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怪異,但他還是走了過去。


    “什麽事?”


    “過來幫我抄寫一份,”沈月蘿也沒看他,直接將協議遞給他。


    蕭寒皺著眉,將那張鬼畫符接了過來,“這是你寫的?”


    他懷疑的視線掃過沈月蘿的臉,說起來,她也是在五年前被趕出來的,難道在那之前,她沒識字嗎?


    沈月蘿等了一會,不見蕭寒說話,奇怪的抬頭看他,“是我寫的,怎麽啦?不興有的人寫字難看嗎?”


    她是穿過來的好不好?小時候學的那點書法,早拋到十萬八千裏外去了。


    蕭寒幾不可見的抽了抽嘴角,誠實的評價道:“是夠難看的,據我所知,永安王府的一個小廝都比你的字好看。”


    沈月蘿不高興了,“他們寫的好不好看,跟我有關係嗎?你到底要不要幫忙?我可告訴你,齊文煜到我家吃飯,那是付了錢的,你幫我抄這份協議,就當飯錢了。”


    蕭寒在她旁邊坐下,表情帶了點嘲諷,“齊文煜那是自願,我是被迫,能一樣嗎?”


    說歸說,他還是提筆重新抄了一份,隻因對她的字看不過去。


    在蘇蘭跑進來之前,蕭寒便已經寫好。


    “飯就快好了,曲嬸讓我過來擺碗筷,”蘇蘭已經吃過了,所以這會她還算淡定,不會跟個餓死鬼似的。


    “你先擺,我還有事沒做完,”沈月蘿拿迴協議書,看了一遍,覺得沒問題,便招唿外麵的五個人,“你們幾個進來。”


    阿布幾人蹲在那,聞著飯香,又饞又煎熬。


    要不是走投無路,他們又怎會不顧暴露的危險,跑去搶劫。


    本以為他們幾人很好搶,誰成想碰了個硬釘子,不僅被抓了,還落到如此落魄的境地。


    阿布領著其他四人,低著頭進了堂屋,“你有什麽事?”


    “把這個簽了,”沈月蘿將協議往他們跟前推了推。


    “這是什麽?”阿布識得南楚文字,看見那紙上開頭就是賣身契三個字,他愣了。


    “你不識字嗎?上麵不是寫的清清楚楚,賣身一年,本姑娘好心免了你們挨板子,一年的苦力,你們做的不虧,吃喝全包,沒有工資,但是每月還給你們零花錢,怎麽看,都比做牢強吧?”


    阿吉等人愣在那,互相看了看,誰都不肯動。


    沈月蘿不耐煩的催促,“我說你們幾個意思,犯錯的是你們,說不去衙門,要給我做苦力的也是你們,這份賣身契有效期是一年,對於你們來講,沒什麽損失嘛!快來按手印,按過了好吃飯!”


    阿吉咬了咬牙,第一個走上來,“我先來!”


    有了帶頭人,其他幾人也不再扭捏,陸續走上來按了手印。


    上麵的一張按過了,下麵還有一張,沈月蘿又催了,“別急啊,這裏還有一頁,內容差不多,快過來按上,蘇蘭,你去拿飯菜。”


    她這一催,加之又聞見飯香了,阿吉等人也沒往別處想,重新走迴來按了一遍。


    等到最後一個人按完手印,沈月蘿笑嗬嗬的將賣身契拿起,滿意的看了看,“嗯,不錯,很不錯,這一年之內,你們最好安心的給我做苦力,要是中途敢逃跑,這一張就是你們的認罪書!”


    沈月蘿抽出後麵的一張紙,在他們麵前晃了晃。


    “什麽認罪書?”阿吉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當然是你們承認殺人越貨,搶財劫色的認罪書,還間接承認是奸細,混入永安,圖謀不軌,證據有了,證人我也有了,喏,就是蕭公子,他做人證,你們都沒意見吧?”


    蕭寒眉頭一蹙,怎麽又把他拖了進來,關他什麽事?


    阿吉看著白紙黑字,隻感覺騎虎難下。簽了,就等於有了把柄在對方手裏。


    若是不簽,沈月蘿肯定不相信他們。


    看出他的猶豫,沈月蘿冷冷的笑,“怎麽,想反悔?還是你們以為我很好騙,糊弄我一下,等找到了機會,再偷偷溜走?”


    阿吉表情一怔,很顯然,沈月蘿的話正戳紅心,他的確是這麽想的來著。


    蘇蘭手裏不知啥時候多了根鞭子,一臉壞笑的站在阿吉等人的身後,“她可不是好糊弄的,你們想清楚了,做人要言而有信,還是說你們想言而無信,作小人?”


    阿吉臉色十分難看,牙都快咬碎了,狠了狠心,最終還是帶頭按了手印


    他按了手印,其他人也隻得跟著一並按了。


    沈月蘿笑眯眯的收起賣身契,拿在手裏端詳片刻,然後當著他們幾人的麵,揣進懷裏,“放心啦,不過是一年而已,三百六十五天,過起來很快的,一眨眼的功夫,你們五個人,嗯,既然要待在我身邊,之前的名字就不能再有,這樣吧,都跟著我姓沈,我是沈老大,你是沈老二……”


    她一個個點名,按著順序將這五人的麵貌都記住。


    對於稱唿,阿吉等人也不在意,反正一年之後,他們就能恢複自由。


    沈月蘿接著安排,“你們幾個的住處,我會另找地方,畢竟我家太小,住不下你們幾個人,其他需要用的東西,隻能明天再置辦,先這樣吧!”


    蘇蘭一直晃著鞭子,站在堂屋門口,隻有在看向蕭寒,她才會滿臉的溫柔笑意。


    她自認溫柔的笑意,殊不知,在蕭寒看來,跟鬼魅齜牙咧嘴差不多。


    曲家的飯菜很簡單,簡單的蕭寒隻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


    吃不下飯,在院子裏也待不住。


    蘇蘭便拖著他,去外邊遊玩。


    鄭林吃飯的時候,視線一直在阿吉幾人身上打轉。


    雖然簽了賣身契,可他還是不放心讓幾個大男人留宿在這兒。


    “那個……月蘿,要不讓他們幾個晚上到我家住著,”鄭林提議道。


    沈月蘿咬了口玉米餅子,垂眸想了下,然後否決了,“你家地方也不大,我還是另想辦法。”


    這五人是她簽的賣身契,現在就是她的人,她有義務管他們吃住。


    她是這麽想的,其他的歪念,半個都沒有。


    阿吉等人聽到這話,還是挺感動的。這位新主子,年紀不大,責任感倒挺強。


    他們幾個大老爺們,又哪需要她操心。


    阿吉說道:“不麻煩這位小哥,我們幾人風餐露宿慣了,隨便找個地方就能睡覺,屋頂,樹上,都可以,不用特意騰地方。”


    沈月蘿搖了下頭,不同意他的意見,“這是在村裏,不像野外,大半夜的,你們蹲在樹上,被起夜的村民看見,還以為你們是鬼呢,屋頂就更不行,我家這破屋頂,踩一下都得塌,等天氣好了,你們幾個得把屋頂給我修好,住的地方,我會想辦法,就這樣決定了。”


    “那好吧!”阿吉寬闊的臉上,寫滿了鬱悶,這丫頭的口氣,太自然了,他隻怕再等幾個月,情況會變的不受他們控製。


    曲氏一直坐在院裏,時不時的朝堂屋裏張望。


    一見沈月蘿提前吃完了出來,趕忙將她拉到一邊,擔心的詢問道:“妮兒,你跟娘說實話,這幾個人你從哪帶迴來的,娘不相信他們真是要飯的,你說實話!”


    沈月蘿也知道瞞不住她,但是也不敢實話實說,所以她將故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聽著差不多,結果卻是天差地別。


    曲氏聽完了,連連歎息,“他們五個真可憐,背井離鄉,身無分文,雖然犯了搶劫的大罪,但也是情有可源,娘讚同你的做法,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沈月蘿沒想到這麽軟易就說服曲氏,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呢,“娘,我這也是為了咱們的安全考慮,最近不太平,沈奎不是還要派人看著我們嗎?有了他們五個保護,一般人不敢劫我們,下午我得去給他們找住的地方,家裏有活,你隻管吩咐他們幹,別跟他們客氣,賣身契還在我身上呢!”


    “這……不好吧,”曲氏把他們當客人,哪好意思使喚人家。


    “不好什麽?你就當他們是我請的長工,不要工錢的那種,好了娘,你就在家歇著。”


    沈月蘿出門的時候,跟鄭林一起,他也要迴家去。


    臨出門時,沈月蘿交待阿吉等人洗碗。


    他們五人中,有個較瘦的青年人,按著沈月蘿給他的排名,應該是叫沈老四。


    他拍胸脯保證,家務活一手包下,也不用阿吉他們。


    一人拿著砍刀去砍柴,阿吉帶著另外兩人,觀察屋頂,想著該怎麽修屋頂。


    他們雖蠻夷族,但也不是所有的蠻夷族都住在帳篷裏,還有很大一部分,是住在尋常的房子裏。


    所以修房子對阿吉等人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曲氏對他們很客氣,一會招唿他們喝水,一會跟他們說幾句家常。


    看見曲氏,看見這個破屋子,以及中午吃的夥食。


    阿吉等人更是羞愧難當,搶一對孤兒寡母的錢財,傳迴蠻夷,他們哪還有臉見人。


    之後的數十年,阿吉每每想起這一日的所做所為,都悔恨的想上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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