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紫彥把昔年這樁隱秘徐徐講完,聲調轉為落寞蕭索,幽幽道:“當年是元庭怯薛軍中的一眾高手,幾殺戮了我妻子在內的江家滿門。我那四個親傳徒弟亦是身遭暗算,死不瞑目。那怯薛軍統領陰山鬼王,號稱蒙元第一高手。我離開中土之時,曾暗誓終有一天要尋他報卻此仇。可惜這些年我癱臥在榻,隻能苟延一命。哎,老夫有生之年,怕是不能報這血海深仇了!”


    莫雪茵聽父親言語悲淒,從旁恨聲道:“爹您隻管養病就好,我如今學了這身武功,報仇之事盡可著落在女兒身上!”


    江紫彥望著莫雪茵臉上露出欣然之色,但接著搖了搖頭歎道:“那陰山鬼王何等厲害,一身幽冥鬼力的精深修為,能殺人於無形。昔年江湖上死在他手下的成名高手,委實難以勝數。以你如今的道行,還遠遠傷不了他!這麽多年都等了,報仇之事你隻需記在心裏便是了,也不急在這一時。”


    他衝莫雪茵說了這話,倏而轉頭問柳少陽道:“年輕人,我昔年聽說玄門齊雲山一脈的內功心法,以修習‘五行乾坤功’為根基。再往其上修煉,還有一門分為八重的‘玄天無隅功’。你師從那呂子通修習玄功心法,眼下練到何等境界了?”


    柳少陽聽老人忽而問起此事,微一怔然,旋即如實道:“晚輩資質愚鈍,到得今日才隻不過將‘五行乾坤功’練得小有所成,還遠遠未達‘玄天無隅’之境。”


    江紫彥微一沉吟,又問道:“那你叔父呂子通的‘玄天無隅功’,如今練到幾重了?”


    柳少陽道:“本派的內功心法修煉之時,頗為講求身心兩境,交融如一。我聽叔父說師祖玉虛真人修為精深,稱得上武林一絕。但盤膝坐化之時,‘玄天無隅功’也隻練到了第五重境界。叔父他老人家修煉此功也有多年,但如今應也未及五重之數吧。”


    江紫彥垂首低思,自言自語道:“難怪……可惜……”


    柳少陽不知老人何故如此,一旁的莫雪茵與老吳頭也是怔然不解。江紫彥沉吟片刻,忽而衝柳少陽又道:“這些年你除卻修習玄功,可還學過什麽別的麽?”


    他這話一說,還未待柳少陽開口,莫雪茵已然從旁接口道:“爹,少陽哥武學修為在年輕一輩中固然不賴,天文數理,運籌帷幄之道,那才叫好生了得呢!前幾日中山國水師興兵犯境的事,您可知道麽?”


    江紫彥笑著說:“你爹我雖癱臥榻上多年,神智卻還不算糊塗。中山國那些個跳梁小醜,舉兵犯境的事,前些日子早便傳開了。村鎮中年輕力壯的健勇漢子,都去乘船禦敵去了。前來征兵的將軍見我和你吳伯伯老邁,便未多來紛擾。想那兩軍對壘生死相搏,怕是這幾日便要見勝負了吧!”


    那老吳頭聽了這話,說道:“老爺,我適才從村外迴來,聽鄉民們都在傳昨夜北山國的舟師乘風放起大火,中山國數萬兵卒竟而大敗虧輸,已然逃迴南邊去了!”


    江紫彥奇道:“我本忖著中山國水師來勢洶洶,北山國這邊士卒羸弱,即便是能夠退卻強敵,少說也得多日之後。想不到這麽快退敵不說,竟還能贏得一場大勝,倒是我小看了那幫今歸仁城裏的庸才了!”


    莫雪茵見父親不知內情,指著柳少陽微微笑道:“爹,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那北山國的水師都督昨兒個白日裏打了一陣,不過勉強搏了個平手罷了。是少陽哥仰觀天象,察出夜有北風。他為山民百姓免遭塗炭之苦,這才登船曉以利害,獻上了一條火攻之策。而後又是少陽哥和我率先入陣,好一場混戰,那北山國水師這才能以弱勝強,一把火燒散了中山國辛辛苦苦操練的數萬甲士!”


    柳少陽見莫雪茵說了獻策退敵之事,忙恭聲道:“晚生隻是弱冠之年,湊巧讀了些許天象數理的故籍。隻不過是鬥膽一試,萬幸能猜料得中罷了!”


    江紫彥麵上閃過陣陣驚疑,熟視柳少陽半晌,忽而脫口讚道:“好啊,武功一道練得再高,也不過是江湖上的一代名宿豪俠。可知曉天文地理,能懂運籌帷幄。心懷蒼生,有膽有識。便如身有吞吐天地之能,腹藏包攬宇宙之氣,這才稱得上‘英雄’二字!年輕人,老夫看得出你將來必有經天緯地之才,成就功業之日。”


    他說到這裏微微一頓,瞧了瞧莫雪茵,麵上泛起慈愛之色,欣然道:“嘿嘿,也難怪我這女兒那般高的心性,如今竟也全著落在了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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