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了嗎?”司徒尚嵐看了他一眼,專心開車。 “好一點了。”顧小夕深深地唿吸了一口空氣。 “那那個小少爺呢,”司徒尚嵐又問,“就這麽算了嗎?” “我不知道,”顧小夕誇張地歎了口氣,“他說他還會來找我的。” 司徒尚嵐的手指輕輕扣了扣方向盤:“其實魏又雪結婚了以後,他的作用就不大了。” “不,”顧小夕輕輕地說,仿佛是說給自己聽,“他活著,小雪才能自由。” “你對魏又雪的關心有些過頭,”司徒尚嵐忍不住說,“隻是魏笑語的妹妹而已。” 顧小夕笑起來,笑聲響亮:“是的是的,隻是他妹妹而已。” 司徒尚嵐奇怪地看了顧小夕一眼:“有那麽好笑嗎?” “我看過很多人,”顧小夕忽然說,眼睛看著天空中的星星,“小雪是最自由、最任性的人。我很喜歡她。” “唔……真是讓人羨慕。”司徒尚嵐也笑了起來。 晚上,司徒尚嵐一直把顧小夕送到了夜語門口。 魏七竟然在門口等著,看到顧小夕迴來了,過來把車門打開,甚至還向司徒尚嵐打了聲招唿。 顧小夕說了聲謝謝,就和司徒尚嵐告別。 等司徒尚嵐開車走了以後,顧小夕才和魏七走進夜語。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一定會迴來嗎?”顧小夕伸了個懶腰。 魏七接過顧小夕的外套:“今天似乎很高興?” “還可以吧,”顧小夕笑了笑。 “不過我今天心情可不好,”魏七抱著顧小夕的衣服歎了口氣。 顧小夕好奇地轉過頭:“怎麽了?” “我們的店被砸了——”魏七歎了口氣,然後伸手把夜語的大門推開,然後一副慘狀出現在了顧小夕麵前。 “……我不知道有人還敢來砸夜語——”顧小夕看著一片狼藉的夜語說。 魏七把衣服遞給旁邊的服務生:“我也想不到呢。” 顧小夕的腳邊是一隻杯子,它可憐地呆在那裏,盡管是法國製的水晶玻璃依然逃不過被粉碎的命運。吧台上有一隻吧凳——它似乎是被摔上去的,吧台和凳子都有碎裂的痕跡。也許是兇手舉凳子的動作幅度有些大,以至於吧凳的輪子掛上了位於上方的杯架——所以高跟酒杯碎了一片。 地上有些杯子的碎片,服務生正在打掃——放置洋酒的酒架也被波及到了,顧小夕能看到紅色的液體正在往外流。保溫的酒櫃一大麵玻璃也被砸破了,裏麵的酒也沒逃離厄運,看上去就像一堆血在往外流。 顧小夕轉頭看魏七:“……今天晚上來了幾個人?” “一個。”魏七憂鬱地迴答,“我們今天晚上這個大廳隻能歇業了。” 顧小夕有些頭痛得揉揉眉心:“是誰搞的鬼。” “已經被我們關起來了,”魏七歎了口氣,“我試圖讓他們分開一點,但是那位先生一直在抗議。” “……我以為你們都有配槍。”顧小夕說,“他們是誰,在哪兒?” “你打算怎麽辦,”魏七好奇地問。 “……挖坑埋了。”顧小夕冷冷地說。 魏七笑起來,拉著顧小夕走到大廳的包廂區。 這邊的包廂一般給貴客用,當然,保密性也是非常好的。 門口站著幾個高大的保鏢,顧小夕心裏不快,這些保鏢請來不知道幹嘛的,看著店被砸。 顧小夕伸手把門推開,然後楞了一下,魏七笑起來,對房間裏的那個男人指著顧小夕,說:“這是我們老板。” 房間裏的那個男人有些不相信地想站起來,旁邊高大的男人一下子按著他的肩膀,又讓他坐到了沙發上。 顧小夕歎了口氣,坐在了那個男人對麵的沙發上:“先生,你知不知道我這裏是什麽地方?” 對麵那個男人驚訝地看著顧小夕:“……你竟然是老板?” 顧小夕交疊起雙腿:“看我是老板就好欺負嗎……” “抱歉……我是說……”對麵的男人幹巴巴地說,“我是來找人的。” “邵廷之!”顧小夕一字一句地說,“上次把我阿姨給撞了!這次又把我的店給砸了!你是不是不知道黑社會是什麽?” 魏七在旁邊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給顧小夕撐場子,看著他說出和電視劇裏的台詞,肚子裏卻笑得腸子抽筋。 邵廷之愣了愣,小聲地說:“我真的是來找人的……” “……遠挖深埋。”顧小夕冷冷地說。 “什麽?”邵廷之問。 “就是說把你給活埋了。”魏七在旁邊小心地給邵廷之解釋。 邵廷之的俊臉一下子綠了,他雖然覺得顧小夕沒什麽,但是周圍的保鏢一看就是那種亡命之徒。 “我真的是來找人的……”邵廷之飛快地看了魏七一眼。 “你來找江萊的嗎?”顧小夕問,然後轉頭對魏七說,“小萊呢?” “我去叫他。”魏七說著就出去了,剩下顧小夕瞪著邵廷之。 “我隻是來和他解釋一下……”邵廷之小心翼翼地解釋,“我之前……反正我是來解釋的。” 顧小夕瞪著這個男人,江萊為了他在療養院住了很久,為他賣血賣腎,為了他年紀輕輕地在酒吧這種混亂的地方工作——他和顧小夕不一樣,他是個單純的沒有心機的孩子,隻是一個孩子,能在這樣的地方堅持下來,已經是不容易了。 一會兒,魏七帶著江萊進來。江萊看到邵廷之的時候,視線沒有一絲地停留,然後迅速落在了顧小夕的身上。 邵廷之的眼神則緊緊地盯著江萊,要不是旁邊有人按著,早就跑過來了。 顧小夕看著邵廷之,那種視線並不是討厭或者憎恨——當然,要憎恨也是江萊憎恨他的。那種視線似乎是急於解釋什麽。 江萊估計是在外麵和魏七商量通了,所以一進門就規規矩矩地對著顧小夕叫了聲“老板”,然後沉默地站在旁邊。 顧小夕靠在沙發上轉頭看江萊:“這個男人說來找你的……” “我不認識他。”江萊淡淡的說,語氣間沒有憎恨也沒有猶豫,是一種陌生人之間淡淡的疏離。 “小萊,你聽我解釋……”邵廷之又站起來,然後被旁邊的人按下,“你聽我解釋!事情不是你想象的樣子的!” 邵廷之急切地想要解釋,可是江萊隻是站在那裏,連看也沒看他一眼。顧小夕在他眼裏已經找不到曾經的那種熱情了。 顧小夕歎了口氣,把手伸出來對著江萊說:“小萊,過來。” 江萊順從地伸過手,然後坐到顧小夕的腿上。 顧小夕看著邵廷之,一字一句地說:“我不知道你要跟小萊解釋什麽,但是現在他是我的人了,你最好離這裏遠一點,也不要再來鬧事。” “什麽……”邵廷之驚訝地看著他們。 “我店裏的東西要比外麵貴百倍,你耽誤我們營業收益,所以這些錢你要賠償給我們,要不然我會讓律師來解決,”顧小夕柔聲說,“你也不想鬧上新聞吧,大明星。” 邵廷之的視線全落在江萊身上,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顧小夕的話。 顧小夕皺皺眉頭,他不太喜歡自己被忽視,於是讓江萊站起來,自己也站起來,伸手攬著江萊的腰:“具體的賠償,魏七你來和他商量吧。” “好的,老板。”魏七輕聲答應,幫顧小夕把包廂的門打開。 剛走出包廂,顧小夕就看到江萊的眼睛裏落下淚滴。 他歎了口氣,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塊手帕遞給江萊。 江萊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接過手帕。 “……我去你房間好嗎?”顧小夕輕聲問。 江萊輕輕地點點頭。 第83章 “你先上去,我去拿瓶酒,”顧小夕拍了拍江萊的肩膀轉身往大廳那裏走。 大廳裏已經收拾地差不多了,顧小夕看了下手表,已經晚上兩點了,於是讓夥計們早點下班,自己從酒架上抽出一瓶百利甜。 顧小夕自嘲地翹了翹嘴角,似乎到哪兒都不忘拿酒,真有些酒鬼的樣子。 江萊的房間被安排在三樓的客房,雖然原本是應該住到後麵的宿舍裏去,不過顧小夕以“江萊身體剛恢複”的理由,讓他住到了這裏。 顧小夕打開江萊的門,江萊剛洗好澡,身上穿著浴袍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喝茶。 顧小夕看看自己手裏的酒瓶,把它放到了酒櫃上,然後走了進來。 “喝茶吧,”江萊給顧小夕倒了杯茶。 顧小夕在江萊對麵的椅子坐下,接過茶杯,說了聲謝謝。 江萊自顧自得喝茶,他的睫毛很長,燈光落下來的時候,在眼睛下麵了一圈陰影。 一個冬天沒見,他似乎瘦了很多,從寬敞的浴袍裏能看到他纖瘦的身體。不是像顧小夕那樣的纖細緊實,而是一種病態的柔弱。 那是當然的,顧小夕對自己說,誰經曆了那樣的事情,還能白白胖胖,那才奇怪呢。 他們有一會兒沒有說話,房間裏安靜地很。晚風吹進陽台,掀起白色的蕾絲紗簾。 “我以為你和他已經沒聯係了。”顧小夕忽然輕輕地開口。 江萊似乎在思考什麽事情,聽到顧小夕說話,把頭轉過來:“他現在似乎很有錢。” 顧小夕笑起來:“明星都很有錢。” 江萊咬咬唇,不再說什麽。 顧小夕繼續喝茶,一會兒手機響起來,顧小夕按下接聽鍵,是魏七打過來的,旁邊的江萊露出詢問的眼神。 顧小夕結束通話後,向江萊笑了笑:“已經談好賠償了,他可能要白幹兩年才能賺迴來。” 江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想他應該不會再來了,”顧小夕想了想說。 “他找了私家偵探什麽的來找我,”江萊忽然開口說話,聲音是一貫的平淡,“今天晚上他來了,我告訴他,我在上班,他忽然就發火了……他總是控製不好自己的脾氣。” “噢,聽起來他似乎覺得這裏是什麽色情場所一樣,也許私家偵探給他的資料是錯誤的,”顧小夕聳聳肩膀,“畢竟很少人能查出這個酒吧到底是幹嘛的。” 江萊看了顧小夕一眼:“他賠了很多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