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拂過,水中百合幽幽盛開,彌漫的香氣布滿整個院落。


    尼克勤快地為鮮花加水,撫平桌布上的皺褶,親手擦幹淨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看到時間還有半小時,他拿出課本,複習了一下作業。


    一名年輕的侍從輕敲了房門,恭敬地將一封信件遞給他。


    尼克道謝後,侍從轉身離開,關門時看著拆信的少年,露出羨慕的神色。


    少年看著封口的印泥,微微挑眉,展開了信件。


    果然又是北邊的人。


    匆匆瀏覽了一下,少年抬手用聖光燒掉了信件,指尖撫摸過一把小小的利刃。


    那是一枚隻有手指長的尖刺,末端是一個水晶球,一道堅光在其中晃動,有如貓類的眼睛,不時放大縮小。


    ……


    “北,”下課之後,尼克伸手抓住了老師的衣角。


    “有事?”北迴頭看他,今天他穿著潔白繁複繡有金邊法陣的聖袍,尼克抓住他衣袍的瞬間就有焦糊的肉香味傳來,那是聖光自然的淨化。


    尼克沒有鬆手,他走近了老師,有點羞澀又有些不安地說:“明天,我想去解決一點事情,請一天假,不會耽擱課程的。”


    北點點頭。


    尼克這才鬆開手,也鬆了一口氣。


    “北,如果知道錯誤,應該提前阻止嗎?”


    “當然。”


    “北,沒有犯錯,就不算有罪,對嗎?”


    “當然。”


    “北,人為了保護自己,是不該傷害無辜的人,對嗎?”


    “你隻能再問一個問題。”北平靜地道。


    “北,謝謝你!”尼克滿意地甩了甩尾巴,“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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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灰暗,並沒有下雪,但在這一望無際的冰原裏,大風將雪花吹起,遮掩了所有視線。


    這裏是北地聖城的更北方,海麵常年結冰成一片荒原,植物在這裏極難存活,從世界初始,就是生命的禁區。


    直到千年前。


    煉獄的能量讓無數生命產生變異,有的可以看到,有隱藏在體內無法看到。


    這種變異,被稱為魔法瘟疫。


    直接出現在身上的惡魔體征,是魔法瘟疫的表現,被普通生命敵視,要麽躲藏在無人可及的地方,要麽被抓到燒死。


    但還有一些,是看不出變化的,他們和普通人沒有區別,但生下的孩子卻有可能天生帶著魔紋,這種情形下,他們被稱為感染者,享受與魔化者一樣的待遇。


    這種敵視與殺戮,上位者無法阻止,後來北要求將這些感染者流放到冰原,才止住了屠殺。


    感染者們在這片荒原建立了自己的國度,這裏,就是末日之國。


    尼克小時聽父親說過這裏的故事。


    那個弱肉強食的地方更喜歡蘇醒者(魔化者自稱),和人類沒有什麽區別的隱藏者(感染者自稱)在那裏基本處於奴隸一樣的地位,哪怕自己的血脈在那裏是頂級世家,如果生出的孩子沒有血脈蘇醒,直接的結果就是成為聯姻對象,用於生下有血脈蘇醒的孩子。


    所以其實尼克是有點慶幸自己的家族gameover,否則自己和阿蘭表哥不知道被關在哪裏等著生孩子呢……


    “你來了?”低沉的聲音順著狂風傳來,尼克抬頭,一道紅色人影靜立在不遠的冰崖之上,紅色披風在寒風裏獵獵做響,寬大的兜帽完全遮蓋住麵容,隻有幾縷銀色長發從縫隙中露出,飛舞在空氣裏。


    “隻來了你一個嗎?”尼克問。


    “還有我。”阿蘭直接從傳送門裏走出來,手裏拋玩著一個水晶球,輕蔑地看了兩人一眼,沒再開口。


    “聖城對於末日之地的人出來沒有意見,但要求是不能經過北地。”尼克微笑道。


    “你可以代表聖光之北?”紅色披風裏的人問,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比風更冷的寒意。


    “昨天我已經考過聖光神學九階了,”尼克略瑟地揮了下手中的徽章,微笑道,“代表什麽知道嗎?代表我可以隨時轉職聖行者,那可是比命運旅者更強大的職業,成為北區之主備選隻是打個報告的事情了。”


    聖行者或許不如命運旅者詭異,但論要求其實比後者更多,更貼合聖光教義,北閣下當年就是直接就職的這個職業,瞬間就直接被元素上界的聖光之主加置頂等級的關注了。


    轉這個職業其它的技能暫時不提,光是一個直接讓聖光降臨的技能就不是普通世界抗的住的。


    也代表阿蘭想揍他可以,但想殺死他的話,搞不好惹到的boss就要求嶽父擺平了。


    ……早知道上次就直接打死他了,阿蘭悄悄咬牙。


    “那阿蘭閣下的意思是?”紅披風轉向漂浮在空中的阿蘭。


    “我不會阻止任何人進入我的領地。”阿蘭冷笑道,“也不會有什麽種族歧視,但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搞小動作,我就把北極的冰直接融化掉,讓你們玩玩水。”


    “你做不到。”紅披風淡淡道。


    “這麽簡單的事情我怎麽做不到?”阿蘭玩著那漂亮的水晶球,“我男人是星辰術士。”


    紅披風頓時不說話了。


    尼克也呆了一下,然後笑了:“阿蘭,我們都是同一個世界出生的,不要搞的這麽緊張,我們現在該談正題了。”


    “你父親的事與我無關。”阿蘭冷冷道,“我最近忙著建城,根本沒時間關心其它的事情。”


    “我殺赫拉加蘭的血脈毫無意義。”紅披風也否認了此事,“當年放走你們這些攜帶者,就是不想塔恩的血脈在最後一人身上蘇醒。我身上的雙神血已經非常麻煩。”


    “但是還是有人暗中在殺赫拉加蘭的活人。”尼克揮手,風中的雪花瞬間凝固,風聲也隨即止歇,雪花在他手中凝聚成圖,“上邊標示的地點是位置,而且他們死後,我都沒有感覺到力量的增加。”


    “那就代表暗殺者有其它吸收血脈的辦法。”按理來說,每死一個族人,他們身上的血脈就會純一分,因為神格的力量少了一個分母,分數自然就會變大。


    “那陛下的意思?”尼克看向紅披風。


    “我的國度裏,所有赫拉加蘭血脈已經被嚴密監視,這是其中的線索,其它地方,就要由你們注意。”紅披風平靜地丟出兩份報告,“做為代價,我隻要三百艘船就夠了。”


    “陛下這搶劫也太直接了。”尼克正接過自己那份報告,打開飛快的掃了一眼,聽到這話立刻關上,丟了迴去,“我就看了一眼,當沒看過吧,還你。”


    “就算內容再多十倍,你那一眼也足夠記下了。”紅披風的聲音冷淡,嘲諷卻一點不少,“都是同一種人,何必裝呢?”


    “對啊,大家都是掛b,裝起來沒意思,三百艘獨木舟我會給你的。”阿蘭也看了一眼,然後皺眉,“你確定目標在我的領地裏?”


    “你的政令頒布後,已經有末日國度已有四分之一的人前往螺旋之城,剩下一半在準備之中。”紅披風說的很隨意,“赫拉加蘭族人是走的最早的,包括當年丟棄你的那兩個人。”


    “人口流失這麽嚴重,你好像一點也不急。”阿蘭有些不滿。


    “冰原以捕魚為生,當人口增加趕不上食物增加時,就會暴、亂解決多餘的人口,這次有解決機會,我還會感謝你。”紅披風平靜道。


    “那我就不謝你了。”阿蘭覺得這是好事,魔化又有什麽關係,魔化的人口幹起來可比普通人口給力多了,拉犁都不用牛,自己就可以上。


    “不必,他們到了新年,還會迴來的。”紅披風補充道。


    “……嗬嗬,沒準他們是把人接走呢?”阿蘭冷笑道,“人嘛,總是用腳投票的,哪裏好就去哪裏。”


    “我也不介意把末日國度搬到荒原去。”紅披風一點不讓。


    “你當我是死的?”


    “法師之都才是我們的歸宿,把眼光放長遠一點,也許我會給足夠的利益呢?”紅披風說到這,沉默了一下,才道,“而且,你在俗事上浪費的時間太多。”


    “我已經聞到預言係的臭味了。”阿蘭看了他兩眼,哼道,“你最好離我遠點,否則我會忍不住幫你加強力量。”


    預言係的強大就是和命運過不去,加強的最簡單辦法就是把眼睛挖掉。


    “無腦炮台有什麽資格嫌棄需要最高智力的職業?”


    “準確率為負的職業是需要負的智力。”阿蘭直接照預言係的死穴踩。


    “我們的準確是因為我們改寫了未來。”紅披風冷冷道,“你們塑能係不就是腦子構成太簡單,沒有多餘的彎嗎?”


    “錯了就是改變了未來對了就是對了,你們這職業還敢說不是要的負的智力。”阿蘭嗤之以鼻。


    兩人撕的起來越厲害。


    尼克並不打算勸架,而是準備離開了,之前父親遇到的刺殺傷還沒好呢,趁請假再去看看他。


    那邊還在撕。


    “上次上上次緋紅之星預言的笑話還不夠嗎?”阿蘭踩最大的死穴,“正智力的法師才不會去玩預言係呢!”


    “你是正的智力怎麽會殺了北閣下?”紅披風大怒,然後一愣。


    “還說自己是正智力,”阿蘭簡直笑了出來,“我殺北閣下,先不說我有沒有那本事,珀西還和我在一起呢,沒有離婚,你搞清楚一點再預言。”


    “哼。”紅披風沒有反駁,而是一甩披風,轉身消失在風雪裏。


    阿蘭也傳送離開。


    尼克不是法師,卻依然站在原地。


    末日之主寇迪拉也是元素上界的天選之民,這預言哪怕有一點點可能是真的,也要找時間做掉阿蘭。


    絕不能讓他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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