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蘿昨兒有些吃撐了,她哥哥陪她在院子裏轉悠了許久才睡下,一夜無夢,翌日她起了個早,去北街的醫館探望豆豆哥,聽說他傷的不輕,人不長眼睛就是這個樣子的。一大清早路過紅柳旁的佛智恭,已有微微絲竹聲在晨風中漫開。紅苑落英紛紛,已是凋落之時,紅木格子窗外,紅漆牆間點綴著幾叢小綠萼,開出點浪漫氣息,被露珠包裹著,多了幾分羞態。

    佛智恭是湖州唯一一座花樓,花樓裏的姑娘都是從外地逃荒而來,花樓正是初初那些逃荒的姑娘們合建的,至今已有百年曆史。小樓偶經風霜,樓子裏的作風與別處很有些不同,姑娘們接待客人,從不在屋子裏,大概都是經曆過一段慘痛的暗無天日。光天化日,光天化欲,乃是一種求生的本能。

    樓子裏的姑娘個個兒傾城絕色,身懷絕技,但是賣藝不賣身,即便如此依舊勾人心魄。所謂“先以欲勾之,後令入佛智”,不了生死終不得究竟安樂,於是祈求佛陀慈悲救度。成佛是滅度之人的追求,成人是凡夫俗子的追求,成人和成佛一樣,有一個*的救度。

    紅蘿一雙眸子亮晶晶地眨著,視線來迴搜索,瞧見姑娘們正在描眉著妝,釵裙粉黛,遍地搖曳。一首酸不溜溜的詩浮現腦海:“洞房昨夜停紅燭,待曉堂前拜舅姑。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此情此景,想問問夫君你,這鴛鴦二字怎生書?

    酸溜溜視線又一轉,轉入外間的露水台邊,木炭香灰,女兒香味,銅爐煮水,茶水微沸,管家搖著折扇親切地跟她打招唿。“嘿,小丫頭。”

    紅蘿腦中一個激靈,原本心中正浮想聯翩,好像突然受了彌彌之音的引導,她眯著眼抬頭,食指一戳,分花拂柳,戳開一片嫩綠的花葉,沒好氣地道:“管家,你墮落了麽?你來逛花樓這件事,王爺知道麽?”她說完皺了皺鼻頭,拿屁股對著他。

    顧墨步履閑閑走下樓來,今日他一身淺藍淡衫,瞧上去飄塵若仙。他在她麵前站定,嘴角嵌著一絲淡笑,望著眼前人兒一雙水眸,心上一柔軟,放低了姿態,伸手在她耳後摸了摸,眼中盡是柔光:“嗯,小耳朵今兒很聽話。”

    紅蘿被他一誇,眼皮不自在地掀了掀,摸摸自己的小耳朵,微微嗤鼻,兩頰淡粉嘴角微翹:“哎呀,你說什麽了?”

    顧墨輕輕一笑,笑容溢滿眼眶,湊近她耳邊,輕輕嗬出一口氣:“沒什麽,我說你今兒很漂亮。”今兒她一身水月藍裙,是個藍裙小美人兒,猶如那剛出浴的美人兒,三分赤誠的美七分含蓄

    的魅,眸中點點迷蒙,嘴角淡淡嬌嗔,女兒不魅,是魅人。若是褪去這一席水月藍裙,咳咳,那一定更美。顧墨隱在袖中的手將自己狠狠一掐,他竟然在街頭對她產生了此種旖旎想法,實在不可饒恕!

    紅蘿望著管家突然咬緊的唇,原本歡喜的秀眉微皺,紅唇微嘟婉轉一想,管家大概是在敷衍她。他嘴角那麽僵硬,表情這麽牽強,一定憋得很難受吧,說假話都是這麽難受的。她以前對哥哥說假話,也是這麽難受。原來誇她竟讓他如此難受!紅蘿氣衝衝恨幽幽,抱著他的大腿,狠狠踢了一腳,不解氣,又拉過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叫你誇我,叫你誇我!搞得我很難受知不知道!”紅蘿出口憤憤。

    顧墨被她這麽不輕不重一咬,心湖更是蕩漾,渾身不自在地發癢,再這麽下去,他忍不住,忍不住想親親她抱抱她,該死的想要更多!他一手托著她的下巴,一手握住她亂動的小手,將她禁錮住,臉色微微泛紅,抑製住砰砰的心跳,問她:“你這是在勾引我嗎?”

    被他這麽一問,紅蘿愈是氣憤,更是一番手舞足蹈。“混蛋混蛋,我勾引誰都不會勾引你的好不好。”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好不好,她這麽想著。

    顧墨被她折騰的沒有辦法,心癢難耐,再這麽下去,他真的要迫不及待將她抱進屋子了。小丫頭紅紅的眼眶,如水的動人眼眸,聲音帶著微微的哭腔撓人的好聽,讓他好想好想憐惜,好想好好愛撫,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悸動難忍。他將她半拖半抱,抱進了一處僻靜的巷子,堅實的胸膛抵著她,雙手撐在她身後的牆壁上,抬頭望天。一陣天旋地轉的暈乎,他埋首在她肩上靜靜吸氣。

    紅蘿被他砰砰的心跳嚇壞了,又見他雙眸緊閉,薄唇緊抿,雙手攥緊,貼著她的身體帶著男人獨有的氣息,微微淡香嗅入鼻中,她越發不自在。“喂,你是不是病了,你這個病來的有些突然,我見你這麽難受,迴王府一定來不及,而且王爺到時候問你,你一定很難說,不如先在外麵治好了,免得人擔心,我正要去醫館探望豆豆哥,不如我帶你一起去吧,來,你起來,我帶你一起去。”紅蘿說罷推了推他。

    這不推還好,一推他貼的更緊,眸中還冒著火星兒,聲音沉鬱黯啞微微顫抖:“你那豆豆哥又因為你挨揍了?”

    紅蘿被他緊箍著,動彈不得,他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她耳根子霎時便紅了,小臉兒也紅了,指尖在微微顫抖,更讓她無所適從,一緊張便沒有力氣,手撐在他胸膛上弱弱地答

    :“沒,沒有,他那天迴去沒看著路,自己掉下低崖掛歪脖子樹上了。”

    顧墨喘息著伏在她肩頭不說話,紅蘿又將他一推,顧墨一躲,不讓她碰。

    紅蘿嘟了嘟嘴,秀眉微蹙。他還有脾氣!還不讓碰!他以為她很想碰她麽?!王爺都沒碰過,如何會願意讓他碰?!紅蘿一甩衣袖,搭在他腰間的手垂下,猛地一推狠心道:“既然你不願我幫你,那你就自己迴去吧,我很忙,就不送你了。”不是她見死不救,是他自己不讓救的,怨不得她。

    正待她轉身,顧墨一扯又將她帶入懷中,炙熱的眼眸望著她:“你真的會為我擔心麽?難得你這麽擔心我,那就勉強去看看吧。”顧墨平息一陣,好不容易壓下了心中的一團火氣,握著她的手,不敢看她的眼睛。

    紅蘿在心底將他罵了一通,望著他突然靠過來的頭,想要推開,就聽他又說:“嗯,別推,我好暈,讓我靠一會兒。”

    顧忌到他是個病人,紅蘿不跟他一般計較,就讓他靠了,心裏在意著,但是沒說什麽。

    顧墨有些別扭地靠著她,小丫頭身子骨弱,這麽靠著其實很不舒服,但是他覺得很難得。這麽小小的人兒,怎麽承受得住他的重量,若是以後……他病弱地咳了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今兒原本是約了人的,看來是要爽約了,也罷,明兒親自登門道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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