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元姬怎麽了?”東方言碩這時候走了過來說道:“是她逼南風絕成親的,而且你們不是也見到了那天在祭祀台,她那麽囂張,簡直像個像個……像個瘋了的巫婆!”


    他這話說完,其他人雖然沒有表示讚同,但是對於元姬的死,他們卻都是無感的。可能一開始他們對元姬的印象就是咄咄逼人,不擇手段的,所以他們不理解一向山崩前尚且麵不改色的南風絕怎麽會哭成那樣。


    但是不理解歸不理解,誰沒有過去呢,也許南風絕跟元姬的過去,是他們無法得知的,而他現在的感覺更是他們無法體會的。


    西門薔上前調整南風絕的身子,想要為他蓋上被褥,可是伸手摸到床墊,卻發現濕漉漉的。


    “這是……血。”西門薔看著被染成紅色的床墊,轉頭看到了南風絕血肉模糊的手。


    “這這……這是什麽時候……”南風瑾上前查看,他一路帶著南風絕,卻沒有發現他手上的痕跡,怎麽現在……


    西門薔沒有說話,認真的觀察南風絕的傷口,雖然被血跡完全掩蓋了,可是照樣能看出血下麵的刀口,那麽整齊,直接橫穿了整個手掌。


    原來,王後的那一刀是被南風絕擋住了的,那王後應該沒什麽大事吧,難怪南風絕要讓大祭司跟著去,隻怕是為了為皇後療傷吧。


    西門薔坐在南風絕床的床邊,長長的歎了口氣。眾人都不理解,隻道怎麽請個大夫才好,可是在高雄要去哪兒找大夫呢?況且梅姬跟文姬也不再在,他們沒一個認識路的。


    正糾結著,南風絕在他們的圍繞下漸漸的清醒了過來。


    “醒了?感覺怎麽樣。”西門薔最先發現他睜眼,關心的問道。


    “疼。”南風絕抬起自己受傷的手,淡淡的笑了。


    眾人見他麵容鎮定,還會喊疼,不覺的都笑了。


    “這裏有些草藥,但是我們都不會用,你可能要自己處理傷口了。”西門薔叫人把屋裏的藥材拿到南風絕跟前,而他看也不看就抓了一把吃到了嘴裏。


    咀嚼了半天,吐出一團黑色的糊糊,然後看也不看的就糊到了自己的傷口上。


    “這高雄救人治病是不是都像你這麽簡單啊。”東方言碩站在西門薔旁邊,看到南風絕如此野性的行為,不禁玩笑道:“等我迴東俞的時候,一定要帶上大把大把高雄的草藥,完全是治百病啊。”


    他一說完,眾人又開始調侃他,西門薔見狀,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著東方言碩的心,什麽時候竟這般大了,眼前的事還沒頭緒呢,他淨想著全身而退了。


    癡癡的笑了笑,卻發現自己一味的克製自己,過分的庸人自擾,其實真的很累。倒不如學著東方言碩的樣子,再大的事也往小了想想,或許會輕鬆很多。


    正想著,南風絕突然開口了:“你母親他們都還在玄玉殿吧。”


    “嗯,梅姬公主也去了,應該沒什麽事。”西門薔看著傷口已經止住血的南風絕,接著說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他話一說完,眾人的神經都繃了起來。


    南風絕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我能怎麽做,一切都不在於我的意願,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覺得王後的計劃可能沒那麽容易實現。”西門薔點頭,而且從曹草跟南風絕宣讀的那張紙上的內容來看,他稍微能猜到一點王後的打算,可是千百年的繼承能這麽容易的死些人,換個新國王,宣布些新政策,就能完全改變?


    他覺得不可能,因為早先他們準備和談,商量統一事宜的時候,最多考慮的就是民眾的看法,若是不能夠大範圍的讓民眾臣服,那統一就是屁話,所以高雄經過這件事,到底會變成什麽樣,他猜不出來。


    南風絕明白西門薔的意思,可是現在是在高雄,不是在西林,南疆。這裏的人對大祭司跟通靈聖女的信奉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他們可以因為大祭司的一句話,而殺了自己的兒子,也可以因為通靈聖女的一點青睞,而兄弟之間互相殘殺,所以高雄的子民是最容易掌握的,那就是通過大祭司跟通靈聖女。


    而王後想要將通靈聖女的存在消失,這無疑觸犯到了高雄子民心中的神聖之地,但是若是通靈聖女自己做出有違聖倫的事,到時候再由大祭司出麵,就沒有不了的事了。


    “這件事,王後自有分寸,我相信高雄能有她這樣的人,絕不會消失在曆史的長河裏。”南風絕想起了王後向元姬揮刀後又向自己揮刀的場麵,那是一個母親對兒女的愧疚,也是一個統治者對國家的敬意。


    所有人嚴肅而認真的仔細迴味著這句話,可是小童不由自主發出的聲音打破此時的沉寂。


    “咕嚕~”小童早上幫沈夢菲穿衣服上妝,布置天台,陪莫飛練誓詞,一天都沒有吃飯了,此時閑了下來,肚子已經開始有聲的抗議了。


    “我我……我有點餓了。”小童對於自己破壞了嚴肅的氣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南風瑾,你帶大家去用膳吧,這裏先交給我看著。”西門薔瞧著眾人臉上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疲憊,而且全聚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所以便讓他們去了。


    一瞬間,屋裏隻剩下了西門薔和南風絕,當然還有冰冷的兩具軀體,沈夢菲和元姬。


    “你有話說。”南風絕艱難的起身,靠在了床欄上,說道。


    “我覺得,我們不該留這麽多人在這兒。”西門薔變得異常認真的說道:“我們之中大多是國家的統領者,離開這麽久卻得不到那邊的消息,所以我怕……”


    “我也是這麽想的。”南風絕接著說道:“這裏的事,一時半刻辦不完,若是大家都困在這兒,隻怕方境就要亂了。”


    “是了,我們必須把他們送迴去,可以留幾個人跟你在這兒,解決夢菲的事。”西門薔似是已經想好接下來怎麽做了。


    而南風絕聽到夢菲兩個字,心中突然出現了一種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感覺,像是很久以前有點模糊掉的記憶。


    “夢菲……”他一眼看到躺在棺裏的沈夢菲,強撐著走到了她的麵前。


    愧疚,對沈夢菲的愧疚,他怎麽可以因為高雄這幾天發生的事而忘了沈夢菲,她還躺在這兒等著他來救她,而他卻為以前的事迷了心智。


    西門薔不知道南風絕突然發什麽瘋,所以走到他的跟前說道:“你覺得應該留下誰?”


    南風絕沒有迴答,他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找到王後,問清楚事情的始末,然後得到喚醒沈夢菲的方法。


    靜止了片刻,南風絕突然抬頭說道:“你和南風瑾跟我留下吧,其他人我自有安排。”


    西門薔點了點頭,心裏想的跟南風絕差不多。


    待眾人都用完飯再進來的時候,南風絕跟西門薔穩穩的坐在桌子前,完全一副審訊的狀態。


    “你們可以去吃飯了。”東方言碩小心翼翼的走到西門薔身邊,輕聲的說道,但是卻沒有得到他的迴應。


    人都到齊了,南風絕淡淡的開了口:“如今高雄還有很多事需要解決,但是我們全部留在這兒,卻是不妥的。”


    說著看向了秦人傑跟北木淩霄說道:“北昭現在肯定已經亂了,現在到了你北木淩霄一展身手的時候,所以你即刻迴到北昭,繼承北昭皇位。”


    北木淩霄瞪著雙眼,一臉的不相信,可是話還沒問出口,南風絕直接以一句“迴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把他給堵了迴去。


    接著是小童跟北木莫飛,南風絕對莫飛是有點虧欠的,所以他上前拍了拍莫飛的肩膀,說道:“我曾經做了很不理智的事,也為了當初的不理智對你做出過承諾,可是現在,我的承諾實現不了了,你會怪我嗎?”


    莫飛在聽到南風絕要北木淩霄迴去繼承皇位的時候,就猜到他會這麽說,但是經過這麽多事情,他對於權力地位這些事都已經看淡了,所以心裏並沒有想象中的失落,反而更加鬆了口氣。


    他看了看身邊的小童,微笑的說道:“我們是兄弟,親兄弟,哥哥為我考慮的,肯定是對我好的。”


    莫飛這句話直接把南風絕曾經與現在的過錯全部抹掉了,他上前擁抱了南風絕,像是要提前告別一般。


    緊接著是衛林,綠葉,還有瑞兒,南風絕沒多說什麽,隻是囑咐衛林,要照顧好綠葉跟瑞兒,然後跟著莫飛跟小童他們一同迴景王府。


    南風雪看著明明就是離別的場景,不禁鼻酸痛苦,她一把上前摟住了南風絕的脖子說道:“哥哥,雪兒要跟你留在這兒,你在哪兒,雪兒就在哪兒。”


    她已經看出了南風絕的心思,所以想要提前打消了他的想法。


    可是主意已定的南風絕豈是會為自己的不忍而舍棄大局的人。


    他慢慢的扳下南風雪的肩膀,為她擦去臉上的眼淚,溫柔的說道:“雪兒聽話,跟著瑾迴南疆去,那裏永遠屬於你。”說完看了南風瑾一眼,說道:“南疆就交給你了。”


    南風瑾點頭,然後看了南風清一眼,似是有點不舍。


    現在隻剩下了東方言碩,而他看到眾人集聚過來的目光,趕緊拉著西門薔的胳膊說道:“我不走,我要留下來跟你在一起。”


    “言碩,你不能太自私,你還有東俞要管,不像我,已是自由的身份。”說著看向了剛醒來的顏夕,接著說道:“還有顏夕,她也該迴到她本該生活的環境中,難道你不想彌補她丟失的那些年嗎?”


    說到顏夕,東方言碩低下了頭,是的,即便他不為東俞,為了顏夕,他也該迴去。


    這樣想著,他走到顏夕身邊,拉著她的手,點了點頭,並站到了西門薔對麵的人群中。


    剩下的西門薔跟南風清,因為有他們的母親在身邊,辦起事來會方便的多,所以南風絕便將他們兩個留了下來,剩下的人,在第二天天黑之前,都悄悄的送出了高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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