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漫天的雪似乎沒有停止的欲望,而是越下越大,大瓣的雪花飛入了我的脖項,瞬時化為雪水,好涼,我不禁縮了縮脖子,身邊的月痕及時地握住我的手,那片溫暖及時地傳遞過來。

    柳白絮自車廂中取出傘來,溫柔地為月動人撐起,擋住那涼氣襲人的大雪,可在我的眼中,那把傘所給予的溫暖隻怕也是冰涼的,遠不及月痕的手這般貼心安慰。

    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溫柔,月動人順從地自車廂中踏出,身披雪白裘皮,青絲厚密滑順,幾隻琉璃金釵一路將它們挽起,捧出別致的發髻,那那隻美麗的纖手握住柳白絮手中的傘把,卻偏偏矜持地與他的手保持距離,那輕顫的指尖卻暴露了她內心的顫抖。柳白絮溫和地揚起嘴角,伸出另一隻手握住她的手,那蒼白的指尖猛地一紅,伸了伸,卻又柔軟下去,如藤蘿般半附在傘尖。

    我暗自點點頭,看來是我的估計錯誤了,這小子還是很會疼人的嘛,想到這裏,我不由瞪了月痕一眼,哼,就沒看你給我打過傘(雖然這是因為他總能預料到天氣,沒讓我雨天出過門,但是,果然還是眼紅),弄得月痕莫名其妙地撓撓頭,一臉女人真難懂的表情。

    再看去,卻發現事情原來總不是按照人們所想的發展,就算親眼看見也可能會有偏差。柳白絮握住她的手,卻並不是為了包容那隻玉手,而且將她的手自傘上撥開:“月姑娘,你身子不好,還是我來吧。”

    溫柔的男子,過於溫柔的男子,聽了他的話,月動人那單薄的身子猛地一顫,那手便自傘上滑落,原本因充血而紅透的指尖也在瞬間變得煞白,卻什麽也沒說,隻是近乎倔強地順從走下馬車,直到我們的麵前,她微微推開柳白絮手中的傘,我才看到那一直被傘遮住的麵容。

    一顧便傾城。

    已經習慣驚嚇的我也不由微微呆愣,眼前的女子,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搖兮若流風之迴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渠出綠波。也隻有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那如同飛絮般的男子吧,隻是,她明亮若日,明豔似火,他卻皎潔如月,涼薄似雪,這樣的兩個人的命運糾結在一起,不知是福還是禍,抑或隻是一個美麗的錯誤。

    “這裏便是天雪香鋪嗎?”月動人一開口,便問了一句同樣的話,隻不過不是對我,而是對著他身邊的柳白絮。

    “沒錯。”柳白絮溫和地對她笑笑,抬起左手指著香鋪的匾額,“你看。”

    月動人點了點頭,才側過臉望向我和月痕:“不知公子和姑娘如何稱唿?”

    即使裹著厚厚的裘皮,她的臉色依舊無比蒼白,身子也在雪花的侵襲下微微顫抖著,那本就窈窕的身段顯得更加瘦削,似乎馬上就要倒下。

    我連忙讓開一條路,指著香鋪的內屋:“外麵好大的雪,你們先進來再說吧。”

    聽了我的話,月動人微微一愣,嘴角卻勾起一抹苦笑,裹了裹身上的裘皮,搖了搖頭:“動人是不祥之人,進去了隻怕會連累公子和姑娘,我————還是不進去了。”

    聽了她的話,我這才注意到,自她離開馬車後,那車上便再也沒有散發出不詳的黑氣,倒是眼前的這位月姑娘,身上盤繞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氛,似乎是剛從深海地獄中走出一樣,充滿了死亡的冰冷氣息。

    “這是?”我側過身看向月痕,“月痕,有辦法嗎?”

    月痕的嘴角勾起熟悉的戲謔,摸了摸我的頭,卻獨自一人走進了內屋,丟下了一句話:“看到不爽的東西,你趕了它便是,不必心軟。”

    聽了月痕的話,月動人的身體猛地一顫,眼圈紅了紅,卻終究沒有溢出淚來,隻是那貝齒卻在唇上留下了幾點白痕:“既然如此,我們便不麻煩姑娘了。”

    愣愣地看著她行禮離去,我突然靈光一現:“等一下。”

    成功地阻止了他們的步伐,我跑到他們的麵前,仔細地看著月動人身上的黑氣。

    月動人略略歪過頭,卻不知這個動作如何可愛:“不知姑娘叫我何事?”

    咬了咬牙,我伸出手去,觸摸她身上散發的黑氣,月動人卻側過身要閃躲開來:“姑娘不可,會傷到你的。”

    “別動。”一把拉住她的手,我繼續剛才的動作,月痕的意思應該是這個吧,既然我和他簽訂了契約,那麽這種東西應該是不可能傷到我的,把它趕走就好。

    看來我並沒有猜錯,那囂張的黑氣在我接近的瞬間還主動纏繞起我,卻在接觸到我的瞬間猛然後退,之後任我如何靠近,也不敢再接近我分毫,我的手在空中翻來覆去,左右揮舞,總算將她身上這些已經散發出的黑氣趕得七七八八,卻意外的發現,右手的那隻暗魑,正在偷偷地食用它,還是晚上偷偷問下月痕和它吧。

    “這是?”月動人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更加蒼白,隨後上麵流露出妖異的紅潮,似乎被我驚嚇到。

    我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笑容,拉起她的手,就拖起她往香鋪裏麵走去:“這樣就好了,你別誤會,月痕不是要趕你走,隻是要我把這些黑氣趕走而已,現在沒事了,進來吧。”

    “姑娘,姑娘?”月動人被我拖著,無奈地迴頭看著柳白絮,不過他似乎默許了我的動作,並沒有做出什麽舉動。

    “我不叫姑娘,我叫水如月,你叫我如月,或者月月就好。”繼續地拖著美女,我開始介紹起自己和香鋪,“剛才的那個帥哥叫月痕,是我的主人,也是香鋪的老板,放心吧,你的事情,他一定會替你解決的。”

    拖著她走進屋內,我撣開她頭上的雪花,連忙把她往屋內推去:“外麵好冷啊,快點進去取暖。”

    一轉身,卻看見柳白絮還站在原地,似剛才一般看著我們,哦,應該是看著月動人吧,眼中似有複雜的申請,可他的笑容卻無比純淨,看著我看向他,他的笑容似乎變大了,露出嘴角一顆白白的虎牙,煞是可愛。

    “看什麽看,你想凍死嗎?還不快點進來。”插起腰,我沒好氣地叫道,嗚嗚,沒辦法,我天生對可愛的孩子沒有抵抗力,為了不在他未婚妻麵前變成花癡,我也隻能以母老虎的模樣來偽裝自己了,我真是好人啊。

    聽了我的話,他並沒有生氣,甚至連吃驚的神情也沒有,隻是點了點頭,快步地向香鋪走來,銀色的背景中,飄散純白的雪花,青衫的男子緩步向我走來,一切都是如此的美好,以至於我差點忘記,有人得到一些的同時,就往往會有人付出代價,而這代價,有時是巨大到無法承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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