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那戒尺抽在人身上的聲音十分的響亮,原修跪在地上,麵朝自己的爹娘。

    動手的是原大,原三倒是也想幹這活兒,不過身上還疼的厲害,實在是有些支撐不住,便隻好倚靠在椅子裏過過眼癮。

    原大手裏打著人,嘴裏背誦著《孝經》,神色很是肅穆。李氏與原三都是一臉的解氣,原老爺輕撫著胡須,眼光看著原大,滿是欣慰……

    原修跪在地上,頭卻是昂著,將這些人的神態都看了個遍,之後才匍匐在地……

    等《孝經》誦完,原大便停了手,他看著原修血肉模糊的後背卻是沒有半分的動容:

    “你可知錯了?”

    原修抬起滿是汗水的頭,沒有看他,反而是向著原老爺跟李氏連磕了三個頭。

    原老爺麵色好看了許多,看來這頓打是值得的;李氏卻與他相反,她雖不喜這個兒子,但卻也是明白他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要磕頭,恐怕……

    果然,原修磕完了頭,沙啞著聲音說道:“古有傳說,哪吒削骨還父,削肉還母。我雖無法做到,可自十三歲離開家裏,至今已有六年,六年間銀錢不曾短缺,為侍奉二老也未曾離家遠行。今日二老謂我不孝,我卻不知我哪裏不孝,父母之命不得不從,我以這身上的血報答父母的生育之恩,那六年及往後的銀錢報父母養育之德!”

    說完,又一叩頭,不待原老爺及李氏答複,人便站了起來,轉身想要往外走。

    “孽畜!生你養你是那點兒血那點兒銀子就能抵得了的,你還想走?”

    原老爺拍案而起,鐵青著臉上前就從原大手裏拿過了戒尺,劈頭蓋臉的往原修身上抽去。原修站著輕躲過要害,其他的便都受了。

    原老爺氣的狠了,力氣大上很多,幾下下去,原修的臉上及胳膊上便腫了老高,又幾下,那紅腫的地方直接流了血……

    “咣當”一聲,是堂屋大門被急急打開的聲音,屋內人都是一驚,扭頭看去,進來的是原圓,她身後還跟著李家村的裏正李山。

    “二哥!”原圓一眼就看見了被打的血流滿麵的原修,再一瞅他身上,眼淚忍不住就掉了下來,“爹,你別打了,別打了,二哥要被你打死了啊,嗚……”

    原修聽到她的聲音,已經有些恍惚的腦子反應了過來,“小妹啊……”,還好家裏還有個好的……

    “二哥!”聽到原修喊

    她,原圓連忙上前,伸出手卻不知要扶哪裏,“二哥,你,你跟爹娘道個歉吧,嗚……咱,咱是一家人啊……嗚……”

    原修緩慢的搖頭,“……我從來不是這個家的……”

    原老爺聽了他這話,抬手就又舉起了戒尺,“你……你個孽畜……”

    “哎哎,原老爺,原老爺哎!”

    李山見了這情況,連忙上前攔住了他。

    原老爺這才想起來家裏還有外人,冷哼了一聲放下了手,又瞪了一眼哭哭啼啼的原圓,“裏正是何事造訪。”

    這李山也是個人精,瞅見原老爺的眼神,先是為原圓辯解了一聲,“今兒來是想跟原老爺商量商量咱村裏的事兒的,這不,你家閨女給我帶過來,剛巧就碰上了。”

    原老爺一聽裏正不是原圓找來的,麵色也好了些,拽了拽長衫,端正了表情問道:“何事?”

    “我這事兒不著急,倒是這原二……是個好孩子,家裏有啥事兒好好說……”

    李山哪有什麽事兒,剛才的說辭不過是為原家閨女解圍罷了,實際上正如原老爺猜想的那般,原圓看到她大哥拿了戒尺料想不好特意找他過來的。

    原修在李家村的口碑可是極好的,尊老愛幼,誰家有個難事兒找到他那都是沒二話的。為人也不似原家其他人一般,仗著讀過幾本書就高傲的很。就像這原老爺,本來是個秀才,村裏人對於這種讀了書的都是十分敬重的,可他拿的那個架子,卻是讓人厭煩不已。而李氏呢?她是李家村出來的,嫁了原秀才之後就自覺高人一等,見到人都夾著眼皮子,便是她親娘,生前都沒得過她幾次好臉……

    “這是我原家的家事,裏正還是少管的好!”原老爺不樂意了,板著個臉迴道。

    “原老爺,您是讀書人,肯定比我清楚,這兒子忤逆老子那是得揍,可老子要是打死了兒子那也得償命啊!”

    這話說完原老爺臉色便是一僵,原本魏國是沒有這條法令的,可是前幾年出了個舉國震驚的事情,大約是一老漢將自己的親生子女虐打幾年,子女逃出告到了當地的衙門,那老漢竟追到衙門,當著眾多衙役及縣令的麵將子女毆打身亡……

    就因為這個事兒,當時的縣令向上奏請,幾番周折之後定下了一條法令,大意便是子女無過錯,父母虐打使其身亡的,也需以命抵命!

    所以如今原老爺聽到裏正這麽說,無論是心裏還是麵色都是極不情願的,但也不由

    的掂量了幾分。

    “那裏正覺得呢?這等忤逆的孽子……哼!”

    “原老爺也別生氣了,我看你家這二小子也知道錯了,而且你這打了半天也累夠嗆,氣壞了自己不值當不是?”李山笑眯眯的打著圓場。

    “……今日是看在裏正的麵子上,否則定要再打你打上半日!迴去好好想想!”原老爺思索了下,終是甩了甩袖子,徑直走了出去。

    見當家做主的走了,李氏狠狠地瞪了一眼原修,又嗬斥了原圓之後,也拉了另外兩個兒子走了出去。

    “二哥……你這是遭的什麽罪啊……嗚……”

    眾人都離開了,原圓再次嚎啕大哭了起來,她從小便與這個哥哥親厚,偏偏他不得父母喜愛,兒時便是經常遭殃的,沒想到這麽大了,竟然又被打了一頓……

    李山也是這時才有空仔細看原修,登時也是大驚,這打的也太狠了,哪有這麽打人的!

    “快,先別說了,原家閨女讓人找大夫來,你二哥這身上得給趕緊看看。”

    原圓聽到這話也明白過來,連忙拿袖子抹抹臉,“對……對,我咋把這個忘了,我……我去請大夫……”

    “小妹,不用。”原修拉住要跑的原圓,嘴裏吐出了四個字。

    李山急的直跺腳,“你這孩子逞什麽能?你看你傷的,不治咋整,跟你爹你娘置的哪門子氣呢!”

    原修勉強勾了勾嘴角,“謝謝裏正!我沒大事兒,我自己知道。我也請大夫,可我想先迴家去……”

    “二哥……”原圓剛被抹去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對他二哥來說,田邊的那間破屋子才是他的“家”……

    李山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卻是並不讚同,“你這樣血淋淋的哪能隨便動,這裏離你住的地方也不算近,半道上出啥事的話可咋整?”

    “真沒事兒,沒傷到要害。”原修卻是十分堅持,已經抬步開始往外走。他真的沒在逞強,身上的傷看著嚴重,可主要還是皮外傷,自己耳鳴腦暈更多的是因為憤恨於心……

    李山見他這樣也實在是沒轍了,後又想起這原二也是練過的,估摸著身板兒比別人都能好點兒,便幹脆走上前扶了他一把。

    到了大門口,原圓遲疑的停住了腳步。

    “迴去吧。”原修有些無力的說道,他流了不少血,對身體影響不小。

    “我……”原圓咬咬嘴唇,她是怕她娘的,

    平時她娘就總是讓她離二哥遠點兒了,剛才還罵了自己幾句。

    原修搖搖頭,將自己的左臂從她手裏抽出來,“有裏正。”說完,便抬腳走了出去。

    原修受傷的事情走了一路的時間便傳遍了李家村,有那與他交好脾氣暴躁的,甚至就想帶人一塊兒去告到衙門,隻不過這些都讓李山給及時阻止了……

    “他爹,幹啥不讓咱村兒人去告?這原家人真不是東西!”油燈下李山的媳婦王氏一邊納鞋底一邊說,語氣很是憤慨。

    李山這時已經躺上了炕,皺著眉頭,“你知道個啥,那原二也不是頭一天挨打,要是想告不就早去告了。”

    “啊?啥意思啊?”王氏沒聽明白,轉頭看他。

    “哎,這原二也差不多是咱看大的,你想想,他小的時候身上不就經常青一塊紫一塊的?他又是個聰明的,要是想告哪能等到現在。再說,他一個大小夥子,那壯實勁兒,要是不想挨打,今天就是原家那爺三都不一定能按住他!”李山支起身說道。

    王氏越聽越迷糊,“這,你說的對啊,那到底是為啥?”

    “我咋娶了你這麽個笨娘們!因為原二根本就沒打算去告!我估摸著啊,這一是因為原二心善啊,怎麽也是爹娘,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想做絕了。二啊,恐怕他還有心要考學呢!”說到後麵,李山壓低了聲音。

    第一幅寫實畫像

    “考學?不對啊,我記得前兩年你不是跟著書院的夫子去過原家嗎?當時那原家不是不讓他考來著?”

    王氏想了起來,反問道。

    “這是為啥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考學可不是父母說了算的。當時的原二是聽了家裏的話,現在啊……嘖嘖,我看夠嗆!”李山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卻還是堅定自己的推測。

    王氏拿著針撥了撥自己的頭發,“反正那原家除了原二是沒一個好的,尤其那李香,早晚遭報應!”

    李山聽媳婦兒這麽說,嘿嘿笑了,“你咋還和她不對付,我都說了,我可從來沒看上過那娘們!”

    “呸……”王氏啐了他一聲,可人卻是樂嗬嗬的,“我哪是說你呢,我說的她娘。”

    “她娘?她娘有啥好說的。”李山不解的反問。

    “你們爺們自然是不知道了,李香她娘雖不是個好性的,可也是含辛茹苦的把她養大了不是,就連原大原二也都是她娘接生的,可是她娘死的時候,李香可是對

    著棺材說死的好呢!”

    王氏附在李山的耳邊,這話說的李山愣是一個激靈。

    “媳婦兒,這種話可不好瞎說!”

    “我是說渾話的人嗎?!她家就她跟她娘,當時我跟咱村裏姐們兒看她可憐,一塊兒幫著她收拾的,這事兒你忘啦?她那話根本就沒背著人,我們好幾個都聽著了。當時覺著可能是有啥別的意思,我就沒放在心上,可現在看她對自己個兒親兒子都這樣,我就琢磨過來啦,這人,就是個沒親情的!”王氏連忙拿出證據,急急說道。

    李山聽了這話一尋思,“……還真沒準兒讓你給說中了……哎,原二也是個苦娃啊,有空你就過去看看,讓咱家娃也照看著點兒。”

    王氏的鞋底正好納好了最後一針,用牙齒咬斷了線頭,口裏模糊著應了聲。

    “放心吧,你不說我也知道。成了,趕緊睡吧,今兒忙了大半晌,你也累夠嗆了。”

    李山點點頭,仰身躺在炕上,看著屋頂,心裏卻不十分平靜……

    ----

    “姐,姐……你在哪呢?!”

    趙夏跟趙秋出門沒多長時間,就大唿小叫的跑了迴來。

    “這兒呢,怎麽了?”春兒從屋裏跑了出來,手上不小心弄上的顏料都沒來得及洗。

    “……唿……姐,姐,那個,原大哥被打啦!”

    趙夏跑的快,到了春兒跟前喘著粗氣說道。

    “被打了?他家裏人打的?”春兒怔了下,立刻就想到昨天說到的“家法”。

    “嗯,聽說李家村的人都傳遍了,說是原大哥被打的滿身是血,快要不行了。”趙秋這時也跑過來了,小臉十分嚴肅的說道。

    “不行了?!”春兒聽了這話嚇了一跳,雙手往身上一蹭,“走,咱們去看看。”

    夏秋忙忙點頭,跟著她就要往外走。

    “幹什麽去?”剛到了大門口,春兒他們就遇到了自家大爺。

    趙大板著臉,“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跑的倒快,就把大爺扔後麵了?”

    趙夏跟趙秋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

    “大爺,你這是?”春兒心裏著急,皺著眉頭問。

    “原二的消息是我告訴他倆的,他倆聽了個頭就跑過來了,我話還沒說完呢!”趙大邊說邊往裏走。

    春兒咬咬嘴唇,看大爺的樣子是走不成了…

    …於是也跟著進了屋。

    “你們別著急,原二的傷看著是嚴重,不過昨天郎中都看過了,年輕人身體好,沒什麽大礙,養養就行啦。”趙大知道他們擔心,往凳子上一坐,就趕緊說了出來。

    “啊?大爺,剛才你不是說原大哥快不行了嗎?”趙夏瞪大眼睛問。

    趙大一拍他腦袋,“我是說,當時原二從原家走出來的時候看著快不行了,誰讓你們沒聽完來著!”

    趙夏摸摸腦袋,不敢再說話了。

    春兒聽了這消息,心裏也放心了不少,不過看大爺的表情,似乎還有事兒要說?

    “我知道這事兒,是因為李家村的裏正李山找過來了。”

    趙大說到這兒,從身後掏出了自己的煙袋杆兒,春兒瞅著他,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便扭頭告訴夏秋,讓他們先出去了。

    “是這麽迴事……”趙大點著了煙葉,抽了一口,才說道:

    “昨天是李山把原二送迴去的,原二跟他說要和家裏分家,另外就是希望他能幫著把這親事給說成了。李山也是知道了原二要娶的是你,所以一大早才過來找的我。”

    “大爺的意思是?”春兒不太明白,便直接問了出來。

    趙大又吸了一口煙,“你的心思我聽你大媽都說了,三兒走的早,我當大哥的怎麽也得照顧好他的兒女,所以這個事兒大爺怎麽都得給你辦成了,就這個意思!”

    聽了這話,春兒算是明白了,大爺這是給自己吃定心丸來了!瞬間心裏就暖和了起來,臉上也控製不住笑容了……

    “大爺……我……我……”

    趙大擺擺手,“行啦,咱一家人,不用說客氣話。你要是擔心,就讓夏娃跟秋娃過去看看就得了,自己個兒別過去。”

    春兒連連點頭,“大爺我知道啦,放心吧!”

    趙大敲敲煙杆,站了起來,“那成,我這就跟李山去李家村,你等著大爺的消息吧。”

    春兒將趙大及非要跟著的夏秋送出了門,一個人轉身迴了房,等再坐到桌案前的時候看著那調了一半的顏料,人卻仍是愣愣的……

    她是實在沒有想到,原家人竟然厭惡原修到這種地步,“滿身是血”,“快不行了”,這得有什麽深仇大恨的親人才能幹出這種事兒來?!

    看來,自己要重新調整對待原家人的態度了……

    春兒正在想著事兒,到梅子家

    學繡活兒的冬兒也急匆匆的跑了迴來,“姐!我聽說,聽說,原大哥出事兒了?”

    “沒事兒,放心,沒事兒。”

    春兒一把抱住撲到她身上的冬兒,先安慰的說道,之後又將大爺的話複述了一遍。

    “啊……是原大哥的爹打的?!怎麽會這樣?!”

    冬兒鼓起了腮幫子,她對爹娘的印象不深,可是以前聽姐姐跟哥哥說過,爹娘都是很好很好的,怎麽會打人呢?!

    “是啊,他們真是太壞了!冬兒怎麽迴來了,梅子知道不?”

    春兒不打算跟她解釋太多,便岔開了話題。

    冬兒也沒反應過來,聽到姐姐問,便迴答說:“知道的,我跟梅姐姐說了才迴來的,繡筐都帶迴來了!”

    春兒這會兒的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聽到冬兒說不再過去學繡活兒了,突然就有了想法,“來來,冬兒,抱著你的繡筐坐到炕上去。”

    冬兒有點莫名其妙,可還是乖乖的按照姐姐的要求坐在了炕上,“這樣嗎?”

    春兒上前幫她又調整了一下姿勢,“好了,就這樣,盡量不要動哈。”

    說完,便扭身返迴了桌案前。

    春兒是十分喜歡人物寫實油畫的,技藝說不上高超,可也確實是仔細研究過一陣的。這些顏料買了迴來,她便開始熟悉,這會兒就是想要真筆真紙的試試了。

    冬兒坐在那兒有些別扭,不過小姑娘本來就是個安靜的,繡東西的時候也是這麽一直坐著的,所以倒也不成什麽問題。

    就這麽著,兩姐們配合的很好,春兒也不是要求盡善盡美的,主要還是想要熟悉這筆跟顏料的特點用法,以及找找刻畫寫實人物的感覺。

    春兒也不知過了多長的時間,大約一兩個時辰?總之當她擱下筆時,瞅著眼前的畫,單從“相像”這個角度來說,還是可以的,要說筆法什麽的,咳咳,那就沒法兒看了。

    “姐?”冬兒也看到她停了筆,便叫了一聲。

    “啊……冬兒,等會兒,姐過來。”

    春兒暗罵自己,怎麽讓個小孩子坐了這麽長時間!趕緊上前去,幫著她揉揉胳膊腿什麽的。

    冬兒仰著頭笑眯眯,“姐我不累,你剛才在幹什麽啊?”

    “真乖!姐給你畫像呢,來,過來看看像不像。”摸摸冬兒的頭,春兒抱起她走到桌案前。

    冬兒是知道什麽

    叫畫像的,那東西很貴呢……

    “啊……姐,這個,這個是我!”冬兒指著那幅畫說道。

    “就是冬兒啊,像嗎?”春兒將她放在地上,由著她趴過去看。

    冬兒睜大了眼睛,將那畫從頭看到尾,仔仔細細一遍又一遍,之後嘴裏喃喃道:“原來我是長這樣的……”

    春兒“噗嗤”一笑,故意逗她,“難道冬兒都不洗臉嗎?!都不知道自己長什麽樣子。”

    這年代銅鏡是極貴的,清晰度也差的很,村裏人沒幾家有那東西,大部分都是用水來打理自己的樣貌的。

    “才不是呢,我現在每天都洗臉,三天洗一次澡的,姐你忘啦?!”冬兒不滿的撅起了嘴,之後又低頭去看那畫,“可是,我在水裏也沒有看的這麽清楚呢,原來我是長這樣的……”

    春兒聽了這話笑了,不管咋說,這買賣看來是做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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