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南風絕皺成團子的臉,曹草催促道:“王,您快點決定,晚了,這湯藥可就熬不出來了。”


    這句話像是一道催命符,讓南風絕渾身一震。


    王後看著陷入噩夢般兩難的南風絕,悄悄的給曹草遞了個眼色。


    曹草一開始就知道該怎麽做,隻是看到南風絕對王後的態度,他氣不過,所以才故意要讓他也不痛快,而現在目的達到,他也該去辦他該幹的事了。


    曹草走了,南風絕卻依然沒有緩過來,他又坐了片刻,卻是一言不發,西門薔見狀,隻能上前勸說,並以王後需要休息為由,強行將他帶離了玄玉殿。


    可是曹草去了梅玉殿,他們不能再去,隻能跟著文姬去了文玉殿。


    此時玄玉殿裏隻剩下了王後,隻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床邊的帷帳內突然有人走了出來,卻是南風絕的生母,北木林慧。


    “他會一輩子記得元姬,就像哥哥永遠記得你一樣。”北木林慧在王後床邊坐下,看著她有點疲憊的臉,關心的說道:“你也該脫離那顆操心的命了。”


    王後笑道:“元姬與絕從小就玩在一起,即便沒有愛情,那也有一點親情,隻是元姬太傻,比我還傻。”說著便望向對麵的北木林慧,抱歉的說道:“對不起,這些年總是記恨你,卻不知是我傷了你們的感情。”


    北木林慧搖頭,微笑的說道:“齊遷本就是內斂的人,他總是把好多話憋在心裏,往往越在乎的人,他越是將那份感情隱藏起來,所以,不怪你。”


    她歎了口氣,似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她滿心期待著北木齊遷的來信,卻在得到信箋的時候,發現他醉酒之下的滿紙荒唐言。


    他說他愛上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沒有高貴的出身,卻非常的與眾不同,他對她親睞有加,可她卻殺了他們的孩子,就為了爭奪他的寵愛,他本來很生氣,可是細想之下,覺得她的殘忍可能是自己表達愛的一種方式,於是他決定原諒她,但是卻發現太晚了——她走了。


    從那個時候開始,北木林慧抑鬱了很久,她不知道他們的感情連道德倫理都衝破了,卻禁不住一個莫名其妙的女子的誘惑,她很氣憤,很氣憤,氣憤到南風絕不見了,她都可以隱瞞了消息,想要以此來報複。


    可是後來,她發現她的報複完全是對自己的傷害,她因為日思夜想南風絕,便斷了與北木齊遷的聯係,她因為想念兒子的滋味,便開始偷偷的將北木莫飛接進宮。


    也許是上天眷顧,南風絕終於又迴來了,她抱著他哭了很久,一顆心全部迴到了他的身上。可是有一天莫飛前來,沒找到她,卻被來請安的南風絕逮住了,他們沒有見過麵,隻當彼此是敵人,然後莫飛便被南風絕囚禁了。


    直到北木齊遷突然想要借壽辰要北木林慧迴北昭,可她心裏還記恨當初,便將送來的詔文加上了要求南風絕一起迴去的內容,以至於南疆皇帝心生疑慮,要將她毒死。


    所幸莫飛及時趕到救出了她,並將她帶迴了北昭,並成為了北昭的大皇子。


    當時她躲在暗處,不想見北木齊遷,可是時間久了,她慢慢明白,人這一輩子不可能做到感情那麽的純粹,即便自己如此也不能強求別人。


    想通之後,她慢慢的走到了明處。


    王後看著她陷入迴憶的神情,不禁自己也迴憶了一番。雖然兩人的遭遇不同,但是最後的想法卻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當初為愛蒙了眼,現在再看,真是往事不堪迴首。


    “我殺了他,還差點殺了你,不恨我嗎。”王後想起那個後悔的舉動,連唿吸都停了一拍。


    “他欠你的,你如何做都好,至於我,你即便殺了我,我也不會恨你,隻是絕那邊,可能你就無法交代了。”北木林慧笑道。


    王後知道她話裏的意思,也笑了笑說道:“是啊,他從沒見過自己的親身父親,即便以後不見,雖然會遺憾,但卻沒有掛念,而若是你,隻怕他會憤怒到要殺了我吧。”


    “不會的。”王後剛說完,北木林慧趕忙說道:“絕是個重感情的孩子,他對你的恩情永遠會記在心裏的。”


    王後歎了口氣,自嘲道:“可能我就是憑著他這點,才敢這麽的張狂吧。”


    北木林慧被她逗笑,淡淡的說道:“雖然他沒有了父親,可是他有兩個母親,這也算上天對他的一種補償吧。”


    王後微微點頭,沒有說話,過了片刻,王後突然說道:“想必絕已經將他的朋友送迴去了,你呢?也要迴去嗎?”


    北木林慧搖了搖頭,說道:“絕應該知道我在你手裏,所以我需要你將我親手交給他,這樣我們兩代人的恩怨,就此結束吧。”


    “好,按你說的辦。”王後向下躺了躺說道:“天快亮了,你也去休息會兒吧。”


    北木林慧點了點頭,往外間走去,走到門口突然停住,迴頭看了一眼已經閉上眼的王後,心道:“這樣一個能犧牲到如此地步的女人,我的確不如她。齊遷,死在她手裏,你是幸運的。”


    慢慢的走出內室,她去了另一個房間安睡。


    新王上任的第一天,到處都展現了不一樣的新氣象。


    民眾人自覺的打起了新王的旗幟,家家戶戶為一睹新王的風采而駐守在自家門外,等待新王乘著高雄鷹飛過屋頂,為他們灑下祭祀過的聖果。


    南風絕本來沒心情做這些,可是架不住西門薔跟南風清在旁邊催,再加上夢菲那邊著實不是他想看到的場景,所以隻能帶著忐忑的心情,來履行自己的責任。


    一盤盤聖果快要發完了,時間也接近中午,南風絕最終還是被西門薔拉著去了梅玉殿。


    據南風清透露,在他們快發完聖果的時候,曹草的祭祀禮已經行完了,接下來就等沈夢菲反應了。


    南風絕站在梅玉殿的門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跟著南風清跟西門薔快步的走了進去。


    屋子裏滿滿的都是藥味兒,兩個木棺裏的人都閉著眼睛沒有動作,曹草累的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看到他們進來,說了句:“我盡力了,接下來就看那姑娘的造化了。”


    說完起身坐到了凳子上,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飲而盡。


    南風絕他們也跟著坐到桌前,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兩個木棺。


    曹草曾說,若是元姬的皮膚變灰,那沈夢菲醒來的幾率就很大,若是元姬的樣子沒有變化,那沈夢菲必定是醒不了了,隻能說元姬靈魂力量強大,自行投胎去了。


    當然還有另一種情況,那就是元姬身體變灰了,沈夢菲身體也變灰,但是沈夢菲她還是會醒來,隻不過要慢慢的恢複唿吸,然後皮膚再漸漸的恢複正常,而這個恢複的過程,是她吸收元姬靈魂的過程,而過程結束,元姬便化為灰燼。


    這些話,西門薔跟南風清都知道,卻是沒敢跟南風絕說,所以一看到沈夢菲跟元姬都變灰的身體,他們兩個都很鎮定,隻有南風絕著急的看著曹草問道:“怎麽迴事?她們有沒有事?”


    她們,他說的是她們。南風絕從內心深處是希望她們兩個都安好的,可是現實卻是她們絕不會都安好。


    曹草見狀,知道這是元姬死前的信念,她或許早就決定把靈魂給沈夢菲了,然後讓她代替她與南風絕快樂的在一起,是為了她,也是為了南風絕。


    接下來的事隻剩下等待了,曹草輕輕的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對著南風絕說道:“一切都很順利,再等三天,我確保你一定能見到你想見的那個人。”


    說完便準備往出走,走到門口又迴頭笑著說道:“三天之內,誰也不許來這個房間,我會上鎖。”


    南風絕不明白曹草臉上的笑意,待看到旁邊的西門薔跟南風清,卻發現他們臉上也有一絲不明不白的笑意。


    “這個曹草到底在搞什麽?他不是說今天就能得出結果嗎?”南風絕一邊往出走,一邊追問身邊的西門薔跟南風清。


    南風清覺得自己嘴巴不利索,怕露出馬腳,便選擇了不說話,而西門薔見南風清不準備迴答,就隻能自己把話接了過來。


    “也許是藥力不夠,要多泡些日子吧。”西門薔剛說完,就被自己的說辭給氣到了。


    他簡直是蠢啊,都已經泡了三天了,再泡隻怕都要化了,這話連他都不信吧。


    可是就是連自己都不信的話,聽到南風絕的耳朵裏,卻成了“真理”。


    他微微點頭,說道:“原來如此,那就辛苦他再傲神三天了。”


    西門薔與南風清滿頭黑線,都不明白南風絕怎麽會突然變的這麽傻。


    出了梅玉殿,他們也沒事做,沒地方去,本來想去看望王後,可是在民眾的心中,舊王後已經死在祭祀台了,所以大白天的為避人耳目,還是不要去的好。


    想了半天想不出去哪兒,西門薔見他們都沒有主意,便請他們去文玉殿坐坐。


    本來想著母親天不亮去了王後的宮中,這會兒應該不會迴來,可巧,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文姬與非來君坐在大廳中,而且臉色都有點嚴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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