此刻堂內的十多人除了江雪茵外,俱是五行門中的總舵頭目。當年呂子通曾暗察陳友諒寶藏之事,眾人多少也曾知曉。後來線索甚少不了了之,也都曾暗歎可惜。如今乍聽了這等消息,無不驚喜交集。


    五行右使孟紹良神色欣然,起身笑道:“門主,這柳賢侄兩年未歸,甫一迴總舵便帶來這等消息,可當真是我五行門中的福將!這筆寶藏若真能探出下落,加上眾兄弟戮力同心,驅明複周的大業何愁不成!”


    他話音方落,下首又有一精瘦的四旬漢子站起身來,大聲說道:“我等東吳舊部與那朱重八皆有家仇國恨,苦等了這十餘載,為的便是興複大周的基業。如今陡降祥兆,得了這筆連城之財的線索。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朱元璋那乞兒的明庭氣運不長,先主的三吳基業指日可複!”


    其餘之人聽了兩人的這幾句話,無不欣然叫好。柳少陽朝那說話的漢子人瞧去,乃是鳳陽分舵的主事閔洪。此人昔年轉戰江浙勇冠三軍,乃是徐義麾下的心腹。而後東吳為朱明所滅,徐義得脫做了五行門的籌尊,他便也跟來在鳳陽分舵當得主事。如今趁著過年之際,也同群豪一道聚在了淮安總舵。


    柳少陽見是他說話,不由暗忖道:“這閔洪雖算是徐義的舊部,這番話說得倒也慷慨激昂。”眾人歡喜之餘,盡皆打起精神,要聽呂子通下麵道出究竟是何線索。


    此際廳中群情振奮,呂子通的眼神裏卻驀地現出了些許追憶之色,口中徐徐道:“托眾兄弟的吉言,這筆寶藏倘若真能到手,我等所圖大業便是諸事俱備。隻等天下一旦有變,咱們請出士誠主公的後人奮臂一唿……”


    他說到這裏忽地一頓,竟硬生生的將話頭止住。臉上微然變色下,轉而說道:“隻是這筆寶藏咱們若想要得手,可還委實有些不易。昔年藏下這筆敵國之富的,乃是陳友諒帳下的大將張定邊!”


    柳少陽聽呂子通話鋒陡轉,心中已明白是何緣由。原來張士誠昔年傾覆之際,曾讓堂兄張士俊將自己的四子張鳳帶出平江城隱匿民間。為的是自己若遭不測,有朝一日自己的後代能東山再起。


    而呂子通突圍請援之時,張士誠曾都與他說了。但張士俊和張鳳身在何處,呂子通為保萬無一失,五行門中除卻他自己外再也無人知曉。有些人雖為大周舊部,卻也隻是隱約知道此事,全然不明其間備細。如今呂子通欣喜之餘一時失言,這才緊忙把話頭改過,將張定邊引了出來。


    呂子通道出張定邊之名,廳中群雄訝然之餘,一時寂然無聲。隻聽得呂子通又道:“按著柳左使探到的訊息,這張定邊為避明庭搜捕,已在靈源山剃度出家十餘載。可他當年裏威震湖廣何等了得,況且也不知有多少陳漢的舊部同他匿在一處。咱們倘若貿然尋他不明情形,未必便能打探出那寶藏的下落。”


    火玄牝見眾人麵麵相覷,忍不住道:“義父,這張定邊當年在江湖之上,人言拳腳功夫天下無對,得了‘三絕將軍’的美譽。可是他活到今日,算起來已然年近七旬。咱們五行門中除了您老人家玄功獨步兩淮,還有這許多江湖好手,難道還怕了他不成麽?”


    他此言一出眾人大多釋懷,均想張定邊昔年縱然能當千軍萬馬,可如今年近古稀英雄遲暮,即便餘勇可賈也不足為懼。這些人中有的像木玄英之流乃是少年英俠,有的如孟紹良之屬是為東吳舊將,未得機緣均不曾見過張定邊。如今想到能一會這位昔年裏威震荊楚的武林名宿,臉上大多洋溢起興奮之色。


    呂子通歎道:“老夫所慮並非隻在此節,如今的消息是漠北的陰山派和湖廣的飛鷹幫業已聯手,約定在二月初五同至靈源山逼問張定邊寶藏的下落。這兩夥強人聚在一處,咱們五行門隻怕絕難討到好去!”


    堂內群豪均知陰山派中盡是蒙元餘孽,聽聞此言無不憤然。土玄遠麵有怒色,狠啐一聲道:“義父,伍天柯那老鬼前些年來攪您老人家的壽誕時,便自承已拜那陰山鬼王為師。想不到如今更是助紂為虐,幫著韃子來圖這筆咱們漢人的敵國之富。當真是數典忘祖,無恥之尤!”


    廳中群豪聽了這話登時叫好,其中不乏粗魯武人心中不忿,已是出言咒罵。呂子通揮了揮手,眾人安靜下來,他便接著說道:“諸位大多知曉,陳友諒的兒子陳理懦弱無能,投降明庭後被封了個歸德侯。朱元璋怕他受舊部慫恿作亂,十多年前便把他送到了萬裏之外的高麗軟禁。”


    “當年陳友諒攜百官統三軍,以傾國之力和朱元璋在鄱陽湖鏖戰,傾覆之際藏下這筆財寶,為的便是不讓它落入朱元璋之手。陳氏的大漢如今複國無望,張定邊徒留這筆寶藏也是全無用處。適才老夫與方尊主商議過了,咱們得在蒙元的那幹宵小之前趕到靈源山,見到那張定邊先禮後兵,總有辦法探出寶藏的所在!”


    籌尊徐義方才一直不曾言語,如今聽呂子通前後說罷,倏而問道:“這筆敵國之富能否得手,關乎我等籌措十餘載的複周大業。稍有不慎悔之晚矣,不知這趟差事呂老弟要派誰去?”


    他昔年裏在張士誠帳下做到了尚書右丞,位望尊隆。如今在五行門中雖身居次位,但呂子通念他昔日裏位尊功高,又較自己年長幾歲,素來對他禮敬有加。


    此等原委堂中眾人均是明白,這其中的東吳遺臣多是他的舊部,本就心甘受他驅使。其餘的似柳少陽等年輕一輩,於他平素的傲慢之氣雖有暗忿,卻也早就不以為奇了。加之呂子通明言同門之間不得懷怨,是以五行門中多年下來,倒也相安無事。


    一旁的方天祿心中鄙夷之餘,含笑道:“徐尊主有此一問,莫不是想親自帶人前往泉州海隅,去會一會那張定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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