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瞧著沈夢菲居然毫不在意林敏兒的惡語相向,不禁心裏都對她多了一份好感,一時間鴉雀無聲,都在期待她能做出怎樣的詩句。


    而林菲兒卻隻是輕輕瞥了她一眼,並不拿她當迴事兒的樣子。


    當皇後將她召進宮中,告訴她,要將她許給景王做王妃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皇後又告訴她景王並沒有同意,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然而沒過幾天,皇後又告訴她景王要通過一場宴會的對詩賽來選妃,還告知了她比賽的詩題。


    起初她很懷疑景王的用心,因為從沒有那個王爺的王妃是自己選出來的。可是她不能放棄那個機會。


    那幾天她關在書房裏,一心想做出技壓群芳的詩句,可是越是心浮氣躁,作出的詩越是不滿意。最後隻能請父親的謀士為自己做了一首,便是今日那首。


    沈夢菲閉著眼睛假裝閔思,其實她早就想好了,隻不過為了做做樣子。


    待睜開眼睛後,便侃侃道來:“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雲夢籬邊色,羅含宅裏香。幾時禁重露,實是怯殘陽。願泛金鸚鵡,升君白玉堂。”


    “好!好詩!”司馬炎拍手稱讚,眾人也跟著附和。


    一樣的五言律詩,卻是更勝一籌。


    南風絕在眾人的稱讚聲中靜靜的看著沈夢菲,在這首詩中,他分明感覺到了她的一絲無奈,隻是他不知這無奈從何而來。


    “詩雖好,情卻悲傷了些,不符合此情此景啊。”司馬炎接著說道:“在下鬥膽懇請郡主再作一首”


    這句話出口,連皇帝都有些詫異,能讓司馬炎求詩的,這天下間隻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而不知誰嘀咕了一句:“所有人都作一首,怎的輪到雲夢郡主,作的不好就要重做?”聲音不大卻正好讓所有人聽見。


    司馬炎趕忙解釋道:“並不是郡主的詩不好,而是老朽覺得,郡主肯定還能做比這更好的詩句。自古以來,寫物、寫景都為托物言誌,借景抒情,在下不知此情此景為何讓郡主如此感傷。”說完,竟然朝沈夢菲方向行禮說道:“在下冒昧,並無窺探郡主私事的意思,如有冒犯,請恕罪。”


    沈夢菲在司馬炎行禮的時候就趕緊站了起來,說道:“先生如此大禮,雲夢愧不敢受。”說著也朝司馬炎的方向迴了禮:“此詩乃是即興所作,並無其他意思。再者,詩已做完,斷沒有再做一首的道理。”她嘴上這麽說著,心裏把陶淵明罵了個遍,這首詩是陶淵明喪母後作的,其中有著喪母後的悲傷與渴望迴歸朝廷的無奈。雖然知道不合時宜,但是她也沒有辦法,就算她是研究古詩文的,可是讓她即興再來一首,那也是有點難度的。


    再說,所有想起來的關於菊花的詩中,這首是她覺得最好的了,如果用了別的,難保會輸,到時候,那景王還不得以為自己故意耍她而殺了她。


    沈夢菲正在自己的世界裏遊蕩,聽見司馬炎歎了口氣,然後對著皇帝說道:“陛下,老朽很多年都沒有碰到能與我對詩的人了,請陛下恩準老朽與雲夢郡主對詩一局,也算為這個宴會添一點色彩。”


    皇帝顯然比剛才還吃驚,但是臉上的興奮蓋過了吃驚,微微點頭同意了。


    一旁的皇後看著劇情的發展,顯然有些著急了,再這麽下去,隻怕景王妃的位子就真的是沈夢菲的了。雖然她不希望是這樣的結局,但是她無法阻止。


    一旁的沈夢菲一聽就樂了,這個老頭兒還挺聰明,知道跟自己說沒用,索性找皇帝要恩典。皇帝一點頭,她沈夢菲再不想跟他對詩也不行了。她微微欠身,恭敬的說道:“請先生出句。”


    司馬炎摸著長長的胡須說道:“入秋了,中秋也不遠了,就以中秋為韻吧。”


    沈夢菲一聽中秋,知道自己撞大運的,聯想起紅樓對詩,立馬開口道:“三五中秋夕,”


    司馬炎也是老前輩,張嘴迴道:“清遊擬上元。”又出句道:“撒天箕鬥燦,”


    “司馬先生果然學識淵博”又說道“匝地管弦繁。幾處狂飛盞,”


    “良辰景暄暄。爭餅嘲黃發,”司馬炎點頭微笑,讚賞的看著沈夢菲。


    “分瓜笑綠媛。香新榮玉桂,”


    “色健茂金萱。蠟燭輝瓊宴,”


    “觥籌亂……亂……是雲夢輸了。”沈夢菲攤了攤雙手,表示自己江郎才盡了。


    眾人一看,這麽快就分出了結果,頓時心裏那點小期望也煙消雲散了,不過細想一下,也是理所應當。


    司馬炎是兩朝元老了,他從小就博覽群書,十五歲就考取了殿內旁聽的學士,二十歲就被皇帝任命為閣士,掌管宮廷書庫,負責本國與他國的文書往來。這麽多年,很多位慕名前來拜師的,卻是被他一句話就難住了,沒人能對上他的詩。所以,沈夢菲雖然輸了,卻已經很了不起,眾人對她也都充滿了欣賞的眼神。


    當然,除了那一對林氏姐妹,還有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


    司馬炎帶著淡淡的笑容沒有說話。他知道沈夢菲已經對出了下句,隻是她不想再對下去。本來對詩對她就有點勉強的意思,所以司馬炎也不多說。


    雖然他真的好奇沈夢菲下一個句子會是什麽,因為她的每一句都讓他調動全身的腦細胞去找尋答案,這種感覺,已經有二三十年不曾有了,像迷路的孩子突然找到了方向一樣讓人歡喜。


    等沈夢菲與司馬炎入了座,皇帝才說道:“既然對詩賽已經結束,也該宣布此次對詩賽的結果了。”說著看向司馬炎:“司馬先生,請您選出今晚作詩作的最好的一位。”


    司馬炎再次上前,迴道:“是,陛下。”然後,轉向眾人說道:“在座各位所作大多為絕句,無論五言還是七言,都稀薄了些。”轉而看向景王跟毅王的方向:“其中景王跟毅王作的最好,一個白菊,一個墨菊,標新立異,出奇製勝。”又看向林菲兒與沈夢菲的方向說道:“林小姐與雲夢郡主兩位的都算得上是五言七律詩,但是風格卻大不相同。”他這樣一說,很多小姐的臉色都不好看了。


    她們倆的算得上五言七律,那豈不是說那些效仿的小姐們做的詩根本就算不上五言七律詩了?


    然而司馬炎是什麽年紀的人,絲毫不受那些個小姐眼神的影響,接著說道:“林小姐的詩華麗,詩意也好,但是缺了一點自己的味道。”


    林菲兒聽到最後一句,唿吸都差點錯過了,小心的瞥了司馬炎一眼,心想:“難道這個老頭兒看出這首詩不是我做的?不會吧。”


    司馬炎壓根沒看林菲兒,微笑著看著沈夢菲說道:“郡主的詩景雖普通,但是心境卻不普通,隻是情感太重,失了作詩的灑脫。”說完,頗有深意的看著沈夢菲,使她差點以為他看穿了她的心思。


    高座上的皇帝聽完皺了皺眉,顯然林菲兒跟沈夢菲的詩作的是最好的,可是這勝者隻有一個,景王妃也隻有一個,難不成這司馬炎要讓她們倆並列第一嗎?這樣想著,開口說道:“先生,這勝者隻有一位,朕的獎賞也隻能給一人,快快決斷吧。”


    “這這……這……”司馬炎很為難,雖然他確實很欣賞沈夢菲的文采,但是單單就剛才所作的菊花詩來看,兩個人的確是各有千秋。他歎了口氣說道:“微臣無能,此二人所作,各有所長,亦有其短,難分勝負。”


    皇帝一聽,頓時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難道就此作罷?他看了南風絕一眼,那眼神裏分明寫著:“我要沈夢菲贏。”


    皇帝收迴了目光,自從慧妃死後,景王對他就由以前的恭敬變得疏離,他不知道南風絕是否找到了慧妃死亡的真實原因,但是,這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他知道如果南風絕直接請婚的話,會有無數的阻礙,即便他下旨賜婚,沈夢菲也不可能成為景王妃,頂多也是個側妃。而他之所以今日坐在這裏看他們這出戲,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要剪掉太子的一些羽翼。這些年太子與皇後背著他不知道發展了多少勢力,再這樣下去,恐怕等不到自己百年之後,這皇位就得換人做了。


    兒子太過強大,做老子的心裏也會恐慌。


    皇帝剛要說話,一旁的晉王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說道:“既然司馬先生分不出勝負,就由老天爺做主,如何?”在他看來這勝與不勝根本不重要,就算皇帝要賞,左不過是些金銀珠寶。在座的各位,哪一個又是沒見過金銀珠寶的。


    就在眾人一臉茫然的時候,晉王大喊一聲:“拿兩個竹簡來。”


    ------題外話------


    意外又亂寫詩了,抄襲啊抄襲啊。隻不過詩的作者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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