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文君站起來送她,“這是自然,答應了的事情,月蘿肯定會做到,那你路上小心。”


    小春對曲文君彎腰行了個禮,便趕緊去拉馬車,扶著孫芸上馬。


    曲文君一直站在院門口,目送馬車離開村子。


    顛簸的馬車,讓孫芸有了一絲倦意。


    但她睡不著啊,今兒發生的事太多了,攪的她腦袋疼。


    原本她在府裏待的好好的,可是不知怎地,心血來潮,很想到廣陽村看看。


    龍璟的婚事,一向是她最頭疼,最糾結的一件事。


    放眼整個南楚,還真沒見過,哪個世家公子,成年之後,身邊連個婢女通房丫頭都不留的。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一度以為龍璟不正常,硬是給他派了兩個婢女過去伺候。


    哪知,那兩個丫頭,還沒邁進禦蘭院,就被丟了出來,


    緊接著,龍璟一臉陰沉的站在禦蘭院門口,冷冰冰的指責她弄髒了禦蘭院。


    在沈月蘿之前,她本來也想著給龍璟說門親事,盼望他成親之後,性子能好些。


    畢竟不能在幕後躲一輩子,傳言中的龍璟隻能應付一時,據她估計,朝中已經有所察覺,不日就會派人到永安。


    “小春啊,你說說,這月蘿丫頭跟璟兒,有戲嗎?”孫芸坐在馬車裏,一手支著頭,煩惱的問。


    小春甩著鞭子,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估計沒戲,沈姑娘,我見的次數不多,可是我看出她是個極有主見的人,要是跟主子對上,肯定是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著誰,依小人看,這事兒……懸!”


    小春剛一說完,後胸勺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下。


    “臭小子,我讓你說實話了嗎?跟著璟兒腦子一點沒學聰明,反倒越來越笨了,”孫芸心裏煩悶著,說是問他,不過是想聽幾句安慰的話,可他倒好,盡挑實話說。


    “是您讓我說實話的嘛,”小春無辜的揉揉頭,小聲的嘀咕。


    孫芸歎氣,“讓他倆相處一段日子再說吧,今兒的事,你不準對他說一個字,否則我扒了你的皮!”


    “夫人,您讓我瞞著爺?那您覺得我能瞞得住嗎?”小春快哭了,平時說真話,龍璟對他都沒好臉色,要是說假話,那還了得。


    孫芸接著歎氣,“說的也是,那你挑著好聽的說,關於月蘿取消定親的話,就不必說了。”


    “是,”小春無奈的答應,心裏卻沒底。自家主子是什麽樣的人,他比誰都清楚,想瞞他?做夢吧!


    曲家院裏,沈月蘿跟蘇蘭收拾了家碗筷,在沈月蘿要去洗碗時,曲文君拉住她,“妮兒,待會跟娘說說話,娘想跟你談談。”


    “娘,時辰不早了,明兒再談也是一樣的,你看,我忙了一天,明兒還得起早,實在是累的很,”沈月蘿笑著拒絕了。


    她閉著眼睛也能想到,曲文君要跟她說什麽。


    今兒孫芸到訪,讓曲文君的心思動搖了,要是龍璟一時半會死不了,曲文君不反對她嫁進永安王府。


    嗬!


    曲文君沒見過龍璟,沈月蘿並不怪她。


    哪個當娘的不想女兒有個好歸宿,曲文君的想法跟願望都很簡單。


    她也知道自己的名聲跟過去,會影響女兒的一生,所以隻要條件差不多,她都不會反對。


    可是她的差不多,對沈月蘿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收拾了碗筷,蘇蘭趕緊去洗了澡,還洗了頭,垂著一頭長發,坐在院子裏數星星,等著頭發自然幹。


    沈月蘿也洗了個頭,古代沒有洗發水,她便自己熬煮了皂角水。


    今兒的淘米水,也一並留著。


    用這些東西洗過的頭發,清爽又去屑,天然無公害。


    蘇蘭甩了甩頭,滿眼的憧憬,“你說……明兒我要穿什麽衣服,梳什麽發式,要不要抹點腮紅,撲點粉,嘴巴也要抹一抹,哎呀,我明兒要去置辦幾件漂亮的新衣裳,可是在來永安的路上,我把包袱丟了,身上也沒有多餘的銀子……”


    她自言自語,根本不需要沈月蘿迴答。在摸到手上的玉鐲時,忽然拔高了嗓門,“要不我去把鐲子當了吧?這鐲子還是我娘給的呢,少說也值好幾百兩銀子,有了銀子,你能做生意,我能買新衣服,兩全齊美,哎哎,你說我這點子好不好?明兒咱就進城把鐲子賣了吧!”


    沈月蘿無語的白了她一眼,“好你個頭,蕭寒以前不待見你,難道你認為他會因為你打扮了,換新衣服了,就對你另眼相看嗎?笨豬!”


    停頓了下,她又搶在蘇蘭反駁之前,接著說道:“至於我的生意,更不可能靠你當東西做起,我會憑自己的實力,賺到第一桶金!”


    “唉……被你說的,我一點信心都沒了,”蘇蘭像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軟軟的靠在沈月蘿肩膀上。


    沈月蘿陪著她唉聲歎氣,“男人這種東西,有時就是犯賤,你對他越好,他越不懂得珍惜,要是哪天你突然冷落他,不理他,避之不及,或許他才會發現你的好,所以呢,我給你製定了一個計劃。”


    “計劃?什麽計劃?”蘇蘭猛的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的盯著她。


    沈月蘿掰手指頭給她算,“前十天,你該怎麽膩,還怎麽膩,除了上廁所別跟著他之外,連睡覺都最好纏著他,還得關心他,寵著他,老媽子是你,丫鬟也是你,雜役還是你,不管他怎麽煩你,怎麽趕你走,你都得笑臉相對,將死皮賴臉的本事,發揮到底,十天之後,你什麽都不要解釋,突然跟他拉開距離,當陌生人,或者當普通朋友,不去糾纏,也不要對他有任何的表示,我說的意思你能懂不?”


    簡單的講,男人都愛犯賤,送上門的不稀罕,偏偏喜歡那捉摸不透,神秘莫測的。


    蕭寒對蘇蘭有沒有感情,這個誰也不知道。


    所以這個計劃,還是有一定風險的,一個弄不好,真過了頭十天,蕭寒巴不得蘇蘭的遠離,不僅不會有所表示,反倒放鞭炮慶祝,那她們所做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蘇蘭眼神挺茫然的,但還是點點頭,“大致的意思……我懂,纏他沒問題,可是你讓我對他不理不踩,我怕我做不到啊!”


    這是實話,隻要麵對蕭寒,她根本克製不住。


    “做不到也得做,搞定蕭寒,跟打仗是一個道理,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誘敵深入,欲擒故縱,缺一不可,這迴懂了吧?”


    說到打仗,蘇蘭立刻就明白了,“這迴懂了,你讓我好好想想。”


    沈月蘿拍拍她的肩,“我相信你可以做到,所以,千萬別讓我失望。”


    “那是自然,”蘇蘭連連點頭,眼珠子一轉,忽然又想起一事,“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是不是答應芸王妃後天去永安王府送貨?你該不會動真格的吧?”


    “當然是真的,這麽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我不得後悔死,”沈月蘿攥了下長發,已經半幹了,再吹一會就能睡覺。


    “可你要是去了侯府,萬一碰上龍璟,你打算怎麽辦?他那個人可不好惹,萬一哪天兇性大發,殺了你可怎麽辦。”


    “殺我?”與蘇蘭的擔憂不同,沈月蘿反而饒有興趣的笑了,“此時此刻,他想殺我,輕而易舉,過了此時此刻,等我羽翼豐滿,他再想殺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放心啦,我自有辦法,趕緊睡覺吧,明兒一早咱們就進城,還得去找李風,看看他做的成品。”


    “哦,明兒我不能陪你了,要不你讓三毛陪你去?”她還得跟蕭寒約會呢,這事最重要,其他的事,都得靠邊站。


    沈月蘿曲起食指在她頭上敲了下,“見色忘友,連腦子都丟了,三毛要是女的,我就帶他一起。”


    說完,也不管蘇蘭,起身往自己屋走去。


    蘇蘭揉著腦門,傻乎乎的想著三毛站在李風店鋪門口,看著沈月蘿定做的成品,該是怎樣的表情。


    星空璀璨,蟲鳴蛙叫,月亮藏在雲層之後。


    夜深了,廣陽村漸漸沉入寂靜的深夜,偶爾有一兩聲狗叫,打破這一份寂靜。


    離廣陽村十幾裏遠的地方,是一片荒蕪的山林。


    林子不密,樹木不多,山也不高,山體是由亂石堆疊,啥也種不了。


    附近的村民都不會到這裏砍樹,也很少有人過來打獵。


    準確的說,這一片荒蕪的山林,是真的很荒蕪。


    子夜時分,一陣黑影悄無聲息的朝山裏移動。


    月光微弱,隻能看見自己腳下的路。


    可即便如此,這此移動的物體,也沒有點火把的意思。


    荒山的深處,有很多石洞,小的僅能容兩個人藏身,大的足有幾十平方。


    這些黑影的移動速度並不快,花了半個時辰,他們終於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地方。


    一群人擠進山洞,最後進來的兩個人,從附近撿來大石頭,將山洞入口堵上。


    山洞與外界被隔開,隻聽啪的一聲,微弱的光亮在山洞內亮起。


    接著,有人抱來幹柴,架上微弱的火堆上,不多時,火勢越來越旺,照亮了山洞的同時,也照亮了這一群狼狽的人。


    “殿下,這裏已經是永安城的地界,據屬下打探的情況,永安王不簡單,依您看,我們是留下探查,還是搶了錢財,迴封地去?”一個頭戴氈帽,身上裹著粗糙衣料的男子,蹲在火堆不遠處,向穩坐在火堆前的另一人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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