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魏七用下巴往那個酒醉的男人方向點了點。 “酒醉的客人?”顧小夕說,“我說的可怕的客人可不是他。” “……我剛才把大少爺送迴去了,”魏七看了顧小夕一眼,“他身上連打車的錢也沒有。” 顧小夕連忙移開視線:“也就是小費多了一點唄。” 魏七歎了口氣,走到吧台說:“你要覺得累就先迴去吧,反正這裏也不忙,我做下半場吧。” 顧小夕笑嘻嘻地湊過來:“謝謝啦,我再呆一會,”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反正還早呢。” 魏七轉身就去忙了,意思是隨便你吧。 顧小夕又去看那個客人,那位客人一直趴在吧台上,一副酒醉的樣子。 以他的身份,來這樣的派對當然非常符合,魏又雪現在在演藝圈又是坐著頭幾把的金交椅。令顧小夕奇怪的是,他們明明隻見過一次麵,是什麽讓他對葉秋生的印象如此深刻,以至於他一眼就認出了他。 顧小夕實在想不出來,隻好支著下巴想著是否和此人還有過類似的交集。 想了很久顧小夕還是沒有頭緒。他可以確定他們見過,一次,說了幾句話。雖然是多金的投資人,不過葉秋生那時候已經有些厭倦眼前的環境,甚至開始打算退出那個圈子。 所以麵對邀請沒有動心,甚至已經拒絕了幾次。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真有一見鍾情了?”顧小夕支著下巴自言自語地嘀咕著。 顧小夕想了想,伸手推了推那人的肩膀,那人一點反應也沒有,顧小夕又用力推了推,幾乎把那人從吧凳上推下去。 那人總算醒了過來,迷茫地看著顧小夕,看了很久,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起身剛要走。 “先生剛才好像認錯人了?”顧小夕忽然開口,問這個男人。 男人本來已經站了起來,聽到調酒師這樣說,又坐了下來,但是又沒看著顧小夕,仿佛在想剛才的事情。 顧小夕將剛才倒的醒酒茶推到他麵前,他端起來就喝了。 有種人就是習慣接受別人的服務,並將此視為理所當然。 男人喝了茶,又沉默了好一會,然後抬頭看顧小夕。 顧小夕很大方地讓他看,黑色的頭發,年輕的容貌,漂亮的眉眼。漆黑的眼睛沒有任何反光。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不知道為什麽,越看這個少年越像那個男人。 幽深而漆黑的眼睛,就像褪下去的繁華,什麽都沒剩下,又仿佛承載的太多。 他支著下巴含笑著看著自己,隻是那麽一瞬間,那種熟悉而讓人沉淪的眼神…… 男人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 那種明明寫滿了冷漠和拒絕的黑色眸子,卻像香氣一眼無聲地彌漫起一種不經意的嫵媚,寂靜無聲,卻悄然地蠱惑每一個看到他的人。 以前,葉秋生就是這樣一個美人,絕美又冷漠,一個眼神就虜獲人心。 “秋生……?”男人愣愣地看著他。 顧小夕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一步,那個男人一副想要撲上來和他一個大擁抱的樣子,讓他覺得實在非常危險。 男人緊拽著拳頭,忽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到了吧凳上。 顧小夕也放鬆下來:“先生怎麽了?” 男人再次抬頭看他,沒有再找到剛才那種誘人的嫵媚,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對不起,我酒喝多了,覺得你像另一個人。” “是朋友嗎?”顧小夕支著下巴問,一副八卦而天真的樣子。 男人搖了搖頭:“他一定不記得我了,才一麵而已。” 顧小夕挑了挑眉:“那有什麽關係,你整天在他麵前晃點,他肯定記得你。” 男人露出一個苦笑:“他死了。” 絕對是在說葉秋生!顧小夕在心裏肯定。 男人看了他一眼,忽然說:“你想要做演員嗎?” 顧小夕被他的問題有些嚇到了:“什麽?” “我投資一部電影,你要來嗎?”那個男人問。 顧小夕想了想說:“路人甲?” “不是。” “那是路人乙?” “主角。”男人說,眼睛定定看著他,顧小夕在他眼裏看到了葉秋生的影子。 “算了吧,”顧小夕聳聳肩膀,“我演技不行,調酒嘛,還可以。” 男人看了顧小夕很久,歎了口氣:“……他一定忘記我了。” “就見了一次麵,為什麽要一直想著呢,”顧小夕繼續問,“是不是他……哪裏得罪了你。” “沒有,沒有,”男人驚訝的抬頭,“我隻是……很喜歡他。我呀……正盤算怎麽再去找他的時候,他就遇上車禍了,死了。” 說實話,顧小夕的確想不起來。隻不過,以前葉秋生接觸的都是危險人物,很少接觸這些正經投資人。 “那就忘了吧,”顧小夕輕輕地說。 對那個男人說,也對自己說。 其實在前段時間,他還在迷茫。他畢竟重生了,在玻璃杯上看到自己年輕的容貌。 他再也不會做以前的那個自己,也不會迴去了。 “要走了嗎?”男人從椅子上站起來,看樣子還想和顧小夕聊聊天。 “啊,抱歉。”顧小夕轉頭朝他笑了笑,“我下班了。” 第33章 生日派對就那麽結束了,顧小夕沒有去找那個邵廷之去道歉。 反正阿姨也說沒有關係,畢竟邵廷之負了全責,也請了專門的護理人員,顧小夕倒是能安心上班,每天晚上上班前去探望阿姨一下,買點水果牛奶什麽的。 “最近上班忙嗎?”阿姨輕聲問。 “不怎麽忙。”顧小夕在一邊削蘋果。 “唉……”阿姨忽然歎了口氣。 “怎麽了?”顧小夕抬頭。 阿姨看了顧小夕一眼說:“我總覺得你工作的那個地方不太好,太複雜,別人都說那裏容易學壞。” 顧小夕笑起來,把削好的蘋果遞給阿姨:“你看我有沒有學壞?” 阿姨接過蘋果:“可是那些地方不三不四的,總不是長久呆的地方。” 顧小夕想象著魏笑語聽到阿姨這麽說,會有什麽表情,然後笑出聲來。 “我跟你說真的啊,”阿姨不滿的說,“我覺得你還是先找個文職的工作,反正你字也好看,電腦也不錯,雖然錢少點……” “是少很多,”顧小夕打斷她,“我兩月夠文職幹一年呐,現在正是存錢的時候。”雖然估計……存不下多少,畢竟現在母親的醫療費用又要去繳交了。 阿姨皺皺眉頭:“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辭職,我們苦點也沒有關係的。” “阿姨……”顧小夕拖長尾音,一副撒嬌的樣子,“別擔心,我會好好的。”說著裝模作樣地眨眨眼睛。 阿姨被逗笑了,摸了摸他的頭,沒有再說什麽。 “阿姨,明天晚上我不過來了,有些事情。”顧小夕過來靠在阿姨的肩膀上,撒嬌般蹭了蹭。 阿姨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自己乖一點就好。” “一定的啦。”顧小夕扁扁嘴說,“別這樣不信任我嘛。” xxx 不知道為什麽,醫院的生意竟然總是那麽好。 顧小夕看著醫院裏走來走去的人群以及排得長長的隊伍,不禁歎了口氣。 搭乘熟悉的電梯來到熟悉的樓層,然後輕輕地敲開司徒尚嵐的辦公室。 一如既往地整潔,坐在辦公桌後麵的男人正在柔聲細語地告訴麵前的病人需要注意的事項。 對麵是個年輕的女人,眼神緊緊地盯住司徒尚嵐,估計他說的事情一樣沒落到她耳朵裏。 那個女人眼裏的愛慕不必明言,顧小夕就站在窗戶旁邊等他們講完。 等司徒尚嵐送走那個女人,顧小夕才過去坐在女人剛才的位置上,笑眯眯地看著司徒尚嵐:“醫生,我來了。” 司徒尚嵐將銀邊眼鏡拿下來,伸手將桌子上的台曆翻過來,讓日曆對著顧小夕:“今天是最後一天。” 顧小夕好心地將日曆仍舊翻過去對著司徒尚嵐:“你也知道我現在在給人打工,湊出那麽一大筆錢很不容易嘛。” “你上次不是說秋生本來有比錢在你那裏嗎?”司徒尚嵐笑著問。 顧小夕扁扁嘴:“什麽嘛,你知道我以前都沒有積蓄的。” 司徒尚嵐歎了口氣看著顧小夕:“是不是我不發消息給你,你就不來找我?” “怎麽會呢,我最近很忙哎,我阿姨被撞傷了,我一直照顧她呢,”顧小夕的手指玩弄著日曆光潔的紙張,“而且我媽在你這裏,我一直很放心啊。” 司徒尚嵐歎了口氣,低頭在本子上寫些什麽東西,顧小夕繞過巨大的辦公桌,蹭到他旁邊去看。 看起來似乎是一張病曆。所有的醫生的字都潦草到無法辨認,沒想到連國外迴來的司徒尚嵐也是如此。 顧小夕看的眉頭一皺:“什麽破字?” “是你媽的病曆。”司徒尚嵐簽上名字和日期以後放到抽屜裏。 “我媽怎麽樣了?”顧小夕湊過去問。 “還是老樣子……要是你媽醒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你媽會不會受刺激?”司徒尚嵐喝了一口茶問。 “喂,不要小看我媽好不好,”顧小夕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人整個靠著桌邊,“我媽神經超堅強,接受能力比你強多了。” 司徒尚嵐笑起來:“那你錢帶來沒?” “……能打折不?”顧小夕諂媚地眨眨眼。 司徒尚嵐支著下巴說:“晚上陪我吃飯的話,我考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