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猿王的深洞裏,雷震正站在平台上,將一杆大棍舞得唿唿直響,撥、掃、掄、戳、劈,有模有樣,舞到激烈處,淩空躍起數十丈高,憑空擊碎一塊大石。

    雷震落下來,衝遠處的大猿王得意地喊道:“金爺爺,我這算練的不錯了吧,可以迴家了吧?”

    大猿王哼了一聲,“差的遠了,不過也勉強把我這易天七十二棍的樣子學會了。今天你就迴去吧。以後記住將乾坤塔放到那娘們給你的儲物袋裏,不要讓人發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另外,我給你的三顆丹藥,可以克製一切蠱毒,你日後修行……,哼……,好毒的娘們……,你日後要是覺得體內有什麽東西仿佛在活動,就吃一顆,三顆吃完了就來找我。還有千年猴兒酒,你小子別自己偷喝了,那酒,你金爺爺也沒有多少。”

    雷震根本沒在意聽,隻是笑道:“老猴子你太羅嗦了,我姑姑都沒有你那麽囉嗦。”

    大猿王一聽,怒道:“才幾天功夫,金爺爺對你好一點,你小子就沒老沒小的,我看見你就頭大,快滾快滾。”

    雷震做個鬼臉,“早放我迴家不就好了嗎,金瞳,我們走。”

    金瞳嗖地跳了出來,躍到雷震肩膀上,尖聲喊道:“爺爺,我和雷震走啦,以後看你,救你。”

    大猿王歎了一聲,道:“都滾吧,記得有空迴來看爺爺。”

    雷震笑了笑,往大猿王拜了幾拜,“金爺爺,雷震定會迴來救你。金瞳和我在一起,你就放心了,誰要惹我們,我們拿大石頭砸死他。”話罷,轉身而去。

    那日彩蝶離去後,大猿王感激雷震救了金瞳,又見雷震仗義起誓要救自己,內心感動,便將一身絕學易天七十二棍傳授給雷震。這易天七十二棍不比尋常武學,是金猴一族世代相傳的絕世棍術,精妙繁複,以攻為主,屬於陽剛之極的棍法。傳說學到極致,上打天庭,下擊地府,無處不去得。

    金瞳知道雷震要去修仙,一心想出去見識一下外麵的世間。大猿王小時便是四海流浪長大的,也不希望金瞳一直在此做個世外猴王,仔細尋思下便答應了。但它對金瞳十分不舍,便以雷震學全易天七十二棍為由,拖延時間。

    不料雷震悟性極高,一套如此繁雜的棍術,短短數天學個有模有樣。雖然精髓還差很遠,但學習速度十分驚人了,而雷震心急迴家,一直要走,大猿王今日無奈隻好答應。

    雷震和金瞳出了猴山,一路如飛。雷震此行如願取到千年猴兒酒,又看到外麵綠樹成蔭,鳥語花香,一掃洞中幽深壓抑的環境,不禁心情大好,對金瞳笑道:“一會迴去,我請你嚐嚐我家的好吃的,不比你們的差。我有個妹妹,叫小翠,年紀似乎和你差不多,你們定會玩的開心。”

    金瞳樂道:“好,我要吃。要和小翠玩。”它心裏想看看人類家裏是何樣子,也是興奮不已,滿心期待。

    雷震想象小翠見到金瞳的情形,兩人在一起玩,一定十分滑稽,嘿嘿自樂了兩聲。再一想到雷鳴鳳,他吐了吐舌頭,暗思:“這迴肯定要被姑姑罵死了,幸好自己帶了一些人參、靈芝迴來,都是罕見的藥材,估計姑姑看到就不生氣了吧。”

    雷震想的開心,眼看離家近了,卻看到村子上空無數的烏鴉在天空盤旋鼓噪,黑壓壓的一大片,天都矮了一大截。

    雷震心裏一沉,不知怎麽迴事,忙加快步伐向村裏奔去。

    剛進村子,一股血腥之氣撲麵而來,隻見全村百來戶人家,六、七百人全都橫七豎八地躺在村中最大的空地上,一些烏鴉飛落下來,正在啄食人肉,蒼蠅四處飛舞,慘不忍睹。

    雷震大叫一聲,目眥欲裂,大喊一聲:“姑姑、小翠。”

    全身撲梭梭的抖個不停,覺得天猛然塌下來般,全身頓時一點勁力也無,咬牙昏了過去。

    當醒過來時,雷震雙目緊閉不敢睜開,心中暗自禱告:“剛才是在做夢,一會姑姑就要來罵自己了,小翠定要來求自己出去陪她玩耍。”

    可是一股熏人作嘔的汙血氣息直衝他腦海,卻是真實無比。他鼓起勇氣猛力睜眼,看到的還是滿村的屍體,哇的一聲,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三天之後,雷震跪在雷鳴鳳和小翠的墓前,默默流淚。在雷鳴鳳墳的後麵更有觸目驚心的數百個墳包,全是雷震這幾日一一辨認掩埋的鄉親。金瞳拱手站在一旁,識趣的一聲不吭。

    雷震一動不動,不吃不喝的跪著那裏。金瞳知道他心裏悲痛,也不打擾他,就在他附近四處轉悠,一日撿了個五彩琉璃的小珠子迴來,拿著在一旁玩耍,小珠子裏倒影著跪著的雷震,墳,亂草,漫天的烏鴉。

    迴家第十天,驚蟄,春雷震動,漫天烏鴉散去,風雨中樹木一陣飄搖。

    跪在墳前的雷震向墳頭拜了三拜,站起來低沉對金瞳道:“走吧。”

    金瞳嗖的一聲,躍到他肩頭說道:“雷震,不難過。”

    雷震嗯了一聲,轉身邁著堅毅的步伐離開了。雨中,一人一猴的身影在山路上越來越遠。

    在遠遠的山中,一處洞府內,一個美麗的少女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哭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沒有人知道雷震在想些什麽,逢此巨變,這個向來樂觀少年的心已經有些不同,他的目光少了一些跳脫活潑,卻多了一絲堅毅沉重。十天之間,仿佛成熟了不少。一路上,他不太與金瞳說話,隻是一步一步,目光堅定地踏向他未知的行程。

    雷震決意按彩蝶所說,去靈氳山修仙。路上遇到行人,問了靈氳山的方向,一路向南而行。

    南方人口漸多,一人一猴吸引了不少異樣的目光。眾人看到金瞳一身耀眼金毛,眼睛靈動,無不暗暗稱奇,而看見這少年衣衫襤褸,像個破落花子,也沒有人來搭訕。

    過城鎮的時候,倒是有些少女大媽之流,看到雷震英俊潦倒,忍不住多看他幾眼,歎息下給他些吃的。雷震也不客氣,胡亂道聲謝,接了之後和金瞳邊走邊吃。

    其中許多懷春少女常愣愣看著雷震漸遠的背影,暗自升起一絲思春之情,幻想著跟這奇異少年一起流浪,最終還是歎口氣,不了了之。隻有金瞳初次來到人間,開心得抓耳撓腮,無事不好奇,早想到處碰碰摸摸看個究竟,可惜雷震全無興致,這讓金瞳按捺的十分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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