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水……”


    “水……”


    輕如蚊聲的呢喃迴蕩在冰冷的雪地上。


    迴應呢喃聲的隻有唿唿的冷風以及一望無際的白雪。


    這裏的陽光算不上刺眼,卻也感受不到半分的溫暖。


    “冷……”


    “冷……”


    “好冷……”


    冰冷的溫度使關聖的體表溫度急速下降。


    他的嘴唇漸漸幹燥到起皮。


    需要水的滋潤。


    忽然,他身下的愚公開山刃像是突然有了靈智一般,掙紮著從他的後背鑽了出來,化作一道流光去到那冰凍的湖麵之上。


    “砰!”


    一道恐怖的刀氣劈開一座冰層後,愚公開山刃用刀刃捧起了一小塊冰塊,小心翼翼地飛到了關聖的嘴巴上。


    緊接著,那刀刃之處,漸漸燃燒起一股火焰,融化著刀上的冰塊。


    冰塊漸漸融化成雪水,沿著一側鋒利的一端向下滴落,滴在了關聖的嘴唇上。


    終於,幹燥的嘴皮得到了絲毫的滋潤與緩解。


    那一滴露水,維持住了關聖的生命。


    然而,嚴寒溫度卻恍若夢魘一般,鑽進了關聖的夢境之中。


    “不要走!”


    他的腦海中,是無數太極神宗的師兄被殺的畫麵,即便武界大戰已經結束。


    這些記憶卻還是深埋在他的心中,在最脆弱的時候攻擊他的靈魂。


    鮮血。


    殘肢斷臂,充斥著整個夢境。


    火焰遍布宗門。


    樓台倒塌,混雜著慘叫聲。


    有人在逃跑。


    有著睜著一雙猙獰的麵孔廝殺。


    還有人馱著自己,瘋狂向外衝去。


    “不要……”


    “不要離開我……”


    “我好害怕!”


    “別走!”


    “……”


    這場夢境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在一陣驚唿聲中,關聖從噩夢中醒來。


    此刻的北寒之地,已經是一片黑夜。


    極光掛在天邊,絢爛而又孤寂。


    那些極光猶如水流一般滑動著。


    很是美麗。


    關聖曾經對李雨煙說過,如果有機會的話,自己想要帶她去看極光,去最美的地方,見識最美麗的風景。


    隻是!


    醒來的第一刻,無聲的四周讓關聖的意識漸漸清醒,意識到這不過是一場夢境。


    而夢境之後醒來的現實,更是一場噩夢。


    “好冷!”


    關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雙手抱住自己的手臂,打了個噴嚏。


    他皺起眉頭,朝四周望去。


    “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緩緩皺起眉頭,搜索著腦海中的記憶。


    對了。


    他想起來了。


    在自己快死的時候,愚公開山刃迸發出一道強大的力量,帶著自己殺了狼王。


    接著。


    氏族高層都迴來了。


    老丈人軒轅踏海和老爺子軒轅摘陽也迴來了。


    師傅神無痛也迴來了。


    結果,卻因為殺了狼王,觸犯了氏族聯盟的規矩,他被徹底放逐!


    而這北寒之地,就是他的放逐地。


    之前經曆過魔鬼三角域之後,關聖就聽說這北寒之地,是這個世界上的三大死亡之景。


    沒想到,自己這一生,三大死亡之景都經曆過了。


    這北寒之地,則是最後一片區域。


    “我將在這裏,度過餘生嗎”


    關聖情緒在這一刻不禁有些瀕臨崩潰。


    孤獨。


    孤獨。


    還是孤獨。


    無聲的北寒之地,看到半點火焰,看不到熟悉的燈光,也看不到熟悉的人。


    所有人,都藏在了他的迴憶裏,而他隻能依靠這些迴憶苟延殘喘下去。


    “不行!”


    “我得活著。”


    “我得見到雨煙。”


    “算了算日子,還幾個月,她就要生了!”


    “我不能……不能在這裏倒下。”


    “……”


    關聖掙紮著站起來,卻因為僵硬的身子,差點又倒了迴去。


    好在,愚公開山刃馬上攙扶住了他的半個身子。


    對此,關聖微微一笑。


    “沒想到,你還是有靈智的一把刀,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呢”


    “唉!”


    “……”


    愚公開山刃沒有迴答,隻是默默地懸在空中,猶如一把拐杖,扶著他的身軀。


    “謝了。”


    “你還沒有離開我。”


    “謝謝。”


    關聖對著刀道謝一聲後,顫顫巍巍地,漫無目的地開始行走。


    他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裏去。


    這裏是放逐之地,除了一望無際的孤寂之外,隻剩下那些藏在各處的放逐者。


    要是隨便闖入了一名放逐者的領地,等待自己的,也許就是一場屠殺。


    他不介意屠殺,但絕對不允許,現在的自己進行一場戰鬥。


    他還是太虛弱了。


    得找個地方恢複一下。


    於是,在愚公開山刃的攙扶下,關聖一邊行走,一邊尋找可以藏身的的地方。


    終於,他找到了一處冰川腳下的冰洞,地方不大,卻足以容身。


    他走進冰洞中,靠著一塊黑色岩石盤腿坐下來。


    他開始調動體內的氣勁。


    雖說和狼王的戰鬥讓自己消耗一空,但好在,筋脈隻是混亂了而已,並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所以,接下來的一天時間,他隻需要調整好自己混亂的筋脈,氣勁就能慢慢恢複,再加上強大的巨人族血脈,隻需要幾天時間,就可以恢複一半的實力。


    “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


    關聖試著安慰了一下自己,接著,對愚公開山刃說道。


    “可以去給我找點吃的嗎”


    愚公開山刃“咻”的一下飛了出去。


    片刻之後,刀上多了好幾條大魚。


    鮮活的魚肉,還在不停顫動掙紮。


    “找點柴火迴來。”


    “生的不好吃。”


    愚公開山刃將鮮魚掉在地上,左右顫動,像是在拒絕。


    像是在:都落到這個地步了,要求還那麽多,生魚片不能吃嗎


    關聖苦笑一聲:“主要是冷!”


    愚公開山刃聽到這話,這才勉強地不情願地飛了出去,又找來了一堆柴火,扔在了關聖麵前。


    關聖緩緩起身,行動緩慢地搭建好柴火堆,對著愚公開山刃指著一塊木頭。


    “生個火!”


    唰的一下!


    愚公開山刃不樂意了,動也不動。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聞名的寶刀,你叫他來生火


    玩呢


    關聖歎了口氣:“好冷啊。”


    愚公開山刃氣炸了,真想一刀砍了自己這個主人。


    可想了想,它還是乖乖地來到了柴火中心的一塊木頭上,刀刃頂住一個點。


    “咻咻咻……”


    整個刀身,高速旋轉起來。


    終於,出現了一絲火焰。


    很快,火焰燃燒了草堆,整個柴火堆,終於火熱起來。


    也算是這孤寂黑夜中的一抹溫暖了。


    關聖露出微笑,用一根木頭插上所有的鮮血,搭在火焰上燒烤。


    “唿……”


    十五分鍾後,烤魚完成,關聖迫不及待地享用起來。


    在吃完所有的魚後,他鬆了口氣,終於恢複了一些實力。


    但!


    身體還是有些疼痛,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小安靈怎麽樣了”


    “阿蠻的胳膊有沒有接上”


    “愚公開山刃啊,我們……是不是要在這裏活一輩子”


    愚公開山刃飄到關聖的身邊也躺了下來,像是在說:無所謂,反正它呆在巨人族的寶藏地也有好幾百年了,那種孤獨的歲月,它又不是沒有經曆過。


    最起碼,現在有個它看得上的主人陪著他一起煎熬,不算特別孤單。


    感受到愚公開山刃的陪伴後,關聖這冰冷的內心,也算是有了一絲慰藉。


    “真好!”


    “還有你。”


    “神無痛……”


    關聖歎了口氣,剛才,他也想明白了神無痛的用意。


    “沒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那麽快。”


    “和他下一次見麵,就應該是我和他決戰的時候了。”


    “他把我放逐到北寒之地,也是為了讓我和他用合理的理由走到對立麵。”


    “他……終於要死了!”


    “而我,也終於踏上了這條——弑師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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