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的生氣並不隻是針對做下如此肮髒不堪事情的林之春,也是對林老爺。早在林之春出嫁的時候,林之孝就和林老爺說好了日後不要再去管林之春的事情,林老爺也答應了,因此林之春才會有二十四抬的嫁妝。


    不然以林之春恨林之春的心理,能讓她將自己的衣服首飾帶到夫家去就頂天了,又怎麽會給她那麽豐厚的嫁妝了。


    可讓林之孝沒有想到的是林老爺竟然還是放心不下林之春,還偷偷的讓人關注她,這實在是……林之孝突然有了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但是在這個以孝為天的時代,林之孝注定是不可能恨林老爺的,再加上林老爺如今又是一副馬上就要完蛋的昏死樣,他就更不可能對林老爺抱怨什麽的,隻能將這一腔的怒火發到了林之春這個女人身上。


    因此再麵對書蘭詢問他這事該如何處理的時候,林之孝毫不猶豫的決定袖手旁觀,人都得為自己得行為負責不是?而且林之孝實在是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沒有什麽好感,即便是她絲毫威脅不到自己。


    書蘭沉思了一下,左右看了看,剛剛他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已經摒去了左右伺候的人,這會兒書蘭直言也無妨:“我明白爺的心情和意思,隻是咱們家說有多顯赫也沒多顯赫,說泯滅眾生又有幾門交好的親友。姑奶奶的事情不宜張揚,可公公病了無論有沒有個好歹,總會有人上門探望的,到時候不見姑奶奶,我怕那些多舌的人會說閑話。”


    長輩生病了,兒女總是要守到床前侍疾的。除非是那種天南海北的實在是趕不迴來的,不然就是出嫁的姑奶奶也得迴來。


    書蘭並沒有將話給說明,但林之孝卻已經聽懂了。要是林老爺沒了,交好的親戚還有賈府的那些管家總會有人上門吊唁的。林之春嫁到城郊鄉下的事情也不是沒人知道,這麽近的距離林之春竟然不迴來奔喪,實在是會引起人浮想聯翩的,到時候又有閑話流出來了。


    林之孝的心裏很有城府,不然在原著中賈璉也不會拿他當心腹,成為賈府暗地裏的第一管家。心思鬥轉,思索了片刻,心裏有了主意“這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自會料理,你……”頓了頓林之孝垂下眼眸說道:“吩咐人準備好東西吧!”


    聽見不用自己管這事,書蘭自然是樂意的,她才不想出了力還不討好了。對於林之春書蘭談不上有多恨,但也沒啥好感,林之孝不要她插手,她還巴心不得了!


    事情比書蘭想象中的還要來的快,林老爺的確是被林之春的事情給氣很了,當天晚上就沒了氣息,一時之間林家掛起了白步。林樹玉的淩雲壯誌也因為林老爺的死要守孝一年而泡湯了,這對於書蘭來說真是一個不幸中的好消息。


    褪去色彩鮮豔的衣服,換上素白的孝服,書蘭指揮著家裏的下人開始布置喪儀之事,重中之重就是靈堂了。


    派人去到處報喪、燒倒頭車、磕孝頭、批榜、入斂、送行、出殯、複山、祭日……


    一連套的喪儀做下來,書蘭整個人都快要累死了,林家就他們四個主子,林樹玉如今是武秀才了還可以幫襯一二,小女兒林紅玉就隻能在一旁看著了不搗蛋已經很好了,其他的事情全部都要林之孝書蘭來處理。好在林家不是賈府,到沒有原著中秦可卿死後那麽誇張。


    也隻是因為沒人幫襯,在整個喪儀裏書蘭竟然壓根就沒有想過林之春的事,等著辦完林老爺的喪事休息兩天緩過勁來後,書蘭才想到了這個問題,之前來來往往的那麽多人,竟然沒一個覺得林之春不在奇怪,這林之孝到底使了什麽法子呀!


    “奶奶,大爺來了。”雪盞看著書蘭有些愣神,連忙出聲提醒道。


    書蘭聞言連忙起身,笑道:“周家和吳家的人都送走了?”


    林之孝接過雪盞遞過來的溫濕的帕子擦了擦臉,鬆了一口氣“已經送走了,管家領著下人在收拾東西,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書蘭伺候林之孝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又讓人端來她讓廚房堡的蟲草素參湯,這才揮手讓屋子裏的下人退下。盛了一碗湯放在林之孝的麵前“爺這段時間忙著都清減了不少,這是我讓廚房堡的蟲草素參湯,爺嚐嚐。”


    “你有心了。”林之孝喝完湯後,開門見山的說道:“林之春有一子叫許皓,我準備接他入府。”


    書蘭一愣,林之孝不是最討厭林之春的嗎?怎麽會突然說起這事來,雖然許皓這孩子是無辜的,可林之孝見死不救,日後要是被許皓知道了未必不會心生怨恨,成了白眼狼。


    仔細的斟酌了一下,書蘭開口道:“可是姑奶奶那邊又出了什麽岔子?”不然林之孝如何會說這話。


    “她被村子裏的人押著浸豬籠淹死了,許家也不認許皓這個兒子,聽說事發後他被許家人打了一個半死。到底他還是父親心心念念的外孫,將他接來養著等著他成年後再給他找一個媳婦,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好了。”林之孝淡淡的說道。


    不管林之孝是因為同情許皓的遭遇,還是想要告慰林老爺的在天之靈,尤其可見他心沒有硬到讓人冰冷的地步,還是有人性的。


    “我記得他比樹玉小一歲多,今年也十三歲,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了。”書蘭想了想開口道,這事她真不宜反對或者是讚同。


    林之孝聞言明白書蘭的意思,笑道:“這林之春自作孽不可活,許家在這片地上算不上什麽,可在鄉下卻算得上一等一的人家。發現了她紅杏出牆,許家人如何心甘了,或許是為了怕我們插手吧,連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請了鄉裏來,將那對jian夫yin婦侵豬籠沉塘了。不但我們的人沒有趕上,就是鄒宇也沒能趕上。”


    也就是說這事真不是林之孝故意看著林之春去死,而是別人想要林之春死,隻有死亡才能洗清許家受到的侮辱。


    “於是我得到消息後,就說那許家嫌棄林之春隻生了一個兒子,想要娶平妻,但又忌憚著我們。因此就演了一出賊喊捉賊的好戲,冤枉林之春紅杏出牆,讓她浸豬籠死了,父親一時受不了這個事情,病一下子發作了也跟著去了。”


    “那許家真要娶平妻?”書蘭奇道,這年頭平妻是個很神奇的詞,在官方上平妻還是妾,但在自己家裏平妻就是妻了。


    林之孝淡淡的說道:“不知道。不過他們浸豬籠的時候還是當著孩子的麵下的塘,又將孩子打了一個半死,隻要許家不想絕嗣就會再娶妻。”


    隻要到時候許家一娶繼妻,那麽林之孝就會先下手為強,若是拿繼妻的家世比自己家高,那就更好製造流言蜚語了。林之孝絲毫憐惜許家是受害者,他直接將屎盆子扣在許家身上。


    誰讓林之春這個不著調的是自己的妹妹了,不管怎麽樣他得將自己家摘出去。


    “那外甥現在在何處?”書蘭問道,既然林之孝已經拿定主意了,她便不在多說什麽了,林之孝這個厭惡他母親的人都如此,她這個做舅母的實在是沒有必要去當惡人,左右也就是多費點銀子而已。


    “他身上還有傷,這段時間家裏人來人往的,他怕是不能安心養傷,我便將他安置到了城郊的莊子裏。”最重要的是,許皓是林老爺的外孫,若是出現在林家勢必得去守靈。就他那身板,林之孝還真怕不到一天就折騰沒了。


    書蘭微微一笑“還是爺想的周到。”隨後又主動開口說道:“這會兒家裏的事情也忙完了,爺您看是不是將外甥接來家裏一起住,外甥到底還是半大的小子,一個人居住難免有些不妥。”


    林之孝眼神溫柔的看著書蘭“我也是這麽想的。”


    “樹玉一旁的院子還空子,收拾起來也方便,不如就將外甥安置在那處院子裏,可好?”書蘭想了想說道。


    “你做主就是了。”


    見林之孝沒有反對,書蘭笑了,隨後帶著幾分惆悵的說道:“也不知道外甥是學文還是學武,可別因為此事耽誤了他的前程……”無論是考武舉也好還是考文舉也好,這填籍貫祖上三輩都是規矩。


    林之春的事情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可一旦許皓日後走上了官場,說不一定這汙點就會成為別人攻擊他的事。到時候許皓自己倒黴了,倒不要緊,可萬一連累了自己的寶貝兒子林樹玉那就太要緊了。


    林之孝似乎沒有察覺出書蘭的意思,歎了一口氣“那孩子從小被許家嬌生慣養,文不文武不武的,這會兒又被許家趕了出來,他以後做什麽,你還別說,我還真有些愁。”林之孝是有心收留現在可憐兮兮的許皓,但不可能收留他一輩子,日後他日後的媳婦孩子都讓自己收留養活吧!


    “倒是我不是了,提起這事來,爺也先別急,看看外甥的興趣和天賦了來再說,說不一定他在某些方麵就像樹玉那樣有天賦了?”不過書蘭心裏倒是隱隱約約的有了一個主意,那事不用有多冒險,而且算是穩賺不賠。


    林之孝聞言坦然一笑“也是,左右幾千兩的安家錢我還是拿的出手的。”


    書蘭抿嘴一笑“瞧爺說得什麽話呀,別人都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說不一定經此一事外甥就突然開竅懂事上進了。”


    “希望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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