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戰亂與貧瘠的北方,恩雅大陸南方的景色非常美麗。


    遠方的河流緩緩趟過水草豐茂的濕地,顏色各異的矢車菊灑滿山坡,大片大片的農田裏生長著秋葵與燕麥,一望無際,農莊裏的小屋炊煙升起,河邊的風車轉動,仿佛整個世間都是如此安寧祥和。


    “那是什麽?”阿蘭騎在一匹特別漂亮的白馬,指著一塊被重兵把守的農田問。


    “那是皇後煙葉田,在法師之都比較中等的一種煙草,有少量恢複精神力的功效,產量超低,以前是皇室特供。”珀西坐在他身後,一邊解釋一邊看著地圖,“我們的世界沒有什麽特別好的礦物,所以多是出口動植物為主。”


    “珀西你懂的很多嘛,”阿蘭覺得自己的戀人簡直無所不能,棒棒噠!


    “我曾經出使過這裏。”珀西微微皺眉,迴想起了很不好的事情,“我小時在南方也待過,當時南方國度聯軍要求我當人質,才願意同意父親的借道要求,結果當時出了很多亂子,還因為被襲擊走失過一段時間,被一個農夫撿到了,照顧了我快一年,父親才接我迴去。”


    “北閣下怎麽可以這樣,珀西你太可憐了!”阿蘭心疼地哇哇直叫,“農夫可辛苦了,你當時一定被餓的麵黃肌瘦。”


    “當時我還和父親生過很久的氣。”珀西揉阿蘭,輕笑道,“小時候總是生氣父親不陪我,也不告訴我母親的事,還對我那麽嚴厲,所以當父親來找我時,我不想迴去,說現在的父親對我很好,我不想要什麽英雄父親,隻想要珀西的父親。”


    “做的對。”阿蘭理解地蹭蹭他,任揉,“總有那麽多人覺得工作比家庭重要,我的父親也是。”


    “好像沒聽阿蘭說過自己的父親。”珀西好奇地問。


    “因為我再也見不到父親了,雖然在一起時覺得他獨/裁又苛刻,可是離開了,又好想家。”阿蘭失落地說,“還有我的母親,他們隻有我一個孩子,我走時已經開放二胎了,希望他們能再生一個。”


    “阿蘭不要哭,我陪你就是家了。”


    “嗯。”阿蘭看著漫山的野花,沒有再說話。


    他到這的那一天,整個晴風港都在下雨。


    傾盆的雨水從城牆滑落,將整個護城河都抬高,蔓延的雨水在城外荒蕪的土地上匯聚,將戰場上的屍體泡的腐爛發脹,為了避免瘟疫,他們把屍體成堆地丟進海裏。


    阿蘭就是在這樣的屍體堆裏醒來的。


    他有些茫然,不清楚為什麽自己還沒有死,無論是以前的身體還是現在的身體所保留的記憶,他都不該活著。


    但他明白,如果任自己再停留在這冰冷的雨水中,可能就要再死一次了。


    死亡的感覺很恐怖。


    死過一次的人,都不會再想死。


    可他找不到一點吃的,海邊的貝殼早就被撿完了,隨後城破,他一路跟著難民啃著樹皮草根逃亡。


    所以在遇到珀西,拿到第一塊餅幹時才那麽感動那麽委屈。


    我明明是為了救人才死的,為什麽會活的那麽慘。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想了。”珀西安慰道,“我們去法師之都暫時躲一下,然後等神靈迴歸,再去守煉獄入口,我答應在你身邊,就不會失約。”


    “好。”阿蘭默默點頭。


    珀西是不會離開我的,永遠不會,能重活一次遇到他,這就夠了,被北閣下殺了也沒關係,我沒死,他就不會離開。


    我到底在忐忑什麽?


    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已經成為我的深淵騎士,哪怕我終有一日解開契約,也不會離開他。


    哪怕現在還不是那麽強大,哪怕還有很多人阻止,我自己又怎麽可以動搖?


    再說了,比起剛剛穿越時,我已經算是人生贏家了,有幾個普通人可以像我這樣開足了外掛,別說什麽隻想當個普通人的蠢話,當年剛剛來不就是平凡人類嗎?還沒當夠?


    隻是要和珀西好好在一起,還有解決一些問題而已。


    北閣下……最大的問題,暫時解決不了,先放一邊讓珀西擋擋,好在不急。


    阿琳達和煉獄,是個問題,我是煉獄之主的混亂法師,當時阿琳達找到我教育我,我的靈魂契約還在吾主手上。


    以前因為煉獄之主極少現身,所以我一直也把這契約當迴事,但如今看來,也是很大的枷鎖,必須想辦法解決。


    阿琳達不會放過我身上的神血,畢竟我身上的神血經過這麽多年的主動刺激再生已經非常濃,極適合那位邪神在我身體裏重生。


    還有那些因為北閣下而敵視珀西,並且現在墜落到大陸上的神明們,就算他們明麵上不敢動珀西,暗地裏也一定會有很多小動作。


    問題還不少。


    現在要安全的躲在諸界法師之都,那裏禁止隨意使用武力,而且文明極發達。


    自己解決和珀西與煉獄的契約希望全在那裏。


    再想想之前那段遲疑崩潰樣子,阿蘭微微覺得丟臉。


    事情都做了,怎麽可以不負責呢?


    逃避了這麽久,智商差不多也該上線了,這些天真是辛苦珀西了。


    “珀西,我覺得我們不要直接走飛艇路線了。”阿蘭轉頭看他。


    “怎麽?”珀西問。


    “這裏是南方十二國之一的奧蘭多爾,”阿蘭迴憶著之前看的地理書籍,“這裏的特產皇後煙葉是出口法師之都阿坎什的貨物,而幹製後的煙葉是煉金材料之一,我的老師曾經說過,那是獵殺之神壟斷的貨物,就是我們看到那隻白狗的神靈。所以這裏也一定是他的勢力範圍。而每月月初,都是煙葉出口的日子,他們都是用飛艇運送,守備非常森嚴,我們毫無準備的過去可能會被識別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還要再改裝?”珀西明白阿蘭的意思,但他在這方麵並不熟悉。


    “當然,太容易被認出來就沒意思了。”阿蘭伸手搭上他的胸,“知道法師裏有一係,叫變化係麽?”


    “聽說過,所以呢?”珀西知道那是奧術裏應用最廣泛的一派係別。


    “我們的變化並不是永久的。”阿蘭微笑著一捏手,“變形……”


    “等下!”珀西冷靜地捏住他的手,“先說,無論你是想把我變成什麽,首先,你不可以亂摸。”


    “……”被看穿目的的阿蘭很震驚,臉上表情很委屈地看著他。


    “第二……”


    “還有第二?”阿蘭難以置信地打斷他。


    “當然有,第二,不能在我沒穿衣服的情況下把我變迴來。”珀西嚴肅地說。


    “……”阿蘭捏手指,很不滿意,眼神陰暗。


    “第三,如果你想變形小動物,可以在我懷裏動手動腳,但絕不能動嘴。”


    阿蘭磨牙,手指上的爪子伸出來又縮,縮了又放。


    “第四,我可以隨時增加以上條件。”珀西又說,他太了解阿蘭了,然後看著懨懨的阿蘭,補充道,“當然,睡著時以上條件可以不生效。”


    “你真的是被我控製了嗎?”阿蘭幽怨地看著他,不開心地道。


    “應該是。”珀西淡定地說。


    “為什麽我覺得是我被控製了……”阿蘭還是不開心。


    “當然,你強行命令我我不會拒絕……”珀西提起舊帳。


    “不不不,就這樣很好,我什麽都答應你!”阿蘭嚇到了,立刻上前安慰。


    珀西這才點點頭,默默地背後比出勝利的手勢。


    看阿蘭的樣子,好像恢複了,晚上推他的話,他會主動了吧?


    其實反抗也是很有小情趣的。


    噫,反正都可以,隨他了。


    “咦,珀西,那個盜賊塞我們的紙上好像有點魔法波。”


    “我看看……”


    一匹駿馬默默載著兩人走遠。


    一場麵岩石上緩緩浮出一顆渾圓眼球,看著他們的背影,又悄悄退迴岩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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