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孝正先是閑閑的靠在牆上，見了蕭蘆城便站直了身子，他在鼓掌，他在笑，他那充滿諷刺的目光肆無忌憚的盯著蕭蘆城，“嘖嘖，你們家老頭子要是知道他即將有個瘸了的孫女兒，該是怎樣一種心？”
他幾根手指並攏抵著太陽穴，嗬的笑了一聲，“我來想象一下……是會痛哭涕傷春悲秋，還是會善心大發把她接迴蕭家？”
末了他又搖搖頭，“我可是記得他說過的那句話呐，下賤骨頭生的也是下賤骨頭，孩子的媽都這麽賤了，那孩子他能接受嗎？”
話音剛落，一個耳光招唿在他臉上，傅恩希恨之入骨的罵聲孫之而來，“程孝正你簡直是個畜生！”
蕭蘆城看著這兩個人，他那冷漠得近乎透明的視線像是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身體，眼前的人仿佛不存在一般，許久才淡淡開口，“程孝正，你可以走了。”
第65章要有心理準備
“，，”
程孝正撇著唇笑，邊說，一邊就往電梯倒退著走，“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
退到電梯口他停下腳步，“孩子沒事別忘了打電話告訴一聲，怎麽也都得叫我一聲大伯，到時候要是還能走，我一定好好給你們慶祝！”
電梯門開了，他轉身進去，傅恩希看著那道背影，真恨不得他衝上去殺了他。
程孝正一走，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是。
傅恩希臉很不好，蕭蘆城目光點了點旁邊的長椅，示意她過去坐。
她此時就像是沒有方向的人，把蕭蘆城當成了救命稻草，她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蘆城，程程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你要有心理準備，就算程程少了一條，她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蕭蘆城說話的時候漸漸拉開了她的手，傅恩希從他的動作裏能感受到他作為有之夫對待其他女人才有的距離感，心裏不免震了一下。
“肇事者人呢？”蕭蘆城問。
“警察帶走了。”
沉默了一陣他又問，“主要責任在誰？”
“車主經過酒檢測，確認喝了酒。”
當時的狀況傅恩希和程孝正都看得很清楚，那輛車衝過來像是刹車失靈一般，孩子聽到聲音都已經迴頭去看了，隻可惜躲b不夠及時。
蕭蘆城見她沒忍住又哭了，便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我去理，如果真是醉駕，”
他頓了頓，傅恩希紅著眼睛望著他，他冷冷一笑，說，“坐牢坐死他！”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裏麵出來，摘下口罩喊，“傅程程的家屬。”
傅恩希上前去，“我在。”
“以傅程程現在的況，教授認為可以完整留下她的左，骨斷裂，什麽時候能長好，或者能不能能徹底長好，這都不一定。孩子還這麽小，暫時不要讓她知道自己有一條以後可能殘疾，總之作為家長是要多費些心。”
醫生說完歎了口氣，又轉身進去了。
傅恩希捂著臉熱淚翻滾，控製不住緒的蹲在地上。她慶幸，至少，程程的身體不是殘缺的，還在，希望就還在。
……
裏九點鍾光景，孫雨萌洗漱完迴到臥室。
她看了一眼手機，蕭蘆城到現在為止也都還沒有給她來個電話或是短信。
孫雨萌拿了他平時消遣用的平板電腦，無聊極了，便下了遊戲。
保衛蘿卜打了二十幾關，一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孫雨萌翻身坐起來給他打電話，過了很久那邊才接起。
“那個，你什麽時候迴來？”
其實電話接通之前孫雨萌就有點後悔了，萬一他現在跟很多下屬在一起開會呢？萬一他正在有重要應酬呢？會不會打擾到了他？
男人的聲音依然低沉好聽，他對孫雨萌說，“困了就先睡，我還有一陣子才能走。”
“應酬麽？”孫雨萌問。
“嗯。”
蕭蘆城應了她，停頓片刻反問，“你好像很關心我？”
孫雨萌倒在柔軟的上，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她說，“你很累。”
他在那邊笑了，然後對她說，“覺得困就睡，不困就等老公，好不好？”
“那你早點迴來。”
孫雨萌不習慣這麽寬敞的上隻有她一個人，宿舍的小她可以一個人睡，但是迴到這裏，她還是喜歡聽著他淺淺的唿吸入。
“乖。老公迴來給你好吃的。”
“……”
掛了電話，蕭蘆城從洗手間出去。
程程從手術室出來被推進了單人病房，這會兒她已經醒了，傅恩希一直守在她的前。
沒人敢跟她說實話，她問起什麽時候可以下去走，傅恩希就騙她，說過幾天就可以了。
可是幾天後呢，再騙她還有幾天嗎？
蕭蘆城看著程程那張天真的臉，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他走到陽台去抽煙。
本來打算早點戒掉這玩意兒，後年孫雨萌畢業兩人就能要孩子，他這幾天都很自覺，可這會兒又抽上了。
程程的聲音很好聽，就在他背後的屋子裏，她在跟她媽說話，問她媽，那個長得比爸爸還高的叔叔是誰。
蕭蘆城手裏的煙抽了一半，最後摁熄在加了水的一次紙杯裏，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進屋。
“爸爸，今晚你會留下陪我和媽媽嗎？”
程程那雙大眼睛特別漂亮，像極了程孝正，蕭蘆城偶爾心事沉沉的看她，都會走神。
“爸爸還有別的事，就不留了。”
蕭蘆城走過去彎腰摸程程的腦袋，“程程懂事，你知道爸爸很忙的。“
程程拉住他的袖子，“可是這裏是醫院，等下我睡著了，媽媽一個人會很無聊。”
“就算在家裏你也得睡覺，難道在家裏你睡著以後你媽媽就不無聊了？”
蕭蘆城抿著唇笑，捏了捏孩子的臉蛋兒，程程有些負氣的別開了臉，“爸爸總是很忙，每天都很忙，每天都沒有時間陪我和媽媽，我現在都受傷了，爸爸還是說他忙！”
“……”蕭蘆城挑眉，捏了捏眉心，隻覺得無奈。
程程重要，家裏那位更重要。
他不願意孫雨萌人都迴了家了，卻一個人睡覺。
他答應孫雨萌要給她一個家的，他都不在，哪裏像個家？
傅恩希就坐在旁邊，一直低垂著眼眸淺笑，麵容溫婉安靜。
程程挽留蕭蘆城的過程她沒有說一句話，她要的隻是結果。如果今晚蕭蘆城留下了，那就說明傅程程比他那個所謂的妻子重要，如果他走了，足以說明程程比不上那個女人。
傅恩希像個賭徒，這一輩子都在賭。
年輕的時候賭程孝正的真心，現在，她賭的是蕭蘆城的善心。
可是她錯了，錯得徹底。
蕭蘆城即使再重視傅程程，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家庭，有人在等他，他就一定會迴去。
剛才蕭蘆城的電話一響，她就知道是他老婆找他了，他迴b了她，迴b了程程，拿著手機去洗手間接電話，足以說明他老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由此可以猜到，他老婆對於她和程程的存在更是一無所知。
當傅恩希維敏捷的覺察到這一點的時候，這個賭徒，仿佛又有了賭資。
“我送你。”傅恩希對他說。
“不用，你守著程程就好。”
蕭蘆城一開口，病上那孩子立馬搶話，“爸爸，你就讓媽媽送你吧，媽媽想多和你待會兒呢。”
蕭蘆城瞧著傅恩希。
哪怕他知道孩子的話隻是孩子錯誤的認知，但此刻傅恩希眼中的肯定，讓他意識到，這不僅僅隻是孩子的認知而已。
傅恩希把他送到電梯口，蕭蘆城剛想說句“迴吧”，她突然抱緊了他。
男人身子一僵，雙手盡可能的不碰到她。
“恩希。”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你讓我抱一下就好。”
十幾秒鍾過去，她終於放開他。
眼中閃過幾絲尷尬，她勉強擠出一個笑來，“不好意，我就是有點兒……有點兒想找個人靠一下，心裏太難受了。”
蕭蘆城目光淡漠，仿佛剛才的一切不曾發生過。
他摁了電梯按鈕，看著數字變化，傅恩希並沒立刻走，就站在他身後，目光落在地上，看他高大的影子將她的影子覆蓋了。
“蘆城，我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你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計較了？”她紅著眼睛問。
半晌沒有迴應，她抬起頭來。
這女人長得真是漂亮，眼下她雙眸被水氣氤氳得一片霧，梨花帶雨的模樣是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動心的，偏偏他蕭蘆城，連一個迴眸都吝嗇。
他沒有理會，隻是等他的電梯。
傅恩希眼中的淚更多了，她哽咽著說，“我們是否還能迴到過去？為了程程，你還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電梯門開了，蕭蘆城麵無表走進去。
轉身，對上她動人的雙眼，他隻有再冷淡不過的一句話，“為了程程，你最好收起那些可笑的想法。”
……
孫雨萌睡著了。
她洗過澡之後穿的就是絲質的吊帶睡裙，衣櫃裏清一的這種款式，由此可見蕭蘆城的審美，他就是喜歡這種不露的風格，時間長了，孫雨萌也就穿得習慣了。
淩晨她睡得沉沉的，半夢半醒間翻身，撞上一堵堅固的肉牆。
她皺了皺眉，緩緩掀開眼皮。
於是她看到剛沐過躺下來的男人，他光－著上半身，頭發尖兒都還帶著水滴，他那b光瀲灩的深沉黑眸直抵孫雨萌剛從夢中醒來脆弱的心髒，孫雨萌一時沒了魂兒，湊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就開始吻他。
第66章你得習慣
他的身上有著屬於他特有的清冽氣息，口腔裏是淡淡的薄荷味，孫雨萌睡眼朦朧靠在他的口和他接吻，原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腦這會兒更是霧蒙蒙一片。
蕭蘆城的手穿過她單薄的睡衣麵料罩在她的前，剝繭觸及她的肌膚，滾燙的掌心帶著他身體的溫度，燙得她整個人都要化了。
輾轉來到她的背脊，摩挲著順勢而下，他低聲問她，“第幾天？”
“第四天。是”
孫雨萌離開他的唇，眼神中有些遺憾，蕭蘆城歎息又問，“一般會有幾天？”
孫雨萌想了想，不太確定的道，“五天？一個星期？”
男人的眉宇皺起來了，“怎麽那麽久？”
孫雨萌笑，淡淡的光線裏，她咧嘴露出白淨整齊的牙齒，“我沒有刻意記住過，但是每次都不一樣，有時候時間長點，有時候又沒那麽多天。”
她和他十指緊扣，臉貼在他小麥皮膚光滑的膛裏，“每個人都這樣，又不止我一個，你得習慣。”
蕭蘆城沒說話。
安靜的臥室裏，隻聽得見彼此的唿吸，孫雨萌感受著他血管下的脈搏跳動，隻覺得自己離他是這麽的近。
白天的體育課是練習遊泳，孫雨萌的前後背都是蕭蘆城留下的吻痕，雖然顏不深，可穿泳衣是輕而易舉就會被老師和同學看見的，虧得她例假還沒完，有了正當理由可以不上那堂課。
她也不至於有多保守，但是屬於兩個人的事，她不願意拿給別人分享。大學生談戀愛在外麵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同班的男女同學在外麵租房子，第二天來上課脖間都是草莓，大家看了也隻是幾句調侃，之後就不會再議論——別人不在意的，孫雨萌很在意，她越發的計較她和蕭蘆城之間不被他人所知的點點滴滴，那些，隻要他們兩人知曉就好。
“明天有什麽安排？”蕭蘆城吻她纖細的後頸，問她。
“兼職……”
“兼屁職！”
孫雨萌話還沒說完，男人冷冷打斷，俯身在她肩上咬了一口，正好咬在那個心形胎記上，孫雨萌疼得哎哎直叫，他在耳後很沒有人味的開腔，“你是完全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白天不是說了去學車？”
“是你自己問我的。”孫雨萌覺得冤枉。
“以後都別去了。”
蕭蘆城長一抬她，孫雨萌整個人就徹底被他圈在了懷裏，“明天下午我媽在藝術宮有演出，你和蕭萌一起過去捧場。”
“那你呢。”
孫雨萌迴頭看他，他視線低了低，跟她對望，“我有別的事。”
走之前答應了程程，明天下午去醫院陪她。
小孩子似乎比大人更重視承諾這種東西，他們的世界說一就是一，無論大人何種理由，答應了沒有做到，那就是言而無信。
“明天可不可以了？”他下巴上新長了胡渣，蹭在孫雨萌光潔細膩的臉上，孫雨萌很癢，便笑著推他，“你應該刮胡子了！”
“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
他翻了個身，直接把孫雨萌下麵。
孫雨萌嬌小的身軀被他完全覆蓋了，他有力的胳膊支在兩側，上身和她拉出了些許空隙，而下半截最明顯的體征卻抵著她，他的眼神裏暗洶湧，孫雨萌知道他是有多渴望。
“明天到底行不行？”他又問，皺著眉把聲音壓得很低。
“我哪裏知道。”
孫雨萌被他磨得一身都是火，可是看他這樣子又忍不住笑，他看她笑了，心下一時躁悶，竟野蠻的伸手到她的－根，“我檢查一下……”
孫雨萌趕緊阻止他，她還在笑，“別這樣，今天真的不行啦。”
“明天？”他冷冷道。
“應該可以……”孫雨萌都快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隻覺得這人真是要命。
額頭上落下溫熱的一吻，男人－感的嗓音幾分遺憾，幾分無奈，“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孫雨萌：“……”
第二天早上七點，孫雨萌被鬧鍾叫醒。
前幾天沒時間洗的衣服全都帶迴來了，她打算今天早上洗完，下午就和蕭萌一起去看婆婆編排的演出。
蕭蘆城還在睡，她沒有叫醒他。
男人光著上身趴在枕頭上睡覺的姿勢孫意又有幾分孩子氣，孫雨萌低頭近距離看他，看清楚了他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打下了一圈陰影。他的五官長得很好，孫他母親，一個男人的五官如果都能用致來形容的話，那他的相貌真就算得上極好的了。
孫雨萌忍住了想要親他的念頭。
下樓之前，她想起昨晚蕭蘆城迴來洗澡一定也換了衣服，於是轉身去了室找他需要洗的衣服。
襯衫西褲就放在他平時放衣服的編織筐裏，在一起的還有他的平角褲。
孫雨萌過去拿起來就要下樓了，卻偏偏，不經意的看見他白襯衫的領子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口紅印。
大多數女人把男人身上的口紅印當做他出－的證據，孫雨萌雖不至於這麽武斷，但是一直在她印象裏潔身自好的蕭蘆城衣服上出現了這種東西，她著實驚訝，
當時她就站在原地動不了，指尖攥緊了那件襯衫。
九點多的時候蕭蘆城起了，身邊沒了人，他知道她應該是到樓下去了。
他洗漱完畢穿了整潔的衣服下樓，看見孫雨萌在廚房裏搗騰，聞到一股濃濃的麵b香味。
“你還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蕭蘆城邊扣袖扣邊下樓梯，孫口誇讚了孫雨萌。
孫雨萌咬著叉子轉身看他，臉上僵了僵，末了扯出一抹笑來。
“笑得這麽不願，會讓我產生錯覺，覺得昨晚欺負了你。”
男人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笑了兩聲，“做麵b給老公吃？”
她點點頭。
“這麽多，怎麽吃得完？”
蕭蘆城拿起一個牛角b，咬了一口，挑著眉細細品嚐，“這味道……很特別。”
孫雨萌拿過來嚐了嚐，片刻後皺眉道，“第一次做，好像搞砸了。”
“賣相挺好。”
蕭蘆城將剩下的小半個牛角b嘴裏，扯了兩張紙擦掉手上的油膩，從後麵攬住孫雨萌，“要是給老公做一輩子，搞砸了的老公也吃。”
孫雨萌低著頭，“明明就很難吃。”
“誰在意！”
他吻孫雨萌的側臉，擁著她緊緊貼在前，幽默的，又說了句英文，“－r？”
“昨晚……你應酬累嗎？”孫雨萌小聲問。
“……還好。”
“有女的嗎？”
“……”
蕭蘆城一怔，還沒開口，就聽孫雨萌說，“你應酬的人是女的，可能她喝醉了，然後離開的時候你扶她？或者其實你有送她迴家？”
“……”
他鬆了手，孫雨萌轉過了身來，“給你洗衣服的時候，看到口紅印了。”
“你說，會不會有那種女合作商，或者是有關部門女領，她對你有意？借著應酬想要和你走得更近一點？”
孫雨萌淡淡的說著，目光沒有離開過蕭蘆城不動聲那張臉。
“可是我想了很多種形，都想象不到該怎麽樣把口紅蹭到你身上，除非，你抱過她？”
身高長的男人站在她麵前，她在說，他在聽，雙手西褲口袋裏直視她鄙夷的目光，他沒有迴b。
“我隻想要一句解釋，而你有權利選擇沉默。”
孫雨萌說完最後這句就走開了，頭也沒迴的上樓，蕭蘆城盯著她的倔強而固執的背影，原本沒有起落的一張臉，終於微微有了b瀾。
他的無聲迴應，到底是讓孫雨萌生氣了。
她的大氣，偏偏就體現在看了女人的口紅印也沒有直接跟他發生爭執，她給了他機會，可是她一直在說，他卻半句迴應都沒有。
熱氣騰騰的牛角b還冒著香氣，雖然味道不怎麽樣，可那畢竟是孫雨萌一番心血。
蕭蘆城慢條斯理的收拾理台，視線裏孫雨萌做的牛角b讓他滿心溫暖。也歡喜。
此時孫雨萌在整理臥室，心裏有不痛快，手上動作就比較大，像是在發－泄某種怒火。
屋子裏各個角落都被她拿毛巾擦了一遍，最後擦那盞落地燈燈罩的時候，男人站在了門口。
孫雨萌背對著他，手上的事卻停了下來。
這算什麽，連吵架都算不上，蕭蘆城這人太可恨了，他的淡定也就更能襯托孫雨萌緒很差，而這讓她很懊惱。
第67章怎麽可能
“那人確實是喝醉了。”蕭蘆城這樣說。
他倚著門框，眼前浮現出傅恩希在電梯門口緊緊抱他的場景，想起來的時候他心裏其實不是很舒服，昨晚之後他打算忘的，經孫雨萌這麽一攪和，又不得不想起來。
倒不是他有多反感傅恩希，他說了原諒一個人，那就真是不會再計較她的過去，哪怕她給過他傷害。但是照這段日子以及昨晚傅恩希表現出的種種來看，她讓蕭蘆城看穿她心的某種念頭，這就讓蕭蘆城極其膈應。
“扶她了？”孫雨萌背對著他，冷冷的試探。
“抱了。”他說。
“什麽玩意兒！”
孫雨萌一下轉過來，想都沒想就把手裏的毛巾扔在了蕭蘆城的身上，他一把接住了，“不是什麽玩意兒，就撒了個酒瘋。”
“我說你是什麽玩意兒！”孫雨萌炸毛了。
“我是你老公！”
“……”
孫雨萌氣得口直顫，“她親你了吧？”
“怎麽可能！”
他嗬嗬的笑，試著緩和氣氛，“沒有的事，撒完酒瘋就讓司機送她迴去了。”
他過去要抱孫雨萌，孫雨萌不要他碰，氣得正眼都不願瞧他。
“絕對沒下次。”男人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如何掙紮就是不放手，“我保證，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兩分鍾後。
孫雨萌在他懷裏安靜下來，緩緩扭頭看他，“衣服弄髒了。”
“是。”
“以後再這樣，我不原諒你。”
“嗯。”
孫雨萌推了推他，“放開。”
男人的手沒有鬆動半分，他吻著孫雨萌的發頂，好久之後才說，“孫雨萌，你得相信我。就如同我相信顧栩真的不再是你的誰，這是一個道理。”
……
下午兩點三十，蕭蘆城把孫雨萌送到了藝術宮。
今天秦珮雯學生的演出，奔著她的名氣，票價賣得特別高，蕭家來的人都坐的貴賓區，離舞台最近的位置。
蕭蘆城跟母親以及一些親友聊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孫雨萌和蕭萌在一起，也不會覺得無聊。
“我又要去洗手間。”孫雨萌對蕭萌說，邊說就邊朝那邊去了。
“你怎麽老去啊，都去三次了。”
“中午你哥做的菜太鹹了，就喝了很多水。”
孫雨萌到了洗手間，換衛生棉的時候發現例假完了，條件反射想起蕭蘆城，臉就這麽紅了。
她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看著鏡子裏自己緋紅一張臉走神。
門突然開了，有人進來。
孫雨萌洗完手轉身去烘幹機那裏，一抬頭，便迎上進門來的女人的目光。
“唐、唐阿……”孫雨萌在幾秒鍾之想起這個稱唿。
“小薇。”
唐悅如今天和林雪一起來來給秦珮雯捧場，一開始她就想到可能會和孫雨萌碰麵，這會兒真碰上了，她眼裏滿是欣喜——欣喜的同時，也側目去看孫雨萌的肩膀。
孫雨萌的衣服是出門前蕭蘆城給她挑的，米白的中袖連身裙，溫婉大氣，襯得孫雨萌越發斯文漂亮，就是領口開得太過中規中矩，連她的鎖骨都沒能露出來。
唐悅如突然就有些毛躁，心裏暗罵了一句，“什麽見鬼的衣服！”
“沒和同學出去約會，特意來看蘆城他母親的演出？”
其實唐悅如就是想跟孫雨萌搭訕，沒話找話，可孫雨萌聽著就覺得林嘉瑜媽媽這話怎麽這麽酸？
孫雨萌笑著說，“也沒有特意，反正周末在家裏也是閑著，來看演出多有意。”
“噢，那蘆城怎麽沒有陪你？”
“……”
孫雨萌覺得林嘉瑜的媽媽真的很奇怪，她想快點離開洗手間，不要再碰到她。
“他很忙，今天正好有要緊事要理——唐阿，蕭萌在等我呢，那我就先過去了。”
孫雨萌說著就朝門口走，唐悅如還在抻著脖子往她衣領裏頭看，看了半天也什麽都看不見，反倒覺得尷尬，隻好說，“那行吧。”
孫雨萌從洗手間出來籲了口氣，摸著口返迴去找蕭萌，剛走了幾步，身後有人叫她。
“那個，姓孫的。”
“……”
孫雨萌一怔，這分明就是紈絝子弟的說話方式，她一迴頭，便看見從男士洗手間出來的林嘉俊。
她轉過身去。
林嘉俊今天穿一身黑，黑皮衣，皮褲，然後腳上一雙黑短靴，皮衣裏麵的白恤領口還掛著一副大墨鏡。
這一看就是騎摩托車的裝扮。
他打量孫雨萌，哂笑著朝她走來，站在離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他個子太高，距離又近，看她都得低著頭。
“嘖，挺像那麽迴事兒的，跟了姓蕭的倒會懂得b裝自己了，瞧瞧，這裝扮，簡直把林嘉瑜都甩在身後好幾條街了嗬嗬。”
孫雨萌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裏的諷刺，看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上，她度挺好，“你怎麽來了？”
“說什麽我這種人由到外都透著一股子惡俗，我老娘硬要把我拖來欣賞這高雅玩意，陶冶陶冶……”
林嘉俊自己說著也就笑了，那自嘲的語氣，孫雨萌也被逗笑了。
林嘉俊瞅著孫雨萌。
今天孫雨萌化了淡妝，身上這裙子又將她原本就好的身材襯托得曲線動人，她又不是那種漂亮得過分招搖的女人，身上這份宜室宜家的氣質在林嘉俊看來簡直是恰到好的讓男人……他眼眸一眯，湊近孫雨萌的耳邊，“作為同齡人，我很同的告訴你，你的審美十分，非常，嚴重的有問題！”
“……你在說什麽？”
孫雨萌往後仰了仰，這人在她耳邊嗬氣，弄得她癢死了。
林嘉俊站直了，笑著朝她眨眨眼，“本少這麽帥，活兒好，又有錢，不如考慮考慮跟本少交往如何？”
“……”
孫雨萌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不想浪費唇舌，轉身就走。
林嘉俊在她身後吹口哨，“棠啊，蕭蘆城那賤人比你大那麽多歲，死得比你早，關鍵是你如似虎的時候他就不行了，你說你以後的生活還不啊嗬！”
嗬嗬你妹。
孫雨萌越走越快，覺得他腦子有病。
“孫雨萌，你身材怎麽那麽好，本少好想把你拖到洗手間……嗬嗬嗬……”
“變！”
林嘉俊看著孫雨萌消失在轉角，臉上的玩世不恭漸漸消失。
站在原地撇撇唇，苦笑了下，悠哉悠哉的往演藝廳去了。
……
“你怎麽那麽慢，都要開始了！”
蕭萌見孫雨萌迴來了，趕緊拽起她的手腕往裏走，“錯過開場的話我媽又要生氣了。”
“婆婆很小氣麽？”
“那倒沒有。”
蕭萌嘻嘻的笑，“我媽就是特別重視你，今天你來了，雖然她不說，可我知道她很高興。”
秦珮雯是歌舞劇演員，家一級演員，前幾年退居幕後，一邊帶學生，一邊在歌舞團當編舞。今天的演出很受重視，蕭萌往前頭指了指，一溜兒的整齊黑西裝，蕭萌還跟她解釋，“看到了沒，那一排，就沒有廳局以下級別的。”
孫雨萌開了眼界的同時，也越來越深刻的明白，蕭家不一般的地位，遠遠不止是她看到的那樣。
……
醫院的病房，蕭蘆城來之前，傅恩希在照顧程程小便。
程程現在不能動，覺得特別痛苦，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說，“我好想迴學校上課，醫院一點都不好玩，我想和同學在一起。”
傅恩希安撫她，說等出院就可以迴學校了，然後程程就問，“那要多久才能出院？一個星期嗎？媽媽不要騙我，骨頭裏都打著鋼釘呢，能很快出院嗎？”
傅恩希才知道，她的女兒真不是一般難打發的。
“媽媽，你以前是犯了什麽錯，為什麽爸爸會生這麽久的氣？”
程程重新在上躺好，她眨著大眼睛問媽媽。
傅恩希給她蓋上被子，想了一陣才迴答她，“媽媽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不聽爸爸的話，傷了爸爸的心，所以，爸爸才會這麽多年都不會我們住在一起。”
程程聽得半懂不懂，卻用小大人的口氣問傅恩希，“那你現在知錯了嗎，會改嗎，以後還會傷爸爸的心嗎？”
傅恩希摸女兒的臉，笑著說，“當然不會啊，媽媽現在正在爭取和爸爸和好呢，程程，你願意幫媽媽的忙嗎？”
門外。
蕭蘆城站了很久，低垂著眼簾，唇角若有似無飄著一抹笑，他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抬手推開了門。
第68章爸爸來了
“爸爸來了。”
程程一見蕭蘆城進屋就非常開心，要不是躺在不能動，一定是像以往那樣，見了他就跑過去抱住他。
傅恩希似乎忘掉了昨晚的尷尬，她笑著問蕭蘆城吃過午餐沒有。
蕭蘆城看了一眼腕表，目光朝著程程的方向，不冷不熱道，“這都三點了。”
他走到程程麵前，看了看支架上掛著的藥瓶，又看程程的手背，末了坐下，將程程的手攥在掌心，歎氣道，“都腫了，程程，是不是很難受？”
程程老實的點頭，“早上九點就開始輸液，到現在一直沒斷過。爸爸，我還得在這裏住多久啊？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我都不信媽媽。”
傅恩希站在蕭蘆城身側，沒有出聲是。
蕭蘆城將程程的劉海撚到耳朵後麵去，在程程期盼的目光中溫和開口，“呐，爸爸也不是醫生，住院多久是醫生說了算的。程程聽話，為了能早點走，一定要聽醫生和媽媽的話，不要孫時都想著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知道嗎？”
程程皺眉，沒有紮針那隻手緊緊拽著蕭蘆城的袖口，此刻，無疑他是她最信任和依賴的人。
十一歲的年紀，程程多少能夠分辨一些微妙的東西，昨天晚上蕭蘆城和傅恩希在說起什麽時候她能走這個話題上眼神的閃爍被她捕捉到了，她想，也許自己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像以前一樣，也暫時不能迴學校了吧。
她不說，是不想真的聽到這個答案。
程程骨子裏倒真有些程孝正的基因，她很善於觀察人的言行舉止，小小年紀就漸漸有了縝密的心，蕭蘆城多通透的人，一眼就能將這孩子心裏的琢磨看的透徹。
程程穿著條紋的病號服，因為一直在打點滴，她拽著蕭蘆城袖子那隻手都是涼的，蕭蘆城想要把她的小手被子裏去，卻聽她說，“媽媽，我想喝酸。”
傅恩希剛才在走神，一聽程程叫她，立馬迴答，“那媽媽這就去給你買，要什麽口味的？”
“爸爸要什麽口味？我要和爸爸一樣。”她看著蕭蘆城說。
“爸爸不愛喝酸。”
蕭蘆城笑著摸她的腦袋，末了迴頭對傅恩希說，“麻煩，一瓶蒸餾水。”
傅恩希點點頭，“好。”
“那我喝原味好了。”
程程輕輕移了移上半身，臉靠過去貼著蕭蘆城的手掌，她喜歡這樣，她認為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人，這輩子也要相親相愛。
蕭蘆城由著她。
等到傅恩希出門，程程這才轉入正題，隻見那孩子眼珠轉了轉，問蕭蘆城，“嗯……爸爸，以前你在英留學很多年，那你的中文學得好不好呀？”
蕭蘆城笑，“有話直說。”
“老師說，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個你學過沒有？”
“嗯。”
“那你告訴我，如果有個人，她年輕時候做錯了事，現在她已經知錯了，並且一心悔改，這樣的人，值不值得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程程抬了抬下巴，看了蕭蘆城一眼，又趕緊睡好。
蕭蘆城表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他不緊不慢的給程程掖好被子，然後說，“做錯了事，原諒她不就好了，還需要給什麽機會？”
程程扭頭直視他，“爸爸，你知道我在說媽媽對不對？你也知道媽媽一直想跟你和好對不對？”
蕭蘆城隻是挑著眉，攥著程程的小手，唇邊淺淡的笑意未散，但他並未迴答程程。
“媽媽很愛你，就好像我愛你那麽愛你，所以媽媽不想再和你分開了，我們三個是一家人，我們本來就該住在一起的。爸爸，等我出院了，我們一起住吧，我每天都想看到你，媽媽也是，就算你很忙很忙，但是隻要每天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餐，晚上睡覺的時候跟你說句晚安，我和媽媽就很開心了。”
程程很會哄大人，不難猜，至少一半是傅恩希教她的。
由始至終蕭蘆城就隻是保持唇邊那抹笑，沒有給她半點迴應。
看他不吭聲，程程有些泄氣，“還是不原諒媽媽麽？媽媽這些年一個人帶我，很辛苦的……”
蕭蘆城摁了摁眉心，搖搖頭無奈道，“程程，大人的世界等你長大就明白了，所有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知不知道？”
程程生氣了，覺得自己的父親簡直就是頑固不化，將他的手拉開，不願讓他碰到她，“你就是諸多借口，依我看，你一定是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才不要我和媽媽的，是不是？”
蕭蘆城：“……”
“一定是了。說什麽大人的世界要我長大才明白，我現在就明白，說不定你就是喜歡上了別人，那個人很年輕嗎，比媽媽還漂亮嗎？”
程程鄙夷的翻了個白眼，嘴裏的話有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尖酸，“年輕貌美有什麽用，還不是看我爸爸有錢，看我爸爸長得帥，要是我爸爸是個又老又醜的大肚子男人，她還會喜歡你嗎？”
“怎麽說話的！”
蕭蘆城慍怒，靠坐在那個椅子上，眉心擰得，因為程程突如其來這些話，說話的聲音陡然變了，變得嚴厲非常，“傅程程你現在才幾歲，你這些價值觀是你媽教你的還是誰教的？你舅舅？你舅媽？！嗯？！”
程程不敢吱聲了，窩在一動都不敢動。
剛才她放肆就是仗著蕭蘆城平時疼她，什麽都給她最好的，從不讓她在衣食住行方麵受了虧待，雖然經常人不在她身邊，但是每次去看她，都會給她買特別多她喜歡的東西——傅程程這種恃寵而驕的心蕭蘆城是最不能容忍，教育子女或是晚輩，那跟自己女人不一樣，若是孫雨萌仗著他喜歡她而這般跟他撒潑，那又是另一迴事。
而實際上，孫雨萌幾乎不會撒潑，裏的幹脆果敢沒法改變。
“我再跟你說一遍，大人的事就是大人的事，你屁大點年紀以為翅膀？也不聽聽自己說那些話像什麽話，再敢在我麵前說一句，我揍你！”
蕭蘆城站起來，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聲響，程程迴頭看他，“爸爸你生氣要走啦？”
“去陽台抽根煙。”
他留給程程一個冷淡的背影，程程有些委屈，覺得自己明明就是為了爸爸媽媽好，怎麽就被罵了！爸爸還是第一次這樣罵她，剛才那樣子好兇，還說有下次會揍她！
蕭蘆城迎著風，低頭給自己點了煙，眯著眼，齒間緩緩吐出煙霧。
他甩滅了手裏的火柴。
今天沒帶打火機，從藝術宮離開的時候孫手在禮賓台拿了一盒藝術宮宣傳用的專用火柴。
傅恩希也真是會教，估計照這麽下去，傅程程滿腦子的這種陰暗想法會一直持續到她成年。
才十來歲的孩子在心裏就有了男人是否值得女人喜歡的標準，長此以往，她傅程程將變成一個怎樣的人？孩子的教育問題是大事，他覺得最近是該好好找個時機把傅程程的存在告訴家裏，畢竟是程孝正的種，畢竟是蕭家的人。
“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傅恩希從裏麵出來，站在他的身側，蕭蘆城抽完最後一口煙，側目看她。
傅恩希給了他一個淺淡明媚的笑容，一如十幾年前校園樹林裏那次迴眸。她遞給他一瓶蒸餾水，他說謝謝，卻隻是接過去放在了欄杆邊上。
他撚滅了煙頭扔在垃圾桶裏，雙手習慣的往褲袋裏塞，麵無表的瞧著麵前這個漂亮如的女人，他說，“你打算什麽時候跟程程說我結了婚的事？”
“……”傅恩希怔了怔。
“是你教的，年輕女人就喜歡有錢的男人？”
“不是，我沒……”
“得了。”
他打斷了她，沒有給她解釋的餘地，極快的看了一眼裏麵正望著他們倆的那個孩子，壓低了嗓音，“恩希我跟你說，我在意這個孩子是因為我在意程孝正，不管他程孝正是生是死，不管他是人是鬼，他也都是我們家的人，血緣這種東西它不一樣，它沒得選擇。”
傅恩希低垂著眼眸，兩片淺薄的唇塗著澤瑩潤的唇膏，她沉默片刻輕輕啟唇，“你隻是想告訴我，不要試圖利用程程來換得你一次迴心轉意，是嗎？”
他冷笑一聲，“十幾年都過去了，你跟我扯迴心轉意——打從你跟程孝正臉都不要背著我糾開始，我對你就再也沒有任何留戀，外麵女人一大堆，這世上誰沒了誰還活不成？你也不是蠢得分不清好歹的人，怎麽就非要我把話給你說這麽明白？”
他看到傅恩希眼角有淚掉下來。
閉了閉眼，他抑製著口的滯悶，“孩子這麽大了，你要是為她著想，就不要再把心花在那些不該花的地方。你覺得自己一個人帶程程累，沒關係，你可以找個值得托付的男人，你可以自己帶，也可以拿給蕭家帶，你清楚我不會讓那孩子受半點委屈，但你決不能利用那孩子有其他任何想法——這些話我希望就隻說今天這一次。”
傅恩希眨了眨眼，熱淚順著臉頰下滑，她仰起臉看他，視線裏蕭蘆城擰起的眉心讓她意識到他是有多反感她，可她還是微顫著口對他說，“蘆城，我對你的感是真的啊。”
……
蕭蘆城今天緒不太好，一百米泳池來迴遊了二十幾圈還不見收。
二叔蕭建中早就上岸了，此時穿著袍坐在邊上喝水，笑看著泳池裏的侄兒，不時的搖頭。
年輕人有個煩心事就愛折騰自己，這是何苦！
十幾分鍾後蕭蘆城上來了，蕭建中一塊毛巾扔給他，他邊擦頭發邊走過來，跟他二叔道了謝。
濕透了的口突遭一擊，二叔重重一拳揍過去，“嘖，身體是越來越好了，可真結實！”
他笑了笑，擰開瓶蓋喝水。
“很久不健身了，還是去年，咱叔侄下半年整半年都在健身
中心，你二嬸還誇老子身材好……”
“幾十歲的人了，你跟二嬸房裏的話能不能別對我說！”
蕭蘆城笑著擱下手裏的水，二叔嗬嗬嗬的笑起來，跟他肩搭背，“跟你說，你到你二叔這個歲數，生活可不一定有二叔這麽和諧，這男人啊，到七十歲都他媽……”
“五十好幾了，能不能別這麽搔！”
蕭蘆城冷冷的拉開他的胳膊，眼神略嫌棄，蕭建中是中人，大笑了幾聲這才開始說正經事。
“前陣子有個說法，說是要想去林瑞的飯局，沒個幾百萬就他媽排不上號。”
蕭建中往躺椅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
蕭蘆城笑了，覺得這個有意，“那可是你大舅子，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
蕭建中癟嘴，搖搖頭，若有所的眯了眼歎氣，“這些事看得太多了，眼下越是風光，以後就……”
他突然頓了頓，轉頭看著蕭蘆城，“你跟林嘉瑜還有來往沒有？”
蕭蘆城：“跟她銀行有業務，一直都是她在負責我公司。”
蕭建中手指在椅子上漫無目的輕叩了幾下，之後他說，“你要說二叔現實，二叔也得說這些話，雖然你倆從小一起長大，但是當時聽說你和她在一起二叔一直不是很同意，林瑞鋪陳的版塊太多了，多到一查起來周邊的人幾乎都脫離不了幹係。
本來咱們家的背景對你來說就有些敏感，雖然你迴做生意頭幾年沒幾人認識你，沒人知道你是蕭棟的兒子，但恆瑞自從在紐交所上市後，你的身份早就被有心人曝光了出來，你想想看，倘若真有那天林瑞出事，假如你真的和嘉瑜結婚了，牽涉那麽廣，恆瑞會不會有影響？”
蕭蘆城躺在那裏閉目養神，二叔說，他就安靜的聽。
“好在你和嘉瑜現在也沒了關係，找個背景幹淨的女人做老婆也未嚐不可，我和你二嬸結婚二十幾年了，前陣子她還說，要是她哥真的出事，就跟我離婚……”
蕭建中悶悶的笑了幾聲，“哎你說她是不是神煩，女兒都一二十了，還跟老子離個毛的婚啊！
蕭蘆城也在笑，二叔說起二嬸那語氣簡直就是愛得不行，他就在想，等他和孫雨萌到了這個年紀，在他人麵前說起對方的時候，會不會也同二叔說起二嬸那樣，目含柔。
“我試過要和嘉瑜一起生活，那時候二十六七歲，從英迴來再沒到過喜歡的人，就想著，嘉瑜也不錯，至少彼此了解，上也不會惡心的話，那就在一起好了……誰知道後來到孫雨萌！”
“那姑娘就這麽好？”蕭建中笑他。
“姑娘也不見得多好，但你說感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
蕭蘆城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唿了口氣，“迴吧，快六點了，你不迴去陪二嬸晚餐？”
“是你要迴去陪那姑娘吧。”
“這倒是。”
叔侄二人一同走進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蕭建中突然想起程孝正，“那混賬東西生事沒有？”
蕭蘆城正把襯衫前襟扣子扣好，淡淡道，“之前把孫雨萌騙到酒店去過一次，下作東西，對孫雨萌用了催的香薰，那香薰居然還有催成分，我可算是服了他了！”
“沒把姑娘怎麽樣吧？”蕭建中擔心的停下手裏穿衣動作。
“沒有，他那個人邪氣是邪氣了點，對女人還不至於無恥到那種程度，”
蕭蘆城扣上最後一顆袖扣，頓了頓，“我就怕他在孫雨萌麵前顛倒是非，你也知道孫雨萌年紀小，涉世未深，哪裏是那種人的對手。”
“自己多注意就是了。”
“嗯。”
兩人去了停車場，各自拿車離開，二叔迴家陪老婆孩子，蕭蘆城則要去蕭家寧園。
近七點，蕭家餐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美的餐具，推遲半小時開飯，是在等上的蕭蘆城。
蕭萌餓慘了，還沒這麽晚吃過飯呢，捂著肚子在廳沙發上滾來滾去極其誇張，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蕭棟看了她一眼，冷淡道：“簡直沒個姑娘家樣子！”
蕭翰林在一旁替孫雨萌打開心消消樂，他簡直就是孫雨萌的偶像，一過關毫無壓力。
新手機是蕭蘆城周三拿給她的，說是她的手機太舊了，還經常死機，他看著就頭疼，於是也沒問她意見就給買了新的。
自打孫雨萌用新手機，不了解況的室長和牛牛都很震驚：棠棠暑假打工是掙了多少錢呀，都用6了嗬嗬！
裴培當時嗑瓜子翻白眼，別說6，600她都買得起！
蕭蘆城到家時正好七點，笑他是踩著時間迴來的。
餐桌上，他照舊坐孫雨萌的左邊，不動聲的給她夾菜，沒有多餘的話，不過從他夾菜的頻率就知道他是要孫雨萌多吃。
他總說孫雨萌瘦，尤其是晚上親熱的時候摟著
孫雨萌的小腰板兒，嘖嘖直說真怕狠狠一撞就把她給撞散了。
吃飯中。
老太太笑起來，她臉上的笑紋總像是開得正盛的斯菊，“小薇今晚你們倆就不走了吧，明天星期天呢，陪好不好？”
孫雨萌有些為難，“，今晚在這裏住，我陪您看電視看到十二點再去睡您看成嗎？但是明天我先答應了我媽，要陪她逛街的。”
老太太嘴角一翹，有點不高興了，“噢，陪你媽比較重要。”
“……不是。”
“別為難她，嫁了人不惦記自己親媽也不像話。”
蕭蘆城眼睛都沒抬一下，往孫雨萌碗裏夾了魚肉，“看電視到十二點已經很依您了。”
淩晨，一點三十。
蕭蘆城在大翻了個身，醒了，卻沒見到孫雨萌的人影。
他是九點半迴房的，洗漱完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樓下廳輪番放著各大衛視的真人秀，老太太，老太爺，秦珮雯，蕭萌，孫雨萌，這幾個人看得津津有味，蕭蘆城和蕭翰林以及蕭棟看不下去了，隻得自己迴臥室。
可是說好的十二點，一點三十還沒迴來是怎麽迴事？
蕭蘆城起來拉開門就往外走，孫雨萌這個點還不睡覺去幹別的他有些怒了，他走到樓梯口發現樓下安靜得很，而且隻留了幾盞燈，明顯是沒人了的。
既然都沒人了，那孫雨萌人呢！
這時候，三樓有了聲響。
蕭蘆城聽到腳步聲，他轉身就要去三樓的樓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孫雨萌就這麽站在他麵前了。
“幹什麽去了？”他語氣不好，類似於質問孫雨萌。
“看完電視睡不著，讓我陪她迴房再看會兒。”
孫雨萌動作迅速的又下了幾級樓梯，跑過來挽著蕭蘆城，“爺爺睡得可沉了，鼾聲如雷，電視的聲音對他毫無影響。”
“幾點了？”
“很晚了，快迴房吧迴房吧。”
孫雨萌推著他下樓，他在前麵，她看不到他的臉，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這人在生氣，“你也知道晚！”
“明天又不上課，可以睡懶覺。”
孫雨萌迴房之後匆匆洗了澡，一滾到就被人按在了懷裏，他身上是灼人的燙。
第69章知足吧
淺黃的光暈裏，兩雙眼睛尤其的亮。
孫雨萌雙手縮在身前，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低頭親她的小嘴，啞聲問，“乖乖，例假完了嗎？”
孫雨萌感受著被子裏來自他身體的溫度，聲若蚊蠅的嗯了一聲，在男人眼裏一閃而過滿意的光之後，他重新吻住了她，這個吻徹底而激越，帶著他渾身健碩的力量。
他的手往枕頭底下伸，孫雨萌耳邊是稀稀疏疏的聲音，兩人的唇終於分開，孫雨萌看見他在用那種東西，接著他俯身過來，雙手緊扣住她的腰，“簡直要命，不用這玩意兒不行嗎？”
孫雨萌喘著氣睜開眼皺眉看他，“你就知足吧，你什麽時候要我沒依你？”
他停了停，腦袋從她的前抬起來，眉眼裏都是風－，“隻是想沒有任何阻礙的，感受你。”
“……”
他這樣的話太過露－骨，孫雨萌簡直接不了下句，光是迎上他脈脈溫的目光臉就越發的燙，索轉了身背對他，而這樣更孫了他的意。
“乖乖你喜歡這樣？覺得這樣更好？”
“……”
孫雨萌閉著眼睛趴在枕頭上，指甲陷進了枕芯，承受著他的毫不節製，隻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後半孫雨萌抱著蕭蘆城睡的，入了秋的裏有些冷了，她怕冷，需要他的體溫。也許，有生之年她都不曾想過，終有一天自己會在這樣一個男人懷裏入睡。在顧栩之後，這個男人幾乎給了她愛最好的樣子，她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他都給她了。
孫雨萌喜歡他，卻不知道自己可以給他些什麽。
她試著要把自己能給與的都給他，感，亦或是身體。懼怕婚姻，害怕被拋棄，可是在見他之後，孫雨萌鼓足勇氣勇敢了一次，這一次，她信他。
那時的孫雨萌是用著怎樣一番簡單的心在喜歡著他，蕭蘆城可能沒有去想過，她別無所求，除了他的一心一意。
隔日清晨，孫雨萌在男人的親吻中醒來，已是九點多了。
其他人早都吃過了早餐忙自己的事去了，孫雨萌昨晚睡得晚，珍來敲門的時候，蕭蘆城說讓她多睡會兒，早餐稍後再吃也是一樣。
珍站在門口猶豫一陣，蕭蘆城身著一身白的居家服，笑著看她，“珍有事就說，你這樣我看著也急。”
珍揉了揉手掌，目光掃了一眼上還在睡的孫雨萌，壓低聲音問他，“蘆城，老太太又在問孫子了啊……”
蕭蘆城淡淡一笑，“這也得我生得出來才行。”
“什麽你生！”
珍睨他一眼，“你就不能和小薇商量一下，生完孩子再迴去上學？”
“你們這些人，都什麽邏輯！”
蕭蘆城撫額，覺得連交的必要都沒有了，進屋要關門，珍一手擋住，“你這不結婚還好，老太太就盼你結婚，可這婚一結，又開始盼你生兒子，這啥時候是個頭？”
“胡扯，孫雨萌她上學上得好好的，生孩子也是以後的事，一把年紀了也不分輕重，是生孩子重要還是人家學業重要！”
“……”
珍口裏含含糊糊的，聲音又很小，“當然生孩子重要。”
蕭蘆城恰好就聽到了，用一種“完全無法溝通”的表看了她一陣，“珍，我要洗澡換衣服，您想陪著我？想守著我？”
珍趕緊縮迴了手，他那冷冷兩句話好歹使得她閉嘴了。
蕭蘆城去室洗了澡，刮胡子，換衣服，前後半個多小時時間。
他收拾好了之後什麽也不做，就是側臥在孫雨萌旁邊，看著她。
這姑娘睡相很好，除了偶爾翻身之外，也算得上比較安靜，絕對不會影響他睡覺。
他湊過去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注視著她睡著的樣子，白皙的臉，細膩的肌膚，睫毛濃密纖長，小嘴泛著淺粉，男人心生悸動時不歎息，年輕可真好。
吻她的時候她醒了。
習慣兩條手臂掛在他脖子上，吻得她唿吸困難了，這才放開她。
“早。”他笑著，刮她的鼻子。
“九點多了，不早了。”
孫雨萌打著哈欠很快就起了，答應了媽媽今天要陪她，這個時候都沒有打電話了，孫雨萌心說，媽媽肯定知道她在睡懶覺。
那天蕭蘆城後來跟她說，他已經告訴了媽媽他們倆結婚的事，如今，對孫雨萌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都被蕭蘆城做好了，她也就終於安心了。
“如果你沒有到我，現在會不會已經和別人結婚了？”
刷牙的時候，孫雨萌看著鏡子裏在身後摟住她的男人，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沒有到你，暫時就不會想要結婚。”他說。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跟林老師在一起好好的，怎麽就分手了？”
孫雨萌放好漱口杯，轉過身來看著他。
“要聽真話？”
“當然。”
蕭蘆城攬著她的肩膀，兩人走迴臥室，他跟她講了當時的形，“在長輩們看來，我和她是一定會結婚的，曾經我也那樣以為了。可是越到後來，提到這件事越頻繁，我也就越會懷疑這件事的合理——潛意識開始為自己找各種理由，不結婚的理由。也就是那個時候，林嘉瑜跟她的戶在遊輪上過被記者拍到了，舉止親密……”
“嗬嗬。”
孫雨萌冷冷一笑，特鄙視他，“男人卑鄙起來也挺會為自己找幌子對不對？本來你就打算和她分手，這件事正好就是契機。”
蕭蘆城跟她麵對麵，雙手在褲子口袋裏，他挑著眉梢，算是沒有否認。
“林老師喜歡你，不可能跟別人曖。她就是個工作狂，班裏同學人人都知道。你也說了那人是她的戶，那肯定就是跟工作有關才會和那個人在一起。”
孫雨萌也不是為林嘉瑜辯解，反正蕭蘆城也是她丈夫了，她覺得林嘉瑜不是那種齷齪的女人，不可能為了利益跟別的男人糾，她是這麽想的，也就想這麽對他說。
蕭蘆城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他就隻是笑，也不說其他，孫雨萌輕輕推了他一下，“我跟你說的你聽見了沒？”
“嗯。”
“那她跟你這麽多年的感，就算做不了戀人，也還是朋友，以後正常來往就行了，不要搞得大家一見麵就很尷尬。”
孫雨萌說得很認真，蕭蘆城卻皺眉了，“怎麽今天突然說起她。”
“啊，林老師的媽媽是個神人啊，每次見了我，都會把眼睛一直擱在我身上，第一次在溫泉山莊是，昨天媽媽的匯演，在洗手間碰到她還是那樣。我覺得應該是自打你跟我在一起之後，她對我有成見，所以才會老用那種看小三的眼神看我。”
孫雨萌一想到這個就憂傷，那個唐阿，眼睛直的，有時候孫雨萌會被那專製的目光看得害怕。
“而且我覺得唐阿真的好奇怪，你說她看我就看我，一個勁兒的老往我衣服裏邊瞅什麽？虧得你昨天給我找的衣服中規中矩，要是穿得露－點兒在她麵前被她盯著看，估計我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說完她歎了歎氣，“還有那個林嘉俊，滿口葷話，你說他好歹也是那種好家庭出生的啊，怎麽想覺悟這麽差呢？”
“他都說你什麽了？”蕭蘆城笑問。
——“棠啊，蕭蘆城那賤人比你大那麽多歲，死得比你早，關鍵是你如似虎的時候他就不行了，你說你以後的生活還不啊嗬！”
孫雨萌一想起那話就震了震，看了眼蕭蘆城，“反正沒什麽好話。”
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男人都是極其好麵子的，萬一等會兒她一說，這人又把她扔到上給她證明他是不是大她很多歲就死得比她早，大她很多歲，她就不……
孫雨萌下樓吃早餐。
珍特意重新給她做，她享受著蕭家最好的待，比蕭萌、蕭璿和蕭翰林都要好。通常，那幾個孩子起晚了，也就是把涼掉的早餐熱一下湊合了，而孫雨萌呢，老太太特意交代過，要養好身體！養得好好的！
當然，這話珍沒在孫雨萌跟前說，她怕她說出來孫雨萌會誤會他們家成天就算計她給蕭家生孩子。
從傅程程出車禍開始，蕭蘆城就耽誤了不少公事。
每天的大小會議那麽多，他不迴去，那些人都晾著，很多事沒法上手。
他迴公司前先送孫雨萌迴家。孫雨萌母親打電話來，說家裏來了人，讓孫雨萌直接迴去。
“你們家會有什麽人，要不要我一起去？”
蕭蘆城很重視孫雨萌，自然也重視她的家人，至於手裏的工作，既然都耽誤了，再耽誤半天也沒什麽差別。
“還是算了，我結婚的事就我媽知道。”孫雨萌說。
“那晚上我來接你？”
他轉頭看她，正好孫雨萌也轉過了頭來，兩人相視一笑，她點頭，“好。”
……
臨走前孫雨萌免不了又被他熱吻一番，臉紅心跳的才下車。
瞧著視線前方車子開走留下那抹煙氣兒，孫雨萌癟癟嘴，心裏罵他，“真是。”
此時孫雨萌家裏，顧栩坐在廳和劉璽然交談。
劉璽然所謂的人，也就是顧栩一人而已。
孫從軍這個月開車都是開的白天，一直要到下午四點才迴來，顧栩拎著果籃來的時候，家裏也就劉璽然一個人。
“你知道阿一直把你當自己孩子，你來看阿，還這麽氣幹什麽？”
裝飾漂亮的果籃，顧栩挑的都是昂貴的水果，劉璽然看得出價格，不免心疼那錢。
要是時間倒退二十年，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在意這幾個錢的。
顧栩身著白襯衫，亞麻質地的休閑西褲，襯出他高貴矜持的氣
質，他坐在劉璽然正對麵，姿禮貌謙和，他一如既往淡淡的笑，“不是氣，正因為是自己親人，才想要買東西過來。”
顧栩說的是大實話，他這種人，天生的不愛討好人，去了趙瀾瀾家那麽多次，一次都沒有主動買過禮物，有時候趙瀾瀾提醒，他直接就把錢b拿給她——趙瀾瀾經常都是啞口無言，想說他冷漠，可人家確實又給了錢。
“中午在這裏吃飯，阿給你做你愛吃的菜。”
想了想，劉璽然問他，“椒鹽茄餅還喜不喜歡了？”
顧栩便笑了，點頭，“喜歡。每次去有這道菜的餐廳，一定要點的。”
“還有蒜香排骨，阿今天都給你做。”
“好。”
顧栩臉上有笑，卻漸漸低了眼睛。
久，他對劉璽然說，“我媽可能就這幾天了，阿，我難過。”
劉璽然心頭一寒，雙手交握在一起，皺了眉一時沒說話。
顧栩抬頭看她，靜靜的注視著她，他說，“阿，我媽死了，你會不會陪我爸一輩子？”
“……”
他這話說得劉璽然慌亂，卻又很肯定的迴答了他，“不會，阿有家庭，有夫有子，子女都那麽大了，怎麽能讓別人看笑話。”
第70章毫無波瀾
“我爸心裏有你。”
顧栩的聲音一直都很淡，他就是這麽有條不紊的，說著後麵的話，“我媽看得出來，我看得出來，連孫雨萌，估計也都能看出來。
我媽被病痛折磨，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健康去換她的痛苦，可即便如此，即便我愛我媽，但我總是也不願意我爸孤孤一輩子。”
“栩栩……”
“阿，我也隻是過來跟你說說而已。我啊，我太想找個人說話了。”
顧栩眼眸低垂，唇邊一直掛著淡淡苦澀的笑意。
陸翊最近到外去了，他身邊一個人沒有，父親終日嚴肅，更是不敢斷然在他跟前提及這些事。阿就是父親一生的痛，痛也割舍不下的，那真的就是愛了是。
髒亂狹窄的樓道，終日缺少日曬，屋子裏一股子黴味兒，顧栩來了以後，劉璽然開著門，以便空氣通。
孫雨萌走到家門口，她看見屋外鞋架上一雙幹淨潔白的板鞋，那鞋的長短倒是和孫凱穿的差不多，但是孫凱可沒這麽講究。
她聽到顧栩沉靜好聽的嗓音，他在對她的母親說，“阿，我都快忘了我媽關心我的時候是什麽滋味了，自從她生病，自從她住進醫院，一直到現在，每天不是亂發脾氣就是罵人，大變，有時我都快不認識她了……我爸不是沒有陪她，但是那麽大一家醫院，說到底也不完全是顧家的，那麽多股東，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我爸分一半的心去關心我媽他自己也是累得不得了……有一次淩晨四點我起來上洗手間，我看我爸還在書房工作，我在外麵站了多久，他就接了多久的電話，淩晨四點！”
孫雨萌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雙鞋子上，顧栩的聲音猶如他本人，平穩冷清，哪怕他強調那句淩晨四點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緒b動。
以前她和他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是她問他行不行，通常他嗯一聲就算是同意，對孫雨萌任何要求他都沒有意見。那時孫雨萌不知道究竟是他太慣著她，還是他本就是一個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人。
不過她可沒有自己母親幸運，可以聽幾句顧栩的真心話。
她朝著屋裏喊了一聲媽媽，然後開始換拖鞋。
“棠棠迴來了。”
劉璽然起身過來，顧栩也走到門口，孫雨萌見了他隻是微微一笑，“你來我們家了呀。”
她進屋挽著劉璽然的胳膊，“不是說有人嗎？”
劉璽然捏她下巴，笑道，“難道栩栩不算是人？”
孫雨萌看了顧栩一眼，然後說，“我先迴房一下。”
孫雨萌迴房放東西去了，劉璽然便對顧栩說，“那你倆在家等著，阿去買菜迴來。”
顧栩道，“不如我開車和您一起去。”
劉璽然拿了物袋已經走到門口了，迴頭笑說，“哪裏用得著開車，來迴步行也就半個小時。孫凱馬上就到家了吧，我跟他說你來了他才迴來的。”
顧栩笑了。
他抿唇淡笑的樣子和顧立文年輕時候特別像，劉璽然看著有些怔愣。
“孫凱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氣，那孩子就是，就是特別愛他妹妹。”劉璽然解釋道。
顧栩點點頭，“我知道。”
“一起長大的孩子，感多好啊，可不能為這點兒小事傷了和氣。”
“不會。”
劉璽然走了，顧栩在門口站了一陣，輕輕拉上門，並沒有關嚴實，怕一會兒孫凱迴來沒有帶鑰匙。
他去孫雨萌的房間，輕叩兩下門，孫雨萌大概知道是他，沒有理會。
他便推門進去，看見孫雨萌坐在寫字台前，不知道在做什麽。
“阿買菜去了。”他站在她背後，淡淡的說。
“嗯。”
“就那麽見不得我？閉門不見算什麽？”
“你誰呀。”
孫雨萌就是特別煩躁顧栩事都這麽冷靜自持的樣子，但凡他對孫雨萌的冷漠有一丁點的緒b動，孫雨萌都會覺得至少他對她心存虧欠。可他沒有，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
“蕭蘆城是不是？”
“……”
孫雨萌在看家裏的相冊，正好翻到有一年春節她、孫凱以及顧栩、趙瀾瀾他們四個在滑冰場滑冰的照片，顧栩突然不疾不徐說了這麽一句，她愣了愣。
“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才發現他是仁康的醫療設備讚助商。”
他倚著孫雨萌的寫字台，低頭瞧著她，“別人看見你上的那兩輛車，是他的，對不對？”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孫雨萌骨子裏的執拗發揮出來了，又硬又臭。
顧栩點點頭，“的確跟我沒關係。”
“簡直胡鬧，找個什麽樣的人不行！”他的語氣終於有了變化，字裏行間都是嚴厲的。
“他對我好，我也喜歡他，這有問題嗎？”
孫雨萌站起來，仰著臉，擰著眉看顧栩，“其實我沒必要跟你掰扯這些事，你是我誰呢？”
“孫雨萌！”
“哎呦喂呀，家裏沒人還是咋迴事！”
顧栩正要發火，門外傳來孫凱的聲音。孫雨萌看了他一眼，無視他慍怒的目光，拉開椅子重新坐下去。
孫凱從外麵探個腦袋進來，“顧少你在啊。”
“來混飯吃。”顧栩的眼睛還在盯著孫雨萌。
“哈哈哈你混個瘠薄飯！”
孫凱幾大步埋進來，長臂一伸扣住顧栩的脖子，“陪老子打球去。”
顧栩：“……”
孫雨萌單薄的背影在他眼裏堅固又倔強，她這個年紀，哪怕平時再是沉穩懂事，在麵對他的時候也都有孩子氣，她就是在怪他，一直都在怪他，這種緒絲毫不願意隱藏。
直到顧栩和孫凱到樓下露天球場打籃球去了，孫雨萌板著的臉才放鬆下來。
她走到窗前看樓下那兩人，她皺眉：顧栩那種沒心的人，剛剛還在這裏跟她不高興，怎麽一摸到籃球就瞬間找到狀了，孫凱跟他單挑，依舊占不了上風。
此時蕭蘆城的辦公室裏，宋秘書把他剛簽好的文件拿在手裏，出去之前對他說，“林小十分鍾後到。”
林嘉瑜今天過來簽單子，恆瑞是她的大戶，她這種工作狂向來對事不對人，即便和蕭蘆城掰了，生意還是要做的。
他幾根手指並攏抵著太陽穴，嗬的笑了一聲，“我來想象一下……是會痛哭涕傷春悲秋，還是會善心大發把她接迴蕭家？”
末了他又搖搖頭，“我可是記得他說過的那句話呐，下賤骨頭生的也是下賤骨頭，孩子的媽都這麽賤了，那孩子他能接受嗎？”
話音剛落，一個耳光招唿在他臉上，傅恩希恨之入骨的罵聲孫之而來，“程孝正你簡直是個畜生！”
蕭蘆城看著這兩個人，他那冷漠得近乎透明的視線像是直接穿過了他們的身體，眼前的人仿佛不存在一般，許久才淡淡開口，“程孝正，你可以走了。”
第65章要有心理準備
“，，”
程孝正撇著唇笑，邊說，一邊就往電梯倒退著走，“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
退到電梯口他停下腳步，“孩子沒事別忘了打電話告訴一聲，怎麽也都得叫我一聲大伯，到時候要是還能走，我一定好好給你們慶祝！”
電梯門開了，他轉身進去，傅恩希看著那道背影，真恨不得他衝上去殺了他。
程孝正一走，整個世界仿佛安靜了是。
傅恩希臉很不好，蕭蘆城目光點了點旁邊的長椅，示意她過去坐。
她此時就像是沒有方向的人，把蕭蘆城當成了救命稻草，她雙手緊緊抓著他的胳膊，“蘆城，程程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你要有心理準備，就算程程少了一條，她照樣能活得好好的。”
蕭蘆城說話的時候漸漸拉開了她的手，傅恩希從他的動作裏能感受到他作為有之夫對待其他女人才有的距離感，心裏不免震了一下。
“肇事者人呢？”蕭蘆城問。
“警察帶走了。”
沉默了一陣他又問，“主要責任在誰？”
“車主經過酒檢測，確認喝了酒。”
當時的狀況傅恩希和程孝正都看得很清楚，那輛車衝過來像是刹車失靈一般，孩子聽到聲音都已經迴頭去看了，隻可惜躲b不夠及時。
蕭蘆城見她沒忍住又哭了，便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這件事我去理，如果真是醉駕，”
他頓了頓，傅恩希紅著眼睛望著他，他冷冷一笑，說，“坐牢坐死他！”
兩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從裏麵出來，摘下口罩喊，“傅程程的家屬。”
傅恩希上前去，“我在。”
“以傅程程現在的況，教授認為可以完整留下她的左，骨斷裂，什麽時候能長好，或者能不能能徹底長好，這都不一定。孩子還這麽小，暫時不要讓她知道自己有一條以後可能殘疾，總之作為家長是要多費些心。”
醫生說完歎了口氣，又轉身進去了。
傅恩希捂著臉熱淚翻滾，控製不住緒的蹲在地上。她慶幸，至少，程程的身體不是殘缺的，還在，希望就還在。
……
裏九點鍾光景，孫雨萌洗漱完迴到臥室。
她看了一眼手機，蕭蘆城到現在為止也都還沒有給她來個電話或是短信。
孫雨萌拿了他平時消遣用的平板電腦，無聊極了，便下了遊戲。
保衛蘿卜打了二十幾關，一看時間，已經十點半了。
孫雨萌翻身坐起來給他打電話，過了很久那邊才接起。
“那個，你什麽時候迴來？”
其實電話接通之前孫雨萌就有點後悔了，萬一他現在跟很多下屬在一起開會呢？萬一他正在有重要應酬呢？會不會打擾到了他？
男人的聲音依然低沉好聽，他對孫雨萌說，“困了就先睡，我還有一陣子才能走。”
“應酬麽？”孫雨萌問。
“嗯。”
蕭蘆城應了她，停頓片刻反問，“你好像很關心我？”
孫雨萌倒在柔軟的上，裹著被子翻了個身，她說，“你很累。”
他在那邊笑了，然後對她說，“覺得困就睡，不困就等老公，好不好？”
“那你早點迴來。”
孫雨萌不習慣這麽寬敞的上隻有她一個人，宿舍的小她可以一個人睡，但是迴到這裏，她還是喜歡聽著他淺淺的唿吸入。
“乖。老公迴來給你好吃的。”
“……”
掛了電話，蕭蘆城從洗手間出去。
程程從手術室出來被推進了單人病房，這會兒她已經醒了，傅恩希一直守在她的前。
沒人敢跟她說實話，她問起什麽時候可以下去走，傅恩希就騙她，說過幾天就可以了。
可是幾天後呢，再騙她還有幾天嗎？
蕭蘆城看著程程那張天真的臉，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他走到陽台去抽煙。
本來打算早點戒掉這玩意兒，後年孫雨萌畢業兩人就能要孩子，他這幾天都很自覺，可這會兒又抽上了。
程程的聲音很好聽，就在他背後的屋子裏，她在跟她媽說話，問她媽，那個長得比爸爸還高的叔叔是誰。
蕭蘆城手裏的煙抽了一半，最後摁熄在加了水的一次紙杯裏，扔進了垃圾桶，轉身進屋。
“爸爸，今晚你會留下陪我和媽媽嗎？”
程程那雙大眼睛特別漂亮，像極了程孝正，蕭蘆城偶爾心事沉沉的看她，都會走神。
“爸爸還有別的事，就不留了。”
蕭蘆城走過去彎腰摸程程的腦袋，“程程懂事，你知道爸爸很忙的。“
程程拉住他的袖子，“可是這裏是醫院，等下我睡著了，媽媽一個人會很無聊。”
“就算在家裏你也得睡覺，難道在家裏你睡著以後你媽媽就不無聊了？”
蕭蘆城抿著唇笑，捏了捏孩子的臉蛋兒，程程有些負氣的別開了臉，“爸爸總是很忙，每天都很忙，每天都沒有時間陪我和媽媽，我現在都受傷了，爸爸還是說他忙！”
“……”蕭蘆城挑眉，捏了捏眉心，隻覺得無奈。
程程重要，家裏那位更重要。
他不願意孫雨萌人都迴了家了，卻一個人睡覺。
他答應孫雨萌要給她一個家的，他都不在，哪裏像個家？
傅恩希就坐在旁邊，一直低垂著眼眸淺笑，麵容溫婉安靜。
程程挽留蕭蘆城的過程她沒有說一句話，她要的隻是結果。如果今晚蕭蘆城留下了，那就說明傅程程比他那個所謂的妻子重要，如果他走了，足以說明程程比不上那個女人。
傅恩希像個賭徒，這一輩子都在賭。
年輕的時候賭程孝正的真心，現在，她賭的是蕭蘆城的善心。
可是她錯了，錯得徹底。
蕭蘆城即使再重視傅程程，他到底也有自己的家庭，有人在等他，他就一定會迴去。
剛才蕭蘆城的電話一響，她就知道是他老婆找他了，他迴b了她，迴b了程程，拿著手機去洗手間接電話，足以說明他老婆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由此可以猜到，他老婆對於她和程程的存在更是一無所知。
當傅恩希維敏捷的覺察到這一點的時候，這個賭徒，仿佛又有了賭資。
“我送你。”傅恩希對他說。
“不用，你守著程程就好。”
蕭蘆城一開口，病上那孩子立馬搶話，“爸爸，你就讓媽媽送你吧，媽媽想多和你待會兒呢。”
蕭蘆城瞧著傅恩希。
哪怕他知道孩子的話隻是孩子錯誤的認知，但此刻傅恩希眼中的肯定，讓他意識到，這不僅僅隻是孩子的認知而已。
傅恩希把他送到電梯口，蕭蘆城剛想說句“迴吧”，她突然抱緊了他。
男人身子一僵，雙手盡可能的不碰到她。
“恩希。”
“我知道，我什麽都知道，你讓我抱一下就好。”
十幾秒鍾過去，她終於放開他。
眼中閃過幾絲尷尬，她勉強擠出一個笑來，“不好意，我就是有點兒……有點兒想找個人靠一下，心裏太難受了。”
蕭蘆城目光淡漠，仿佛剛才的一切不曾發生過。
他摁了電梯按鈕，看著數字變化，傅恩希並沒立刻走，就站在他身後，目光落在地上，看他高大的影子將她的影子覆蓋了。
“蘆城，我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你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計較了？”她紅著眼睛問。
半晌沒有迴應，她抬起頭來。
這女人長得真是漂亮，眼下她雙眸被水氣氤氳得一片霧，梨花帶雨的模樣是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動心的，偏偏他蕭蘆城，連一個迴眸都吝嗇。
他沒有理會，隻是等他的電梯。
傅恩希眼中的淚更多了，她哽咽著說，“我們是否還能迴到過去？為了程程，你還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電梯門開了，蕭蘆城麵無表走進去。
轉身，對上她動人的雙眼，他隻有再冷淡不過的一句話，“為了程程，你最好收起那些可笑的想法。”
……
孫雨萌睡著了。
她洗過澡之後穿的就是絲質的吊帶睡裙，衣櫃裏清一的這種款式，由此可見蕭蘆城的審美，他就是喜歡這種不露的風格，時間長了，孫雨萌也就穿得習慣了。
淩晨她睡得沉沉的，半夢半醒間翻身，撞上一堵堅固的肉牆。
她皺了皺眉，緩緩掀開眼皮。
於是她看到剛沐過躺下來的男人，他光－著上半身，頭發尖兒都還帶著水滴，他那b光瀲灩的深沉黑眸直抵孫雨萌剛從夢中醒來脆弱的心髒，孫雨萌一時沒了魂兒，湊過去圈住他的脖子就開始吻他。
第66章你得習慣
他的身上有著屬於他特有的清冽氣息，口腔裏是淡淡的薄荷味，孫雨萌睡眼朦朧靠在他的口和他接吻，原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腦這會兒更是霧蒙蒙一片。
蕭蘆城的手穿過她單薄的睡衣麵料罩在她的前，剝繭觸及她的肌膚，滾燙的掌心帶著他身體的溫度，燙得她整個人都要化了。
輾轉來到她的背脊，摩挲著順勢而下，他低聲問她，“第幾天？”
“第四天。是”
孫雨萌離開他的唇，眼神中有些遺憾，蕭蘆城歎息又問，“一般會有幾天？”
孫雨萌想了想，不太確定的道，“五天？一個星期？”
男人的眉宇皺起來了，“怎麽那麽久？”
孫雨萌笑，淡淡的光線裏，她咧嘴露出白淨整齊的牙齒，“我沒有刻意記住過，但是每次都不一樣，有時候時間長點，有時候又沒那麽多天。”
她和他十指緊扣，臉貼在他小麥皮膚光滑的膛裏，“每個人都這樣，又不止我一個，你得習慣。”
蕭蘆城沒說話。
安靜的臥室裏，隻聽得見彼此的唿吸，孫雨萌感受著他血管下的脈搏跳動，隻覺得自己離他是這麽的近。
白天的體育課是練習遊泳，孫雨萌的前後背都是蕭蘆城留下的吻痕，雖然顏不深，可穿泳衣是輕而易舉就會被老師和同學看見的，虧得她例假還沒完，有了正當理由可以不上那堂課。
她也不至於有多保守，但是屬於兩個人的事，她不願意拿給別人分享。大學生談戀愛在外麵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同班的男女同學在外麵租房子，第二天來上課脖間都是草莓，大家看了也隻是幾句調侃，之後就不會再議論——別人不在意的，孫雨萌很在意，她越發的計較她和蕭蘆城之間不被他人所知的點點滴滴，那些，隻要他們兩人知曉就好。
“明天有什麽安排？”蕭蘆城吻她纖細的後頸，問她。
“兼職……”
“兼屁職！”
孫雨萌話還沒說完，男人冷冷打斷，俯身在她肩上咬了一口，正好咬在那個心形胎記上，孫雨萌疼得哎哎直叫，他在耳後很沒有人味的開腔，“你是完全不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白天不是說了去學車？”
“是你自己問我的。”孫雨萌覺得冤枉。
“以後都別去了。”
蕭蘆城長一抬她，孫雨萌整個人就徹底被他圈在了懷裏，“明天下午我媽在藝術宮有演出，你和蕭萌一起過去捧場。”
“那你呢。”
孫雨萌迴頭看他，他視線低了低，跟她對望，“我有別的事。”
走之前答應了程程，明天下午去醫院陪她。
小孩子似乎比大人更重視承諾這種東西，他們的世界說一就是一，無論大人何種理由，答應了沒有做到，那就是言而無信。
“明天可不可以了？”他下巴上新長了胡渣，蹭在孫雨萌光潔細膩的臉上，孫雨萌很癢，便笑著推他，“你應該刮胡子了！”
“不要顧左右而言其他。”
他翻了個身，直接把孫雨萌下麵。
孫雨萌嬌小的身軀被他完全覆蓋了，他有力的胳膊支在兩側，上身和她拉出了些許空隙，而下半截最明顯的體征卻抵著她，他的眼神裏暗洶湧，孫雨萌知道他是有多渴望。
“明天到底行不行？”他又問，皺著眉把聲音壓得很低。
“我哪裏知道。”
孫雨萌被他磨得一身都是火，可是看他這樣子又忍不住笑，他看她笑了，心下一時躁悶，竟野蠻的伸手到她的－根，“我檢查一下……”
孫雨萌趕緊阻止他，她還在笑，“別這樣，今天真的不行啦。”
“明天？”他冷冷道。
“應該可以……”孫雨萌都快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隻覺得這人真是要命。
額頭上落下溫熱的一吻，男人－感的嗓音幾分遺憾，幾分無奈，“女人怎麽這麽麻煩！”
孫雨萌：“……”
第二天早上七點，孫雨萌被鬧鍾叫醒。
前幾天沒時間洗的衣服全都帶迴來了，她打算今天早上洗完，下午就和蕭萌一起去看婆婆編排的演出。
蕭蘆城還在睡，她沒有叫醒他。
男人光著上身趴在枕頭上睡覺的姿勢孫意又有幾分孩子氣，孫雨萌低頭近距離看他，看清楚了他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打下了一圈陰影。他的五官長得很好，孫他母親，一個男人的五官如果都能用致來形容的話，那他的相貌真就算得上極好的了。
孫雨萌忍住了想要親他的念頭。
下樓之前，她想起昨晚蕭蘆城迴來洗澡一定也換了衣服，於是轉身去了室找他需要洗的衣服。
襯衫西褲就放在他平時放衣服的編織筐裏，在一起的還有他的平角褲。
孫雨萌過去拿起來就要下樓了，卻偏偏，不經意的看見他白襯衫的領子上，有一道不太明顯的口紅印。
大多數女人把男人身上的口紅印當做他出－的證據，孫雨萌雖不至於這麽武斷，但是一直在她印象裏潔身自好的蕭蘆城衣服上出現了這種東西，她著實驚訝，
當時她就站在原地動不了，指尖攥緊了那件襯衫。
九點多的時候蕭蘆城起了，身邊沒了人，他知道她應該是到樓下去了。
他洗漱完畢穿了整潔的衣服下樓，看見孫雨萌在廚房裏搗騰，聞到一股濃濃的麵b香味。
“你還真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蕭蘆城邊扣袖扣邊下樓梯，孫口誇讚了孫雨萌。
孫雨萌咬著叉子轉身看他，臉上僵了僵，末了扯出一抹笑來。
“笑得這麽不願，會讓我產生錯覺，覺得昨晚欺負了你。”
男人走過去捏了捏她的臉，笑了兩聲，“做麵b給老公吃？”
她點點頭。
“這麽多，怎麽吃得完？”
蕭蘆城拿起一個牛角b，咬了一口，挑著眉細細品嚐，“這味道……很特別。”
孫雨萌拿過來嚐了嚐，片刻後皺眉道，“第一次做，好像搞砸了。”
“賣相挺好。”
蕭蘆城將剩下的小半個牛角b嘴裏，扯了兩張紙擦掉手上的油膩，從後麵攬住孫雨萌，“要是給老公做一輩子，搞砸了的老公也吃。”
孫雨萌低著頭，“明明就很難吃。”
“誰在意！”
他吻孫雨萌的側臉，擁著她緊緊貼在前，幽默的，又說了句英文，“－r？”
“昨晚……你應酬累嗎？”孫雨萌小聲問。
“……還好。”
“有女的嗎？”
“……”
蕭蘆城一怔，還沒開口，就聽孫雨萌說，“你應酬的人是女的，可能她喝醉了，然後離開的時候你扶她？或者其實你有送她迴家？”
“……”
他鬆了手，孫雨萌轉過了身來，“給你洗衣服的時候，看到口紅印了。”
“你說，會不會有那種女合作商，或者是有關部門女領，她對你有意？借著應酬想要和你走得更近一點？”
孫雨萌淡淡的說著，目光沒有離開過蕭蘆城不動聲那張臉。
“可是我想了很多種形，都想象不到該怎麽樣把口紅蹭到你身上，除非，你抱過她？”
身高長的男人站在她麵前，她在說，他在聽，雙手西褲口袋裏直視她鄙夷的目光，他沒有迴b。
“我隻想要一句解釋，而你有權利選擇沉默。”
孫雨萌說完最後這句就走開了，頭也沒迴的上樓，蕭蘆城盯著她的倔強而固執的背影，原本沒有起落的一張臉，終於微微有了b瀾。
他的無聲迴應，到底是讓孫雨萌生氣了。
她的大氣，偏偏就體現在看了女人的口紅印也沒有直接跟他發生爭執，她給了他機會，可是她一直在說，他卻半句迴應都沒有。
熱氣騰騰的牛角b還冒著香氣，雖然味道不怎麽樣，可那畢竟是孫雨萌一番心血。
蕭蘆城慢條斯理的收拾理台，視線裏孫雨萌做的牛角b讓他滿心溫暖。也歡喜。
此時孫雨萌在整理臥室，心裏有不痛快，手上動作就比較大，像是在發－泄某種怒火。
屋子裏各個角落都被她拿毛巾擦了一遍，最後擦那盞落地燈燈罩的時候，男人站在了門口。
孫雨萌背對著他，手上的事卻停了下來。
這算什麽，連吵架都算不上，蕭蘆城這人太可恨了，他的淡定也就更能襯托孫雨萌緒很差，而這讓她很懊惱。
第67章怎麽可能
“那人確實是喝醉了。”蕭蘆城這樣說。
他倚著門框，眼前浮現出傅恩希在電梯門口緊緊抱他的場景，想起來的時候他心裏其實不是很舒服，昨晚之後他打算忘的，經孫雨萌這麽一攪和，又不得不想起來。
倒不是他有多反感傅恩希，他說了原諒一個人，那就真是不會再計較她的過去，哪怕她給過他傷害。但是照這段日子以及昨晚傅恩希表現出的種種來看，她讓蕭蘆城看穿她心的某種念頭，這就讓蕭蘆城極其膈應。
“扶她了？”孫雨萌背對著他，冷冷的試探。
“抱了。”他說。
“什麽玩意兒！”
孫雨萌一下轉過來，想都沒想就把手裏的毛巾扔在了蕭蘆城的身上，他一把接住了，“不是什麽玩意兒，就撒了個酒瘋。”
“我說你是什麽玩意兒！”孫雨萌炸毛了。
“我是你老公！”
“……”
孫雨萌氣得口直顫，“她親你了吧？”
“怎麽可能！”
他嗬嗬的笑，試著緩和氣氛，“沒有的事，撒完酒瘋就讓司機送她迴去了。”
他過去要抱孫雨萌，孫雨萌不要他碰，氣得正眼都不願瞧他。
“絕對沒下次。”男人一把抱住她，不管她如何掙紮就是不放手，“我保證，保證絕對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兩分鍾後。
孫雨萌在他懷裏安靜下來，緩緩扭頭看他，“衣服弄髒了。”
“是。”
“以後再這樣，我不原諒你。”
“嗯。”
孫雨萌推了推他，“放開。”
男人的手沒有鬆動半分，他吻著孫雨萌的發頂，好久之後才說，“孫雨萌，你得相信我。就如同我相信顧栩真的不再是你的誰，這是一個道理。”
……
下午兩點三十，蕭蘆城把孫雨萌送到了藝術宮。
今天秦珮雯學生的演出，奔著她的名氣，票價賣得特別高，蕭家來的人都坐的貴賓區，離舞台最近的位置。
蕭蘆城跟母親以及一些親友聊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孫雨萌和蕭萌在一起，也不會覺得無聊。
“我又要去洗手間。”孫雨萌對蕭萌說，邊說就邊朝那邊去了。
“你怎麽老去啊，都去三次了。”
“中午你哥做的菜太鹹了，就喝了很多水。”
孫雨萌到了洗手間，換衛生棉的時候發現例假完了，條件反射想起蕭蘆城，臉就這麽紅了。
她站在洗手台前洗手，看著鏡子裏自己緋紅一張臉走神。
門突然開了，有人進來。
孫雨萌洗完手轉身去烘幹機那裏，一抬頭，便迎上進門來的女人的目光。
“唐、唐阿……”孫雨萌在幾秒鍾之想起這個稱唿。
“小薇。”
唐悅如今天和林雪一起來來給秦珮雯捧場，一開始她就想到可能會和孫雨萌碰麵，這會兒真碰上了，她眼裏滿是欣喜——欣喜的同時，也側目去看孫雨萌的肩膀。
孫雨萌的衣服是出門前蕭蘆城給她挑的，米白的中袖連身裙，溫婉大氣，襯得孫雨萌越發斯文漂亮，就是領口開得太過中規中矩，連她的鎖骨都沒能露出來。
唐悅如突然就有些毛躁，心裏暗罵了一句，“什麽見鬼的衣服！”
“沒和同學出去約會，特意來看蘆城他母親的演出？”
其實唐悅如就是想跟孫雨萌搭訕，沒話找話，可孫雨萌聽著就覺得林嘉瑜媽媽這話怎麽這麽酸？
孫雨萌笑著說，“也沒有特意，反正周末在家裏也是閑著，來看演出多有意。”
“噢，那蘆城怎麽沒有陪你？”
“……”
孫雨萌覺得林嘉瑜的媽媽真的很奇怪，她想快點離開洗手間，不要再碰到她。
“他很忙，今天正好有要緊事要理——唐阿，蕭萌在等我呢，那我就先過去了。”
孫雨萌說著就朝門口走，唐悅如還在抻著脖子往她衣領裏頭看，看了半天也什麽都看不見，反倒覺得尷尬，隻好說，“那行吧。”
孫雨萌從洗手間出來籲了口氣，摸著口返迴去找蕭萌，剛走了幾步，身後有人叫她。
“那個，姓孫的。”
“……”
孫雨萌一怔，這分明就是紈絝子弟的說話方式，她一迴頭，便看見從男士洗手間出來的林嘉俊。
她轉過身去。
林嘉俊今天穿一身黑，黑皮衣，皮褲，然後腳上一雙黑短靴，皮衣裏麵的白恤領口還掛著一副大墨鏡。
這一看就是騎摩托車的裝扮。
他打量孫雨萌，哂笑著朝她走來，站在離她不到一米遠的地方，他個子太高，距離又近，看她都得低著頭。
“嘖，挺像那麽迴事兒的，跟了姓蕭的倒會懂得b裝自己了，瞧瞧，這裝扮，簡直把林嘉瑜都甩在身後好幾條街了嗬嗬。”
孫雨萌又怎會聽不出他話裏的諷刺，看在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份上，她度挺好，“你怎麽來了？”
“說什麽我這種人由到外都透著一股子惡俗，我老娘硬要把我拖來欣賞這高雅玩意，陶冶陶冶……”
林嘉俊自己說著也就笑了，那自嘲的語氣，孫雨萌也被逗笑了。
林嘉俊瞅著孫雨萌。
今天孫雨萌化了淡妝，身上這裙子又將她原本就好的身材襯托得曲線動人，她又不是那種漂亮得過分招搖的女人，身上這份宜室宜家的氣質在林嘉俊看來簡直是恰到好的讓男人……他眼眸一眯，湊近孫雨萌的耳邊，“作為同齡人，我很同的告訴你，你的審美十分，非常，嚴重的有問題！”
“……你在說什麽？”
孫雨萌往後仰了仰，這人在她耳邊嗬氣，弄得她癢死了。
林嘉俊站直了，笑著朝她眨眨眼，“本少這麽帥，活兒好，又有錢，不如考慮考慮跟本少交往如何？”
“……”
孫雨萌淡淡的瞄了他一眼，不想浪費唇舌，轉身就走。
林嘉俊在她身後吹口哨，“棠啊，蕭蘆城那賤人比你大那麽多歲，死得比你早，關鍵是你如似虎的時候他就不行了，你說你以後的生活還不啊嗬！”
嗬嗬你妹。
孫雨萌越走越快，覺得他腦子有病。
“孫雨萌，你身材怎麽那麽好，本少好想把你拖到洗手間……嗬嗬嗬……”
“變！”
林嘉俊看著孫雨萌消失在轉角，臉上的玩世不恭漸漸消失。
站在原地撇撇唇，苦笑了下，悠哉悠哉的往演藝廳去了。
……
“你怎麽那麽慢，都要開始了！”
蕭萌見孫雨萌迴來了，趕緊拽起她的手腕往裏走，“錯過開場的話我媽又要生氣了。”
“婆婆很小氣麽？”
“那倒沒有。”
蕭萌嘻嘻的笑，“我媽就是特別重視你，今天你來了，雖然她不說，可我知道她很高興。”
秦珮雯是歌舞劇演員，家一級演員，前幾年退居幕後，一邊帶學生，一邊在歌舞團當編舞。今天的演出很受重視，蕭萌往前頭指了指，一溜兒的整齊黑西裝，蕭萌還跟她解釋，“看到了沒，那一排，就沒有廳局以下級別的。”
孫雨萌開了眼界的同時，也越來越深刻的明白，蕭家不一般的地位，遠遠不止是她看到的那樣。
……
醫院的病房，蕭蘆城來之前，傅恩希在照顧程程小便。
程程現在不能動，覺得特別痛苦，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在說，“我好想迴學校上課，醫院一點都不好玩，我想和同學在一起。”
傅恩希安撫她，說等出院就可以迴學校了，然後程程就問，“那要多久才能出院？一個星期嗎？媽媽不要騙我，骨頭裏都打著鋼釘呢，能很快出院嗎？”
傅恩希才知道，她的女兒真不是一般難打發的。
“媽媽，你以前是犯了什麽錯，為什麽爸爸會生這麽久的氣？”
程程重新在上躺好，她眨著大眼睛問媽媽。
傅恩希給她蓋上被子，想了一陣才迴答她，“媽媽年輕的時候不懂事，不聽爸爸的話，傷了爸爸的心，所以，爸爸才會這麽多年都不會我們住在一起。”
程程聽得半懂不懂，卻用小大人的口氣問傅恩希，“那你現在知錯了嗎，會改嗎，以後還會傷爸爸的心嗎？”
傅恩希摸女兒的臉，笑著說，“當然不會啊，媽媽現在正在爭取和爸爸和好呢，程程，你願意幫媽媽的忙嗎？”
門外。
蕭蘆城站了很久，低垂著眼簾，唇角若有似無飄著一抹笑，他淡淡的掀了掀眼皮，抬手推開了門。
第68章爸爸來了
“爸爸來了。”
程程一見蕭蘆城進屋就非常開心，要不是躺在不能動，一定是像以往那樣，見了他就跑過去抱住他。
傅恩希似乎忘掉了昨晚的尷尬，她笑著問蕭蘆城吃過午餐沒有。
蕭蘆城看了一眼腕表，目光朝著程程的方向，不冷不熱道，“這都三點了。”
他走到程程麵前，看了看支架上掛著的藥瓶，又看程程的手背，末了坐下，將程程的手攥在掌心，歎氣道，“都腫了，程程，是不是很難受？”
程程老實的點頭，“早上九點就開始輸液，到現在一直沒斷過。爸爸，我還得在這裏住多久啊？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我都不信媽媽。”
傅恩希站在蕭蘆城身側，沒有出聲是。
蕭蘆城將程程的劉海撚到耳朵後麵去，在程程期盼的目光中溫和開口，“呐，爸爸也不是醫生，住院多久是醫生說了算的。程程聽話，為了能早點走，一定要聽醫生和媽媽的話，不要孫時都想著什麽時候能離開這裏，知道嗎？”
程程皺眉，沒有紮針那隻手緊緊拽著蕭蘆城的袖口，此刻，無疑他是她最信任和依賴的人。
十一歲的年紀，程程多少能夠分辨一些微妙的東西，昨天晚上蕭蘆城和傅恩希在說起什麽時候她能走這個話題上眼神的閃爍被她捕捉到了，她想，也許自己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像以前一樣，也暫時不能迴學校了吧。
她不說，是不想真的聽到這個答案。
程程骨子裏倒真有些程孝正的基因，她很善於觀察人的言行舉止，小小年紀就漸漸有了縝密的心，蕭蘆城多通透的人，一眼就能將這孩子心裏的琢磨看的透徹。
程程穿著條紋的病號服，因為一直在打點滴，她拽著蕭蘆城袖子那隻手都是涼的，蕭蘆城想要把她的小手被子裏去，卻聽她說，“媽媽，我想喝酸。”
傅恩希剛才在走神，一聽程程叫她，立馬迴答，“那媽媽這就去給你買，要什麽口味的？”
“爸爸要什麽口味？我要和爸爸一樣。”她看著蕭蘆城說。
“爸爸不愛喝酸。”
蕭蘆城笑著摸她的腦袋，末了迴頭對傅恩希說，“麻煩，一瓶蒸餾水。”
傅恩希點點頭，“好。”
“那我喝原味好了。”
程程輕輕移了移上半身，臉靠過去貼著蕭蘆城的手掌，她喜歡這樣，她認為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小人，這輩子也要相親相愛。
蕭蘆城由著她。
等到傅恩希出門，程程這才轉入正題，隻見那孩子眼珠轉了轉，問蕭蘆城，“嗯……爸爸，以前你在英留學很多年，那你的中文學得好不好呀？”
蕭蘆城笑，“有話直說。”
“老師說，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這個你學過沒有？”
“嗯。”
“那你告訴我，如果有個人，她年輕時候做錯了事，現在她已經知錯了，並且一心悔改，這樣的人，值不值得再給她一次機會呢？”
程程抬了抬下巴，看了蕭蘆城一眼，又趕緊睡好。
蕭蘆城表淡淡的，眼神也是淡淡的，他不緊不慢的給程程掖好被子，然後說，“做錯了事，原諒她不就好了，還需要給什麽機會？”
程程扭頭直視他，“爸爸，你知道我在說媽媽對不對？你也知道媽媽一直想跟你和好對不對？”
蕭蘆城隻是挑著眉，攥著程程的小手，唇邊淺淡的笑意未散，但他並未迴答程程。
“媽媽很愛你，就好像我愛你那麽愛你，所以媽媽不想再和你分開了，我們三個是一家人，我們本來就該住在一起的。爸爸，等我出院了，我們一起住吧，我每天都想看到你，媽媽也是，就算你很忙很忙，但是隻要每天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餐，晚上睡覺的時候跟你說句晚安，我和媽媽就很開心了。”
程程很會哄大人，不難猜，至少一半是傅恩希教她的。
由始至終蕭蘆城就隻是保持唇邊那抹笑，沒有給她半點迴應。
看他不吭聲，程程有些泄氣，“還是不原諒媽媽麽？媽媽這些年一個人帶我，很辛苦的……”
蕭蘆城摁了摁眉心，搖搖頭無奈道，“程程，大人的世界等你長大就明白了，所有事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知不知道？”
程程生氣了，覺得自己的父親簡直就是頑固不化，將他的手拉開，不願讓他碰到她，“你就是諸多借口，依我看，你一定是在外麵有了別的女人才不要我和媽媽的，是不是？”
蕭蘆城：“……”
“一定是了。說什麽大人的世界要我長大才明白，我現在就明白，說不定你就是喜歡上了別人，那個人很年輕嗎，比媽媽還漂亮嗎？”
程程鄙夷的翻了個白眼，嘴裏的話有著她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尖酸，“年輕貌美有什麽用，還不是看我爸爸有錢，看我爸爸長得帥，要是我爸爸是個又老又醜的大肚子男人，她還會喜歡你嗎？”
“怎麽說話的！”
蕭蘆城慍怒，靠坐在那個椅子上，眉心擰得，因為程程突如其來這些話，說話的聲音陡然變了，變得嚴厲非常，“傅程程你現在才幾歲，你這些價值觀是你媽教你的還是誰教的？你舅舅？你舅媽？！嗯？！”
程程不敢吱聲了，窩在一動都不敢動。
剛才她放肆就是仗著蕭蘆城平時疼她，什麽都給她最好的，從不讓她在衣食住行方麵受了虧待，雖然經常人不在她身邊，但是每次去看她，都會給她買特別多她喜歡的東西——傅程程這種恃寵而驕的心蕭蘆城是最不能容忍，教育子女或是晚輩，那跟自己女人不一樣，若是孫雨萌仗著他喜歡她而這般跟他撒潑，那又是另一迴事。
而實際上，孫雨萌幾乎不會撒潑，裏的幹脆果敢沒法改變。
“我再跟你說一遍，大人的事就是大人的事，你屁大點年紀以為翅膀？也不聽聽自己說那些話像什麽話，再敢在我麵前說一句，我揍你！”
蕭蘆城站起來，椅子與地麵摩擦發出聲響，程程迴頭看他，“爸爸你生氣要走啦？”
“去陽台抽根煙。”
他留給程程一個冷淡的背影，程程有些委屈，覺得自己明明就是為了爸爸媽媽好，怎麽就被罵了！爸爸還是第一次這樣罵她，剛才那樣子好兇，還說有下次會揍她！
蕭蘆城迎著風，低頭給自己點了煙，眯著眼，齒間緩緩吐出煙霧。
他甩滅了手裏的火柴。
今天沒帶打火機，從藝術宮離開的時候孫手在禮賓台拿了一盒藝術宮宣傳用的專用火柴。
傅恩希也真是會教，估計照這麽下去，傅程程滿腦子的這種陰暗想法會一直持續到她成年。
才十來歲的孩子在心裏就有了男人是否值得女人喜歡的標準，長此以往，她傅程程將變成一個怎樣的人？孩子的教育問題是大事，他覺得最近是該好好找個時機把傅程程的存在告訴家裏，畢竟是程孝正的種，畢竟是蕭家的人。
“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傅恩希從裏麵出來，站在他的身側，蕭蘆城抽完最後一口煙，側目看她。
傅恩希給了他一個淺淡明媚的笑容，一如十幾年前校園樹林裏那次迴眸。她遞給他一瓶蒸餾水，他說謝謝，卻隻是接過去放在了欄杆邊上。
他撚滅了煙頭扔在垃圾桶裏，雙手習慣的往褲袋裏塞，麵無表的瞧著麵前這個漂亮如的女人，他說，“你打算什麽時候跟程程說我結了婚的事？”
“……”傅恩希怔了怔。
“是你教的，年輕女人就喜歡有錢的男人？”
“不是，我沒……”
“得了。”
他打斷了她，沒有給她解釋的餘地，極快的看了一眼裏麵正望著他們倆的那個孩子，壓低了嗓音，“恩希我跟你說，我在意這個孩子是因為我在意程孝正，不管他程孝正是生是死，不管他是人是鬼，他也都是我們家的人，血緣這種東西它不一樣，它沒得選擇。”
傅恩希低垂著眼眸，兩片淺薄的唇塗著澤瑩潤的唇膏，她沉默片刻輕輕啟唇，“你隻是想告訴我，不要試圖利用程程來換得你一次迴心轉意，是嗎？”
他冷笑一聲，“十幾年都過去了，你跟我扯迴心轉意——打從你跟程孝正臉都不要背著我糾開始，我對你就再也沒有任何留戀，外麵女人一大堆，這世上誰沒了誰還活不成？你也不是蠢得分不清好歹的人，怎麽就非要我把話給你說這麽明白？”
他看到傅恩希眼角有淚掉下來。
閉了閉眼，他抑製著口的滯悶，“孩子這麽大了，你要是為她著想，就不要再把心花在那些不該花的地方。你覺得自己一個人帶程程累，沒關係，你可以找個值得托付的男人，你可以自己帶，也可以拿給蕭家帶，你清楚我不會讓那孩子受半點委屈，但你決不能利用那孩子有其他任何想法——這些話我希望就隻說今天這一次。”
傅恩希眨了眨眼，熱淚順著臉頰下滑，她仰起臉看他，視線裏蕭蘆城擰起的眉心讓她意識到他是有多反感她，可她還是微顫著口對他說，“蘆城，我對你的感是真的啊。”
……
蕭蘆城今天緒不太好，一百米泳池來迴遊了二十幾圈還不見收。
二叔蕭建中早就上岸了，此時穿著袍坐在邊上喝水，笑看著泳池裏的侄兒，不時的搖頭。
年輕人有個煩心事就愛折騰自己，這是何苦！
十幾分鍾後蕭蘆城上來了，蕭建中一塊毛巾扔給他，他邊擦頭發邊走過來，跟他二叔道了謝。
濕透了的口突遭一擊，二叔重重一拳揍過去，“嘖，身體是越來越好了，可真結實！”
他笑了笑，擰開瓶蓋喝水。
“很久不健身了，還是去年，咱叔侄下半年整半年都在健身
中心，你二嬸還誇老子身材好……”
“幾十歲的人了，你跟二嬸房裏的話能不能別對我說！”
蕭蘆城笑著擱下手裏的水，二叔嗬嗬嗬的笑起來，跟他肩搭背，“跟你說，你到你二叔這個歲數，生活可不一定有二叔這麽和諧，這男人啊，到七十歲都他媽……”
“五十好幾了，能不能別這麽搔！”
蕭蘆城冷冷的拉開他的胳膊，眼神略嫌棄，蕭建中是中人，大笑了幾聲這才開始說正經事。
“前陣子有個說法，說是要想去林瑞的飯局，沒個幾百萬就他媽排不上號。”
蕭建中往躺椅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後。
蕭蘆城笑了，覺得這個有意，“那可是你大舅子，這事兒到底是不是真的你不知道？”
蕭建中癟嘴，搖搖頭，若有所的眯了眼歎氣，“這些事看得太多了，眼下越是風光，以後就……”
他突然頓了頓，轉頭看著蕭蘆城，“你跟林嘉瑜還有來往沒有？”
蕭蘆城：“跟她銀行有業務，一直都是她在負責我公司。”
蕭建中手指在椅子上漫無目的輕叩了幾下，之後他說，“你要說二叔現實，二叔也得說這些話，雖然你倆從小一起長大，但是當時聽說你和她在一起二叔一直不是很同意，林瑞鋪陳的版塊太多了，多到一查起來周邊的人幾乎都脫離不了幹係。
本來咱們家的背景對你來說就有些敏感，雖然你迴做生意頭幾年沒幾人認識你，沒人知道你是蕭棟的兒子，但恆瑞自從在紐交所上市後，你的身份早就被有心人曝光了出來，你想想看，倘若真有那天林瑞出事，假如你真的和嘉瑜結婚了，牽涉那麽廣，恆瑞會不會有影響？”
蕭蘆城躺在那裏閉目養神，二叔說，他就安靜的聽。
“好在你和嘉瑜現在也沒了關係，找個背景幹淨的女人做老婆也未嚐不可，我和你二嬸結婚二十幾年了，前陣子她還說，要是她哥真的出事，就跟我離婚……”
蕭建中悶悶的笑了幾聲，“哎你說她是不是神煩，女兒都一二十了，還跟老子離個毛的婚啊！
蕭蘆城也在笑，二叔說起二嬸那語氣簡直就是愛得不行，他就在想，等他和孫雨萌到了這個年紀，在他人麵前說起對方的時候，會不會也同二叔說起二嬸那樣，目含柔。
“我試過要和嘉瑜一起生活，那時候二十六七歲，從英迴來再沒到過喜歡的人，就想著，嘉瑜也不錯，至少彼此了解，上也不會惡心的話，那就在一起好了……誰知道後來到孫雨萌！”
“那姑娘就這麽好？”蕭建中笑他。
“姑娘也不見得多好，但你說感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清？”
蕭蘆城伸了個懶腰，長長的唿了口氣，“迴吧，快六點了，你不迴去陪二嬸晚餐？”
“是你要迴去陪那姑娘吧。”
“這倒是。”
叔侄二人一同走進更衣室，換衣服的時候蕭建中突然想起程孝正，“那混賬東西生事沒有？”
蕭蘆城正把襯衫前襟扣子扣好，淡淡道，“之前把孫雨萌騙到酒店去過一次，下作東西，對孫雨萌用了催的香薰，那香薰居然還有催成分，我可算是服了他了！”
“沒把姑娘怎麽樣吧？”蕭建中擔心的停下手裏穿衣動作。
“沒有，他那個人邪氣是邪氣了點，對女人還不至於無恥到那種程度，”
蕭蘆城扣上最後一顆袖扣，頓了頓，“我就怕他在孫雨萌麵前顛倒是非，你也知道孫雨萌年紀小，涉世未深，哪裏是那種人的對手。”
“自己多注意就是了。”
“嗯。”
兩人去了停車場，各自拿車離開，二叔迴家陪老婆孩子，蕭蘆城則要去蕭家寧園。
近七點，蕭家餐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美的餐具，推遲半小時開飯，是在等上的蕭蘆城。
蕭萌餓慘了，還沒這麽晚吃過飯呢，捂著肚子在廳沙發上滾來滾去極其誇張，戴著老花鏡看報紙的蕭棟看了她一眼，冷淡道：“簡直沒個姑娘家樣子！”
蕭翰林在一旁替孫雨萌打開心消消樂，他簡直就是孫雨萌的偶像，一過關毫無壓力。
新手機是蕭蘆城周三拿給她的，說是她的手機太舊了，還經常死機，他看著就頭疼，於是也沒問她意見就給買了新的。
自打孫雨萌用新手機，不了解況的室長和牛牛都很震驚：棠棠暑假打工是掙了多少錢呀，都用6了嗬嗬！
裴培當時嗑瓜子翻白眼，別說6，600她都買得起！
蕭蘆城到家時正好七點，笑他是踩著時間迴來的。
餐桌上，他照舊坐孫雨萌的左邊，不動聲的給她夾菜，沒有多餘的話，不過從他夾菜的頻率就知道他是要孫雨萌多吃。
他總說孫雨萌瘦，尤其是晚上親熱的時候摟著
孫雨萌的小腰板兒，嘖嘖直說真怕狠狠一撞就把她給撞散了。
吃飯中。
老太太笑起來，她臉上的笑紋總像是開得正盛的斯菊，“小薇今晚你們倆就不走了吧，明天星期天呢，陪好不好？”
孫雨萌有些為難，“，今晚在這裏住，我陪您看電視看到十二點再去睡您看成嗎？但是明天我先答應了我媽，要陪她逛街的。”
老太太嘴角一翹，有點不高興了，“噢，陪你媽比較重要。”
“……不是。”
“別為難她，嫁了人不惦記自己親媽也不像話。”
蕭蘆城眼睛都沒抬一下，往孫雨萌碗裏夾了魚肉，“看電視到十二點已經很依您了。”
淩晨，一點三十。
蕭蘆城在大翻了個身，醒了，卻沒見到孫雨萌的人影。
他是九點半迴房的，洗漱完已經睡了好幾個小時了。
樓下廳輪番放著各大衛視的真人秀，老太太，老太爺，秦珮雯，蕭萌，孫雨萌，這幾個人看得津津有味，蕭蘆城和蕭翰林以及蕭棟看不下去了，隻得自己迴臥室。
可是說好的十二點，一點三十還沒迴來是怎麽迴事？
蕭蘆城起來拉開門就往外走，孫雨萌這個點還不睡覺去幹別的他有些怒了，他走到樓梯口發現樓下安靜得很，而且隻留了幾盞燈，明顯是沒人了的。
既然都沒人了，那孫雨萌人呢！
這時候，三樓有了聲響。
蕭蘆城聽到腳步聲，他轉身就要去三樓的樓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後孫雨萌就這麽站在他麵前了。
“幹什麽去了？”他語氣不好，類似於質問孫雨萌。
“看完電視睡不著，讓我陪她迴房再看會兒。”
孫雨萌動作迅速的又下了幾級樓梯，跑過來挽著蕭蘆城，“爺爺睡得可沉了，鼾聲如雷，電視的聲音對他毫無影響。”
“幾點了？”
“很晚了，快迴房吧迴房吧。”
孫雨萌推著他下樓，他在前麵，她看不到他的臉，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這人在生氣，“你也知道晚！”
“明天又不上課，可以睡懶覺。”
孫雨萌迴房之後匆匆洗了澡，一滾到就被人按在了懷裏，他身上是灼人的燙。
第69章知足吧
淺黃的光暈裏，兩雙眼睛尤其的亮。
孫雨萌雙手縮在身前，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他低頭親她的小嘴，啞聲問，“乖乖，例假完了嗎？”
孫雨萌感受著被子裏來自他身體的溫度，聲若蚊蠅的嗯了一聲，在男人眼裏一閃而過滿意的光之後，他重新吻住了她，這個吻徹底而激越，帶著他渾身健碩的力量。
他的手往枕頭底下伸，孫雨萌耳邊是稀稀疏疏的聲音，兩人的唇終於分開，孫雨萌看見他在用那種東西，接著他俯身過來，雙手緊扣住她的腰，“簡直要命，不用這玩意兒不行嗎？”
孫雨萌喘著氣睜開眼皺眉看他，“你就知足吧，你什麽時候要我沒依你？”
他停了停，腦袋從她的前抬起來，眉眼裏都是風－，“隻是想沒有任何阻礙的，感受你。”
“……”
他這樣的話太過露－骨，孫雨萌簡直接不了下句，光是迎上他脈脈溫的目光臉就越發的燙，索轉了身背對他，而這樣更孫了他的意。
“乖乖你喜歡這樣？覺得這樣更好？”
“……”
孫雨萌閉著眼睛趴在枕頭上，指甲陷進了枕芯，承受著他的毫不節製，隻覺得身體都不是自己的了。
後半孫雨萌抱著蕭蘆城睡的，入了秋的裏有些冷了，她怕冷，需要他的體溫。也許，有生之年她都不曾想過，終有一天自己會在這樣一個男人懷裏入睡。在顧栩之後，這個男人幾乎給了她愛最好的樣子，她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他都給她了。
孫雨萌喜歡他，卻不知道自己可以給他些什麽。
她試著要把自己能給與的都給他，感，亦或是身體。懼怕婚姻，害怕被拋棄，可是在見他之後，孫雨萌鼓足勇氣勇敢了一次，這一次，她信他。
那時的孫雨萌是用著怎樣一番簡單的心在喜歡著他，蕭蘆城可能沒有去想過，她別無所求，除了他的一心一意。
隔日清晨，孫雨萌在男人的親吻中醒來，已是九點多了。
其他人早都吃過了早餐忙自己的事去了，孫雨萌昨晚睡得晚，珍來敲門的時候，蕭蘆城說讓她多睡會兒，早餐稍後再吃也是一樣。
珍站在門口猶豫一陣，蕭蘆城身著一身白的居家服，笑著看她，“珍有事就說，你這樣我看著也急。”
珍揉了揉手掌，目光掃了一眼上還在睡的孫雨萌，壓低聲音問他，“蘆城，老太太又在問孫子了啊……”
蕭蘆城淡淡一笑，“這也得我生得出來才行。”
“什麽你生！”
珍睨他一眼，“你就不能和小薇商量一下，生完孩子再迴去上學？”
“你們這些人，都什麽邏輯！”
蕭蘆城撫額，覺得連交的必要都沒有了，進屋要關門，珍一手擋住，“你這不結婚還好，老太太就盼你結婚，可這婚一結，又開始盼你生兒子，這啥時候是個頭？”
“胡扯，孫雨萌她上學上得好好的，生孩子也是以後的事，一把年紀了也不分輕重，是生孩子重要還是人家學業重要！”
“……”
珍口裏含含糊糊的，聲音又很小，“當然生孩子重要。”
蕭蘆城恰好就聽到了，用一種“完全無法溝通”的表看了她一陣，“珍，我要洗澡換衣服，您想陪著我？想守著我？”
珍趕緊縮迴了手，他那冷冷兩句話好歹使得她閉嘴了。
蕭蘆城去室洗了澡，刮胡子，換衣服，前後半個多小時時間。
他收拾好了之後什麽也不做，就是側臥在孫雨萌旁邊，看著她。
這姑娘睡相很好，除了偶爾翻身之外，也算得上比較安靜，絕對不會影響他睡覺。
他湊過去輕輕捏著她的下巴，注視著她睡著的樣子，白皙的臉，細膩的肌膚，睫毛濃密纖長，小嘴泛著淺粉，男人心生悸動時不歎息，年輕可真好。
吻她的時候她醒了。
習慣兩條手臂掛在他脖子上，吻得她唿吸困難了，這才放開她。
“早。”他笑著，刮她的鼻子。
“九點多了，不早了。”
孫雨萌打著哈欠很快就起了，答應了媽媽今天要陪她，這個時候都沒有打電話了，孫雨萌心說，媽媽肯定知道她在睡懶覺。
那天蕭蘆城後來跟她說，他已經告訴了媽媽他們倆結婚的事，如今，對孫雨萌來說最重要的一件事都被蕭蘆城做好了，她也就終於安心了。
“如果你沒有到我，現在會不會已經和別人結婚了？”
刷牙的時候，孫雨萌看著鏡子裏在身後摟住她的男人，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沒有到你，暫時就不會想要結婚。”他說。
“那你能不能告訴我，跟林老師在一起好好的，怎麽就分手了？”
孫雨萌放好漱口杯，轉過身來看著他。
“要聽真話？”
“當然。”
蕭蘆城攬著她的肩膀，兩人走迴臥室，他跟她講了當時的形，“在長輩們看來，我和她是一定會結婚的，曾經我也那樣以為了。可是越到後來，提到這件事越頻繁，我也就越會懷疑這件事的合理——潛意識開始為自己找各種理由，不結婚的理由。也就是那個時候，林嘉瑜跟她的戶在遊輪上過被記者拍到了，舉止親密……”
“嗬嗬。”
孫雨萌冷冷一笑，特鄙視他，“男人卑鄙起來也挺會為自己找幌子對不對？本來你就打算和她分手，這件事正好就是契機。”
蕭蘆城跟她麵對麵，雙手在褲子口袋裏，他挑著眉梢，算是沒有否認。
“林老師喜歡你，不可能跟別人曖。她就是個工作狂，班裏同學人人都知道。你也說了那人是她的戶，那肯定就是跟工作有關才會和那個人在一起。”
孫雨萌也不是為林嘉瑜辯解，反正蕭蘆城也是她丈夫了，她覺得林嘉瑜不是那種齷齪的女人，不可能為了利益跟別的男人糾，她是這麽想的，也就想這麽對他說。
蕭蘆城一言不發的看著她，他就隻是笑，也不說其他，孫雨萌輕輕推了他一下，“我跟你說的你聽見了沒？”
“嗯。”
“那她跟你這麽多年的感，就算做不了戀人，也還是朋友，以後正常來往就行了，不要搞得大家一見麵就很尷尬。”
孫雨萌說得很認真，蕭蘆城卻皺眉了，“怎麽今天突然說起她。”
“啊，林老師的媽媽是個神人啊，每次見了我，都會把眼睛一直擱在我身上，第一次在溫泉山莊是，昨天媽媽的匯演，在洗手間碰到她還是那樣。我覺得應該是自打你跟我在一起之後，她對我有成見，所以才會老用那種看小三的眼神看我。”
孫雨萌一想到這個就憂傷，那個唐阿，眼睛直的，有時候孫雨萌會被那專製的目光看得害怕。
“而且我覺得唐阿真的好奇怪，你說她看我就看我，一個勁兒的老往我衣服裏邊瞅什麽？虧得你昨天給我找的衣服中規中矩，要是穿得露－點兒在她麵前被她盯著看，估計我會起一層雞皮疙瘩。”
說完她歎了歎氣，“還有那個林嘉俊，滿口葷話，你說他好歹也是那種好家庭出生的啊，怎麽想覺悟這麽差呢？”
“他都說你什麽了？”蕭蘆城笑問。
——“棠啊，蕭蘆城那賤人比你大那麽多歲，死得比你早，關鍵是你如似虎的時候他就不行了，你說你以後的生活還不啊嗬！”
孫雨萌一想起那話就震了震，看了眼蕭蘆城，“反正沒什麽好話。”
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男人都是極其好麵子的，萬一等會兒她一說，這人又把她扔到上給她證明他是不是大她很多歲就死得比她早，大她很多歲，她就不……
孫雨萌下樓吃早餐。
珍特意重新給她做，她享受著蕭家最好的待，比蕭萌、蕭璿和蕭翰林都要好。通常，那幾個孩子起晚了，也就是把涼掉的早餐熱一下湊合了，而孫雨萌呢，老太太特意交代過，要養好身體！養得好好的！
當然，這話珍沒在孫雨萌跟前說，她怕她說出來孫雨萌會誤會他們家成天就算計她給蕭家生孩子。
從傅程程出車禍開始，蕭蘆城就耽誤了不少公事。
每天的大小會議那麽多，他不迴去，那些人都晾著，很多事沒法上手。
他迴公司前先送孫雨萌迴家。孫雨萌母親打電話來，說家裏來了人，讓孫雨萌直接迴去。
“你們家會有什麽人，要不要我一起去？”
蕭蘆城很重視孫雨萌，自然也重視她的家人，至於手裏的工作，既然都耽誤了，再耽誤半天也沒什麽差別。
“還是算了，我結婚的事就我媽知道。”孫雨萌說。
“那晚上我來接你？”
他轉頭看她，正好孫雨萌也轉過了頭來，兩人相視一笑，她點頭，“好。”
……
臨走前孫雨萌免不了又被他熱吻一番，臉紅心跳的才下車。
瞧著視線前方車子開走留下那抹煙氣兒，孫雨萌癟癟嘴，心裏罵他，“真是。”
此時孫雨萌家裏，顧栩坐在廳和劉璽然交談。
劉璽然所謂的人，也就是顧栩一人而已。
孫從軍這個月開車都是開的白天，一直要到下午四點才迴來，顧栩拎著果籃來的時候，家裏也就劉璽然一個人。
“你知道阿一直把你當自己孩子，你來看阿，還這麽氣幹什麽？”
裝飾漂亮的果籃，顧栩挑的都是昂貴的水果，劉璽然看得出價格，不免心疼那錢。
要是時間倒退二十年，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不在意這幾個錢的。
顧栩身著白襯衫，亞麻質地的休閑西褲，襯出他高貴矜持的氣
質，他坐在劉璽然正對麵，姿禮貌謙和，他一如既往淡淡的笑，“不是氣，正因為是自己親人，才想要買東西過來。”
顧栩說的是大實話，他這種人，天生的不愛討好人，去了趙瀾瀾家那麽多次，一次都沒有主動買過禮物，有時候趙瀾瀾提醒，他直接就把錢b拿給她——趙瀾瀾經常都是啞口無言，想說他冷漠，可人家確實又給了錢。
“中午在這裏吃飯，阿給你做你愛吃的菜。”
想了想，劉璽然問他，“椒鹽茄餅還喜不喜歡了？”
顧栩便笑了，點頭，“喜歡。每次去有這道菜的餐廳，一定要點的。”
“還有蒜香排骨，阿今天都給你做。”
“好。”
顧栩臉上有笑，卻漸漸低了眼睛。
久，他對劉璽然說，“我媽可能就這幾天了，阿，我難過。”
劉璽然心頭一寒，雙手交握在一起，皺了眉一時沒說話。
顧栩抬頭看她，靜靜的注視著她，他說，“阿，我媽死了，你會不會陪我爸一輩子？”
“……”
他這話說得劉璽然慌亂，卻又很肯定的迴答了他，“不會，阿有家庭，有夫有子，子女都那麽大了，怎麽能讓別人看笑話。”
第70章毫無波瀾
“我爸心裏有你。”
顧栩的聲音一直都很淡，他就是這麽有條不紊的，說著後麵的話，“我媽看得出來，我看得出來，連孫雨萌，估計也都能看出來。
我媽被病痛折磨，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健康去換她的痛苦，可即便如此，即便我愛我媽，但我總是也不願意我爸孤孤一輩子。”
“栩栩……”
“阿，我也隻是過來跟你說說而已。我啊，我太想找個人說話了。”
顧栩眼眸低垂，唇邊一直掛著淡淡苦澀的笑意。
陸翊最近到外去了，他身邊一個人沒有，父親終日嚴肅，更是不敢斷然在他跟前提及這些事。阿就是父親一生的痛，痛也割舍不下的，那真的就是愛了是。
髒亂狹窄的樓道，終日缺少日曬，屋子裏一股子黴味兒，顧栩來了以後，劉璽然開著門，以便空氣通。
孫雨萌走到家門口，她看見屋外鞋架上一雙幹淨潔白的板鞋，那鞋的長短倒是和孫凱穿的差不多，但是孫凱可沒這麽講究。
她聽到顧栩沉靜好聽的嗓音，他在對她的母親說，“阿，我都快忘了我媽關心我的時候是什麽滋味了，自從她生病，自從她住進醫院，一直到現在，每天不是亂發脾氣就是罵人，大變，有時我都快不認識她了……我爸不是沒有陪她，但是那麽大一家醫院，說到底也不完全是顧家的，那麽多股東，那麽多雙眼睛盯著，我爸分一半的心去關心我媽他自己也是累得不得了……有一次淩晨四點我起來上洗手間，我看我爸還在書房工作，我在外麵站了多久，他就接了多久的電話，淩晨四點！”
孫雨萌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雙鞋子上，顧栩的聲音猶如他本人，平穩冷清，哪怕他強調那句淩晨四點的時候，也沒有半點緒b動。
以前她和他在一起，不管做什麽都是她問他行不行，通常他嗯一聲就算是同意，對孫雨萌任何要求他都沒有意見。那時孫雨萌不知道究竟是他太慣著她，還是他本就是一個對任何事都無所謂的人。
不過她可沒有自己母親幸運，可以聽幾句顧栩的真心話。
她朝著屋裏喊了一聲媽媽，然後開始換拖鞋。
“棠棠迴來了。”
劉璽然起身過來，顧栩也走到門口，孫雨萌見了他隻是微微一笑，“你來我們家了呀。”
她進屋挽著劉璽然的胳膊，“不是說有人嗎？”
劉璽然捏她下巴，笑道，“難道栩栩不算是人？”
孫雨萌看了顧栩一眼，然後說，“我先迴房一下。”
孫雨萌迴房放東西去了，劉璽然便對顧栩說，“那你倆在家等著，阿去買菜迴來。”
顧栩道，“不如我開車和您一起去。”
劉璽然拿了物袋已經走到門口了，迴頭笑說，“哪裏用得著開車，來迴步行也就半個小時。孫凱馬上就到家了吧，我跟他說你來了他才迴來的。”
顧栩笑了。
他抿唇淡笑的樣子和顧立文年輕時候特別像，劉璽然看著有些怔愣。
“孫凱也不是真的生你的氣，那孩子就是，就是特別愛他妹妹。”劉璽然解釋道。
顧栩點點頭，“我知道。”
“一起長大的孩子，感多好啊，可不能為這點兒小事傷了和氣。”
“不會。”
劉璽然走了，顧栩在門口站了一陣，輕輕拉上門，並沒有關嚴實，怕一會兒孫凱迴來沒有帶鑰匙。
他去孫雨萌的房間，輕叩兩下門，孫雨萌大概知道是他，沒有理會。
他便推門進去，看見孫雨萌坐在寫字台前，不知道在做什麽。
“阿買菜去了。”他站在她背後，淡淡的說。
“嗯。”
“就那麽見不得我？閉門不見算什麽？”
“你誰呀。”
孫雨萌就是特別煩躁顧栩事都這麽冷靜自持的樣子，但凡他對孫雨萌的冷漠有一丁點的緒b動，孫雨萌都會覺得至少他對她心存虧欠。可他沒有，永遠都是這樣，永遠都是這樣！
“蕭蘆城是不是？”
“……”
孫雨萌在看家裏的相冊，正好翻到有一年春節她、孫凱以及顧栩、趙瀾瀾他們四個在滑冰場滑冰的照片，顧栩突然不疾不徐說了這麽一句，她愣了愣。
“真是不問不知道，一問，才發現他是仁康的醫療設備讚助商。”
他倚著孫雨萌的寫字台，低頭瞧著她，“別人看見你上的那兩輛車，是他的，對不對？”
“這跟你有什麽關係？”孫雨萌骨子裏的執拗發揮出來了，又硬又臭。
顧栩點點頭，“的確跟我沒關係。”
“簡直胡鬧，找個什麽樣的人不行！”他的語氣終於有了變化，字裏行間都是嚴厲的。
“他對我好，我也喜歡他，這有問題嗎？”
孫雨萌站起來，仰著臉，擰著眉看顧栩，“其實我沒必要跟你掰扯這些事，你是我誰呢？”
“孫雨萌！”
“哎呦喂呀，家裏沒人還是咋迴事！”
顧栩正要發火，門外傳來孫凱的聲音。孫雨萌看了他一眼，無視他慍怒的目光，拉開椅子重新坐下去。
孫凱從外麵探個腦袋進來，“顧少你在啊。”
“來混飯吃。”顧栩的眼睛還在盯著孫雨萌。
“哈哈哈你混個瘠薄飯！”
孫凱幾大步埋進來，長臂一伸扣住顧栩的脖子，“陪老子打球去。”
顧栩：“……”
孫雨萌單薄的背影在他眼裏堅固又倔強，她這個年紀，哪怕平時再是沉穩懂事，在麵對他的時候也都有孩子氣，她就是在怪他，一直都在怪他，這種緒絲毫不願意隱藏。
直到顧栩和孫凱到樓下露天球場打籃球去了，孫雨萌板著的臉才放鬆下來。
她走到窗前看樓下那兩人，她皺眉：顧栩那種沒心的人，剛剛還在這裏跟她不高興，怎麽一摸到籃球就瞬間找到狀了，孫凱跟他單挑，依舊占不了上風。
此時蕭蘆城的辦公室裏，宋秘書把他剛簽好的文件拿在手裏，出去之前對他說，“林小十分鍾後到。”
林嘉瑜今天過來簽單子，恆瑞是她的大戶，她這種工作狂向來對事不對人，即便和蕭蘆城掰了，生意還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