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老爺本就有點兒下不來台,見李氏這樣說了,自然是連忙答應,那退親的話也不再提了。

    等原家三人離開了,內屋李山的媳婦兒走了出來,“該!這種人就該給她點兒顏色。”

    “行啦你……”李山有點兒無力的看她。

    “我怎麽了?!要不是從來就跟她不對付,怕耽誤了事兒,我早就出來罵她了。”王氏搖搖手一臉憤慨的樣子。

    鄭氏聽了這話,“噗嗤”就笑了,“那可得多謝大妹子了!還有李山大兄弟,我們春兒跟二兒的婚事可是勞你操心了。”

    鄭氏這話說的親近,不僅僅是對李山兩口子,便是對原修,叫聲“二兒”這也是家裏人喊家裏人的說法。

    李山對著她笑了笑,看人家這多會說話,可比原家那幾個強多了。

    “大姐客氣了,咱雖然是兩個村的,可離著近,我跟趙大哥也認識這麽些年了。再說原二小子也說的上是我看著長大的,是個好娃,你家的春兒上迴我看了,可也是個好閨女,般配的很,般配的很!”

    鄭氏自然是樂意聽這個話的,便是她懷裏的冬兒聽了有人誇自家姐,也咯咯笑了兩聲。

    幾人都笑盈盈的聊了起來,隻有原修的臉色有點兒奇怪。

    “二兒,咋啦?”

    鄭氏看到了,以為他哪裏難受,便關切的問道。

    原修搖了搖頭,“沒,嗯……大媽,那個您剛才說的那事兒……”

    剛才他爹跟原三可能是沒注意,他坐在一旁不說話,卻是把鄭氏說的那二十年前聽的清楚。這話意有所指的非常明白,稍微轉下腦袋就聯想到了李氏的身上,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娘,原修心裏還是有些在意的。

    “小孩兒家家的,問這些陳芝麻爛穀子幹啥?!成了!在這兒坐的時間也不短了,趕緊著,把你送迴去,我跟你大媽還得迴去呢。”

    鄭氏沒開口,趙大卻是磕著煙袋子迴答了,雖說阻止了原修的探問,可最後那句明顯親近了不少的話也讓他格外的心暖。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也不想在這事兒上爭執了,便點頭一起出了門。

    ---

    春兒早上起來的時候,覺得腦子漲的很。

    她昨天跟夏秋津津有味的聽冬兒複述當時的情景,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不明白的地方沒人可以解答。

    自己想來想去折騰了半宿,自然也是徒勞,結果事兒沒

    想明白,這沒睡好的弊病先顯出來了。

    春兒打了個大嗬欠,將畫板拿了出來,準備先練練筆提提神。

    正這時候,鄭氏卻是過來了。

    “春兒,家呢?”

    春兒奇怪的走過去開門,大媽平時家裏活兒也不少,一般沒有特殊的事兒不會專門過來的。

    “大媽,進來坐,咋啦?”

    “夏秋冬都不在吧,你二大爺也不在?”鄭氏先問了句。

    春兒點點頭,“嗯,就我一人在家呢。”

    鄭氏聽了這話,才坐在了凳子上,招手讓春兒也過來跟她坐近點兒。

    春兒見她神秘兮兮的樣子挺好笑,便將凳子搬動了下,緊挨著她。

    “春兒啊,大媽準備告訴你個事兒。不過咱可得先說好了,我跟你把這事兒說了,你誰都不能告訴,包括咱家人跟原二。”鄭氏十分鄭重的說道。

    春兒按了按她的手,“我記著了。”

    “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是個穩重的……要說呢,這事兒吧,我們這輩兒和往上的都知道,你們這輩兒往下的那就都不清楚了。不是個光鮮事兒,隻不過你那個婆婆實在是招人煩。我告訴你,就是讓你萬一忍不住她了,便可以拿這事兒伺候她。”

    鄭氏反手拍了拍她。

    春兒聽到這兒自然是馬上就明白了,這肯定是要說那個“二十多年”前的故事啊……

    什麽頭暈腦脹一時都跑了個幹淨,怪不得這人都有個八卦的心,實在是提神醒腦必備之好物!

    大媽先是把昨天的情況說了遍,春兒耐著性子,裝成第一迴聽的樣子,等到了話茬了,才連忙問道:

    “哎,大媽,你這說的是原修她娘吧?到底咋迴事?”

    鄭氏說的口渴,先端杯子喝了口水,看的春兒著急的夠嗆,才又開口說道:

    “沒錯,就是她。你沒見過你那婆婆,現在還瞅得出模樣來呢。當年那也是李家村數一數二的漂亮,可光漂亮有個啥用,心可好看不到哪去兒。一門心思的想挑個好的,挑來挑去倒把自己給耽誤了,結果想要迴頭吧,那些小子們,一半成了親,沒成親的想求的可都是咱霞山村出的這個定王妃!”

    鄭氏說到這裏,語氣透出些得意來,春兒便又插嘴問道:

    “大媽認得那定王妃?”

    “那當然認識,現在是不敢再叫她閨名了,那會

    兒可是親近著呢!十裏八村都知道咱這兒有個女大夫,人好心好,長得又清秀,你說哪有小子不稀罕的?!”

    鄭氏挑著眉迴答,見春兒點頭了,又接著說:

    “聽李家村的人說,就因為那一半小子看中了定王妃,可是惹了那李氏的眼了,見天兒沒事兒找事兒便要罵上兩句,這倆人啊,就交了惡了。再之後便是定王妃在山上救了受傷的定王,那定王,長得可是忒好……”

    說到這兒,鄭氏的眼睛亮了下,春兒便取笑道:

    “大媽,你這樣,大爺知道嗎?!”

    鄭氏抬手輕推了她一下,“嘿,你個丫頭哎!哼……就算是他知道又咋啦,全村人都是這麽想噠……總之呢,那李氏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消息,知道了咱這兒有個可俊的外鄉人,隔著個村天天裝腔作勢的要過來照顧人。定王那是什麽人,怎麽會相上她,最後娶了定王妃,這就徹底讓李氏給恨上了。”

    當年的故事就說到了這兒,春兒卻是仍然有很多疑問,“大媽,要是光為這個,原修他娘怎麽會嚇成那樣?而且咱村能出個定王妃,多光榮的事兒啊,怎麽我平時沒聽人說呢,你剛才也說小輩們都不知道……”

    “哎……”鄭氏先歎了口氣,“因為後麵還有事兒呢……”

    再接下來,春兒又聽了大半個時辰,才算是真正明白了。

    原來,定王與定王妃成親之後有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正好是要進京路過霞山村,因為這地方是王妃的故鄉,自然是要歇一宿的。

    可就這麽一宿,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兒,一直挺穩妥的肚子突然就疼了起來,等感覺不妙的時候,定王夫妻倆才意識到恐怕是要生了……

    定王妃自己雖是大夫,可卻是承的家父的衣缽,對於女子的相關病症並不算熟悉,而且要真說起來,這接生的活兒也不能歸算到病症上去。再加上是第一個孩子,登時也慌張了起來。等想起來去找穩婆了,才得知穩婆去了李氏那兒,原來李氏當天正好也趕上了第二胎的生產……

    等接完了李氏的,再過來給定王妃接的時候,孩子剛出來就沒氣兒了……

    “你想啊,大兒子啊,就這麽沒了,這當娘的心裏得多難過,聽說當時定王都發怒了,還是被王妃給攔下的……隻是,月子還沒做利索呢,人就匆匆走了,之後就再沒迴來過。”

    鄭氏抬手拿衣袖抹了抹眼睛,都是做了娘的,知道這種事兒,心裏不好受。

    春兒也挺震撼……

    不過她的震點在於:不對啊,定王妃這才是穿越的正統劇啊,誰把她放錯劇本了?!

    神遊沒一會兒見著了鄭氏的動作,春兒趕緊端正了態度,忙忙安慰上幾句。

    見鄭氏的麵色好了,才又接著問道:

    “大媽,這事兒我聽著不怎麽靠譜。他們可是王爺王妃啊,孩子快生了,怎麽能不帶穩婆上路呢?再說了哪個穩婆被王爺差人叫了,還能顧著平民百姓啊!”

    鄭氏歪了下頭,稍停頓了一會兒才說:“你說的也是啊,不過當時我記得他們真沒帶穩婆啊……至於為啥當時那個穩婆不過來,這倒是我忘說了。那人就是李氏的娘,自家的親閨女,刀橫脖子上那也能不走!而且,我聽說,當時李氏也是難產,差點兒人就沒了,可能也因為這個,她特別不喜歡原二吧。”

    聽了這話,春兒眼睛鋥亮,哎呦,還有這麽個茬,立刻開始腦補各種陰謀詭計……

    “瞎說!那李氏雖不是個好人,可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換了王爺的孩子啊!”

    鄭氏拍了她一下,又說了這麽一番話,春兒才發現自己將想法叨咕出來了……

    “……那不一定啊大媽,這人跟人可不一樣,咱沒膽子,他們可不一定。再說了,這穩婆就是她娘,她讓她娘幹點兒啥那不是太簡單了。”春兒繼續分析道。

    鄭氏卻也堅持自己的看法,“你說的這不對,就算她膽子大,那孩子是怎麽換的?李家村跟霞山村可是有段路的,再說定王當時派出了幾波人,在她娘後麵陸續又來了幾個穩婆,這麽多人呢,她怎麽做手腳!

    總之,這些亂七八糟的你就別琢磨了。記住別告訴別人,原二你也要管好了,雖說不太可能,但是也得看著讓他離跟定王有關的都遠點兒。同一天生,一個死了一個活,指不定還有另一家人也恨著他呢……哎,這娃可憐啊!”

    春兒撅撅嘴,沒有再辯,旁的例子不用舉,就說個“狸貓換太子”便能知道,凡事兒隻要人想幹,總是有辦法幹成的!

    當然了,大媽的提醒也是十分有用的,萬一原修倒黴,真的就是李氏的親兒子,誰也說不準他是不是定王妃的眼中釘肉中刺。這女人啊,為了孩子,什麽變化都能有,什麽事兒都能幹!

    可惜了,這古代也沒個準確的辦法判定血緣……

    不知道能不能去找定王妃啊,她不是大夫嗎,正好還能瞅瞅看長得像

    不像原修……

    哎?怎麽又想迴去了?!

    春兒在心裏鄙視了一下自己,果然是昨天沒睡飽,故事聽完了,腦子就又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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