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朝廷自李亢崩後,對海疆的政策急劇轉變,從主動進攻,變成極度保守。


    但是海族猖獗,若無人抵抗,肯定要侵蝕陸地領土。


    當今天下,唯有煮海客和精衛島兩大勢力,是對抗海族的兩大支柱。


    相比封閉的精衛島,煮海客則心係天下,每年都排除精幹人手,沿著海岸線清剿海族,拯救那些被襲擊的漁村。


    至於煮海客的來源,則是三教九流皆有,加入的條件也不嚴格,隻要發誓和海族為敵,就能成為煮海客的一員。


    相傳,煮海客的大當家,手中有一件神器,和屠龍武裝同等級,可以弑殺龍族。


    而大當家手下的八大天王,個個身懷絕世神通,是當世頂尖的人物。


    煮海客的勢力龐大如此,卻始終與海族為敵,從不涉及陸地爭鋒,因此大唐王朝才能容忍其存在。


    征海令出自煮海客之手,是發動沿海各大勢力,包括官府和江湖的力量,對海族進行大規模的打擊。


    煮海客本是在野的勢力,號令鄉野就算了,竟向各大藩鎮發放征海令,除了自身力量龐大外,還有一個傳說。


    煮海客的大當家,是當年的幸存者,還是跟隨李亢出征的皇族,因此身份崇高,這也解釋了煮海客對海族的不死不休。


    現在,煮海客的征海令,就擺在平海節度使的案頭上。


    平海節度使,原先是蕩海節度使的部將,也曾參加過幾次征海大戰,對征海令並不陌生。


    若是平時,劉麒三倒也不介意派遣水師出戰。


    可是,眼下的平海藩鎮,處於前所未有的惡劣境地。


    先前是千草將軍出海戰敗,損失平海藩鎮大半水師精銳;後有唐樓悍然自立,成為名正言順的節度使。


    此刻的平海藩鎮,已經被削弱到極致,自保都困難,更別提派遣兵將參加征海令。


    “你們說說看,如何對待征海令?”劉麒三將征海令傳給各部將閱看。


    征海令從各人手中走了一圈,迴到劉麒三案頭。


    眼下千草將軍失蹤海外,雖然屍體沒打撈到,卻和死亡沒區別。


    鐵曜將軍不敢從實力戰績,還是資曆關係,都是節度使手下第一人,因此首先發表態度的人,他當仁不讓。


    “主公,這次的征海令,我們不能參加,千草戰敗,唐樓自立,我平海藩鎮已經無力出戰。眼下最要緊的事情,便是正軍備戰,收拾唐樓那叛逆。”


    “是啊,主公,攘外必先安內。”


    “主公,海族是遠疾,唐樓卻是心腹之患。”


    劉麒三低垂眼瞼,聽著部將們各自發言,這些手下的態度一致,都不想他出兵參加海戰,而是要率先解決唐樓。


    身為節度使,雖然是一鎮首領,但有時候卻要顧忌手下的意見。


    “既然如此,我便迴信煮海客,嚴明我平海藩鎮前番損失慘重,無法參加此次的征海。”


    聽到劉麒三的話,鐵曜將軍鬆了口氣,然後問道,“主公,何時征討唐樓叛賊?”


    劉麒三尚未大答話,卻有一個冷淡的聲音響起,“主公,若是蕩海節度使去了,您卻沒去,該如何自處?”


    聽到蕩海節度使的名字,劉麒三的臉色難看起來。


    蕩海節度使齊橫波是近海地區的傳奇人物,此人的祖輩是隨同李亢出海身亡的大將,他從小就立誌為祖父報仇。


    齊橫波成長迅速,很快便成為一方藩鎮,不僅實力強大,而且精通軍事,帶出大量精銳將領,劉麒三就是他的部將之一。


    劉麒三雖然已是一方藩鎮,卻對這位老上級又敬又畏,深知自己有如今成就,都是齊橫波栽培,就連平海藩鎮能站穩,背後也有蕩海節度使的支持。


    蕩海節度使因為對海族的極度仇視,因此和煮海客走得很近,每次征海令都積極響應,不僅派遣精兵強將,有時更是親自出馬。


    劉麒三參加征海令,便是對老上司表達忠心的手段。


    如果這次拒絕征海令,恐怕在蕩海節度使心中留下不好印象。


    對平海藩鎮來說,損兵折將是小事,部下割據反叛是小事,若是失去背後靠山,那才是滅亡的大事。


    劉麒三站起身,對著來人長鞠一躬,“還請張先生教我。”


    來人正是張百忍,他出現後,鐵曜將軍和擁簇們,都不再多說。


    “主公,此事易爾。”張百忍說道,“隻需紙書一封,推薦南風節度使即可。”


    此話落地後,許久才有人反應過來,張百忍說的南風節度使,便是唐樓。


    隨即所有人內心升起涼氣,“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真是毒辣。”


    眾人都知道,唐樓出身的漁村被海妖清洗,此人和海族血仇似海不共戴天,得知征海令後肯定要參加。


    如今的南風藩鎮,隻是匆匆搭建的結構,而出海必備的水師,更是需要長時間的物力人力投入,才能初具規模。


    如果唐樓接下征海令,肯定要親自帶軍出陣,可是出海征戰何等兇險,那是九死一生的幾率。


    這個謀劃如果成功,唐樓死在海外,南風城群龍無首,平海藩鎮可以一戰拿下,不僅恢複西北地區的領土,更可以吞並原本屬於銅雀藩鎮的土地,可謂賺的盆滿缽滿。


    就算失敗了,平海藩鎮也沒有任何損失。


    張百忍此人的智謀,果然是陰狠毒辣,讓人防不勝防。


    劉麒三雙目一亮,“好,我這就書信一封,迴複征海令。”


    張百忍隨即提醒,“最好加書一封,向蕩海節度使推薦唐樓,重點誇讚他。”


    劉麒三聽得雙目放光,“妙妙妙!”


    蕩海節度使,一向以愛惜人才著稱,劉麒三便是受到他的賞識,才能成為一方藩鎮。


    現在劉麒三向他推薦唐樓,一方麵表現自己大度的氣概,另一方麵,便是讓唐樓騎虎難下。


    這兩封信寄出後,唐樓隻剩下出海一條路,否則便是同時得罪煮海客和蕩海節度使。


    作為沿海藩鎮的一員,唐樓真要得罪這兩大勢力,恐怕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好,有張先生的妙計,我可以高枕無憂。”劉麒三滿麵紅光。


    鐵曜將軍等部將,適時大笑起來,現場氣氛非常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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