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一旦出口,就再也沒有辦法收迴來了,為了她和高景行的未來,即使有再多的歉疚,她也不得不這樣做。


    誰讓她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女人呢!


    她唯一贖罪的方法,就是以薛蔓的身份好好照顧他,讓他在這最後的日子裏,過的開心幸福。


    “爺爺,我也想你。”她緊緊抱住了這個年邁而虛弱的老人。


    過了幾許,兩人的情緒都平複了一些,夏久鬆開了蘇清歡,“蔓蔓……”他嘴巴張開,半天,隻叫出了她的名字。


    蘇清歡看著他,“爺爺,你是不是有話要和我說?”


    夏久搖搖頭,終究隻說了三個字,“沒什麽。”


    可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擔憂,沒有逃過蘇清歡的眼睛,蘇清歡沉了幾秒,開口,“爺爺是不是想問我和景王的事情?”


    夏久表情微微一怔,苦惱的點頭,“這次帶兵的就是景王高景行,我不知道景王是否知曉你的身份,你們倆……唉!”他輕歎了一聲,“或許我不該答應你和景王成婚的,當時我一心隻想著你迴來,如今這個局麵,蔓蔓,我是怕耽誤了你一生的幸福啊。”


    蘇清歡緩緩笑道,“您就放心吧,景王知道我的身份,他不會因為我是小煙國的帝姬就不要我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蔓蔓,你有想過嗎?你是帝姬,將來是要繼承我的帝君之位的,到時候,你就是我們小煙國的女帝,你有想過,到了那個時候,你和他該怎麽辦?他會為了你舍棄一切嗎?還是你打算為了他,放棄這裏的一切,就像當年的蒂亞一樣。”夏久說著,情緒有些激動,“當年,蒂亞走了,還有我在,可如今,隻有你,也隻有你一個人有資格繼承我的皇位,如果你走了,小煙國就完了……”


    第一次,蘇清歡覺得事情遠沒有她想的這麽簡單。


    她可以借用薛蔓的身份,卻擔不起薛蔓應有的責任。


    原來她的自私,傷害的不隻是他們的感情,還足以毀了一個國家。


    “蔓蔓,不是我要逼你,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忍心為了一個男人,置整個國家的安危於不顧嗎?”


    “我……”蘇清歡猶豫了,她可以編織謊言讓夏久相信她是薛蔓,可她卻不能不負責任的對他許下承諾。


    這樣的後果,她擔不起。


    蘇清歡沉默了。


    夏久拍了拍她的手背,“還有時間,你好好想一想。”


    有了夏久的認可,旁人不會再對蘇清歡的身份有所懷疑,她成了小煙國當之無愧的帝姬。


    她成了眾人信的信仰,看著他們尊敬的眼神,蘇清歡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小姐,你最近這是怎麽了,總是悶悶不樂的?”西禾看著她這幅憂心忡忡的樣子,實在擔心。


    蘇清歡沉悶極了,“如果我真的是薛蔓,我會為了這個國家,舍棄其他的一切,可是我不是,我沒有辦法為了小煙國,為了爺爺去舍棄我最心愛的男人,可我也不能這麽殘忍的拋下這裏的一切,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他們的帝姬,我如果走了,他們該怎麽辦?西禾,很多事情,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我現在真的是進退兩難,騎虎難下。”


    西禾也是一臉苦相,“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來到這裏我才知道,小煙國的信仰原來這麽強烈,他們認定了小姐是帝姬之後,看小姐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崇拜、尊敬、信任,仿佛小姐就是他們的一切,說句實話,要是小姐真這麽走了,我也覺得挺過分的。”


    “唉……”蘇清歡長歎了一聲,欺騙果然是要不得的,這是她的選擇,她勢必要為此付出代價。


    西禾眼珠子一轉,又說道:“小姐要是真的這麽為難,不如找王爺試試看,王爺肯定會有辦法的。”


    他會有嗎?


    蘇清歡心中糾結,似乎也隻有這個辦法了。


    皎城和高景行大軍駐紮的地方距離並不遠,一個晚上,足夠她來迴了。


    是夜,蘇清歡正打算偷偷摸出去,剛打開門,迎麵就撞上一個人,幸虧蘇清歡手腳靈活,及時退後了一步,不然就要撞進來人的懷中了。


    來人也是一愣,眨眨眼,半天才說道,“這麽晚了,帝姬要出門嗎?”


    本來打算偷摸出去,突然撞見一個人,蘇清歡心裏撲騰撲騰直跳,“沒……沒有。”


    “是嗎?那就好,帝君找你。”


    “找我?”


    “是啊,我們快走吧。”


    看來今天是出不去了,蘇清歡平穩了一些情緒,平靜的點頭,“嗯,我們走吧。”


    蘇清歡跟著雲峰來到了夏久的居所,剛走進院子,就看到院子裏盤腿坐著十個人,他們一身黑袍,頭戴精致的蛇麵具,手裏拄著一根金色的拐杖,拐杖頭部是個蟾蜍圖案。


    蘇清歡有些疑惑,“他們是誰?”


    雲峰:“迴帝姬,他們就是我們小煙國的十大毒司。”


    屋門突然打開,夜尋扶著步履蹣跚的夏久走出來。夏久身體虛弱,基本上全身的力氣都是壓在夜尋的身上,每走一步,那虛弱的樣子仿佛隨時會倒地不起。


    蘇清歡趕緊走過去,扶住夏久,“爺爺你身體不好,怎麽下床了?”


    “我沒事的。”夏久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爺爺說過,會解你了身上的毒,可是爺爺現在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好在我們還有十大毒司,十大毒司的能力遠在爺爺之上,有他們在,你的毒一定可以解的。”


    “爺爺……”蘇清歡萬萬沒有想到,夏久的動作會這麽快,白天才剛說完這個事情,晚上他就找來的十大毒司為她解毒。


    這麽多年了,她的毒終於可以解了。


    這本該是多麽開心的一件事,可這一刻,她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心裏沉甸甸的,像壓了萬斤的石頭。


    “帝姬,請站到這邊。”這時,十大毒司的其中一人站了起來,他指著十個人中間的位置。


    “去吧。”夏久拍了拍她。


    蘇清歡看著那個位置,卻邁不開步子。


    “蔓蔓,你怎麽了?怎麽不過去?”蘇清歡的反常,讓夏久有些擔心。


    “我……”蘇清歡心中有千言萬語,卻根本張不開口,此時此刻,若是高景行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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