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福地總集了融門曆代先賢英傑悟創的玄術絕藝,全是嘔心瀝血的結晶,堪稱超元武藝的至上寶藏,乃世上武人無比崇往的聖地。其所在建在後山,共有十七間石屋,每屋一藝,此處亦另有極其嚴格的規定。

    與上述自悟自學所不同的是,其人在石屋內研習,師長會不時前來考查、指點等,將所知及心得傾囊相告,冀佐其成。

    好是好,可又附有硬性圭臬:在學子弟除去茅房、澡堂等所在外,不得再去他處,而這二處就建於石屋左近;膳食則有專人定時送來。假如其人未行修成其藝,擅自他去違規,則從今而後不許再習其所放棄之藝。

    可想而知,其人既肯奉命身入福地修習,必是堅忍不拔、好勝心強之輩,焉有哪人願意怵難龜縮?總是若撐到底。融門自創立至今,倒無一名子弟忤規叛條,老死石屋內的卻有數位。由於屋內絕藝太過高深至玄,極難練成,縱算再如何天生宿慧賢才也難冀短期內速竣,因而耗上五年十載,甚至年邁身故便是常理所在了。

    而龔念庶所提的“五星變訣“,當屬融門絕藝之一,其理據於天地五行奧義。五行者,金、木、水、火、土是也,乃宇宙間自然物質之現象,始起於子為一陽、終於亥為五陰。凡天地間有五個特性,徒有金、木、水、火、土可代之:在天為五星、在地為五嶽、在德為五常、在人為五髒。其特性抽象點來說:便是金乃堅硬的,其味為辛;木乃向四方發展的,其味為酸;水是向下的,其味為鹹;火是朝上的,其味為苦;土乃凝固的,其味為甘。

    融門先輩們將之融入超元武藝中,悟創本門一門新藝業,取名曰“五星變訣“。金、木、水、火、土五訣各依其性,各具神威:金訣能把十八般武藝挪為己用,無形有質;木訣指世上連土帶根的樹木枝葉皆可為用,例如立木釘樁、飛葉如針等;水訣可控使海、江、河、湖、溪等流瀆,霜、露、雨、雪等全可為用;火訣可借用世上明火、暗火、雷火等;土訣可用世間一切壤土、岩石等。

    這門絕活兒,細究融門曆代紀錄,在師長指令所學後輩裏麵,學會貫通者花去時光多則十五載、少則也須十載,頗不易練!

    隻聽龔念庶說道:“你這黃毛丫頭,偏就多嘴胡說。祖宗先賢所遺的圭臬,哪一樣不是經過深思熟慮、關顧到方方麵麵的?你以為是隨興而製定的?此一嚴規,可使本門弟子學藝時量力度性而為,方向明確,無需多繞曲徑,比如天資優、進取心強、苦耐力堅的人便可進入超元微義福地精修,此道剛好是光大本門絕學的上好途徑。要是諶兒去呀,哼,不消一年時光,福地那十七間石屋鐵定不再允他進入了。”

    況、段、武三人陪笑數聲,熊誌契沉默不吭氣;虞誌諶臉上卻是紅一陣、白一陣,顯是又羞又火,隻是沒敢發作,全因師父所假設的大有可能是事實,自己便屬於這一類人。

    顏誌愨搖晃著師父胳膊,略為氣怨道:“您怎麽無端端的就扯上五師兄了?他試都沒試過,您老人家如何就給他妄下定論?”

    龔念庶道:“哼,諶兒給說了還不敢駁口,你便心疼了?那好,也叫他進福地去精修一門絕藝出來,露露頭角。”

    顏誌愨忙道:“不,不,不用試了,不用試了。”

    好險!萬一師父來真的,委命虞誌諶進去福地,憑他那塊料子、那種性格,不是擅自出關、從此與福地絕學絕緣;便是發了性子強撐,若此沒個十年、二十年,乃至五十年也別想藝竣。如此一來,自己每天僅能見他三次麵,怎麽受得了?還不如讓師父、同門謔笑他笨比牛、沒上心、難吃苦得了。

    況誌悲道:“弟子早已心慕福地內的絕藝,不過一直以來,師父都不曾指派,弟子也不敢自行央求。這會兒您既開了口,弟子備感榮寵,定將一心一意修成五星變訣,不惜任何付出,以慰師父殷切期盼,另為諸師弟妹樹立表率。”

    武誌彥問道:“大師哥,你真的千想萬想想清楚了?”

    況誌悲高聲答道:“正是!”

    龔念庶微笑道:“悲兒果然誌氣浩瀚。彥兒,你大師哥都答應了,你尚要多加磨纏?要不這麽決定,他一天三餐就由你負責管送,可不可以?”

    武誌彥歡笑道:“謝……是,師父!”

    龔念庶揮手道:“好了,你們先迴去吧,明早巳時,你們五個伴送大師兄進去福地,不必來此見為師了。”

    他懸念多年的事兒,時至今晚,終於要開始付諸實行,心情緊張是不言而喻的;再加上他扶乩斷疑,損去十歲陽壽,所以此刻的他真的累了,迫需憩息一番。

    武誌彥問道:“像此異常天變,月兒不見,啟明星也沒有,四季星宿全亂了套,怎能辨得準時辰之過?”

    聽得熊誌契低低插了一句:“可用漏壺測時呀!“

    他所講的漏壺,乃當時計時的器具,用銅製成。壺的上下分好若幹層,上層底鑽有小孔,能夠層層滴水下注,憑底層蓄水的量來計算時辰。

    武誌彥點一點頭。

    他們六師兄妹道完了安,相偕走出。熊誌契走在最末,望著他的身後,龔念庶忽有一種激烈衝動,便欲把他摟入胸懷著實疼他一疼,但是他強行鎮住了這般做!*****

    來到接待外賓的龍翱堂中,方一坐實,段、武、虞、顏四人紛紛朝大師兄祝賀;況誌悲滿麵春風,謙遜道謝。

    卻聽熊誌契道:“大師哥,你沒必要身入福地精修呀?那門五星變訣……我……相當冗難,依小弟淺見,若沒個三年五載是無法通悟玄藝的。”

    況誌悲道:“四師弟這麽說,明擺著是捧高你大師兄身價了。稽究本門內所練成五星變訣者中,最有哲慧的也花去十載光陰,愚兄我駑駘劣質,豈能強過前輩祖師們?”

    武誌彥幽幽道:“照此言來,你又為什麽點頭應承去練了呢?”

    況誌悲道:“其一,我不願拂卻師命;其二,乃我確是想從福地裏頭學成一門絕藝出來。”

    武誌彥撇嘴道:“豈止於此,學成一門之後,猜你定想再重學一門。”

    況誌悲斜睨她一眼,搔頭笑著。

    在他們敘談那會,天象盡複,又是滿天濃霧,不見星月,四周一團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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