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夜風漸起,一支車隊悄然離開大連野戰機場,往北方疾馳而去,雪亮的車燈光,如同一把把晃動的利劍,刺破夜的黑暗,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車隊遠去,黑夜淹沒了最後一點燈光,劉翰章久久的佇立在風中,睿智的雙眼裏,異彩漣漣,一位指揮千軍萬馬的統帥,中國軍人標誌性的人物,隻率領一支不過三百多人的小部隊,連夜趕往前線,這種勇氣,令他欽佩。


    劉翰章知道,此時的遼東半島地區,除了海軍陸戰隊三個旅數萬名正在撤退的傷兵之外,沒有一支足夠實力的部隊,可以阻擋日本人的進攻,各路援軍還在海上,而唐秋離趕在援軍之前,孤身犯險,這個舉動,令自己高山仰止,竭力挽留在大連過夜,也是出於安全考慮,誰知道,日本人是否會有一支奇兵出現在莊河附近?


    而坐在裝甲指揮車上的唐秋離,與劉翰章的擔心不同,他並沒有把連夜趕往莊河一事,看得多麽危險,隻要天色一亮,航空兵的混合機群,還會讓日軍舉步維艱,如果不是怕嚇跑日軍,以航空兵的力量,能把日軍炸迴奉天一帶,他急著趕往莊河地區,是想在幾路部隊到達之前,為部隊尋找一處可以建立阻擊線的地點。


    唐秋離還不知道的是,幾乎是在他連夜行軍的同一時間,日軍第三軍的六十九師團和七十一師團,六萬餘人的兵力,已經到達遼陽一帶,連一口氣都沒有喘,就在關東軍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大將的命令之下,連夜往安東和蓋州方向急進。


    集結於遼東半島戰場上的日軍總兵力,已經達到了十五萬人左右,成為除了在遼西走廊、西滿地區,以及東北西北部邊境線關東軍重兵集團之外,又一支日軍重兵集團。


    一夜顛簸。在東方露出曙光的時候,唐秋離一行已經到了距離莊河不到一百公裏的大鄭一帶,車子行進在寬闊的土路上,遼東半島初夏特有的薄霧升起,如同一團團雲朵般,在身邊縈繞,空氣之中,充滿著野草的清香和海風特有的鹹腥味,不時有鳥兒被發動機聲驚動,鳴叫著直衝天際。


    劉心蘭趴在車窗旁。貪婪的看著眼前的景物。她自小生長在嶺南。結識唐秋離之後,才到過黃土高原上的定邊,至於東北,還是第一次來。此刻劉心蘭的心情,絕沒有跟隨未婚夫去戰場的緊張,反倒是有一種美景盡收眼底的輕鬆,也是,跟在這個男人身邊,這自己從來不擔心什麽安全問題!


    一件軍用風衣,輕輕的拍上劉心蘭的肩頭,“這裏的早晨,還是比較涼的。霧氣也重,擔心生病!”溫和而寬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一股男人的氣息,瞬間淹沒了她。迴頭,看到的是一雙關切的眼睛,劉心蘭心裏甜絲絲的,說不出的溫暖,給了唐秋離一個甜甜的微笑,順從的披上風衣。


    快要到莊河城的時候,太陽已經高掛天空,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一路上打瞌睡的梅雪,帶著說不出的慵懶美態,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剛要問唐秋離,已經到了那裏?


    就在這時,前麵開道的吉普車,忽然打出了全體下車,立即防空的信號,車隊戛然而止,唐秋離一愣,“防空?”在東北的天空上,還有日軍的飛機嗎?是不是前麵開道的大連警備區部隊,誤判什麽情況了?


    他根本不相信,東北的天空還會出現日本人的飛機,那劉粹剛和樂一琴兩人,該上吊了,山虎在第一時間,就出現在唐秋離麵前,“虎子,為什麽防空?”他皺著眉頭問道。


    山虎也是不大緊張,迴答道:“前衛車停到空中有發動機的轟鳴聲,害怕是日軍的飛機,這樣也是為了你的安全,還是下車吧!”


    “發動機的轟鳴聲?”唐秋離狐疑著下車,梅雪和劉心蘭跟在後麵,到了一個小樹林裏,特衛們七手八腳的忙著折斷一些樹枝,擋在他身邊,不過,在唐秋離看來,完全沒有必要,但這是山虎的命令,也隻好聽之任之了。


    果然,一陣陣發動機的轟鳴聲,從西南方向傳來,動靜越來越大,不一會兒,朝陽漫漫的天空上,就能看到一支混合機群飛過來,唐秋離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下,開心的笑了,對山虎說道:“虎子,告訴大連警備區的那個連長,別草木皆兵的,這是咱們的飛機!”


    機群轟隆隆的飛過去,一場虛驚之後,車隊繼續趕路,兩個小時之後,車隊接近莊河縣城南門,離著老遠,唐秋離就看見,莊河城南門處,雖然有幾名哨兵,但對趕往的車輛和行人,檢查得並不嚴格,甚至說,有些漫不經心的樣子,他微微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不悅之色。


    日軍正在往莊河一線猛撲過來,此地馬上就會成為炮火紛飛的戰場,而這裏的獨立師士兵,卻全然沒有臨戰之前的緊張氣氛,就這樣的入城檢查,日本特務輕而易舉的就能混入莊河縣城之內!


    同車的師指參謀處處長葛振壯上校,注意到師長的臉色不悅,便解釋道:“師長,按照慣例,參謀處並沒有通知莊河警備司令部,您要到莊河來,而且,我也告誡大連警備司令部,不得泄露您的行蹤,可能因為這個原因,所有才沒有嚴格檢查!”


    唐秋離淡淡的“哦”了一聲,沒有表示任何意見,但葛振壯聽得出來,師長心裏很是不滿意,他心裏明白師長不滿意的原因,大戰在即,身為軍人,就應當有一股緊張的氣氛,而在莊河城門口卻沒有看到,他暗自為莊河警備司令官捏把汗。


    車隊在哨兵麵前停下,當先的大連警備司令部護送的那個連連長,掏出來證件,在哨兵麵前晃了一下,就見哨兵一擺手,車隊根本沒有受到檢查,就直接進了莊河縣城,唐秋離大皺其眉,“怎麽駐防莊河的部隊,警惕性怎麽差?按照檢查條例,至少應該核實每個人的證件,尤其是在大戰來臨之際!”


    “葛處長,負責莊河警備任務的,是那支部隊?”唐秋離陰沉著臉,沉聲問道。


    葛振壯身為師指參謀處處長,對於各個部隊的調動情況,了然於胸,師長帶著怒氣詢問,便急忙迴答道:“報告師長,莊河警備司令部成立不久,是平津警備司令部派出的部隊,為一個加強團的兵力,團長叫韓慶福,上校軍銜,出身於原二十九軍,遼東半島收複之後,急需地方部隊維持收複地區的治安,所以,才調來東北!”


    唐秋離沒有說話,但臉上不悅之色卻愈發的濃重,顯然是對這個叫韓慶福的莊河警備司令官的印象,非常不好,兩人交談的功夫,車隊已經駛入莊河縣城,越看,唐秋離的內心越是憤怒,倒不是駐守在莊河的警備司令部部隊,有什麽為非作歹,危害市民的舉動,也沒看見大街上,三五成群的士兵在擾民。


    相反,整個莊河縣城內,一派安靜祥和的氣氛,大街兩旁的買賣鋪戶,照樣營業,街上來往的行人,也都是神態悠然,如果這是在和平時期,唐秋離絕對願意看到城市的祥和,居民安居樂業的景象,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為之努力奮鬥的目標!


    但是,這是在戰爭時期,就在幾百公裏外,十幾萬日軍正在兇狠的撲過來,這裏馬上就要成為了炮火連天的前線,怎麽莊河縣城內,沒有絲毫的戰爭氣氛,是警備司令部封鎖了前線的消息,還是這個叫韓慶福的警備司令官,根本沒把幾百公裏之外,發生的激烈戰爭當迴事?


    莊河的軍方是這個態度,那莊河市府呢?難道,也無動於衷?遠的且不說,就是再過一天左右,海軍陸戰隊三個旅幾萬名傷員,就要途徑莊河縣城,這是通往大連港口最後一個補給點,莊河市府和警備司令部,應該做好相應的準備工作,但現在看來,莊河的軍政兩方,對此卻是無動於衷,或者說,根本沒有準備的意思。


    “是劉翰章沒有給莊河市府和警備司令部下達相關的命令,還是命令下達之後,莊河市長和警備司令官沒當迴事兒?”唐秋離目光陰鬱的分析著,可不管怎麽說,幾萬名傷員途徑莊河,不是件小事情,地方政府和軍方的表現,讓他憤怒,非常憤怒!


    “大戰在即、大敵當前,數萬傷員即將到達,莊河市府和警備司令部,卻如此麻木不仁,莊河縣城一派歌舞升平,真是有出息了!”唐秋離咬著牙,語氣陰森的說道,“葛處長,立即發電報,詢問一下劉翰章副主席,莊河市長是誰在擔任?”他又對葛振壯命令道。


    車隊在一個比較僻靜的街道上停下來,擔任護送任務的大連警備司令部的那個連長,跑步過來,請示到:“報告師長,我們是否到莊河警備司令部休息?”


    唐秋離下車,正好看著,街道旁的一間店鋪裏,走出來兩名穿著軍裝的士兵,神態悠閑的有說有笑的離去,便咬著牙說道:“不必了,我們直接出城!”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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