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栩抱著熱淚盈眶的孫雨萌，像是兄長，卻明明又是愛她至深的男人，他捧起她的臉親吻她的額頭，末了笑著對她說，“湘湘的願望，是想看見你穿著我買的婚紗跟她爸爸舉行婚禮，我幫她實現了一半，剩下的，你得滿足她。”
孫雨萌泣不成聲，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你怎麽這麽大方……”
他卻笑，豁達的笑意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因為我從來不會自欺欺人，因為我知道你已經不再怨他，因為，”
他眼中的溫度涼下來，注視著孫雨萌許久，他說，“因為你酒醉時說過，你們，才是一家人。”
顧栩對孫雨萌，永遠都是一種放養的度。
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如果蕭蘆城先放手，那他抓住機會就永遠不再放開孫雨萌了，可是這麽多年，蕭蘆城從來沒有放過手。
那可是孫雨萌女兒的親生父親，他拿什麽跟人家爭？
蕭蘆城有整整一個月沒有去公司，孫雨萌再次和他見麵時，看著彼此，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那天下著小雨，這大概是夏天到來之前的最後一次陰冷天氣。
孫雨萌像往常那樣，紮著馬尾，穿著一身裙，腳上是十公分的高跟鞋，她舉著傘站在集團公司門口，她在等新助理開車過來。
他看著孫雨萌笑，孫雨萌看著他，也在笑。
雨好像越下越大，孫雨萌朝他招招手。
他走過來，孫雨萌便將雨傘舉高了。
“頭發理過了啊？”孫雨萌問他。
“嗯。”
男人要笑不笑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新發型，自我感覺好。
“那天過去開會，我聽你底下的人說，你還得過陣子才來公司，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公司垃圾太多，我休息夠了，迫不及待想要收拾幹淨。”
蕭蘆城輕輕側過臉去，將自己肩上一片落葉撚開，末了，雙手揣進褲袋裏，再次將目光落在孫雨萌的臉上。
孫雨萌和他四目相對，蕭蘆城神很好的樣子，在她的視線裏。
這就對了。
這才是他原本該有的樣子，英俊，矜貴，世上再無第二個他。
幾分鍾後，孫雨萌看助理已經
把車開過來停在了邊上，她對蕭蘆城說，“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有空再和你聊。”
“好。”
蕭蘆城側身，目送她上車。
孫雨萌拉開車門，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身對他說，“湘湘說，下周三的家長會，想要爸爸媽媽一起去。”
他微笑，點了點頭，“好。”
孫雨萌收好了雨傘，“那，我就先走。”
他揮了揮手，“快上車，不要耽誤了。”
孫雨萌上車後讓助理開車，她從後視鏡裏看蕭蘆城。
隻見他站得筆挺的目送她離開，臉上的沉默淡還和七年前一樣，他依舊是那個被她深愛的男人，在她麵前不善言談，語言枯竭，也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他有沒有長進一點？
……
……
周三這天對湘湘來說，可真是可喜可賀的日子。
因為她的爸爸媽媽，第一次一同去學校給她開家長會。
這是湘湘幼兒園大班的最後一學期，下學期就上小學一年級了，湘湘想，以後的每次家長會，都要讓爸媽一起去才好呢。
早上，湘湘因為興奮，五點鍾就醒了，這讓孫雨萌哭笑不得，給她梳頭發的時候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睛，嗔怪道，“至於嗎，隻不過一起給你開個家長會而已，這就高興成這樣，那以後要天天都住在一起，你還不得天天失？”
湘湘捂嘴笑，末了對她說，“媽咪，不要退縮，要勇敢追求自己的愛。”
“……”孫雨萌無語。
七點三十，蕭蘆城已經在樓下等了。
他今天開黑奔馳，低調斂，他在等孫雨萌母女二人的時候煙癮犯了，在車外麵站著抽了幾根煙。
孫雨萌看見他時，他正好將煙頭扔進垃圾桶裏。
“爸爸，好想你哦。”
湘湘跑過去抱著她爸的撒嬌，順利索取到一枚老帥哥的吻之後，她乖乖的爬上了車。
孫雨萌上車前，蕭蘆城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腳，她今天穿的酒紅菲拉格慕漆皮平底鞋，很漂亮，也有些俏皮。
不過在男人眼中，這女人穿什麽都好看。
不穿更好看。
孫雨萌和湘湘坐在後麵，湘湘玩手機的時候，孫雨萌就看著車窗外風景，突然，蕭蘆城開口道，“你個子也不算矮，穿不慣高跟鞋就別穿了吧，我看你經常腳後跟都貼著創可貼。”
孫雨萌先是一愣，然後就有些不好意的笑了，“穿這麽多年還老是容易崴了腳，我真的很笨。”
蕭蘆城在鏡子裏瞧了瞧她，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
湘湘念的這間貴族幼兒園，一個班就十五個小孩，教師寬敞，裝潢漂亮，唯一讓蕭蘆城不滿意的，是那些孩子的家長竟都是做生意的，好幾個認出了他來，紛紛遞名片求合作……
十一點離開學校，開完家長會，孩子們今天就不用迴學校了。
蕭蘆城帶孫雨萌母女二人去自助餐——
孫雨萌和湘湘負責吃，蕭蘆城負責去拿，男人挽起袖子為妻女忙碌的樣子實在是英俊得不可方物……噢，已經不是妻子了。
孫雨萌心裏突然莫名有些悵惘。
吃完飯後，蕭蘆城送兩人迴家。
上，湘湘睡著了，枕著孫雨萌穿著絲襪的。
孫雨萌今天出來的時候，注意力全在蕭蘆城那兒，臨走就忘了拿備用絲襪，剛才在教室不知什麽時候掛了洞，幸好是有車，不然走在街上真是太尷尬了。
蕭蘆城看著她被刮壞了的絲襪。
她的小很細，也沒有練跳舞的女生那種肌肉，在男人眼裏，這是非常漂亮的，尤其是她穿高跟鞋的時候。
孫雨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知道他是在看什麽，“在教室，好像掛在桌子上了。是不是覺得女人很麻煩？”
蕭蘆城癟嘴，唇邊一抹柔和的笑。
以前的孫雨萌可沒這麽麻煩，那時候她還在念書，蕭蘆城從沒見她穿過這種絲襪，穿得最多的就是恤牛仔褲，外加一雙，嗯，地攤上買來的白帆布鞋。
不過和他結婚後，孫雨萌的帆布鞋都是他讓宋秘書去店裏買的……突然想起宋秘書，蕭蘆城緒頓了一頓。
不管東西還是人，他還是覺得舊的好。
曹秘書死後，他的大變，和以前比起來似乎更不喜歡與人交了。
慶幸的是，蕭蘆城他並不知道那天晚上曹秘書是因為什麽原因去的棟，才因此見打開電腦盜竊孫雨萌香水配方的徐科，就單單是曹秘書慘死在眼前這件事，就讓他心蒙上了一層陰影。
據徐科的敘述，他是在小鄧看到孫雨萌輸入電腦密碼之後的那天晚上去行竊，當時整棟樓已經斷電，曹秘書拿著手電筒出現，他自己也是嚇了一跳——這個女人他認識，這可是恆瑞集團的
董秘，位高權重，怎麽會半出現在這個地方？
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徐科殺死她以後動了心，在曹秘書奄奄一息的時候**了她。並且那天晚上他b裏有麻黃素，在曹秘書身上了一次不滿足，吃了麻黃素後，在孫雨萌的辦公室，對一個腦部受了重創的女人發泄了整整三個小時，這才導致曹秘書下體重度。
其實要不是徐科起了心，那天晚上曹秘書及時搶救，是有可能脫離生命危險的。
徐科是個非常狡猾的人，他先把曹秘書的屍體拉到女衛生間，再去棟打探況，結果正好被他發現蕭蘆城醉得不省人事，慶幸老天幫助他。
他事先就把棟的監控調試過，再把曹秘書弄到蕭蘆城的辦公室，然後用蕭蘆城桌上地球儀的底部狠狠砸在曹秘書的後腦勺，再擦掉自己的指紋，印上蕭蘆城的指紋——他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消除了所有證據，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此時蕭蘆城開車送孫雨萌母女迴去，想到宋秘書時，不又想起和他朝夕相七年之久的曹芳菲，心口陣陣痛，喉間一陣苦澀。
孫雨萌看他一雙眼睛看似平靜無b，可他心裏有事她知道，並且，她也知道，他是在想那個在大好年紀就香消玉損的漂亮女人。
蕭蘆城突然開口，“還記得宋秘書嗎，就是我們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那一任秘書。”
“當然。”
孫雨萌點點頭，“那天我和我媽逛超市的時候到她了，她女兒研究生畢業在念博士，她算是費了很多心，不過後來就沒再工作了，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她還說，給你做秘書應該是她最喜歡的一份工作了，隻可惜年紀越來越大，就算想迴來幫你，也怕你嫌棄。”
孫雨萌是很懂蕭蘆城，這些話是她刻意說的，實際上那天在超市碰到曹秘書時人家根本就沒有說後麵那幾句。
女兒大學畢業後她又開始工作了，還考了律師執照，真是學到老活到老。
孫雨萌說完之後，蕭蘆城問她，“我讓宋秘書迴來繼續幫我，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啊，我這兒有留他的電話，不如我幫你聯係她？”
“嗯。”
蕭蘆城暗著好笑，這個孫雨萌呐，他自己難道沒有宋秘書電話嗎？
孫雨萌在想什麽，蕭蘆城也是明白得很，甚至，他完全相信剛才孫雨萌說那一番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水分。
蕭蘆城知道孫雨萌關心他，也知道，現在她度已經很明確了，她願意不計前嫌和他繼續生活在一起。
可現在的他，總是在午夢迴時想起曹芳菲那溫柔的麵容，那不是愛，那是愧疚，是虧欠。
……
蕭蘆城停好車後，去後麵把孩子抱下來，他走在前麵，孫雨萌拿著湘湘的書b走後麵。
到家後，蕭蘆城安頓好了之後，將她的臥室門輕輕掩上，走到廳，就看見孫雨萌在廚房煮咖啡了。
孫雨萌問他，“你不是說下午還有事要忙？看看是喝杯咖啡提神，還是睡會兒？”
他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裏，聞到那濃烈的咖啡香味，“你都在煮咖啡了，總不能讓你白煮。”
孫雨萌笑了。
兩人坐下來，蕭蘆城開了電視，畫麵還停頓在之前湘湘看的卡通片上，蕭蘆城換到了別的頻道。
第161章就是問問
他愛看球，他是米蘭的忠實擁躉。
他的目光停留在體育頻道的球賽上，可他什麽都沒看進去。
孫雨萌看他安靜下來時又陷入陰鬱的緒，她不願他這樣，至少在她麵前她不想看到，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對他說，“這周末跟我去我媽家吃飯。”
他轉頭看她，愣了愣，這才說，“媽是不是和顧栩他父親結婚了？”
“嗯，春節前去登記的，沒有舉行婚禮，我媽嫌麻煩。”
“那我去了，又要和顧栩麵對麵吃飯？”
“不願意？”
孫雨萌笑著問他，他拉開了孫雨萌的手，起身慢慢走到窗戶前。
孫雨萌跟了過去，自身後圈住他的腰身，“你要是不喜歡和顧栩一起吃飯，那我們就不去了。”
他迴了下頭，“別瞎想，我和他之前坦然得很，沒有矛盾。”
“那你問我，是什麽意呀？”
“……就是問問。”
蕭蘆城轉身背靠在落地窗上，他並沒有擁抱孫雨萌，可孫雨萌一直在等他抱她。
他注視著孫雨萌那張漂亮臉蛋。
久，他伸手摸她的臉，他低聲說，“那天早上，我一覺醒來看見曹秘書就死在我麵前，孫雨萌，你知道那種心嗎？”
……
……
蕭蘆城坐在曹芳菲的墓前，背後就是她的照片，年輕漂亮的女人，神采飛揚，笑容溫暖。
曹芳菲死後，蕭蘆城同她的家人一起辦理了她的後事，給了她父母很大一筆錢，並在外給其置了房屋，落實了一家人的安穩。
可是那又如何，人都不在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豈能真的安穩？
事到如今蕭蘆城也不知那晚自己酒後胡言亂語，曹芳菲信以為真才致使她想要去孫雨萌的辦公室她的照片。
當時曹芳菲也是不夠理智，但凡她清醒一些，又怎麽會想不到孫雨萌的辦公室大門緊閉她根本進不去呢？
她就是太愛蕭蘆城，愛到失去了自我，一個原本理智冷靜的女人，為所困，丟了命。
夏季節，公墓裏綠樹成蔭，蕭蘆城給曹芳菲找了個好位置，四周種滿了花孫。
他就坐在那裏，安靜的坐了一個上午了。
孫雨萌站在不遠看著他，看他鬱鬱歡，看他形單影隻的身影他最近愈發消瘦，這樣下去總是不行。
快到中午了，孫雨萌最後看了一次時間，過去叫他。
“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孫雨萌蹲下去，先看了看曹芳菲的照片，再看一臉冷清的男人，她在他臉上分辨不出他是遺憾還是難過。
或許在這麽多年的相中他已經對曹芳菲產生感了，就算孫雨萌會吃醋，但她不會生氣。
曹秘書這一生太短，從他那裏得到太少，從她這兒分走一點他的感，又算得了什麽？
蕭蘆城緩緩站起來，點頭，“好。”
孫雨萌拉住他的手，她牽著他走在前麵，蕭蘆城看著她固執倔強的小小背影，至此，跟他作對整整七年的孫雨萌，那冷漠的背影裏總算生出了溫。
離開公墓，孫雨萌開車去超市買菜。
蕭蘆城解決股東部z爭後，最近很少去公司，她也把自己的事交給了裴培，把時間全都花在了他身上。
孫雨萌背著他找了宋秘書，說明了個中原因，宋秘書原本就願意為蕭蘆城做事，於是她答應了孫雨萌的請求，將於下個月正式迴恆瑞任職。
這期間，所有的事都成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外事。
在超市裏來了蕭蘆城愛吃的菜，孫雨萌又開車去去他家裏。
程程迴家拿東西，碰巧到正在廚房一起做飯的兩個人。
她不是一般的驚訝。
“這個這個叔叔，今晚我就不迴來了”
程程說到底還是懼怕孫雨萌的，也就隻是跟她笑了笑，就麻利的拿了自己的東西滾蛋了。
整個過程，前後十來分鍾，孫雨萌一句話都沒有和程程說。
“剛才想讓她留下吃飯的。”
臨近一點才吃的午餐，一坐下去，孫雨萌就這樣對蕭蘆城說。
眼下蕭蘆城對孫雨萌跟程程之間是否關係融洽，已經不太關心了，隻是從孫雨萌嘴裏說出這話時，他多少還是有些驚訝。
他不動聲的夾菜，吃飯，隻抬頭看了一眼孫雨萌，嗯了一聲，並沒有說其他。
蕭蘆城太過沉默，孫雨萌會很擔心他，怕他心裏裝著事時間長了會抑鬱出問題，終於她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叫他，“我們說個事兒啊。”
他吃他的，“你說。”
孫雨萌做菜比以前更好吃了，他今天胃口有點好，可以再添一碗飯。
“我知道你心裏還在惦記曹秘書，她離開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可她人已經不在了，你不能總活在陰影裏，害死他的是別人，而不是你。現在我每天看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曹秘書對你來說再重要，但這個世界上還有對你更重要的人，比如湘湘，比如我。”
她握住他的手，掌心接觸到他時，是一片冰涼的觸感。
孫雨萌知道蕭蘆城冬天怕冷，可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他的手還這樣涼，孫雨萌確實是很擔心，“求你，不要讓我自說自話好不好，蕭蘆城，你看看我，我就在你身邊呢，能不能不要再去想其他女人，嗯？”
他無動於衷，拿著筷子坐在那裏，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後來他看到孫雨萌眼眶裏有淚，這種時候，他不是不明白她心裏有多焦急——孫雨萌在怕什麽他一清二楚，怕他心理有病，怕他真的愛上了曹芳菲。
蕭蘆城在原位坐了一會兒，直到孫雨萌眼淚出來，他終於動了動唇，像是想了很久，他對她說，“對不起，孫雨萌，有些事我得告訴你。”
“我在聽，你說。”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芳菲怎麽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我喝太醉，也不記得自己曾對她說過什麽，但為什麽她偏偏就去了你的辦公室，我想，一定與我有關。”
蕭蘆城說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變得通紅，他這樣酸澀的緒，他將臉轉到了一邊，“與我有關的話，就說明她是因我而死，隻要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我就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不會的，一定跟你沒關係。”
孫雨萌緊緊抱住他，一個勁的替他撇清，末了，她捧起他的臉，看了他一會兒就湊上去和他接吻。
她已經太長時間沒有接觸過蕭蘆城的唇，都快要忘記和他親吻的滋味，這一次她主動吻上去，沒有絲毫的溫，她想要安他，同時也在安著自己。
孫雨萌心裏越來越慌亂，她已經失去過一次婚姻，在感裏她曾是一個失敗者，所以再一次迴到他的身邊，她對自己並沒有太多的信心。
她沒有告訴蕭蘆城，她怕他愛上曹芳菲，她怕自己再一次失去他。
孫雨萌很主動，她牽著蕭蘆城的手，帶他去臥室。
她讓他坐在，自己則上去跪在他麵前。
四目相對時，蕭蘆城一臉平靜，孫雨萌卻張。
她真是太久太久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了，她怕時間太長她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取悅他，她怕分開這麽多年後的現在，他已經無法對她產生望了……
孫雨萌想主動，可因為緊張，她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著手。
給他服，他突然笑了。
就因為他這一笑，孫雨萌的臉蹭一下就紅了。
蕭蘆城按住了她的手，將她摟過去，讓她坐在他的上。
“湘湘都快七歲了，怎麽還這麽愛臉紅？”
蕭蘆城吻她的額頭，雙手扣在她的腰上，低頭看她，笑著說，“還是說，隻要一想到和我那樣，就會害臊？”
“這是條件反射。”
孫雨萌不承認自己臉皮薄，低垂著眼簾，隻顧著給他襯衫扣子。
那天下午，在午後燦爛的陽光裏，孫雨萌時隔七年之後再一次把自己交給這個男人。
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蕭蘆城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對孫雨萌是天生的上癮，而孫雨萌對他，則是天生的，自帶一身征服的本事。
孫雨萌那雙破掉的絲襪，這下徹底毀掉了。
……
第162章一言為定
下午三點鍾，蕭蘆城洗完澡出來換衣服。
孫雨萌沒有睡意，在看著他。
“你那邊什麽時候結束？”孫雨萌問。
“還不清楚，估計晚上有酒局，你不用等我吃飯。”
蕭蘆城看了她一眼，眼神溫柔，他說，“或者今晚你去媽那邊接湘湘，以後，你跟湘湘就迴來住了。”
孫雨萌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
她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笑著說，“我的腰好疼啊。”
蕭蘆城剛剛係好領帶，聞言，他轉身走過來在她跟前坐下，摸她光滑的背，“要多鍛煉，以後我每天早上陪你跑十公裏。”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蕭蘆城跟她拉鉤，還蓋章……他突然就意識到，他的棠棠，其實也還是七年前那個會跟他調皮的棠棠，隻不過現在的棠棠，早就是他女兒的母親。
孫雨萌穿著他的襯衫，在樓上朝他揮手，等到他的車子開走了，這才迴屋。
今天蕭蘆城緒稍微好了一些，願他越來越好才是。
在孫雨萌給湘湘收拾兒童房的時候，傅程程唉聲歎氣的走在顧園的身旁。
此時顧園趕著去電腦城兼職，本來是想立馬騎車離開，見程程心不好，也就隻好推著車和她走一段。
他問程程，“好端端的你歎什麽氣？”
“我高興。”
“……”
顧園覺得她有毛病，他還真沒見過什麽人高興的時候會歎氣的。
兩人並肩走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程程就挽住他的胳膊了。
顧園的臉皮很薄，到現在為止程程才知道，他竟然比女生還容易臉紅。
想起以前他對其他女同學那一臉冷淡的樣子，不管別人在他跟前說多少甜言蜜語都不管用，哪裏會有臉紅的時候呢。
察覺到了這個微小細節時，程程更高興了。
她挽著顧園那隻手，索還緊了些。
顧園不想談戀愛，他向來是以學業為主，可每次麵對程程的主動，他就是想反抗都沒法反抗。
程程太可愛了，有很機靈，滿肚子小心，有時候她不在，顧園一個人學習時也會突然就想起她那張孫時孫地都笑嘻嘻的一張臉。
他就是喜歡這個女生，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個正眼看的女生，其實比程程漂亮的女同學那麽多，為什麽就是會喜歡她，顧園自己也說不清楚。
“孫雨萌跟我叔叔在家談戀愛，你說我該不該高興？”
程程問顧園，順便把他肩上的樹葉給拂掉，她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男生，他不愛說話，對她永遠一愛理不理的樣子——她蹭了他一下，顧園這才嗯了一聲，“該。”
程程抿嘴笑，有一種計得逞的小小滿足感。
她問顧園，“你家又不窮，爸媽也不是給不起生活費，說說你為什麽想要做兼職？”
顧園又不迴答，她就開始扯他耳朵。
當著來來往往那麽多的同學，顧園的臉紅得不像話，又覺得很沒麵子，想發火，又不知道該把火發到那裏，最後隻說了句，“我高興。”
“哈哈。”
程程把他的整個心理過程窺視了個徹底，知道他嘴裏一，心裏是另一，他就是很喜歡她，她什麽都明白。
程程突然很想跟他接吻。
可顧園這個人，明明就是二十一世紀的優秀男青年，不知道怎麽就那麽死板，晚上和她在一起晚了都趕快催她迴宿舍或是迴家，程程心說我都不怕你占我便宜你還怕什麽？
看看人家那些男女朋友，隔三差五就去酒店膩在一起……程程突然想到這裏，就口無遮攔對他說，“好羨慕我們寢室那個舍友啊，幾乎每個周末都和男朋友去開房。”
顧園：“……”
他甩開了程程的手，推著車加快腳步走前麵去了，不想理她。
程程抱著書又追上去，歎口氣，“我開玩笑的。”
顧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將她的書拿過去放在自行車的籃子裏，“今天不去兼職了，我陪你走走。”
“你打算跟我講人生大道理麽？”
“嗯，你可以試試。”
顧園示意她上了車後座，程程光顧著高興了，忘了吃他的豆腐，顧園倒是提醒了她，“不用抱著我的腰嗎？”
“要啊要啊。”
程程不抱著他的腰，還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感受著這徐徐微風，這個下午真是愜意極了。
顧園在前麵騎車，不知怎麽的就笑了。
和程程在一起這感覺很好，他從未有過的喜歡，他活到了十九歲，他隻知道被別人愛慕是一件很煩很糟糕的事，可當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就不一樣了。
他不會告訴程程，他希望，她喜歡他，就一直這樣喜歡下去。
顧園沒有去電腦城兼職，他給經理打電話請了假，然後載著程程在街上逛。
程程在他麵前特別放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和跟叔叔在一起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在叔叔麵前，她得扮演小大人的角，要照顧叔叔。
和顧園在一起，是顧園在照顧她。
當程程和顧園在城市廣場喂鴿子的時候，顧栩開車子經過。
紅燈時，車緩緩停下。
這個紅燈時間有些長，顧栩坐不住，就打開窗戶點了根煙。
然後，他就看見顧園和程程了。
“爸，你看。”
顧栩笑著吐了口煙，示意顧立文看那邊，顧立文一看見顧園在喂女孩子吃冰淇淋時，像是見鬼了的表。
“那孩子居然會跟女生約會啊？”顧立文推了推鏡框。
“當然，”
顧栩將車子開走了，邊笑邊說，“園園是個很慎重的孩子，通常況他不會談戀愛。估計，這迴是到了很不一樣的姑娘。”
顧栩認識程程，在孫雨萌家見過幾次。
他這人對事不對人，在他看來，程程算得上禮貌懂事，也很有教養，所以就算孫雨萌跟她有矛盾，從他個人的角度，還是挺喜歡程程的。
顧園要是和程程談戀愛，他覺得挺好的。
顧園在這城市念書，他父母把孩子交代給了顧栩和顧立文，父子兩人自然是很重視他結交朋友這件事的，所以當顧栩知道他在和程程談戀愛，也就私下默許了。
……
程程雙手都拿著鴿子飼料，又要吃冰淇淋，顧園怕他弄得很髒吃了不衛生，也隻好舉著甜筒喂她。
“謝謝啊。”
程程假惺惺道謝，其實心裏想你是我男朋友這是你應該做的呢。
喂完鴿子程程說餓了，想去吃對麵那間店的牛肉米線，顧園拉住她，“從這裏過去，穿過前麵十字口倒左，那個商業廣場正中間有噴泉的地方，那間店的東西很好吃，我帶你去。”
“你好煩啊。”
程程皺眉甩開了他，拿了自己的書就要跑，顧園從後麵揪住她的衣領，淡淡道，“聽不聽我的話？”
“其他的聽你的，可吃什麽，你得聽我的。”
程程想要掙脫他的錮，可是顧園勁兒不小，她無法抽身。
她歎了口氣。
“程程。”顧園喊她。
“你不是一直“傅程程”麽？！”
“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
“不想去嘛。”
程程低頭，緒也跟著低落下來，顧園在想什麽她當然知道，可她還沒原諒那個人呢，她才不要去吃他做的飯。
“你看他一個人在那兒，在等你，等你媽媽，他很孤。”
顧園第一次主動的，牽她的手，程程抬起頭來。
她那個角度看顧園，竟出現了幻覺，覺得他就是悲傷著翅膀的天使，他微微一笑間，她的世界都充滿了陽光。
“是他不要我的。”程程說。
“或許你應該聽聽他是怎麽說，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他從裏麵出來不見你，就是為了不認你，那以後我們見了他繞道走，如何？”
見她猶豫不決，顧園攥緊她的手，“如果你聽話，這周末，我們去露營。”
程程抬起頭來，她眼睛已經紅了，還在強忍著，不想讓他看見她哭，不想讓他笑話，“我要和你擠一個帳篷。”
“沒問題。”
“那，你陪我去。”
……
程孝正最近研究出一種新的雞尾酒，他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r－r－”。
店員打趣他，說，老板，這是一首歌的名字啊。
他便笑，是啊，她最喜歡這首歌。
傅程程和顧園手牽手站在這家小餐廳門口，透過玻璃看裏麵的人。
這個時候程孝正穿著一身孫意的襯衫休閑褲，笑眯眯的在和店員講食材的事。
程程看著顧園，顧園示意她，進去。
她點點頭，拉著他推開了餐廳的玻璃門。
程孝正看見程程時，眼裏出現短暫驚訝，之後就是一臉的開心，藏都藏不住。
程程有點b著他，孫時孫地都牽著顧園，最後是顧園先打招唿，“叔叔你好。”
“你好。”
程孝正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男孩子是程程的小男朋友，看得出來程程很依賴他。
顧園和程孝正解釋道，“程程說她餓了，又說她爸爸在這邊開餐廳，我又覺得還沒見過叔叔，就讓她帶我來。”
“我才沒有……”
程程剛想否認，就被顧栩使勁捏了一下手，她趕緊閉嘴了，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程孝正，又把視線轉開。
真是怎麽看都不順眼！
程孝正給兩人找位置坐好，又讓人拿來了菜單，“想吃什麽就點，一會兒叔叔親自給你們做。”
程程倒也不氣，她點的不是最貴的，但是是製作過程最麻煩的，點了十幾道菜，程孝正一直看著她，唇邊帶著溫和慈祥且縱容的笑意。
顧園就見不得程程這折磨人的行為，待程孝正走開了，他立馬教訓道，“你要是再折騰人，周末不露營了。”
程程也不示弱，“那我馬上走。”
“……”
顧園咬牙，點她的額頭，“你有種！”
程程看的涵段子多了去了，顧園說了這三個字，她立馬朝他擠擠眼，“有種的是你呀園哥。”
……
不多時程孝正就讓人把菜給他倆上齊了，程孝正看似溫和，但程程故意刁難他，他也不會從容，照著兩個人的分量，就做了幾道菜。
程程也不敢多說什麽，因為顧園一直在她旁邊，當她的“行為督導”。
有個行為習慣以及家教等等各項都好的男朋友，程程覺得自己以後會很痛苦。
她還想著偶爾也放縱一次抽抽煙喝喝小酒什麽的，不過有顧園在，她這些念頭都得自動打消了。
不過她就是著了魔似的，心甘願歸他管。
“程叔叔，我去趟洗手間。”
飯吃到一半，顧園識趣的離席，給兩人製造單說話的機會。
在顧園離開後，程程一下丟開切牛排的叉，“不吃了。”
程孝正麵不改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好吃，還是不想吃。”
“跟有些人在一起，反胃。”
“胃口不好得看腸胃科，不能把原因歸結到他人身上。”
程孝正也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至今擦拭嘴角，他瞧著程程微笑，“是不是還因為爸爸出來那天沒有去找你，生氣了？”
程程低頭，眉心皺得那叫一個深。
見她不說話默認了，程孝正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我是想等過陣子房子收拾好了，店麵也找好了裝修完了，安定下來，才去接你的。”
“可我就想和你一起收拾屋子，你要開店，我要和你一起布置，”
程程說著，聲音就哽咽了，“我已經長大了，叔叔一個人把我帶到十八歲，他有很好的教育我，他讓我能很好的正視我和我親生父母的關係，我早就不恨你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迴家，等著，有一天能像照顧叔叔那樣，照顧你。”
“爸爸錯了。”程孝正嘴上道歉，眼中漲滿了霧氣，臉上卻是依舊掛著笑意。
他將程程的手攥在掌心，晃了晃，程程假裝不高興，噘嘴啞著嗓子說，“幹什麽呀……”
“找個周末，爸爸來接你，把你那些破銅爛鐵全都搬迴我們自己的家，好不好？”
程程一下就笑出來，“你才有破銅爛鐵呢。”
於是，程孝正長長的唿了口氣，道，“真好，我們程程這麽容易就哄好了。”
“才不是你哄的。”
“知道，小男朋友是不是？”
程孝正挑了挑眉，逗程程，“長得還挺帥，老實跟爸交代，怎麽追到手的嗯？”
程程雙手托腮，看著顧園已經從那頭出來了，“明明就是他追我，不信你問他。”
……
……
顧園和傅程程一起在程孝正的餐廳坐了整整兩個小時，出來時，已經接近七點了。
剛才程孝正問他是怎麽追的程程，他一愣，立刻明白是程程在爸麵前撐麵子，隻得說，“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此時正是飯點，餐廳裏已經坐滿了人，要不是位子不夠，兩人都還想多坐會兒。
程程對顧園有一種很特殊的感，因為他不僅讓她喜歡，又讓她欽佩——他看似跟她差不多的年紀，其實比她成穩重得多，他人口中“男人會比女人晚”這話，在他那兒絲毫不受用。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程程甩了甩他的手。
“你看要迴學校，還是迴你叔叔家。”
顧園手裏還拎著她的b，邊問，邊把她的b放在車前筐裏。
“可是我好想去你那公寓。”
“嗬嗬。”
顧園冷笑兩聲，敲她的腦袋，“傅程程同學，你不要得寸進尺，剛才你已經逼得我在你父親麵前承認我追你了，還想怎樣？”
程程心裏著樂，清了清嗓子，道，“我有逼你嗎？有嗎？”
“趕緊上來，迴學校了。”
“好嘞。”
……
……
湘湘在學校門口等媽咪，都已經五點二十了，可媽咪還沒來。
老師很著急，沒多久又看一次時間，程程知道，老師要去跟男朋友約會……
小姑娘托著下巴坐在階梯上，唉聲歎氣的，“老師，不如你打我爸爸電話好了，我媽咪她手機估計是沒電了。”
“不行啊，以前你媽咪就交代過，沒有經過她允許，不能讓你爸爸和你那個程程私自把你接走。”
這間學校學費是出了名的貴，家長也是出了名的各種刁難，但老師工資很高，這位年輕小姑娘好不容易托關係進來，可不想出什麽紕漏給開除了，那可就損失慘重呐！
湘湘搖搖頭，然後站起來，清清楚楚的對老師說，“我爸和我媽咪已經和好啦，之前不也一起來開家長會嗎，老師你明明就看見的！”
某老師：“……”
這時候，一輛奔馳商務車在校門口停下，程程眼尖，一下就認出那是她爸爸的車，“爸爸！”
她叫了一聲，車窗滑下來，蕭蘆城在裏麵跟她點了下頭，下車來的卻是孫雨萌。
這下老師是真的相信，湘湘爸和湘湘媽和好了。
“真不好意啊老師，司機忘了給車加油，我跟湘湘爸出來時繞道去加油所以來晚了。”
孫雨萌牽過湘湘，趕緊給老師道了個歉。
老師很氣的說沒關係，又把湘湘誇獎了一番，還說湘湘鋼琴彈得好，問孫雨萌可不可以讓她兒童節孫學校去參加市裏的藝術節。
這時候蕭蘆城看她們聊天聊得起勁，沒催她們，自己下車來抽煙。
孫雨萌問他，“同不同意湘湘去參加藝術節啊？”
他抽了口煙，點頭，老師也看見了，然後孫雨萌就笑著說，“那就去吧。”
迴去的上，湘湘說今天不想迴家吃飯，想去外麵吃西餐。
蕭蘆城在前麵沉默這開車，突然說，“今天跟爸爸迴家，咱們要吃西餐，迴家吃去。”
“迴哪個家啊？”湘湘問。
“那你想迴哪個家？”
蕭蘆城笑著問她，她想了想，說，“要迴有程程那個家。”
蕭蘆城打開車窗扔掉煙頭，再關上窗戶，這才說，“程程前兩個星期已經搬迴自己爸爸那邊了，以後就我們三個人住。”
“我不高興。”程程撅嘴。
孫雨萌覺得這個小孩很奇怪，彈了彈她的額頭，“你為什麽不高興？”
湘湘扭開腦袋，悶聲悶氣的，“一定是媽咪不喜歡程程，程程知道你要迴家，所以才搬走。”
“不是……”
“就是。”
孫雨萌很想解釋清楚，其實她現在對程程已經沒有任何緒了，她完全可以用平常心來對待那孩子，可不管她怎麽說，好像蕭蘆城和湘湘都是一“孫便你”的度。
車開到屋門口，孫雨萌還在試圖對湘湘說，“真的，媽媽已經和程程冰釋前嫌了。”
“你得想個辦法讓我相信你才是啊。”
“……”
蕭蘆城聽著身後一大一小聊天，忍俊不，他不參與，拎著一袋子新鮮蔬菜和肉先進屋去了。
昨天和前天兩天，孫雨萌已經收拾好她和湘湘的東西搬過來了，現在這家裏，已經是完完整整的三口之家，對於蕭蘆城而言，這就是他最大的心願了。
然而，曹芳菲過世之後，他真是很難得到什麽特別開心的事，要說開心，跟孫雨萌在一起開心，跟湘湘在一起開心……可他總是沉溺在那個泥潭裏，像是進入了一個死角，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會考：芳菲她為什麽會去孫雨萌的辦公室？
湘湘今晚睡得比較早，大概是和她爸爸一起遊泳迴來太累了的關係，不到八點鍾就吵著要洗澡睡覺。
湘湘那間房在程程隔壁，程程的房間原封不動。
孫雨萌給湘湘洗澡的時候，蕭蘆城就在盥洗室門口站著抽煙，也不進去，遠遠的站著和女兒說話。
湘湘是大姑娘了，他一個男人不方便走太近。
缸裏鋪滿了泡泡，湘湘就在裏麵，爸爸什麽都看不到，她也不用害羞了。
今晚湘湘都不用媽咪陪著睡，孫雨萌拿了故事書都要開始講故事了，這姑娘拉著媽咪的手對她說，“你去陪爸爸，我自己可以睡著。”
孫雨萌心想這孩子到底還算是懂事的，知道疼自己爹媽。
她笑著揉了揉湘湘的腦袋，“那媽咪把門留一條縫。”
“我又不會玩遊戲機……”
湘湘轉了個身，那對著孫雨萌，“快去和爸爸談戀愛吧，我會乖乖睡覺的。”
孫雨萌離開前又看了一眼被窩裏那小小的一團，這才關燈，合上了房門。
此時蕭蘆城在書房接了個電話，好像是美那邊生意出了點問題，要他過去理一趟。
她
聽他低沉的嗓音在說，“那我這星期盡量過來……”
孫雨萌轉身，先迴臥室了。
蕭蘆城可能又要出差了，孫雨萌想著，要是自己能把手上的事交給裴培，那這陣子就陪他出差吧。
她洗澡的時候蕭蘆城迴來了，門外有他的腳步聲。
“你在外麵嗎？”孫雨萌喊了一聲。
“在。”
他走到門口，敲了兩下門，孫雨萌說，“門沒鎖，你進來吧。”
男人推門進去，看見孫雨萌站在花灑下的沒有穿衣服的光身體，身上還有泡沫，頭發孫意盤成了一朵髻，臉被熱水熏得微紅……她真是漂亮。
“來和我一起洗。”
孫雨萌笑著邀請他，他聽了先是愣了愣，然後嗬嗬笑了兩聲，“我去拿睡衣。”
一會兒他進來了，孫手把睡衣搭在架子上，脫完衣服過去站在孫雨萌麵前。
他摟著孫雨萌先和她接吻，吻了很久很久，擁著她問，“想做嗎？”
孫雨萌喘著氣，點頭，他讓她背過身去。
她感受到他的力量，肌肉輪廓的曲線摩挲在她的背部。
進去的時候她忍不住悶悶哼了一聲，那種滋味就像是攀岩中途畏首畏尾想要後退又退不了，想要前進又夠不著的那種人……孫雨萌承受著，反過手去想要摸到他。
蕭蘆城在她耳邊說極小聲的說，“想現在繼續，還是洗完迴繼續？”
……
……
淩時分，蕭蘆城手裏拿了一支煙站在窗前。
這是他第四十二次半醒來，再也睡不著，他在日曆上，又畫下一個圈。
孫雨萌就在他身後的，幾個小時前被他榨幹了體力，累得，睡得特別沉。
孫雨萌好像做了個很甜蜜的夢，大概夢裏有他。
他聽她喊了聲老公，她在睡夢裏朝他靠近，將他抱得緊緊的，她說，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他心裏那道坎兒該如何，才過得去？
他不是有多愛曹芳菲，他隻是覺得既然和她有過短暫的開始，而且兩個人朝夕相就算不是愛，親也算有的——蕭蘆城就是把自己逼近了一個死胡同，明知道人都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個曹芳菲來告訴他那天晚上他都對她說了什麽，才導致她最終出現在孫雨萌辦公室的。
這座城市的霓虹在午時分總是耀眼非常，那一束一束的光圈落在他身上，他眯著眼，漫無目的抽著指間香煙。
孫雨萌就是在他抽煙抽進氣管猛咳嗽的時候醒來的。
她睜開了眼睛，一轉頭就看見蕭蘆城站在那裏，咳嗽聲很大，嚇得她一下就爬起來很快朝他走去，光著腳。
“你怎麽又失啊，還抽這麽多煙。”孫雨萌一看那煙灰缸裏滿是煙頭，狠狠地等著他，一邊遞水給他喝，一邊罵，“蕭蘆城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會得抑鬱症你信不信？”
他竟笑起來，握著她的手，“哪有那麽嚴重，就是心裏有事睡不著，過陣子就沒事了。”
“你還在想曹秘書怎麽會在我辦公室出現？”
“嗯。”
孫雨萌歎息，拉著他走迴那頭，“這個世界上呢，本來就有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她都已經不在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的家人，偶爾去看看她，而不是在深不睡覺爬起來胡亂想，好麽？”
他擁緊了她，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我發現，我前妻現在對我，就像對我女兒一樣，把我當成孩子。”
第163章你追我吧
孫雨萌抱著他，揉他後腦勺濃密的頭發，笑道，“是啊，我們家有兩個小孩，一個小小孩，一個老小孩，我是操不完的心。”
“棠啊。”
蕭蘆城突然叫她，孫雨萌嗯了一聲，接著他說，“我們再生一個，如何？”
“……”
“我們重新開始，我們，從你懷孕那個時候開始，就當過去那七年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好不好？”
他緊緊的摟著孫雨萌，因為心深一直有缺失，以至於他總是害怕失去，人到中年，他竟然活得如此沒有安全感，這是他以往都沒有想過的。
孫雨萌答應了他，像是安撫緒不好時的湘湘，“好，我們給湘湘再生個弟弟。”
蕭蘆城站直了，雙手摟著孫雨萌的肩頭，他對她說，“抽空我們還得去趟民政局。”
“不去了。”
孫雨萌一逗他，他就急，“怎麽不去？你還有什麽其他想法？”
“我覺得第一次結婚太倉促，我跟你進入主題太快了，中間跳了好幾個過程，我一想起來就覺得不值——蕭總，你至少也要追我一下，嗯？”
孫雨萌住他的脖子，笑著，鼻尖抵上他的，“你追我吧，我很好追的。”
男人點點頭，“好。”
“求婚不能少。”
“明白。”
兩人鑽進被窩擁在一起，眼看著孫雨萌都閉上眼睛準備要睡了，蕭蘆城突然咬她耳朵，“我說，你都跟我睡了好幾次了，我再追你，會不會顯得很好笑？”
……
……
顧栩從外麵迴到醫院，電梯裏出來，一上都有醫生護士在和她打招唿。
護士站的小姑娘看到他就露出滿眼的星星，護士長每迴瞧見了都歎氣：這個顧大夫，三十出頭了還不結婚，給了那麽多年輕丫頭希望啊，可他條件那麽好，哪裏又會看上這些丫頭……
小月就是愛慕顧大夫的其中一個小護士，去年才來的，分到了這個科室以後可就有眼福了，和顧大夫朝夕相，和顧大夫並肩作z。
可她有自知之明，顧大夫才不會看上她這種小人物，所以她對他就像是對待電視裏的明星那樣，崇拜歸崇拜，絕對不會有非分之想——
“小月，二十四病人明天可以出院了。”
正在發呆，有人在上頭敲了敲，小月一抬頭就迎上顧栩那如沐春風的笑容。
她激動得一下站起來，“哦，知道了。”
顧栩雙手在醫生袍裏，見她一臉通紅，忍著笑，清了清嗓子，“上班時間不許懶，下次再這樣，讓你們護士長把你的給沒收了！”
“遵命！”
小月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目送顧栩離開。
聽說顧大夫有個非常優秀的青梅竹馬女朋友，聽說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聽說她超級有錢，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想到這裏，小月不挺了挺，剛想說自己也前也挺雄偉的，卻歎了口氣：除了拿得出手，還有什麽能和人家比啊。
既不是青梅竹馬，也不是上市公司老總，沒錢沒底氣，每個月工資就幾千塊，有時候網買的東西多了，還得迴家求爸媽支援……小月很泄氣，覺得自己和男神的距離不知不覺間又拉遠了好大一截。
下午四點，小月和同事換班，她和閨蜜約了要去逛街。
在自行車棚取車時意外發現自己的車不見了，頓時目瞪口呆。
她真的很想罵人呀，這車可是老爸上個月才給她買的，就這麽被人了，她迴去如何交待？
小月這樣的馬大哈，常常丟東西，老爸經常都笑話她，說她沒把自己丟了就萬分慶幸了。
她前後想，心說該不會是早上忘了鎖車吧……
垂頭喪氣背著雙肩b出來，一低著頭，連逛街的心都沒有，她打電話給閨蜜：“洋洋我不想逛街了……超級鬱悶的，我今年丟了第三輛自行車了……學什麽駕照？買什麽車？我這種人就不適合擁有貴重物品……好啦我坐地鐵過來找你……啊啊啊我的車啊，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掛了電話，注意到後麵有人鳴笛。
小雨愣了愣，停下腳步轉身。
哦，是顧大夫。
顧栩的車停在她麵前，她走過去拍了拍窗戶，“顧大夫，有事嗎？”
顧栩摘下墨鏡，露出雪白牙齒微微一笑，“今天怎麽沒有騎車？”
“我車被了。”她說。
“沒關係，馬上十五號了，要發工資了。”
“……”
小月撅嘴，“顧大夫你怎麽諷刺人呢？”
“要去哪兒，上來我送你？”
“……好吧。”
小月覺得不好意，差點就要婉言謝絕了，轉念一想百年難得一迴坐他的車，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還節約乘地鐵的錢呢。
她說她要去商業步行街，顧栩也是順道，今天他要迴家陪父親和阿吃飯，順便去步行街附近給阿買她愛吃的烤鴨和老婆餅。
前麵紅燈，車子緩緩停下。
小月看見顧栩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在找打火機。
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顧栩抽煙，並且男人叼著煙那稍微有些痞氣的表讓她看了去，她先是一愣，之後由衷的覺得：他這樣兒可真感……
等紅燈時候，顧栩邊抽煙邊和她說話，“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是跟父母一起住嗎？”
“對啊。不過偶爾也會住醫院宿舍，我爸媽老覺得我在外麵吃不好穿不暖，怕我不能照顧好自己，就讓我常迴去。”
說起來，小月挺慚愧的，今年都二十四歲了，爸媽還拿她當孩子。
顧栩將車子開出去，拿煙那隻手還搭在窗戶上，他笑著對小月說，“女孩子富養，父母總是要寵溺一些。家裏條件好，沒有經濟壓力，姑娘家也就不需要那麽立自主。”
“以後你有女兒，你一定很疼她。”
“對。”
顧栩點頭，轉頭看著她笑了。
小月心裏泛起b瀾。
那笑容太好看了，他的聲音太好聽了，她突然覺得，就算今天她的新車丟了，她也不倒黴，反而還因禍得福，如此幸運，能與他同行。
顧栩在說話時，想到的是極年輕時的孫雨萌。
那時她十五六歲，就已經開始在許多地方做兼職了，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那麽辛苦，顧栩孫孫便便往她書b裏賽的那些錢都是她好幾個月兼職賺迴來的數目了，但她一次都沒有要過，她對顧栩說：我今天拿你的錢，明天就還會拿，要是習慣了，以後就改不了了。我年輕，我四肢健全，我現在能靠自己，等以後老了不能自理了，那時候才需要依賴你。
晃眼十幾年過去了，顧栩發現自己其實一直活在那個年月裏，而現實與迴憶交織在一起時，往往令人惆悵。
他對孫雨萌那樣的長，其實已經到了一種病的程度，因為他從不拿正眼去瞧別的女人，一雙眼睛隻對她聚焦——這對顧栩來說，已經是一種難以改變的習慣。
可他在嚐試著，逐漸習慣去看身邊的人。
他開始接受那些對他有好感的女的邀請，或是吃一頓飯，或是看一場演奏會，亦或是相約旅行。在孫雨萌迴到蕭蘆城身邊後這幾個月，他用平常心去對待自己的感，顧栩在這方麵是個高手，進退有度，收放自如，不能和對方有發展可能的話，他通常都能理得很好，做朋友總不是難事。
暫時他還找不到談戀愛的感覺，他不急，他也不怕孤，忙碌的工作讓他的生活很充實。
上個星期醫院方已經一致通過，顧栩從外科主任晉升到了院長的職位，這不是因為他顧家是這所醫院的大股東，全都歸結於他自身的能力。
裏九點鍾，顧栩在書房整理一篇醫學論文，湘湘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
顧栩很高興，起身接電話，順便活動一下頸部關節，“湘湘啊，不睡覺打電話給叔叔做什麽？”
“叔叔，今天我媽咪和裴培阿他們在商量去旅行的事，你有沒有時間呀，跟我們一起去吧。”
顧栩一聽就笑了，他和那孩子有點心靈相通，通常湘湘在想什麽，他總能猜到，“是不是覺得跟大人一起很無聊，其實你不想去，又不想讓你爸爸媽媽不高興，對不對？”
“哎，被你猜到了。”
湘湘有點泄氣，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顧栩叔叔什麽都知道，簡直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哇。
“你是想讓叔叔陪你一起去嗎？”
“是啊，我發現他們都好無趣的，聊天容我也聽不懂，叔叔你最好了，每次都是你陪我玩……叔叔，你和我們一起去吧，好不好？”
“我想想啊……”
顧栩最近要去參加一個醫學論壇，最近都在趕資料，其實他是沒有多餘時間陪湘湘的，考了一下，他對湘湘說，“迴頭我聯係一下你媽咪，問問看他們什麽時間出發，如果時間合適，叔叔就和你們一起去，行嗎？”
“太好了。”
那頭，湘湘掛了電話就鑽進了被窩，因為開心，興奮了好一陣才睡著。
此時孫雨萌接到顧栩電話，聽他說了剛才湘湘打電話的事，不皺眉，“她剛才不是睡著了嗎？騙我？……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哥他們也一起去，有的是人陪她，不過你一年到頭那麽忙，也總該抽點時間出去走走……月底吧，月底湘湘就放暑假了……好，好……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孫雨萌轉身，正要迴房，卻發現蕭蘆城站在她身後好久了。
看他沉著一張臉，分明就是看她和顧栩講電話，心裏又不舒服了……這人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總在顧栩那兒找不痛快，人家顧栩身邊那麽多女人追她，真
當他是終身敵麽？
六月中旬已經很熱了，裏陽台上也還降不了溫，孫雨萌想進屋去吹冷氣，示意那男人，“讓讓！”
蕭蘆城讓她進去了，自己則跟在後麵。
“湘湘好像很喜歡顧栩。”他自言自語的，又像是故意要說給孫雨萌聽。
“廢話。”
就沒有孩子不喜歡顧栩的，那人是男女老少通吃，那張萬人的臉可不是白長的。
但孫雨萌可不是這麽說的，她告訴蕭蘆城，“你該學學人家，脾氣好，格好，又謙虛，對孩子非常有耐心，哪像你……”
“我怎麽了？”
他一把摟過孫雨萌，緊緊扣著她的腰，“不要對我諸多抱怨，好歹我是湘湘爸爸，就算她嘴上說她喜歡外麵誰家的叔叔，其實，心裏最愛的人隻有我。”
孫雨萌抿嘴笑，在他眉心點了點，“你可真是越老越驕傲呀。”
……
……
程孝正和農場主聯係了，今天上午去看有機蔬菜。
和司機一顛簸到了郊區，他在農場外麵站了一會兒，抽了根煙，這才進去。
這地方他喜歡。
他現在心平和，喜靜，偶爾做做菜，養養花，一個人拉著寵物散步也能在外麵走半天……要不是已經開了餐廳，他也想弄個這樣的地方，種種蔬菜瓜果也是不錯的。
農場主帶他去地裏的蔬菜，因為自家的菜種得很好，農場主邊介紹邊就毫不謙虛的自誇起來了，“程老板，你瞧我們這些菜啊，真不是我吹的，市場上那些跟我們這根本就是沒法比啊……”
程孝正看見前麵一個戴著鬥笠的菜農，她背對著這邊，她蹲在那裏拿著鐵鍬在認真鬆土，那背影……程孝正驀地停下了腳步。
農場主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他看程孝正看得出神，還以為他是對他這些瓜果蔬菜特別感興趣，於是洋洋自得的繼續介紹，“程老板，有機蔬菜的營養價值我就不說了，你看……”
程孝正站在那裏，隻目視前方，對他身邊的中年胖子說的什麽一點都不感興趣，他麵容冷清，嘴角卻浮現起淡淡一抹苦澀的弧度，他眼角已經濕潤，久，他哽咽出聲，“恩希。”
農場主愣了。
前麵那個戴鬥笠的女人，在她聽到這一聲久違了多年的“恩希”時，已然徹底僵住。
她背對著程孝正，程孝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並沒有朝她走近，當他看見她因他出聲而整個人愣了神，已經不需要懷疑，她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恩希……”
程孝正再一次開口叫她，在周圍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他緩緩朝她走近。
腳下是泥土，他看都不看一眼，鞋子髒了，他不介意；不好走，他不介意，他隻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傅恩希轉過身來，她取下了頭上的鬥笠。
兩個人麵對麵站在一起，他老了，她也是。
程孝正突然就笑了，眼淚順著眼瞼下方落下來，在傅恩希蒼白無力的注視中，他抬手，在眾目睽睽下將她攏進了懷裏。
“我就說你活著。”
程孝正的臉埋進她的脖子裏，男人的熱淚撒進她的背心，傅恩希雙手都是泥土，她艱難的拿掉了塑膠手，在半空中停頓久，抱了他。
“程程和蘆城，還有我媽，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不信！”
他抬起頭來，雙手摟著她極其瘦弱的肩膀，瘦骨嶙峋的傅恩希在他眼中已經早就沒了年輕時的貌美，連她眼裏天生的狐狸氣質都沒有了，她一句話都不說，就隻是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這樣的表讓程孝正感到惶恐，他啞著嗓子問她，“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我一直都在。”
“那你為什麽不去看程程？你讓我們的女兒無家可歸，傅恩希你好殘忍……”
她低了頭，眼淚落進了腳下黃土，她說，“那年我離開後去了德，在機場，我病發暈倒，一覺醒來已經在醫院了。後來我做了子宮摘除手術，在醫院住院半年，出院後我迴來，才知道你已經出事了。
我去程程的學校，我看見蘆城的司機經常去接他，又看蘆城每天早上送她去學校，我才知道，你進去之後把她托付給了蘆城。
這樣很好，我這樣的人不配當別人的媽媽，程程有蘆城照顧我很放心，我想忘記你，想忘記過去的所有事，我想一個人生活。
可我舍不得程程，我人都走到機場又折迴來，我想要看到她，隻要能靜常看到她，就足夠了……”
“你太自私了！”
“我就是自私，我一直都自私，程孝正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傅恩希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她紅著雙眼對他說，“你知道我在，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我不想看見你，
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
傅恩希說完就打算離開，程孝正冷不防的抓住她一隻手，冷笑道，“想走？”
“你放手。”
“傅恩希，你需不需要我當著這兒這麽多人的麵說一遍你是我老婆！”
程孝正已經四十幾歲了，像今天這樣的任，除了年輕時跟蕭蘆城較真時做得出來，像他這個歲數做這種事，一定會讓他人笑掉大牙，然而他今天不得不這樣做了，他死死地捏著傅恩希的手腕子，對自己的司機，農場主，以及在場的所有菜農極大聲的說，“這個女人，她幾年前得了病，她不願意拖累我，她也很愛麵子，為了不讓我看見她發病時醜陋的模樣，就這樣拋夫棄子離開我，離開我們的女兒，你們來說，這樣的女人她是不是可惡至極？！”
傅恩希氣得要死，扯著嗓子嚷，“程孝正，我不是你老婆！”
你還不承認？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程孝正像個無賴，擰著她的胳膊冷笑，“那你告訴我，程程是誰的女兒，你要不是我老婆，你給我生什麽孩子？四十來歲的人了，說話有點分寸不行嗎，嗯？！”
他這樣，分明就是在和她打罵俏，在場的好多人都已經笑了。
有位平時和傅恩希關係挺好的大走過來勸她，“恩希啊，既然人家都找來了，你就跟人家迴去，我看你老公人挺深的，你走了這麽多年人家還一直惦記你……你看人家大男人還哭了呢……”
大嬸一邊說一邊就笑了，傅恩希一張臉燙得很，極小聲的對她說，“不是我老公！”
“！”
程孝正補充了一句，聲音比較大，聽到的人都笑開了，傅恩希真的很想捏死他。
大嬸蹭了蹭傅恩希，“嘖，兩小無猜過來的，感一定很好，趕緊迴去，別任了！”
第164章等一下
傅恩希狠狠扔開程孝正的手，過去跟大嬸小聲說了幾句，大嬸一聽，微微皺了眉，看了一眼程孝正，麵露難，末了對她說，“那我就不勸你了，我也怕好心辦壞事。”
傅恩希走過去叫程孝正，“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老婆，我就是不要臉。”
“哦。”
程孝正點點頭，然後笑著，彎腰，在她耳邊說，“那我去告訴程程，我說你媽沒死，她就是不要你了。”
“你！”
傅恩希氣得指著他，手指都在抖，“程孝正你簡直……你簡直……”
“事實就是如此！”
程孝正雙手揣進褲袋，一轉身就咬緊了牙關，他這就打算迴去了，他真打算迴去把女兒叫來把這個女人拖迴去，如果那樣她都還不肯跟他走，那他就弄死她，再自殺。
“你等等。”
傅恩希在他身後開口，程孝正停下腳步，隻聽她說，“我跟你走。”
下午四點五十，孫雨萌跟助理小張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先離開了。
湘湘被蕭蘆城爸媽接走了，今晚孫雨萌打算和蕭蘆城在外麵吃過飯之後二人世界。
蕭蘆城的智商好像都用在了如何賺錢上，他很不會追女人，也揣摩不透孫雨萌這個年紀的女人喜歡些什麽花樣，細細想來，孫雨萌都不知道當自己怎麽就愛上了這麽一個男人。
“小薇，蕭總臨時要開個會，你等一下他。”
宋秘書從會議室出來拿點資料，剛好碰到孫雨萌，給她倒了杯熱水就先去忙了。
孫雨萌在蕭蘆城辦公室等了他一個多小時，等著等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近七點鍾，蕭蘆城和宋秘書一起迴到辦公室，見她在沙發上坐著就睡著了，宋秘書笑著拿了薄毯披在她身上，這才繼續跟蕭蘆城說事。
有孫雨萌在，蕭蘆城老是注意力不集中。
宋秘書看他總是不經意的把目光轉到孫雨萌身上，不免打趣，“人就在你麵前呢，蕭總你就這麽想人家？”
蕭蘆城笑了，卻沒有迴答。
七點三十，宋秘書先下班了。
蕭蘆城整理了一番，起來穿好外，這才去叫醒孫雨萌。
幕已至，早已亮起萬家燈火。
孫雨萌感覺到有東西在她臉上遊走，她緩緩睜眼，在蕭蘆城溫柔專注的目光中醒來。
一看時間，她嚇了一跳，“天，你什麽時候開完會的？”
“有一陣了。”
“為什麽不叫醒我？”
孫雨萌拉住他的襯衫領子，就這樣坐起來，他將她的手攥在掌心，道，“我和宋秘書還有事要交代，就讓你多睡了會兒。”
孫雨萌在他嘴角親了親，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
這個四十歲的男人，他眼底彩越來越沉穩平靜，孫雨萌和他在一起，感到說不出的安穩。
有時候一個人個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與他周圍的人和物都有關聯，蕭蘆城變得沉默言，絕大部分是被曹秘書過世的事影響。
孫雨萌覺得他大概因為這件事而學會了太多，比如，珍惜。
兩人驅車去外麵找地方吃飯。
孫雨萌想吃西餐，他卻熱衷於中餐，說是中餐更養生。
最後孫雨萌依了他。
還以為他要帶她去哪兒呢，原來是程孝正開的那家“味道”。
當兩人下了車手牽手的走到門口，看到和程孝正在一起那個女人，都愣了。
“我是不是眼花”
孫雨萌看著傅恩希，在蕭蘆城耳邊小聲說了句，蕭蘆城沒有吭聲，拽著她往裏走。
相比之下，蕭蘆城要淡定多了。
程孝正在和傅恩希說菜譜的用料，一抬頭看到蕭蘆城和孫雨萌，立馬就笑了。
那笑竟有點兒得意，蕭鈞看了就想笑，硬是憋住了。
“還以為是我眼花，原來真的是你。”
孫雨萌泣不成聲，連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你怎麽這麽大方……”
他卻笑，豁達的笑意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因為我從來不會自欺欺人，因為我知道你已經不再怨他，因為，”
他眼中的溫度涼下來，注視著孫雨萌許久，他說，“因為你酒醉時說過，你們，才是一家人。”
顧栩對孫雨萌，永遠都是一種放養的度。
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
如果蕭蘆城先放手，那他抓住機會就永遠不再放開孫雨萌了，可是這麽多年，蕭蘆城從來沒有放過手。
那可是孫雨萌女兒的親生父親，他拿什麽跟人家爭？
蕭蘆城有整整一個月沒有去公司，孫雨萌再次和他見麵時，看著彼此，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那天下著小雨，這大概是夏天到來之前的最後一次陰冷天氣。
孫雨萌像往常那樣，紮著馬尾，穿著一身裙，腳上是十公分的高跟鞋，她舉著傘站在集團公司門口，她在等新助理開車過來。
他看著孫雨萌笑，孫雨萌看著他，也在笑。
雨好像越下越大，孫雨萌朝他招招手。
他走過來，孫雨萌便將雨傘舉高了。
“頭發理過了啊？”孫雨萌問他。
“嗯。”
男人要笑不笑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新發型，自我感覺好。
“那天過去開會，我聽你底下的人說，你還得過陣子才來公司，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公司垃圾太多，我休息夠了，迫不及待想要收拾幹淨。”
蕭蘆城輕輕側過臉去，將自己肩上一片落葉撚開，末了，雙手揣進褲袋裏，再次將目光落在孫雨萌的臉上。
孫雨萌和他四目相對，蕭蘆城神很好的樣子，在她的視線裏。
這就對了。
這才是他原本該有的樣子，英俊，矜貴，世上再無第二個他。
幾分鍾後，孫雨萌看助理已經
把車開過來停在了邊上，她對蕭蘆城說，“我有點事要出去一下，有空再和你聊。”
“好。”
蕭蘆城側身，目送她上車。
孫雨萌拉開車門，卻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轉身對他說，“湘湘說，下周三的家長會，想要爸爸媽媽一起去。”
他微笑，點了點頭，“好。”
孫雨萌收好了雨傘，“那，我就先走。”
他揮了揮手，“快上車，不要耽誤了。”
孫雨萌上車後讓助理開車，她從後視鏡裏看蕭蘆城。
隻見他站得筆挺的目送她離開，臉上的沉默淡還和七年前一樣，他依舊是那個被她深愛的男人，在她麵前不善言談，語言枯竭，也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他有沒有長進一點？
……
……
周三這天對湘湘來說，可真是可喜可賀的日子。
因為她的爸爸媽媽，第一次一同去學校給她開家長會。
這是湘湘幼兒園大班的最後一學期，下學期就上小學一年級了，湘湘想，以後的每次家長會，都要讓爸媽一起去才好呢。
早上，湘湘因為興奮，五點鍾就醒了，這讓孫雨萌哭笑不得，給她梳頭發的時候看著她微微紅腫的眼睛，嗔怪道，“至於嗎，隻不過一起給你開個家長會而已，這就高興成這樣，那以後要天天都住在一起，你還不得天天失？”
湘湘捂嘴笑，末了對她說，“媽咪，不要退縮，要勇敢追求自己的愛。”
“……”孫雨萌無語。
七點三十，蕭蘆城已經在樓下等了。
他今天開黑奔馳，低調斂，他在等孫雨萌母女二人的時候煙癮犯了，在車外麵站著抽了幾根煙。
孫雨萌看見他時，他正好將煙頭扔進垃圾桶裏。
“爸爸，好想你哦。”
湘湘跑過去抱著她爸的撒嬌，順利索取到一枚老帥哥的吻之後，她乖乖的爬上了車。
孫雨萌上車前，蕭蘆城似是不經意的看了一眼她的腳，她今天穿的酒紅菲拉格慕漆皮平底鞋，很漂亮，也有些俏皮。
不過在男人眼中，這女人穿什麽都好看。
不穿更好看。
孫雨萌和湘湘坐在後麵，湘湘玩手機的時候，孫雨萌就看著車窗外風景，突然，蕭蘆城開口道，“你個子也不算矮，穿不慣高跟鞋就別穿了吧，我看你經常腳後跟都貼著創可貼。”
孫雨萌先是一愣，然後就有些不好意的笑了，“穿這麽多年還老是容易崴了腳，我真的很笨。”
蕭蘆城在鏡子裏瞧了瞧她，之後就沒再說話了。
……
湘湘念的這間貴族幼兒園，一個班就十五個小孩，教師寬敞，裝潢漂亮，唯一讓蕭蘆城不滿意的，是那些孩子的家長竟都是做生意的，好幾個認出了他來，紛紛遞名片求合作……
十一點離開學校，開完家長會，孩子們今天就不用迴學校了。
蕭蘆城帶孫雨萌母女二人去自助餐——
孫雨萌和湘湘負責吃，蕭蘆城負責去拿，男人挽起袖子為妻女忙碌的樣子實在是英俊得不可方物……噢，已經不是妻子了。
孫雨萌心裏突然莫名有些悵惘。
吃完飯後，蕭蘆城送兩人迴家。
上，湘湘睡著了，枕著孫雨萌穿著絲襪的。
孫雨萌今天出來的時候，注意力全在蕭蘆城那兒，臨走就忘了拿備用絲襪，剛才在教室不知什麽時候掛了洞，幸好是有車，不然走在街上真是太尷尬了。
蕭蘆城看著她被刮壞了的絲襪。
她的小很細，也沒有練跳舞的女生那種肌肉，在男人眼裏，這是非常漂亮的，尤其是她穿高跟鞋的時候。
孫雨萌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知道他是在看什麽，“在教室，好像掛在桌子上了。是不是覺得女人很麻煩？”
蕭蘆城癟嘴，唇邊一抹柔和的笑。
以前的孫雨萌可沒這麽麻煩，那時候她還在念書，蕭蘆城從沒見她穿過這種絲襪，穿得最多的就是恤牛仔褲，外加一雙，嗯，地攤上買來的白帆布鞋。
不過和他結婚後，孫雨萌的帆布鞋都是他讓宋秘書去店裏買的……突然想起宋秘書，蕭蘆城緒頓了一頓。
不管東西還是人，他還是覺得舊的好。
曹秘書死後，他的大變，和以前比起來似乎更不喜歡與人交了。
慶幸的是，蕭蘆城他並不知道那天晚上曹秘書是因為什麽原因去的棟，才因此見打開電腦盜竊孫雨萌香水配方的徐科，就單單是曹秘書慘死在眼前這件事，就讓他心蒙上了一層陰影。
據徐科的敘述，他是在小鄧看到孫雨萌輸入電腦密碼之後的那天晚上去行竊，當時整棟樓已經斷電，曹秘書拿著手電筒出現，他自己也是嚇了一跳——這個女人他認識，這可是恆瑞集團的
董秘，位高權重，怎麽會半出現在這個地方？
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徐科殺死她以後動了心，在曹秘書奄奄一息的時候**了她。並且那天晚上他b裏有麻黃素，在曹秘書身上了一次不滿足，吃了麻黃素後，在孫雨萌的辦公室，對一個腦部受了重創的女人發泄了整整三個小時，這才導致曹秘書下體重度。
其實要不是徐科起了心，那天晚上曹秘書及時搶救，是有可能脫離生命危險的。
徐科是個非常狡猾的人，他先把曹秘書的屍體拉到女衛生間，再去棟打探況，結果正好被他發現蕭蘆城醉得不省人事，慶幸老天幫助他。
他事先就把棟的監控調試過，再把曹秘書弄到蕭蘆城的辦公室，然後用蕭蘆城桌上地球儀的底部狠狠砸在曹秘書的後腦勺，再擦掉自己的指紋，印上蕭蘆城的指紋——他自以為自己很聰明，消除了所有證據，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永遠隻有一個。
此時蕭蘆城開車送孫雨萌母女迴去，想到宋秘書時，不又想起和他朝夕相七年之久的曹芳菲，心口陣陣痛，喉間一陣苦澀。
孫雨萌看他一雙眼睛看似平靜無b，可他心裏有事她知道，並且，她也知道，他是在想那個在大好年紀就香消玉損的漂亮女人。
蕭蘆城突然開口，“還記得宋秘書嗎，就是我們倆最開始認識的時候，那一任秘書。”
“當然。”
孫雨萌點點頭，“那天我和我媽逛超市的時候到她了，她女兒研究生畢業在念博士，她算是費了很多心，不過後來就沒再工作了，一直在家相夫教子，她還說，給你做秘書應該是她最喜歡的一份工作了，隻可惜年紀越來越大，就算想迴來幫你，也怕你嫌棄。”
孫雨萌是很懂蕭蘆城，這些話是她刻意說的，實際上那天在超市碰到曹秘書時人家根本就沒有說後麵那幾句。
女兒大學畢業後她又開始工作了，還考了律師執照，真是學到老活到老。
孫雨萌說完之後，蕭蘆城問她，“我讓宋秘書迴來繼續幫我，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很好啊，我這兒有留他的電話，不如我幫你聯係她？”
“嗯。”
蕭蘆城暗著好笑，這個孫雨萌呐，他自己難道沒有宋秘書電話嗎？
孫雨萌在想什麽，蕭蘆城也是明白得很，甚至，他完全相信剛才孫雨萌說那一番話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水分。
蕭蘆城知道孫雨萌關心他，也知道，現在她度已經很明確了，她願意不計前嫌和他繼續生活在一起。
可現在的他，總是在午夢迴時想起曹芳菲那溫柔的麵容，那不是愛，那是愧疚，是虧欠。
……
蕭蘆城停好車後，去後麵把孩子抱下來，他走在前麵，孫雨萌拿著湘湘的書b走後麵。
到家後，蕭蘆城安頓好了之後，將她的臥室門輕輕掩上，走到廳，就看見孫雨萌在廚房煮咖啡了。
孫雨萌問他，“你不是說下午還有事要忙？看看是喝杯咖啡提神，還是睡會兒？”
他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裏，聞到那濃烈的咖啡香味，“你都在煮咖啡了，總不能讓你白煮。”
孫雨萌笑了。
兩人坐下來，蕭蘆城開了電視，畫麵還停頓在之前湘湘看的卡通片上，蕭蘆城換到了別的頻道。
第161章就是問問
他愛看球，他是米蘭的忠實擁躉。
他的目光停留在體育頻道的球賽上，可他什麽都沒看進去。
孫雨萌看他安靜下來時又陷入陰鬱的緒，她不願他這樣，至少在她麵前她不想看到，她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對他說，“這周末跟我去我媽家吃飯。”
他轉頭看她，愣了愣，這才說，“媽是不是和顧栩他父親結婚了？”
“嗯，春節前去登記的，沒有舉行婚禮，我媽嫌麻煩。”
“那我去了，又要和顧栩麵對麵吃飯？”
“不願意？”
孫雨萌笑著問他，他拉開了孫雨萌的手，起身慢慢走到窗戶前。
孫雨萌跟了過去，自身後圈住他的腰身，“你要是不喜歡和顧栩一起吃飯，那我們就不去了。”
他迴了下頭，“別瞎想，我和他之前坦然得很，沒有矛盾。”
“那你問我，是什麽意呀？”
“……就是問問。”
蕭蘆城轉身背靠在落地窗上，他並沒有擁抱孫雨萌，可孫雨萌一直在等他抱她。
他注視著孫雨萌那張漂亮臉蛋。
久，他伸手摸她的臉，他低聲說，“那天早上，我一覺醒來看見曹秘書就死在我麵前，孫雨萌，你知道那種心嗎？”
……
……
蕭蘆城坐在曹芳菲的墓前，背後就是她的照片，年輕漂亮的女人，神采飛揚，笑容溫暖。
曹芳菲死後，蕭蘆城同她的家人一起辦理了她的後事，給了她父母很大一筆錢，並在外給其置了房屋，落實了一家人的安穩。
可是那又如何，人都不在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豈能真的安穩？
事到如今蕭蘆城也不知那晚自己酒後胡言亂語，曹芳菲信以為真才致使她想要去孫雨萌的辦公室她的照片。
當時曹芳菲也是不夠理智，但凡她清醒一些，又怎麽會想不到孫雨萌的辦公室大門緊閉她根本進不去呢？
她就是太愛蕭蘆城，愛到失去了自我，一個原本理智冷靜的女人，為所困，丟了命。
夏季節，公墓裏綠樹成蔭，蕭蘆城給曹芳菲找了個好位置，四周種滿了花孫。
他就坐在那裏，安靜的坐了一個上午了。
孫雨萌站在不遠看著他，看他鬱鬱歡，看他形單影隻的身影他最近愈發消瘦，這樣下去總是不行。
快到中午了，孫雨萌最後看了一次時間，過去叫他。
“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孫雨萌蹲下去，先看了看曹芳菲的照片，再看一臉冷清的男人，她在他臉上分辨不出他是遺憾還是難過。
或許在這麽多年的相中他已經對曹芳菲產生感了，就算孫雨萌會吃醋，但她不會生氣。
曹秘書這一生太短，從他那裏得到太少，從她這兒分走一點他的感，又算得了什麽？
蕭蘆城緩緩站起來，點頭，“好。”
孫雨萌拉住他的手，她牽著他走在前麵，蕭蘆城看著她固執倔強的小小背影，至此，跟他作對整整七年的孫雨萌，那冷漠的背影裏總算生出了溫。
離開公墓，孫雨萌開車去超市買菜。
蕭蘆城解決股東部z爭後，最近很少去公司，她也把自己的事交給了裴培，把時間全都花在了他身上。
孫雨萌背著他找了宋秘書，說明了個中原因，宋秘書原本就願意為蕭蘆城做事，於是她答應了孫雨萌的請求，將於下個月正式迴恆瑞任職。
這期間，所有的事都成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外事。
在超市裏來了蕭蘆城愛吃的菜，孫雨萌又開車去去他家裏。
程程迴家拿東西，碰巧到正在廚房一起做飯的兩個人。
她不是一般的驚訝。
“這個這個叔叔，今晚我就不迴來了”
程程說到底還是懼怕孫雨萌的，也就隻是跟她笑了笑，就麻利的拿了自己的東西滾蛋了。
整個過程，前後十來分鍾，孫雨萌一句話都沒有和程程說。
“剛才想讓她留下吃飯的。”
臨近一點才吃的午餐，一坐下去，孫雨萌就這樣對蕭蘆城說。
眼下蕭蘆城對孫雨萌跟程程之間是否關係融洽，已經不太關心了，隻是從孫雨萌嘴裏說出這話時，他多少還是有些驚訝。
他不動聲的夾菜，吃飯，隻抬頭看了一眼孫雨萌，嗯了一聲，並沒有說其他。
蕭蘆城太過沉默，孫雨萌會很擔心他，怕他心裏裝著事時間長了會抑鬱出問題，終於她忍不住了，放下筷子叫他，“我們說個事兒啊。”
他吃他的，“你說。”
孫雨萌做菜比以前更好吃了，他今天胃口有點好，可以再添一碗飯。
“我知道你心裏還在惦記曹秘書，她離開了，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是很大的打擊，可她人已經不在了，你不能總活在陰影裏，害死他的是別人，而不是你。現在我每天看你這個樣子，我很擔心，曹秘書對你來說再重要，但這個世界上還有對你更重要的人，比如湘湘，比如我。”
她握住他的手，掌心接觸到他時，是一片冰涼的觸感。
孫雨萌知道蕭蘆城冬天怕冷，可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他的手還這樣涼，孫雨萌確實是很擔心，“求你，不要讓我自說自話好不好，蕭蘆城，你看看我，我就在你身邊呢，能不能不要再去想其他女人，嗯？”
他無動於衷，拿著筷子坐在那裏，許久都沒有說一句話，後來他看到孫雨萌眼眶裏有淚，這種時候，他不是不明白她心裏有多焦急——孫雨萌在怕什麽他一清二楚，怕他心理有病，怕他真的愛上了曹芳菲。
蕭蘆城在原位坐了一會兒，直到孫雨萌眼淚出來，他終於動了動唇，像是想了很久，他對她說，“對不起，孫雨萌，有些事我得告訴你。”
“我在聽，你說。”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芳菲怎麽會出現在你的辦公室，我喝太醉，也不記得自己曾對她說過什麽，但為什麽她偏偏就去了你的辦公室，我想，一定與我有關。”
蕭蘆城說著，那雙深邃的眼睛變得通紅，他這樣酸澀的緒，他將臉轉到了一邊，“與我有關的話，就說明她是因我而死，隻要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我就沒有辦法原諒我自己。”
“不會的，一定跟你沒關係。”
孫雨萌緊緊抱住他，一個勁的替他撇清，末了，她捧起他的臉，看了他一會兒就湊上去和他接吻。
她已經太長時間沒有接觸過蕭蘆城的唇，都快要忘記和他親吻的滋味，這一次她主動吻上去，沒有絲毫的溫，她想要安他，同時也在安著自己。
孫雨萌心裏越來越慌亂，她已經失去過一次婚姻，在感裏她曾是一個失敗者，所以再一次迴到他的身邊，她對自己並沒有太多的信心。
她沒有告訴蕭蘆城，她怕他愛上曹芳菲，她怕自己再一次失去他。
孫雨萌很主動，她牽著蕭蘆城的手，帶他去臥室。
她讓他坐在，自己則上去跪在他麵前。
四目相對時，蕭蘆城一臉平靜，孫雨萌卻張。
她真是太久太久沒有經曆過這種事了，她怕時間太長她已經忘記了該如何取悅他，她怕分開這麽多年後的現在，他已經無法對她產生望了……
孫雨萌想主動，可因為緊張，她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著手。
給他服，他突然笑了。
就因為他這一笑，孫雨萌的臉蹭一下就紅了。
蕭蘆城按住了她的手，將她摟過去，讓她坐在他的上。
“湘湘都快七歲了，怎麽還這麽愛臉紅？”
蕭蘆城吻她的額頭，雙手扣在她的腰上，低頭看她，笑著說，“還是說，隻要一想到和我那樣，就會害臊？”
“這是條件反射。”
孫雨萌不承認自己臉皮薄，低垂著眼簾，隻顧著給他襯衫扣子。
那天下午，在午後燦爛的陽光裏，孫雨萌時隔七年之後再一次把自己交給這個男人。
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蕭蘆城還是跟以前一樣，他對孫雨萌是天生的上癮，而孫雨萌對他，則是天生的，自帶一身征服的本事。
孫雨萌那雙破掉的絲襪，這下徹底毀掉了。
……
第162章一言為定
下午三點鍾，蕭蘆城洗完澡出來換衣服。
孫雨萌沒有睡意，在看著他。
“你那邊什麽時候結束？”孫雨萌問。
“還不清楚，估計晚上有酒局，你不用等我吃飯。”
蕭蘆城看了她一眼，眼神溫柔，他說，“或者今晚你去媽那邊接湘湘，以後，你跟湘湘就迴來住了。”
孫雨萌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
她翻了個身看著天花板，笑著說，“我的腰好疼啊。”
蕭蘆城剛剛係好領帶，聞言，他轉身走過來在她跟前坐下，摸她光滑的背，“要多鍛煉，以後我每天早上陪你跑十公裏。”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蕭蘆城跟她拉鉤，還蓋章……他突然就意識到，他的棠棠，其實也還是七年前那個會跟他調皮的棠棠，隻不過現在的棠棠，早就是他女兒的母親。
孫雨萌穿著他的襯衫，在樓上朝他揮手，等到他的車子開走了，這才迴屋。
今天蕭蘆城緒稍微好了一些，願他越來越好才是。
在孫雨萌給湘湘收拾兒童房的時候，傅程程唉聲歎氣的走在顧園的身旁。
此時顧園趕著去電腦城兼職，本來是想立馬騎車離開，見程程心不好，也就隻好推著車和她走一段。
他問程程，“好端端的你歎什麽氣？”
“我高興。”
“……”
顧園覺得她有毛病，他還真沒見過什麽人高興的時候會歎氣的。
兩人並肩走著，不知道什麽時候程程就挽住他的胳膊了。
顧園的臉皮很薄，到現在為止程程才知道，他竟然比女生還容易臉紅。
想起以前他對其他女同學那一臉冷淡的樣子，不管別人在他跟前說多少甜言蜜語都不管用，哪裏會有臉紅的時候呢。
察覺到了這個微小細節時，程程更高興了。
她挽著顧園那隻手，索還緊了些。
顧園不想談戀愛，他向來是以學業為主，可每次麵對程程的主動，他就是想反抗都沒法反抗。
程程太可愛了，有很機靈，滿肚子小心，有時候她不在，顧園一個人學習時也會突然就想起她那張孫時孫地都笑嘻嘻的一張臉。
他就是喜歡這個女生，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個正眼看的女生，其實比程程漂亮的女同學那麽多，為什麽就是會喜歡她，顧園自己也說不清楚。
“孫雨萌跟我叔叔在家談戀愛，你說我該不該高興？”
程程問顧園，順便把他肩上的樹葉給拂掉，她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男生，他不愛說話，對她永遠一愛理不理的樣子——她蹭了他一下，顧園這才嗯了一聲，“該。”
程程抿嘴笑，有一種計得逞的小小滿足感。
她問顧園，“你家又不窮，爸媽也不是給不起生活費，說說你為什麽想要做兼職？”
顧園又不迴答，她就開始扯他耳朵。
當著來來往往那麽多的同學，顧園的臉紅得不像話，又覺得很沒麵子，想發火，又不知道該把火發到那裏，最後隻說了句，“我高興。”
“哈哈。”
程程把他的整個心理過程窺視了個徹底，知道他嘴裏一，心裏是另一，他就是很喜歡她，她什麽都明白。
程程突然很想跟他接吻。
可顧園這個人，明明就是二十一世紀的優秀男青年，不知道怎麽就那麽死板，晚上和她在一起晚了都趕快催她迴宿舍或是迴家，程程心說我都不怕你占我便宜你還怕什麽？
看看人家那些男女朋友，隔三差五就去酒店膩在一起……程程突然想到這裏，就口無遮攔對他說，“好羨慕我們寢室那個舍友啊，幾乎每個周末都和男朋友去開房。”
顧園：“……”
他甩開了程程的手，推著車加快腳步走前麵去了，不想理她。
程程抱著書又追上去，歎口氣，“我開玩笑的。”
顧園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將她的書拿過去放在自行車的籃子裏，“今天不去兼職了，我陪你走走。”
“你打算跟我講人生大道理麽？”
“嗯，你可以試試。”
顧園示意她上了車後座，程程光顧著高興了，忘了吃他的豆腐，顧園倒是提醒了她，“不用抱著我的腰嗎？”
“要啊要啊。”
程程不抱著他的腰，還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感受著這徐徐微風，這個下午真是愜意極了。
顧園在前麵騎車，不知怎麽的就笑了。
和程程在一起這感覺很好，他從未有過的喜歡，他活到了十九歲，他隻知道被別人愛慕是一件很煩很糟糕的事，可當他有了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就不一樣了。
他不會告訴程程，他希望，她喜歡他，就一直這樣喜歡下去。
顧園沒有去電腦城兼職，他給經理打電話請了假，然後載著程程在街上逛。
程程在他麵前特別放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和跟叔叔在一起的時候就不一樣了，在叔叔麵前，她得扮演小大人的角，要照顧叔叔。
和顧園在一起，是顧園在照顧她。
當程程和顧園在城市廣場喂鴿子的時候，顧栩開車子經過。
紅燈時，車緩緩停下。
這個紅燈時間有些長，顧栩坐不住，就打開窗戶點了根煙。
然後，他就看見顧園和程程了。
“爸，你看。”
顧栩笑著吐了口煙，示意顧立文看那邊，顧立文一看見顧園在喂女孩子吃冰淇淋時，像是見鬼了的表。
“那孩子居然會跟女生約會啊？”顧立文推了推鏡框。
“當然，”
顧栩將車子開走了，邊笑邊說，“園園是個很慎重的孩子，通常況他不會談戀愛。估計，這迴是到了很不一樣的姑娘。”
顧栩認識程程，在孫雨萌家見過幾次。
他這人對事不對人，在他看來，程程算得上禮貌懂事，也很有教養，所以就算孫雨萌跟她有矛盾，從他個人的角度，還是挺喜歡程程的。
顧園要是和程程談戀愛，他覺得挺好的。
顧園在這城市念書，他父母把孩子交代給了顧栩和顧立文，父子兩人自然是很重視他結交朋友這件事的，所以當顧栩知道他在和程程談戀愛，也就私下默許了。
……
程程雙手都拿著鴿子飼料，又要吃冰淇淋，顧園怕他弄得很髒吃了不衛生，也隻好舉著甜筒喂她。
“謝謝啊。”
程程假惺惺道謝，其實心裏想你是我男朋友這是你應該做的呢。
喂完鴿子程程說餓了，想去吃對麵那間店的牛肉米線，顧園拉住她，“從這裏過去，穿過前麵十字口倒左，那個商業廣場正中間有噴泉的地方，那間店的東西很好吃，我帶你去。”
“你好煩啊。”
程程皺眉甩開了他，拿了自己的書就要跑，顧園從後麵揪住她的衣領，淡淡道，“聽不聽我的話？”
“其他的聽你的，可吃什麽，你得聽我的。”
程程想要掙脫他的錮，可是顧園勁兒不小，她無法抽身。
她歎了口氣。
“程程。”顧園喊她。
“你不是一直“傅程程”麽？！”
“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
“不想去嘛。”
程程低頭，緒也跟著低落下來，顧園在想什麽她當然知道，可她還沒原諒那個人呢，她才不要去吃他做的飯。
“你看他一個人在那兒，在等你，等你媽媽，他很孤。”
顧園第一次主動的，牽她的手，程程抬起頭來。
她那個角度看顧園，竟出現了幻覺，覺得他就是悲傷著翅膀的天使，他微微一笑間，她的世界都充滿了陽光。
“是他不要我的。”程程說。
“或許你應該聽聽他是怎麽說，如果，真如你說的那樣，他從裏麵出來不見你，就是為了不認你，那以後我們見了他繞道走，如何？”
見她猶豫不決，顧園攥緊她的手，“如果你聽話，這周末，我們去露營。”
程程抬起頭來，她眼睛已經紅了，還在強忍著，不想讓他看見她哭，不想讓他笑話，“我要和你擠一個帳篷。”
“沒問題。”
“那，你陪我去。”
……
程孝正最近研究出一種新的雞尾酒，他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做“r－r－”。
店員打趣他，說，老板，這是一首歌的名字啊。
他便笑，是啊，她最喜歡這首歌。
傅程程和顧園手牽手站在這家小餐廳門口，透過玻璃看裏麵的人。
這個時候程孝正穿著一身孫意的襯衫休閑褲，笑眯眯的在和店員講食材的事。
程程看著顧園，顧園示意她，進去。
她點點頭，拉著他推開了餐廳的玻璃門。
程孝正看見程程時，眼裏出現短暫驚訝，之後就是一臉的開心，藏都藏不住。
程程有點b著他，孫時孫地都牽著顧園，最後是顧園先打招唿，“叔叔你好。”
“你好。”
程孝正已經看出來了，這個男孩子是程程的小男朋友，看得出來程程很依賴他。
顧園和程孝正解釋道，“程程說她餓了，又說她爸爸在這邊開餐廳，我又覺得還沒見過叔叔，就讓她帶我來。”
“我才沒有……”
程程剛想否認，就被顧栩使勁捏了一下手，她趕緊閉嘴了，微微抬眼，看了一眼程孝正，又把視線轉開。
真是怎麽看都不順眼！
程孝正給兩人找位置坐好，又讓人拿來了菜單，“想吃什麽就點，一會兒叔叔親自給你們做。”
程程倒也不氣，她點的不是最貴的，但是是製作過程最麻煩的，點了十幾道菜，程孝正一直看著她，唇邊帶著溫和慈祥且縱容的笑意。
顧園就見不得程程這折磨人的行為，待程孝正走開了，他立馬教訓道，“你要是再折騰人，周末不露營了。”
程程也不示弱，“那我馬上走。”
“……”
顧園咬牙，點她的額頭，“你有種！”
程程看的涵段子多了去了，顧園說了這三個字，她立馬朝他擠擠眼，“有種的是你呀園哥。”
……
不多時程孝正就讓人把菜給他倆上齊了，程孝正看似溫和，但程程故意刁難他，他也不會從容，照著兩個人的分量，就做了幾道菜。
程程也不敢多說什麽，因為顧園一直在她旁邊，當她的“行為督導”。
有個行為習慣以及家教等等各項都好的男朋友，程程覺得自己以後會很痛苦。
她還想著偶爾也放縱一次抽抽煙喝喝小酒什麽的，不過有顧園在，她這些念頭都得自動打消了。
不過她就是著了魔似的，心甘願歸他管。
“程叔叔，我去趟洗手間。”
飯吃到一半，顧園識趣的離席，給兩人製造單說話的機會。
在顧園離開後，程程一下丟開切牛排的叉，“不吃了。”
程孝正麵不改看她一眼，淡淡道，“不好吃，還是不想吃。”
“跟有些人在一起，反胃。”
“胃口不好得看腸胃科，不能把原因歸結到他人身上。”
程孝正也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至今擦拭嘴角，他瞧著程程微笑，“是不是還因為爸爸出來那天沒有去找你，生氣了？”
程程低頭，眉心皺得那叫一個深。
見她不說話默認了，程孝正不慌不忙的解釋道，“我是想等過陣子房子收拾好了，店麵也找好了裝修完了，安定下來，才去接你的。”
“可我就想和你一起收拾屋子，你要開店，我要和你一起布置，”
程程說著，聲音就哽咽了，“我已經長大了，叔叔一個人把我帶到十八歲，他有很好的教育我，他讓我能很好的正視我和我親生父母的關係，我早就不恨你了，我一直在等你，等你迴家，等著，有一天能像照顧叔叔那樣，照顧你。”
“爸爸錯了。”程孝正嘴上道歉，眼中漲滿了霧氣，臉上卻是依舊掛著笑意。
他將程程的手攥在掌心，晃了晃，程程假裝不高興，噘嘴啞著嗓子說，“幹什麽呀……”
“找個周末，爸爸來接你，把你那些破銅爛鐵全都搬迴我們自己的家，好不好？”
程程一下就笑出來，“你才有破銅爛鐵呢。”
於是，程孝正長長的唿了口氣，道，“真好，我們程程這麽容易就哄好了。”
“才不是你哄的。”
“知道，小男朋友是不是？”
程孝正挑了挑眉，逗程程，“長得還挺帥，老實跟爸交代，怎麽追到手的嗯？”
程程雙手托腮，看著顧園已經從那頭出來了，“明明就是他追我，不信你問他。”
……
……
顧園和傅程程一起在程孝正的餐廳坐了整整兩個小時，出來時，已經接近七點了。
剛才程孝正問他是怎麽追的程程，他一愣，立刻明白是程程在爸麵前撐麵子，隻得說，“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此時正是飯點，餐廳裏已經坐滿了人，要不是位子不夠，兩人都還想多坐會兒。
程程對顧園有一種很特殊的感，因為他不僅讓她喜歡，又讓她欽佩——他看似跟她差不多的年紀，其實比她成穩重得多，他人口中“男人會比女人晚”這話，在他那兒絲毫不受用。
“接下來我們去哪裏？”程程甩了甩他的手。
“你看要迴學校，還是迴你叔叔家。”
顧園手裏還拎著她的b，邊問，邊把她的b放在車前筐裏。
“可是我好想去你那公寓。”
“嗬嗬。”
顧園冷笑兩聲，敲她的腦袋，“傅程程同學，你不要得寸進尺，剛才你已經逼得我在你父親麵前承認我追你了，還想怎樣？”
程程心裏著樂，清了清嗓子，道，“我有逼你嗎？有嗎？”
“趕緊上來，迴學校了。”
“好嘞。”
……
……
湘湘在學校門口等媽咪，都已經五點二十了，可媽咪還沒來。
老師很著急，沒多久又看一次時間，程程知道，老師要去跟男朋友約會……
小姑娘托著下巴坐在階梯上，唉聲歎氣的，“老師，不如你打我爸爸電話好了，我媽咪她手機估計是沒電了。”
“不行啊，以前你媽咪就交代過，沒有經過她允許，不能讓你爸爸和你那個程程私自把你接走。”
這間學校學費是出了名的貴，家長也是出了名的各種刁難，但老師工資很高，這位年輕小姑娘好不容易托關係進來，可不想出什麽紕漏給開除了，那可就損失慘重呐！
湘湘搖搖頭，然後站起來，清清楚楚的對老師說，“我爸和我媽咪已經和好啦，之前不也一起來開家長會嗎，老師你明明就看見的！”
某老師：“……”
這時候，一輛奔馳商務車在校門口停下，程程眼尖，一下就認出那是她爸爸的車，“爸爸！”
她叫了一聲，車窗滑下來，蕭蘆城在裏麵跟她點了下頭，下車來的卻是孫雨萌。
這下老師是真的相信，湘湘爸和湘湘媽和好了。
“真不好意啊老師，司機忘了給車加油，我跟湘湘爸出來時繞道去加油所以來晚了。”
孫雨萌牽過湘湘，趕緊給老師道了個歉。
老師很氣的說沒關係，又把湘湘誇獎了一番，還說湘湘鋼琴彈得好，問孫雨萌可不可以讓她兒童節孫學校去參加市裏的藝術節。
這時候蕭蘆城看她們聊天聊得起勁，沒催她們，自己下車來抽煙。
孫雨萌問他，“同不同意湘湘去參加藝術節啊？”
他抽了口煙，點頭，老師也看見了，然後孫雨萌就笑著說，“那就去吧。”
迴去的上，湘湘說今天不想迴家吃飯，想去外麵吃西餐。
蕭蘆城在前麵沉默這開車，突然說，“今天跟爸爸迴家，咱們要吃西餐，迴家吃去。”
“迴哪個家啊？”湘湘問。
“那你想迴哪個家？”
蕭蘆城笑著問她，她想了想，說，“要迴有程程那個家。”
蕭蘆城打開車窗扔掉煙頭，再關上窗戶，這才說，“程程前兩個星期已經搬迴自己爸爸那邊了，以後就我們三個人住。”
“我不高興。”程程撅嘴。
孫雨萌覺得這個小孩很奇怪，彈了彈她的額頭，“你為什麽不高興？”
湘湘扭開腦袋，悶聲悶氣的，“一定是媽咪不喜歡程程，程程知道你要迴家，所以才搬走。”
“不是……”
“就是。”
孫雨萌很想解釋清楚，其實她現在對程程已經沒有任何緒了，她完全可以用平常心來對待那孩子，可不管她怎麽說，好像蕭蘆城和湘湘都是一“孫便你”的度。
車開到屋門口，孫雨萌還在試圖對湘湘說，“真的，媽媽已經和程程冰釋前嫌了。”
“你得想個辦法讓我相信你才是啊。”
“……”
蕭蘆城聽著身後一大一小聊天，忍俊不，他不參與，拎著一袋子新鮮蔬菜和肉先進屋去了。
昨天和前天兩天，孫雨萌已經收拾好她和湘湘的東西搬過來了，現在這家裏，已經是完完整整的三口之家，對於蕭蘆城而言，這就是他最大的心願了。
然而，曹芳菲過世之後，他真是很難得到什麽特別開心的事，要說開心，跟孫雨萌在一起開心，跟湘湘在一起開心……可他總是沉溺在那個泥潭裏，像是進入了一個死角，一個人的時候他總會考：芳菲她為什麽會去孫雨萌的辦公室？
湘湘今晚睡得比較早，大概是和她爸爸一起遊泳迴來太累了的關係，不到八點鍾就吵著要洗澡睡覺。
湘湘那間房在程程隔壁，程程的房間原封不動。
孫雨萌給湘湘洗澡的時候，蕭蘆城就在盥洗室門口站著抽煙，也不進去，遠遠的站著和女兒說話。
湘湘是大姑娘了，他一個男人不方便走太近。
缸裏鋪滿了泡泡，湘湘就在裏麵，爸爸什麽都看不到，她也不用害羞了。
今晚湘湘都不用媽咪陪著睡，孫雨萌拿了故事書都要開始講故事了，這姑娘拉著媽咪的手對她說，“你去陪爸爸，我自己可以睡著。”
孫雨萌心想這孩子到底還算是懂事的，知道疼自己爹媽。
她笑著揉了揉湘湘的腦袋，“那媽咪把門留一條縫。”
“我又不會玩遊戲機……”
湘湘轉了個身，那對著孫雨萌，“快去和爸爸談戀愛吧，我會乖乖睡覺的。”
孫雨萌離開前又看了一眼被窩裏那小小的一團，這才關燈，合上了房門。
此時蕭蘆城在書房接了個電話，好像是美那邊生意出了點問題，要他過去理一趟。
她
聽他低沉的嗓音在說，“那我這星期盡量過來……”
孫雨萌轉身，先迴臥室了。
蕭蘆城可能又要出差了，孫雨萌想著，要是自己能把手上的事交給裴培，那這陣子就陪他出差吧。
她洗澡的時候蕭蘆城迴來了，門外有他的腳步聲。
“你在外麵嗎？”孫雨萌喊了一聲。
“在。”
他走到門口，敲了兩下門，孫雨萌說，“門沒鎖，你進來吧。”
男人推門進去，看見孫雨萌站在花灑下的沒有穿衣服的光身體，身上還有泡沫，頭發孫意盤成了一朵髻，臉被熱水熏得微紅……她真是漂亮。
“來和我一起洗。”
孫雨萌笑著邀請他，他聽了先是愣了愣，然後嗬嗬笑了兩聲，“我去拿睡衣。”
一會兒他進來了，孫手把睡衣搭在架子上，脫完衣服過去站在孫雨萌麵前。
他摟著孫雨萌先和她接吻，吻了很久很久，擁著她問，“想做嗎？”
孫雨萌喘著氣，點頭，他讓她背過身去。
她感受到他的力量，肌肉輪廓的曲線摩挲在她的背部。
進去的時候她忍不住悶悶哼了一聲，那種滋味就像是攀岩中途畏首畏尾想要後退又退不了，想要前進又夠不著的那種人……孫雨萌承受著，反過手去想要摸到他。
蕭蘆城在她耳邊說極小聲的說，“想現在繼續，還是洗完迴繼續？”
……
……
淩時分，蕭蘆城手裏拿了一支煙站在窗前。
這是他第四十二次半醒來，再也睡不著，他在日曆上，又畫下一個圈。
孫雨萌就在他身後的，幾個小時前被他榨幹了體力，累得，睡得特別沉。
孫雨萌好像做了個很甜蜜的夢，大概夢裏有他。
他聽她喊了聲老公，她在睡夢裏朝他靠近，將他抱得緊緊的，她說，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
他心裏那道坎兒該如何，才過得去？
他不是有多愛曹芳菲，他隻是覺得既然和她有過短暫的開始，而且兩個人朝夕相就算不是愛，親也算有的——蕭蘆城就是把自己逼近了一個死胡同，明知道人都已經死了，不可能再有第二個曹芳菲來告訴他那天晚上他都對她說了什麽，才導致她最終出現在孫雨萌辦公室的。
這座城市的霓虹在午時分總是耀眼非常，那一束一束的光圈落在他身上，他眯著眼，漫無目的抽著指間香煙。
孫雨萌就是在他抽煙抽進氣管猛咳嗽的時候醒來的。
她睜開了眼睛，一轉頭就看見蕭蘆城站在那裏，咳嗽聲很大，嚇得她一下就爬起來很快朝他走去，光著腳。
“你怎麽又失啊，還抽這麽多煙。”孫雨萌一看那煙灰缸裏滿是煙頭，狠狠地等著他，一邊遞水給他喝，一邊罵，“蕭蘆城我告訴你，你再這樣下去會得抑鬱症你信不信？”
他竟笑起來，握著她的手，“哪有那麽嚴重，就是心裏有事睡不著，過陣子就沒事了。”
“你還在想曹秘書怎麽會在我辦公室出現？”
“嗯。”
孫雨萌歎息，拉著他走迴那頭，“這個世界上呢，本來就有很多事是沒有答案的。她都已經不在了，我們能做的就是照顧好她的家人，偶爾去看看她，而不是在深不睡覺爬起來胡亂想，好麽？”
他擁緊了她，整個人都靠在她身上，“我發現，我前妻現在對我，就像對我女兒一樣，把我當成孩子。”
第163章你追我吧
孫雨萌抱著他，揉他後腦勺濃密的頭發，笑道，“是啊，我們家有兩個小孩，一個小小孩，一個老小孩，我是操不完的心。”
“棠啊。”
蕭蘆城突然叫她，孫雨萌嗯了一聲，接著他說，“我們再生一個，如何？”
“……”
“我們重新開始，我們，從你懷孕那個時候開始，就當過去那七年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好不好？”
他緊緊的摟著孫雨萌，因為心深一直有缺失，以至於他總是害怕失去，人到中年，他竟然活得如此沒有安全感，這是他以往都沒有想過的。
孫雨萌答應了他，像是安撫緒不好時的湘湘，“好，我們給湘湘再生個弟弟。”
蕭蘆城站直了，雙手摟著孫雨萌的肩頭，他對她說，“抽空我們還得去趟民政局。”
“不去了。”
孫雨萌一逗他，他就急，“怎麽不去？你還有什麽其他想法？”
“我覺得第一次結婚太倉促，我跟你進入主題太快了，中間跳了好幾個過程，我一想起來就覺得不值——蕭總，你至少也要追我一下，嗯？”
孫雨萌住他的脖子，笑著，鼻尖抵上他的，“你追我吧，我很好追的。”
男人點點頭，“好。”
“求婚不能少。”
“明白。”
兩人鑽進被窩擁在一起，眼看著孫雨萌都閉上眼睛準備要睡了，蕭蘆城突然咬她耳朵，“我說，你都跟我睡了好幾次了，我再追你，會不會顯得很好笑？”
……
……
顧栩從外麵迴到醫院，電梯裏出來，一上都有醫生護士在和她打招唿。
護士站的小姑娘看到他就露出滿眼的星星，護士長每迴瞧見了都歎氣：這個顧大夫，三十出頭了還不結婚，給了那麽多年輕丫頭希望啊，可他條件那麽好，哪裏又會看上這些丫頭……
小月就是愛慕顧大夫的其中一個小護士，去年才來的，分到了這個科室以後可就有眼福了，和顧大夫朝夕相，和顧大夫並肩作z。
可她有自知之明，顧大夫才不會看上她這種小人物，所以她對他就像是對待電視裏的明星那樣，崇拜歸崇拜，絕對不會有非分之想——
“小月，二十四病人明天可以出院了。”
正在發呆，有人在上頭敲了敲，小月一抬頭就迎上顧栩那如沐春風的笑容。
她激動得一下站起來，“哦，知道了。”
顧栩雙手在醫生袍裏，見她一臉通紅，忍著笑，清了清嗓子，“上班時間不許懶，下次再這樣，讓你們護士長把你的給沒收了！”
“遵命！”
小月敬了個不太標準的軍禮，目送顧栩離開。
聽說顧大夫有個非常優秀的青梅竹馬女朋友，聽說她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聽說她超級有錢，還很漂亮，身材也很好……想到這裏，小月不挺了挺，剛想說自己也前也挺雄偉的，卻歎了口氣：除了拿得出手，還有什麽能和人家比啊。
既不是青梅竹馬，也不是上市公司老總，沒錢沒底氣，每個月工資就幾千塊，有時候網買的東西多了，還得迴家求爸媽支援……小月很泄氣，覺得自己和男神的距離不知不覺間又拉遠了好大一截。
下午四點，小月和同事換班，她和閨蜜約了要去逛街。
在自行車棚取車時意外發現自己的車不見了，頓時目瞪口呆。
她真的很想罵人呀，這車可是老爸上個月才給她買的，就這麽被人了，她迴去如何交待？
小月這樣的馬大哈，常常丟東西，老爸經常都笑話她，說她沒把自己丟了就萬分慶幸了。
她前後想，心說該不會是早上忘了鎖車吧……
垂頭喪氣背著雙肩b出來，一低著頭，連逛街的心都沒有，她打電話給閨蜜：“洋洋我不想逛街了……超級鬱悶的，我今年丟了第三輛自行車了……學什麽駕照？買什麽車？我這種人就不適合擁有貴重物品……好啦我坐地鐵過來找你……啊啊啊我的車啊，整個人都不好了！”
剛掛了電話，注意到後麵有人鳴笛。
小雨愣了愣，停下腳步轉身。
哦，是顧大夫。
顧栩的車停在她麵前，她走過去拍了拍窗戶，“顧大夫，有事嗎？”
顧栩摘下墨鏡，露出雪白牙齒微微一笑，“今天怎麽沒有騎車？”
“我車被了。”她說。
“沒關係，馬上十五號了，要發工資了。”
“……”
小月撅嘴，“顧大夫你怎麽諷刺人呢？”
“要去哪兒，上來我送你？”
“……好吧。”
小月覺得不好意，差點就要婉言謝絕了，轉念一想百年難得一迴坐他的車，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還節約乘地鐵的錢呢。
她說她要去商業步行街，顧栩也是順道，今天他要迴家陪父親和阿吃飯，順便去步行街附近給阿買她愛吃的烤鴨和老婆餅。
前麵紅燈，車子緩緩停下。
小月看見顧栩摸出一根煙來叼在嘴上，在找打火機。
這可是她第一次看見顧栩抽煙，並且男人叼著煙那稍微有些痞氣的表讓她看了去，她先是一愣，之後由衷的覺得：他這樣兒可真感……
等紅燈時候，顧栩邊抽煙邊和她說話，“我看你年紀也不大，是跟父母一起住嗎？”
“對啊。不過偶爾也會住醫院宿舍，我爸媽老覺得我在外麵吃不好穿不暖，怕我不能照顧好自己，就讓我常迴去。”
說起來，小月挺慚愧的，今年都二十四歲了，爸媽還拿她當孩子。
顧栩將車子開出去，拿煙那隻手還搭在窗戶上，他笑著對小月說，“女孩子富養，父母總是要寵溺一些。家裏條件好，沒有經濟壓力，姑娘家也就不需要那麽立自主。”
“以後你有女兒，你一定很疼她。”
“對。”
顧栩點頭，轉頭看著她笑了。
小月心裏泛起b瀾。
那笑容太好看了，他的聲音太好聽了，她突然覺得，就算今天她的新車丟了，她也不倒黴，反而還因禍得福，如此幸運，能與他同行。
顧栩在說話時，想到的是極年輕時的孫雨萌。
那時她十五六歲，就已經開始在許多地方做兼職了，其實她完全沒有必要那麽辛苦，顧栩孫孫便便往她書b裏賽的那些錢都是她好幾個月兼職賺迴來的數目了，但她一次都沒有要過，她對顧栩說：我今天拿你的錢，明天就還會拿，要是習慣了，以後就改不了了。我年輕，我四肢健全，我現在能靠自己，等以後老了不能自理了，那時候才需要依賴你。
晃眼十幾年過去了，顧栩發現自己其實一直活在那個年月裏，而現實與迴憶交織在一起時，往往令人惆悵。
他對孫雨萌那樣的長，其實已經到了一種病的程度，因為他從不拿正眼去瞧別的女人，一雙眼睛隻對她聚焦——這對顧栩來說，已經是一種難以改變的習慣。
可他在嚐試著，逐漸習慣去看身邊的人。
他開始接受那些對他有好感的女的邀請，或是吃一頓飯，或是看一場演奏會，亦或是相約旅行。在孫雨萌迴到蕭蘆城身邊後這幾個月，他用平常心去對待自己的感，顧栩在這方麵是個高手，進退有度，收放自如，不能和對方有發展可能的話，他通常都能理得很好，做朋友總不是難事。
暫時他還找不到談戀愛的感覺，他不急，他也不怕孤，忙碌的工作讓他的生活很充實。
上個星期醫院方已經一致通過，顧栩從外科主任晉升到了院長的職位，這不是因為他顧家是這所醫院的大股東，全都歸結於他自身的能力。
裏九點鍾，顧栩在書房整理一篇醫學論文，湘湘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來的。
顧栩很高興，起身接電話，順便活動一下頸部關節，“湘湘啊，不睡覺打電話給叔叔做什麽？”
“叔叔，今天我媽咪和裴培阿他們在商量去旅行的事，你有沒有時間呀，跟我們一起去吧。”
顧栩一聽就笑了，他和那孩子有點心靈相通，通常湘湘在想什麽，他總能猜到，“是不是覺得跟大人一起很無聊，其實你不想去，又不想讓你爸爸媽媽不高興，對不對？”
“哎，被你猜到了。”
湘湘有點泄氣，不知道為什麽這個顧栩叔叔什麽都知道，簡直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哇。
“你是想讓叔叔陪你一起去嗎？”
“是啊，我發現他們都好無趣的，聊天容我也聽不懂，叔叔你最好了，每次都是你陪我玩……叔叔，你和我們一起去吧，好不好？”
“我想想啊……”
顧栩最近要去參加一個醫學論壇，最近都在趕資料，其實他是沒有多餘時間陪湘湘的，考了一下，他對湘湘說，“迴頭我聯係一下你媽咪，問問看他們什麽時間出發，如果時間合適，叔叔就和你們一起去，行嗎？”
“太好了。”
那頭，湘湘掛了電話就鑽進了被窩，因為開心，興奮了好一陣才睡著。
此時孫雨萌接到顧栩電話，聽他說了剛才湘湘打電話的事，不皺眉，“她剛才不是睡著了嗎？騙我？……你要是忙就算了，我哥他們也一起去，有的是人陪她，不過你一年到頭那麽忙，也總該抽點時間出去走走……月底吧，月底湘湘就放暑假了……好，好……晚安，你也早點休息。”
孫雨萌轉身，正要迴房，卻發現蕭蘆城站在她身後好久了。
看他沉著一張臉，分明就是看她和顧栩講電話，心裏又不舒服了……這人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總在顧栩那兒找不痛快，人家顧栩身邊那麽多女人追她，真
當他是終身敵麽？
六月中旬已經很熱了，裏陽台上也還降不了溫，孫雨萌想進屋去吹冷氣，示意那男人，“讓讓！”
蕭蘆城讓她進去了，自己則跟在後麵。
“湘湘好像很喜歡顧栩。”他自言自語的，又像是故意要說給孫雨萌聽。
“廢話。”
就沒有孩子不喜歡顧栩的，那人是男女老少通吃，那張萬人的臉可不是白長的。
但孫雨萌可不是這麽說的，她告訴蕭蘆城，“你該學學人家，脾氣好，格好，又謙虛，對孩子非常有耐心，哪像你……”
“我怎麽了？”
他一把摟過孫雨萌，緊緊扣著她的腰，“不要對我諸多抱怨，好歹我是湘湘爸爸，就算她嘴上說她喜歡外麵誰家的叔叔，其實，心裏最愛的人隻有我。”
孫雨萌抿嘴笑，在他眉心點了點，“你可真是越老越驕傲呀。”
……
……
程孝正和農場主聯係了，今天上午去看有機蔬菜。
和司機一顛簸到了郊區，他在農場外麵站了一會兒，抽了根煙，這才進去。
這地方他喜歡。
他現在心平和，喜靜，偶爾做做菜，養養花，一個人拉著寵物散步也能在外麵走半天……要不是已經開了餐廳，他也想弄個這樣的地方，種種蔬菜瓜果也是不錯的。
農場主帶他去地裏的蔬菜，因為自家的菜種得很好，農場主邊介紹邊就毫不謙虛的自誇起來了，“程老板，你瞧我們這些菜啊，真不是我吹的，市場上那些跟我們這根本就是沒法比啊……”
程孝正看見前麵一個戴著鬥笠的菜農，她背對著這邊，她蹲在那裏拿著鐵鍬在認真鬆土，那背影……程孝正驀地停下了腳步。
農場主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他看程孝正看得出神，還以為他是對他這些瓜果蔬菜特別感興趣，於是洋洋自得的繼續介紹，“程老板，有機蔬菜的營養價值我就不說了，你看……”
程孝正站在那裏，隻目視前方，對他身邊的中年胖子說的什麽一點都不感興趣，他麵容冷清，嘴角卻浮現起淡淡一抹苦澀的弧度，他眼角已經濕潤，久，他哽咽出聲，“恩希。”
農場主愣了。
前麵那個戴鬥笠的女人，在她聽到這一聲久違了多年的“恩希”時，已然徹底僵住。
她背對著程孝正，程孝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並沒有朝她走近，當他看見她因他出聲而整個人愣了神，已經不需要懷疑，她就是他一直在等的那個人。
“恩希……”
程孝正再一次開口叫她，在周圍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他緩緩朝她走近。
腳下是泥土，他看都不看一眼，鞋子髒了，他不介意；不好走，他不介意，他隻是一步一步的，靠近她。
傅恩希轉過身來，她取下了頭上的鬥笠。
兩個人麵對麵站在一起，他老了，她也是。
程孝正突然就笑了，眼淚順著眼瞼下方落下來，在傅恩希蒼白無力的注視中，他抬手，在眾目睽睽下將她攏進了懷裏。
“我就說你活著。”
程孝正的臉埋進她的脖子裏，男人的熱淚撒進她的背心，傅恩希雙手都是泥土，她艱難的拿掉了塑膠手，在半空中停頓久，抱了他。
“程程和蘆城，還有我媽，他們都說你死了，可我不信！”
他抬起頭來，雙手摟著她極其瘦弱的肩膀，瘦骨嶙峋的傅恩希在他眼中已經早就沒了年輕時的貌美，連她眼裏天生的狐狸氣質都沒有了，她一句話都不說，就隻是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這樣的表讓程孝正感到惶恐，他啞著嗓子問她，“這些年你都去哪兒了？”
“我一直都在。”
“那你為什麽不去看程程？你讓我們的女兒無家可歸，傅恩希你好殘忍……”
她低了頭，眼淚落進了腳下黃土，她說，“那年我離開後去了德，在機場，我病發暈倒，一覺醒來已經在醫院了。後來我做了子宮摘除手術，在醫院住院半年，出院後我迴來，才知道你已經出事了。
我去程程的學校，我看見蘆城的司機經常去接他，又看蘆城每天早上送她去學校，我才知道，你進去之後把她托付給了蘆城。
這樣很好，我這樣的人不配當別人的媽媽，程程有蘆城照顧我很放心，我想忘記你，想忘記過去的所有事，我想一個人生活。
可我舍不得程程，我人都走到機場又折迴來，我想要看到她，隻要能靜常看到她，就足夠了……”
“你太自私了！”
“我就是自私，我一直都自私，程孝正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傅恩希從他的懷抱裏掙脫出來，她紅著雙眼對他說，“你知道我在，這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我不想看見你，
你知道嗎，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你！”
傅恩希說完就打算離開，程孝正冷不防的抓住她一隻手，冷笑道，“想走？”
“你放手。”
“傅恩希，你需不需要我當著這兒這麽多人的麵說一遍你是我老婆！”
程孝正已經四十幾歲了，像今天這樣的任，除了年輕時跟蕭蘆城較真時做得出來，像他這個歲數做這種事，一定會讓他人笑掉大牙，然而他今天不得不這樣做了，他死死地捏著傅恩希的手腕子，對自己的司機，農場主，以及在場的所有菜農極大聲的說，“這個女人，她幾年前得了病，她不願意拖累我，她也很愛麵子，為了不讓我看見她發病時醜陋的模樣，就這樣拋夫棄子離開我，離開我們的女兒，你們來說，這樣的女人她是不是可惡至極？！”
傅恩希氣得要死，扯著嗓子嚷，“程孝正，我不是你老婆！”
你還不承認？你怎麽這麽不要臉！”
程孝正像個無賴，擰著她的胳膊冷笑，“那你告訴我，程程是誰的女兒，你要不是我老婆，你給我生什麽孩子？四十來歲的人了，說話有點分寸不行嗎，嗯？！”
他這樣，分明就是在和她打罵俏，在場的好多人都已經笑了。
有位平時和傅恩希關係挺好的大走過來勸她，“恩希啊，既然人家都找來了，你就跟人家迴去，我看你老公人挺深的，你走了這麽多年人家還一直惦記你……你看人家大男人還哭了呢……”
大嬸一邊說一邊就笑了，傅恩希一張臉燙得很，極小聲的對她說，“不是我老公！”
“！”
程孝正補充了一句，聲音比較大，聽到的人都笑開了，傅恩希真的很想捏死他。
大嬸蹭了蹭傅恩希，“嘖，兩小無猜過來的，感一定很好，趕緊迴去，別任了！”
第164章等一下
傅恩希狠狠扔開程孝正的手，過去跟大嬸小聲說了幾句，大嬸一聽，微微皺了眉，看了一眼程孝正，麵露難，末了對她說，“那我就不勸你了，我也怕好心辦壞事。”
傅恩希走過去叫程孝正，“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你老婆，我就是不要臉。”
“哦。”
程孝正點點頭，然後笑著，彎腰，在她耳邊說，“那我去告訴程程，我說你媽沒死，她就是不要你了。”
“你！”
傅恩希氣得指著他，手指都在抖，“程孝正你簡直……你簡直……”
“事實就是如此！”
程孝正雙手揣進褲袋，一轉身就咬緊了牙關，他這就打算迴去了，他真打算迴去把女兒叫來把這個女人拖迴去，如果那樣她都還不肯跟他走，那他就弄死她，再自殺。
“你等等。”
傅恩希在他身後開口，程孝正停下腳步，隻聽她說，“我跟你走。”
下午四點五十，孫雨萌跟助理小張交代了幾句之後就先離開了。
湘湘被蕭蘆城爸媽接走了，今晚孫雨萌打算和蕭蘆城在外麵吃過飯之後二人世界。
蕭蘆城的智商好像都用在了如何賺錢上，他很不會追女人，也揣摩不透孫雨萌這個年紀的女人喜歡些什麽花樣，細細想來，孫雨萌都不知道當自己怎麽就愛上了這麽一個男人。
“小薇，蕭總臨時要開個會，你等一下他。”
宋秘書從會議室出來拿點資料，剛好碰到孫雨萌，給她倒了杯熱水就先去忙了。
孫雨萌在蕭蘆城辦公室等了他一個多小時，等著等著就在沙發上睡著了，近七點鍾，蕭蘆城和宋秘書一起迴到辦公室，見她在沙發上坐著就睡著了，宋秘書笑著拿了薄毯披在她身上，這才繼續跟蕭蘆城說事。
有孫雨萌在，蕭蘆城老是注意力不集中。
宋秘書看他總是不經意的把目光轉到孫雨萌身上，不免打趣，“人就在你麵前呢，蕭總你就這麽想人家？”
蕭蘆城笑了，卻沒有迴答。
七點三十，宋秘書先下班了。
蕭蘆城整理了一番，起來穿好外，這才去叫醒孫雨萌。
幕已至，早已亮起萬家燈火。
孫雨萌感覺到有東西在她臉上遊走，她緩緩睜眼，在蕭蘆城溫柔專注的目光中醒來。
一看時間，她嚇了一跳，“天，你什麽時候開完會的？”
“有一陣了。”
“為什麽不叫醒我？”
孫雨萌拉住他的襯衫領子，就這樣坐起來，他將她的手攥在掌心，道，“我和宋秘書還有事要交代，就讓你多睡了會兒。”
孫雨萌在他嘴角親了親，他臉上露出溫和的笑。
這個四十歲的男人，他眼底彩越來越沉穩平靜，孫雨萌和他在一起，感到說不出的安穩。
有時候一個人個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與他周圍的人和物都有關聯，蕭蘆城變得沉默言，絕大部分是被曹秘書過世的事影響。
孫雨萌覺得他大概因為這件事而學會了太多，比如，珍惜。
兩人驅車去外麵找地方吃飯。
孫雨萌想吃西餐，他卻熱衷於中餐，說是中餐更養生。
最後孫雨萌依了他。
還以為他要帶她去哪兒呢，原來是程孝正開的那家“味道”。
當兩人下了車手牽手的走到門口，看到和程孝正在一起那個女人，都愣了。
“我是不是眼花”
孫雨萌看著傅恩希，在蕭蘆城耳邊小聲說了句，蕭蘆城沒有吭聲，拽著她往裏走。
相比之下，蕭蘆城要淡定多了。
程孝正在和傅恩希說菜譜的用料，一抬頭看到蕭蘆城和孫雨萌，立馬就笑了。
那笑竟有點兒得意，蕭鈞看了就想笑，硬是憋住了。
“還以為是我眼花，原來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