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顧無言,又無聲。


    林安靈有些委屈地指了指水晶棺。


    “這是我的床。”


    關聖沉聲道:“現在是我老婆的了。”


    ——


    兩人一路從清風山莊走到了山下。


    山道間的屍體被清理得很幹淨。


    鮮血也被昨夜的雨水衝刷得差不多。


    關聖在前。


    林安靈在後。


    一大一小一邊走,一邊聊天。


    準確來說,是林安靈單方麵地訴說著自己的過往。


    若是換作平時,關聖也許會有那個耐心聽一下,可是,他現在很煩。


    “你可以閉上嘴嗎”


    來到山腳下時,關聖語氣不耐煩地問道。


    林安靈撇了撇嘴:“你老婆睡了我的床。”


    關聖:“所以呢”


    林安靈雙手叉腰:“所以你要對我負責。”


    “嗬!”這句話從一個五歲女孩口中說出來是那麽可笑。


    關聖拿她沒辦法,隻能繼續往前走。


    林安靈還不死心,追上來問道:“關哥哥,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你為什麽叫關聖啊你還有其他外號嗎”


    “我總不能一直叫你關聖吧!”


    關聖加快了腳步。


    這時,前方出現了幾架直升飛機。


    龍崩帶領著人守到此刻。


    看到關聖到來後,龍崩立馬迎上去,對著關聖敬禮。


    “三爺……”


    關聖沒看他,而是直接走向最中間的那架專門用來運輸軍用物資的大型直升飛機。


    他將琉璃水晶棺放了下來。


    林安靈一瞧,立馬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誒!”龍崩剛想攔,卻發現這女孩的速度快得恐怖,自己還沒來得及伸手,她就站在了關聖身邊。


    “三爺,這……”


    關聖:“起飛吧!”


    “是。”龍崩的點了點頭。


    幾分鍾後,直升飛機起飛。


    當來到半空中時,望著窗外的風景,林安靈無比感慨。


    “真是美啊。”


    “一年前,我爸媽也帶我坐過直升飛機。”


    “可惜,他們都不在了。”


    林安靈的笑容中此時多了一份悲傷。


    她扭頭看著那盤坐在棺材邊的關聖,“啪嗒啪嗒”地跑了過來,在他身邊盤坐下來。


    “三爺”


    她學著龍崩對關聖這樣叫著。


    關聖閉目養神,沒有任何反應,宛如一塊石頭,不想搭理任何人。


    林安靈想了想,動了動自己聰明的大腦袋後,說道:“你要是不跟我說話,我就睡進你老婆的棺材裏。”


    關聖睜開眼,看向她。


    接著——


    一抹殺意從眼中流露出來。


    “那我就殺了你!”


    不是嚇唬。


    沒有絲毫猶豫。


    這是他的真心話。


    而這一刻,感受到這股殺意的林安靈,身子怔住了。


    小孩子對於情緒的變化最為敏感。


    她感受到了,關聖是真的想殺了她。


    她呆住了。


    眼睛裏止不住地湧上了一抹抹淚光。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關聖許久許久。


    接著……


    她扭過一邊去,背對著關聖,雙手並在膝蓋上,把腦袋低在裏邊。


    “我救了你。”


    “你還要殺了我。”


    “我就跟你開個玩笑,你卻這麽認真。”


    “……”


    “嗚嗚嗚嗚……”


    哭泣聲漸漸響了起來。


    不是假哭。


    是真的哭了。


    那泛紅的眼眶,被淚水淹沒了。


    她的身體也伴隨著一陣陣抽動。


    關聖不是一個死人,他聽得到,他也看得到,他其實可以假裝什麽都不知道,但畢竟……他不是曾經的那個殺神。


    嘴上說著,要變迴一切,可李雨煙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真的是那麽容易就掩埋的,他還是改變不了,那顆寒心已經融化的事實。


    他隻能假裝冷漠。


    聽著林安靈的抽泣聲,關聖最終還是折服了。


    “對不起。”


    林安靈抽泣聲戛然而止,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迴過頭來,笑嘻嘻地看著關聖。


    “沒關係。”


    “我原諒你了。”


    “我大氣吧!”


    關聖:“……”


    他閉上眼。


    林安靈湊近他,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那個穿軍裝的叔叔為什麽喊你三爺。”


    “他的年齡好像比你還要大啊。”


    關聖想了想迴答道:“因為我姓關,曆史上有個關二爺,所以別人都喊我三爺。”


    林安靈皺了皺眉頭:“那為什麽不叫大爺”


    “關大爺不好聽嗎”


    關聖沉默不語,隻是歎了口氣。


    林安靈頓了頓,自言自語道:“好像確實不好聽。”


    “叫大爺的話,顯你老了。”


    她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好奇地問道:“三爺,你老婆怎麽了”


    關聖遲疑了一下,說道:“病了。”


    “什麽病”


    林安靈問。


    關聖:“心髒病。”


    林安靈拍了拍棺材:“心髒病不去醫院治,放到棺材裏能治得好嗎”


    關聖說道:“醫院治不好,所以要放在棺材裏,這樣可以保證她肉身不腐不爛,等我找到方法,她就能醒來。”


    林安靈似懂非懂地挑了挑眉頭:“三爺,那你一定很愛你老婆吧!”


    關聖:“你這是廢話。”


    林安靈:“我喜歡聽愛情故事,就像我爸和我媽相愛之後生了我一樣。”


    “我媽說,我爸追她的時候哪哪都不行,長得不帥,不高,還沒錢,學習也不好,更關鍵的是,那方麵也不是很強。”


    “差一點,我老媽就要和我老爸分手了,結果我老爸哭得死去活來的,開始每天健身,每天跑到她宿舍底下告白,然後做俯臥撐。”


    “一開始,三個都做不了的,漸漸的,我老爸有了腹肌,能做一百個,兩百個,然後,我老媽就和我老爸結婚了。”


    “三爺,你說,愛情最好的模樣,是不是會為了對方改正自己的缺點啊”


    關聖想了想:“應該是吧!”


    他又想:跟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討論愛情,真的好嗎


    林安靈嘿嘿一笑:“三爺,那你這麽愛你老婆,有沒有為她改變”


    關聖沒有猶豫:“有。”


    “那你們有小孩了嗎”林安靈詢問道。


    關聖攥緊拳頭,本是開始放鬆的心髒突然緊繃了。


    “還沒有……”


    林安靈一聽,問道:“那我給你當女兒你要不要!”


    “你當我爹好不好”


    “你養我小。”


    “我養你老。”


    “等你老婆好了,我就喊她媽。”


    “三爺,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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