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王府。


    南風清還在自斟自酌,一雙手突然出現奪走了杯子。


    “大膽,何人如此放肆!”南風清心中煩悶,今日在大殿中遠遠看的那眼更是擾亂了本來就亂了的心。


    待看清來人,整個人猛的從凳子上站起來,卻是酒醉不穩的向後倒去。南風瑾一個箭步上前環住了南風清的腰。待兩人發現這個動作如此曖昧之後,一個慌忙的撤了手,一個慢慢的靠著桌麵支撐站立著。


    南風瑾仔細看著南風清,才幾日不見,他發現南風清發絲淩亂,麵色枯黃,整個身體搖搖欲墜。


    而南風清察覺到南風瑾的注視,低著頭,眼神躲躲閃閃。活像一個未出閣的大姑娘。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都不知道從何說起。


    南風瑾關心的話就在嘴邊,一張口卻是變了味兒:“北昭出兵如此突然,沒有一點消息,一切都源自剛剛上位的太子。對這個太子,你了解多少。”


    政事!政事!又是政事!如果不是政事,大約他也不會來吧。


    南風清深吸一口氣,緩緩地又坐迴凳子上,轉而問道:“五哥,你還記的那一年的大雪嗎?我打翻了太子的參湯,被母後罰去南門跪著。一直到了傍晚都沒人想起我還在大雪中,我的雙腿已經沒有知覺了,我感覺我快要死了。那時候我就在想,這世上沒人在乎我,關心我,而我也不在乎別人,就這麽死了倒也幹淨。”南風清說到這兒居然笑了,抬頭望向南風瑾,眼淚刷的一下掉了下來,他接著說道:“可是,天要留我。你把我背迴了你的寢殿,在一個隻有幾條破被子的床上,你把我的雙腿伸進你胸前的衣服裏麵,暖了一夜。當我醒來看到你光著身子抱著我的腿的時候我就決定,這輩子我都跟著你。”


    南風清說著這些話,宛如昨日。可是一輩子太長,誰又能給誰一輩子。


    瞧著南風瑾不說話,南風清苦笑道:“五哥要的是那把龍椅,我知道。我們都是被欺負怕了的人,所以權利對我們太重要。可是,現在有一件東西對我來說比權利更難得到。所以,對不起了五哥。”


    南風瑾沒想到南風清會這樣直截了當的跟他坦白。說是坦白,其中還有了一絲威脅的意味。難道如果自己不迴應他的這份不正常的感情,他就要跟他一刀兩斷?


    南風清的心裏也在劇烈的掙紮著。他會答應嗎?他如果答應了,是不是意味著那把龍椅的誘惑足以使他出賣自己的感情?他如果不答應,是不是寧願舍棄權利也不肯給自己一點點的迴應。


    這個問題本身就是個問題,真是不該逞一時之快。可是話以出口,絕沒有收迴的道理。


    看著南風瑾糾結的樣子,南風清正要就此作罷,卻聽見他說:“清,其實那天把你背迴來的是景王。”


    南風清沒想到他會這樣搪塞,大怒道:“胡說!五哥,你不必用這種手段來騙我。這件事不要我有我的判斷”


    南風瑾苦笑一聲,說道:“當時我在院子裏練劍,他背著你衝進我的院子,把你放在了我的床上。本來我是不願意的,是他許諾讓他的劍師教我劍術我才答應的。”南風瑾隱瞞了事實中的一小部分,他是知道他是梅妃的兒子才答應的。


    南風清聽完哈哈大笑,臉上出現了一種公子哥的放蕩表情,他戲謔的對南風瑾說:“原來是我找錯了人,今日謝王兄告知真相,我明日就上景王府,去跟四哥訴情腸。”


    “清,男人的世界沒有那麽多兒女情長,你又是何苦陷進去。”南風瑾終究是放心不下。


    南風清聽到這句話笑的更誇張了,慢慢靠近南風瑾的臉說道:“兒女情長?我不是兒女情長,我是兄弟情長。”


    “啪”一聲,南風清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紅印,嘴角也破了,鮮紅的血順著下巴流到脖子上。


    “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了!”南風瑾胸口劇烈上下起伏,顯然是惱怒到了極點:“聽說你最近跑風華苑跑的勤,那裏的老板都隨叫隨到。”


    南風清聽他說到秦人傑的事,以為他埋怨這段時間沒有上門找他,自以為他還是惦記他的,不禁心裏歡喜。可是下一句話卻讓他覺得他們之間再無可能。


    “你是皇子,那種花街柳巷裏的人兒能幹淨嗎?你要找,也得看看身份。”南風瑾並不是不讓南風清去那種風月場所,隻是那風華苑是南疆出了名的男人與男人的天堂,他這樣明目張膽的頻繁出入,實在是太容易讓人抓到把柄。


    然而,這句話聽在南風清的耳朵裏卻是無盡的嘲諷與厭惡。他嫌他髒,覺得他惡心!是,男人跟男人,真叫人惡心。


    南風瑾靠近南風清拍著他的肩膀說道:“清,這麽多年,我們兄弟倆相濡以沫,走過多少大風大浪。為什麽如今你變了,變得讓我看不透。你要什麽我都能給,唯獨這超越了兄弟的情分給不了。”


    南風清甩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不屑的說道:“我從來都沒有變,現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壓抑著我對你的感情。當我突然有一天明白過來,我也很害怕,害怕它會毀了你跟我。可是我沒辦法,我越是壓製,它越是強烈,今天索性說出來,可是你卻嫌我髒,嫌我惡心。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南風瑾想要解釋,卻是被止住了:“多說不宜,王兄盡早迴去吧。北昭那邊有消息我會叫疾風送過去,絕不耽誤五哥的宏圖大計。至於北昭太子,我確實不知。”南風清起身去了裏屋,留南風瑾一個人在客廳內呆呆的站著。


    約有半個時辰,南風瑾拍拍沒有褶皺的衣服,麵色從容的走了出去。他從來不是會浪費時間憂愁的人,忘記煩惱的辦法就是讓自己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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