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忽然被人輕輕拍了拍,沈硯北迴頭,笑了下:“大將軍。”  甲胄在身,一副隨時能出擊的妥當模樣的泰齊剛在他身旁站定,沉聲道:“多虧沈大人出謀劃策,若此戰能勝,本將軍定將你之功勞上報皇上,為你討賞。”  沈硯北忙道:“大將軍言重了,在下無甚功勞,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沈大人不慕名利,實乃君子。可沈大人之貢獻可傳千秋萬代,當為楷模以示天下,皇上定會重賞。”泰齊剛話鋒一轉,“如沈大人舍得這些虛名,何不以此來換取一道賜婚的聖旨?”  沈硯北一愣,泰齊剛直直盯著他,那布滿風霜的臉龐神色嚴肅:“沈大人以為如何?”  沈硯北知道泰齊剛是顧長封父親的心腹大將,但沒想到泰齊剛會如此關心顧長封的人生大事,居然在這種時候試探他。  不過……  泰齊剛這提議挺好的!反正現在整個軍營都知道他暗戀顧長封,為了顧長封不惜放棄雍京城的繁華舒適而跑到這苦寒的邊境來,等戰事了,他迴京述職,向趙禦討要賜婚聖旨也就順理成章。  “謝大將軍提點!”沈硯北笑眯眯地道。  見他臉上滿是歡喜,無絲毫勉強,泰齊剛一直擔憂的心稍稍放下,繼續問道:“世子日後定是會繼承鎮國公之位的,不知沈大人有何打算?”  泰齊剛算是正經的長輩,沈硯北沒敢胡謅,正色道:“他若想繼續住在鎮國公府便住鎮國公府,如若不想,就搬出去。”他媳婦住哪他住哪,反正他臉皮夠厚,也不在乎別人說他吃軟飯。  泰齊剛又問:“世子眉心孕痣黯淡,於生育一道上恐有艱難……”  沈硯北想也不想就迴道:“能生就生,不能生的話看情況吧。他要是喜歡就過繼一個,要是不喜歡,就讓他徒弟給我們養老送終。”還沒穿過來之前,作為一個彎的,他都不敢奢望能找到一個合自己心意的人,更別說想過會有自己的孩子這迴事。現在他有了媳婦,至於孩子就看老天賞臉吧,他也不強求。畢竟他一直把顧長封當做一個男人來看待。  泰齊剛很滿意他的答複,緩和了臉色道:“此去平城需兩日,世子傍晚時分就可到達平城。若是世子發現不妥定會即刻迴援,如若我等不能拿下來襲的蠻夷人,隻要撐過這兩日就好。”  “是以沈大人不必憂心。”  這……?沈硯北摸摸鼻子,也不多做解釋,笑笑道:“大將軍所言極是。”  待泰齊剛走後,沈硯北轉身去鐵匠那裏把鐵匠按照他給的尺寸打的袖珍箭頭取迴來。他製作了一把升級版的袖珍□□,弩身小了一半,攜帶方便,更適合他這種力氣不大的普通人。  去靶場試了下,效果還不錯。沈硯北揣著□□躍躍欲試,可直到暮色四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沒人敢鬆懈,所有將士都是穿著甲胄躺下。  半夜寒風凜凜,荒原的另一頭上悄悄出現了一些黑點,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黑點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如潮水般狂湧而至,像一張巨大的網朝穀陽關撲過去……  “報!穀陽關東麵五十裏發現蠻夷騎兵蹤跡,人數約有上萬!”迴稟的斥候亦是心驚肉跳。對方那麽一支龐然大軍殺過來,可發出的聲音極小,要不是他們一直緊盯著都發現不了!  誰會想到這些蠻夷騎兵居然見鬼地學聰明了都在馬蹄上裹了布!  之前還不相信蠻夷會夜襲的將領聞言瞪大眼,而泰齊剛和軍師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果然如此之色。  這些慣會在深更半夜找事的蠻夷人最後還是選擇了在此時進攻,也幸好他們死性不改,否則在大白日發動攻擊,自方布置的許多陷阱的威力都大打折扣。  “報!穀陽關北麵五十裏外發現蠻夷騎兵蹤跡,人數約有兩萬!”  “報!穀陽關南麵六十裏外發現蠻夷騎兵蹤跡,人數約有兩萬!”  陸續又有斥候飛馬迴稟,五萬蠻夷騎兵洶湧而至!  擂鼓聲隆隆,早有準備的士兵迅速在校場集合。  “眾將士聽令!”泰齊剛站在高台上,神情嚴厲地看著下麵列隊整齊的士兵,額頭上的疤痕顫動,“隨我出戰敵軍,斬殺蠻夷,片甲不留!”  “斬殺蠻夷,片甲不留!”  “斬殺蠻夷,片甲不留!!”  山唿聲起,所有士兵都動起來,泰齊剛一馬當先帶隊出擊。  “啊——”忽然一聲慘叫響起,一個騎在戰馬上衝刺的蠻夷騎兵連人帶馬栽了下去。緊接著相似的情況接二連三地發生,無數蠻夷騎兵像倒栽蔥一樣撲進地裏。後麵的騎兵來不及刹馬,也跟著跌下去。  前麵出現一道深深的壕溝,壕溝下是尖利的竹刺,栽下去的蠻夷騎兵被紮成串。  突然發生的意外打亂了進攻的步伐,隻一道壕溝就葬送不少騎兵性命。可這不止一道壕溝,整個穀陽關外壕溝遍布,他們趁著夜色急行軍,一個不留神就落入陷阱之中,生生折了幾千人馬。  桑布幹達得到消息臉色驟變,立馬匯報給烏索。  男人眼神極度陰鬱。為何會出現陷阱?是大齊人之前的準備,還是看破了他的計謀?  不,不可能看破他的計謀,大齊的確是派出了絕大部分兵力,如今留在關內的人馬不到三萬!  機不可失!男人皮鞭一甩,怒喝:“繼續進攻!”  “是!”桑布幹達領命而去。  可騎兵繼續推進,路上遇到的陷阱就越多。聽到部下來稟騎兵出現的傷亡人數越來越多,桑布幹達冷汗都留下來了。  “大汗,大齊人定是知曉了我們策略才在路上設置了如此多的陷阱!屬下認為當立馬停止進攻!”  男人一鞭子狠狠抽過去,把諫言的將領嚇了一跳。  “你實在懷疑本汗的領導?”男人臉色鐵青,狹長的灰色眸子冰冷地看著將領。  “屬下不敢,隻是……”將領對著他那噬人的目光咽了咽口水,連忙打住。  “烏桑格天神庇佑的鐵騎所向披靡,區區壕溝就嚇破了你們的膽?”男人嗤笑一聲,把皮鞭卷在手上,“是個漢子的就跟本大汗一起去把無能愚蠢的大齊人踩在腳下!”  “大汗不可!”桑布幹達跳起來阻止男人親征。草原好不容易才勉強匯合在一塊,如果男人出現個三長兩短,這暫時合盟的局麵定會分裂。  “滾開!”男人一腳踢開桑布幹達,徑直走出王帳。  大風唿唿,軍旗獵獵,密集的戰鼓咚咚作響,震得人耳膜發痛。眼前馬頭攢動,連黑夜仿佛都快被這奔騰的駿馬掀翻。  男人在親衛的環繞下,策馬殺敵。本以為算無遺策,可前方不斷傳來士兵的哀嚎讓他雙眼赤紅。  到底怎麽迴事?  “報!大齊人不知使用了什麽毒藥,使得我軍士兵人和馬都發了狂!”  就在剛才,黑暗中不知道有什麽東西炸開,隻聽見一聲聲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後,不斷有火光閃爍,緊接著附近的騎兵忽然撕心裂肺地咳起來,戰馬發瘋似地嘶鳴,把騎兵掀翻。跌落在地上的騎兵不少命喪馬蹄下,而發瘋的戰馬橫衝直撞,附近的其他騎兵連續遭殃。場麵極度失控,大齊人馬還在對麵,他們自己就自相殘殺了。  如果是白日,蠻夷騎兵定會發現隨著爆炸聲響起後,無數紅色的粉塵被炸開四散到空中,混合著塵土像霧一樣把蠻夷騎兵籠罩住。  “大汗!卑鄙的大齊人定是設下了刀山火海等著我們跳下去,此行太過危險了,您還是先迴營吧!”桑布幹達苦口婆心地勸道。  男人咬牙,眼中的的憤恨不甘快要溢出眼眶。  “啊——”身邊一個親衛驀地慘叫一聲,在微亮的天色中能看到一隻沒有尾羽的短箭插在他胸口。  桑布幹達大驚失色:“這就是大齊人發明的新武器!殺傷力十分強大!”正說著,親衛又種了一箭,捂著胸口滾落馬下。  “殺!!!”呐喊聲排山倒海,直衝雲霄。用濕布巾蒙住嘴的大齊士兵們在泰齊剛等一眾將領的率領下像一隻利箭狠狠插進蠻夷騎兵的心髒。  長矛手在前麵推進,□□手在後麵射殺敵軍,其餘人馬在兩側斬殺。從來都是聞蠻夷騎兵變色的大齊步兵如今換了個心態,勇猛無畏地在混亂中幹掉不少蠻夷騎兵。  倒下的蠻夷騎兵越來越多,桑布幹達心中驚懼:“大汗!”  “啊——”男人睚眥欲裂,通紅的眼眸死死盯著大齊長矛手把衝刺過來的己方騎兵挑下馬,不甘的怒吼:“撤退!”第95章 反擊  蠻夷騎兵氣勢洶洶而來, 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觀浴血奮戰的大齊士兵士氣高漲勢不可擋,眼看蠻夷騎兵要撤退逃跑, 泰齊剛一聲令下, 命人攔截追擊。  蠻夷騎兵千裏奔襲, 雖有替換馬匹, 但畢竟是遠道而來,在黑暗中穿行時又屢次遭遇陷阱,人力馬力消耗不少,而大齊士兵是在原地堅守, 雖人馬也有跑動, 但比起這些蠻夷騎兵消耗的要少得多, 聽到追擊的命令, 這些體力尚存的士兵竟追上跑在後麵的蠻夷騎兵,把對方捅下馬。  “斬殺蠻夷,片甲不留!”泰齊剛振臂高唿, 把士氣推向更高處。  周圍的士兵紛紛應和:“斬殺蠻夷, 片甲不留!”  蠻夷騎兵潰敗而逃的身影就在眼前, 殺紅眼的士兵嗷嗷大叫著追上去。長、槍插進肉裏, 激起一蓬蓬血霧, 鮮血混合著汗水,染紅了戰士們的衣袍。  烏索在桑布幹達等人的護衛下帶著傷亡過半的大軍迴退,可撤退的途中不少馬匹突然痛苦的嘶鳴起來,早就飽受大齊詭計摧殘的蠻夷騎兵如驚弓之鳥般狠狠抽馬奔逃,被鐵蒺藜紮傷的戰馬根本就不合作, 蠻夷騎兵越是抽打戰馬,戰馬掙紮得越是厲害,人馬頓時亂作一團。  大齊士兵像是瘋狂怒吼的暴風般,排山倒海向他們湧來。他們的□□和箭矢,簡直就和黑白無常的勾魂爪一樣恐怖。  追捕獵物的獵人傾然間變成了被追捕的獵物,蠻夷人膽裂魂飛!  “殺——”  高漲的士氣最是能激發將士們的潛能、精神力和體力,隻有蠻夷騎兵大軍人數一半的大齊步兵把幾萬潰散的蠻夷騎兵像趕雞趕鴨一樣殺到膽寒,可惜到底蠻夷騎兵的戰馬厲害,最後還是給他們逃走了一半人馬。  這一場混戰,從半夜打到第二日下午,屍首遍地,血流成河,要不是有那一股氣支撐著,大齊士兵早就累趴下了。  “大將軍?”戰意猶在的將領詢問是否繼續追擊。  鎧甲上血跡斑斑的泰齊剛搖搖頭:“窮寇莫追。”他們能這麽順利地擊退敵軍靠的是提前布置,眼下□□和箭矢弓弩等都折損得差不多,將士沒法再急行軍,最重要的是怕把蠻夷騎兵逼急了來個殊死搏鬥最後吃虧的會是他們。  鳴金收兵,打掃戰場,清點人數。在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的情況下,他們留下了蠻夷兩萬多的騎兵,卻也犧牲了好幾千的士兵。  一直在後方觀戰的沈硯北並沒有因為勝利而感到高興,那犧牲的士兵裏有一半是他媳婦帶來的新兵,等他媳婦迴來看到少了這麽多人,心裏又該難過了。  軍師瞧他皺著眉,目光憐憫地看著那些犧牲的士兵,安慰道:“這些保家衛國的士兵,將軍會讓人好好安葬他們的,沈大人不用擔心。”這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蠻夷騎兵沒能攻進關內就被他們阻殺在荒原上,隻用幾千人馬的犧牲就斬碎了蠻夷騎兵的野心,很值得!  這一迴,蠻夷騎兵元氣大傷,相信邊境能安穩個幾年。而且有了新的武器新的作戰手段,再讓士兵們操練操練,熟練運用,蠻夷騎兵敢再來他們直接把對方打成狗!  沈硯北笑笑,問道:“斥候可有右軍中軍他們的消息?”蠻夷人調虎離山把兵力集中攻打穀陽關,派出去的軍隊也不知道有沒遇到蠻夷人的騎兵。  軍師:“無,右軍和中軍帶兵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將,若是發覺情況不對勁,定會酌情處理。”  事實的確如軍師所說。  最先出發的右軍疾行軍了兩日,才堪堪走到荒原中部,距離沐陽城還有兩日的路程,可是這一路上他們並未看到任何蠻夷大軍的身影。  三萬蠻夷騎兵人馬吃喝拉撒不可能沒有留下半點蹤跡,怎麽派出去的斥候搜尋了近百裏都沒找到人?  於是右軍的王將軍下令,命先頭部隊前鋒營去尋找蠻夷騎兵的蹤影。前鋒營沿著水草的方向尋找,終於在百裏之外的草坡上有所發現。  黑壓壓的馬群閑適地在泛黃的草地上遊蕩,地上散落著數不清的稻草和蠻夷騎兵的衣裳……  眼前的景象讓前鋒營的將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火速上前查看後發現,這些都是尾巴被捆上了枝條的老馬,有些老馬上身上還固定著些在奔跑中破壞了的穿著蠻夷騎兵的稻草人。  所有人都意識到中計了,可他們已經出來了兩日,就是即刻折返迴去救援也來不及了!  怎麽辦?  王將軍沉著臉思慮了片刻,冷聲道:“去把那些冒充大軍的蠻夷人找出來給老子剁成肉泥!”斥候就算失察,可這馬上的也不盡然是稻草人,要扮演三萬人馬那也得不少真正的蠻夷騎兵。  前鋒營都是機動性能強的騎兵,戰馬雖沒有蠻夷的戰馬品種優良,但有了新武器也不怕對上蠻夷騎兵。留下副將指揮剩下的步兵,王將軍帶領前鋒營戰士,帶了足夠的口糧就去追擊那隊棄馬離開的蠻夷騎兵。  這隊蠻夷騎兵的任務是引誘他們出營,為蠻夷大軍爭取攻打穀陽關的時間,任務完成後他們就脫身。那麽他們脫身之後會去哪兒?  一是前去穀陽關與大軍匯合,二是返迴後方大營!  中軍也麵對了同樣的情況。  憨直的馬將軍一刀把棄馬背上的稻草人劈開,氣唿唿地大罵:“蠻夷人是吃多了馬尿對馬有仇,居然用老馬糊弄我們!”  “我們要迴援嗎將軍?”臉色發白的親兵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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