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銘騎在馬上,馬爾卡姆牽著他的白馬。“嗒嗒---”的馬蹄聲迴蕩在安靜的街道上。這是一個破落的人類小村莊,裏麵幾乎沒有什麽人。張銘看到的都是麵黃肌瘦,目無表情的麵孔,他們衣不遮體,仿佛對到來的軍隊已經麻木。他的心被狠狠的抽了一下,這裏究竟有著怎樣的故事啊!

    一個穿著破舊衣服的小女孩冷漠的看著這一隊隊精靈從眼前走過,她卷縮在角落裏,12月底傍晚的寒風將她吹得抖抖索索。明天就是新年啊,可這個小女孩還沒有迴家。張銘停下了馬,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會迴家嗎?家,多麽遙遠的名詞啊!

    “給你!”蝶女克羅莉斯飛快的跳下馬,將懷裏溫熱的麵包遞給了這個小女孩。

    女孩抿著嘴唇,努力的咽下口水,但還是堅定得搖了搖頭。克羅莉斯蹲下來微笑道:“小妹妹,姐姐帶你吃好吃的去!”

    “走開!”小女孩突然的聲嘶力竭的尖叫,將克羅莉斯嚇得倒退好幾步,倒在地上,她眼睛一紅哭出聲來,“嗚嗚--!”

    “迴來,克羅莉斯!”薩麗爾在馬上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小女孩太不知好歹。

    張銘翻身下馬,來到她麵前蹲了下來。他看到女孩眼睛裏的悲哀之色,還有著一股嘲弄之色。

    “為什麽?”張銘輕聲問道。女孩倔強的仰起頭,絲毫不因為他是這支隊伍的頭領就感到害怕。或許死亡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

    女孩沒有做聲,沉默以對。馬爾卡姆這個矮人也湊了上來,女孩突然的害怕得全身抖起來,眼睛裏仇恨的眼色再也掩飾不住。她喘著粗氣,像一隻受傷的狼一樣低沉的嚎叫著,“唔---!”

    張銘皺眉道:“退下去,馬爾卡姆!”馬爾卡姆嘀咕著後退,“喔---,我馬爾卡姆有那麽可怕嗎,膽小的人類。”

    “卡爾森,讓格蘭登帶大家去休息。”張銘迴身吩咐道,“我在這兒陪陪這個小女孩!”

    “長官!”卡爾森又點不情願,不過看到張銘堅定的眼神,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但他還是帶著二十名精靈守在張銘身邊。張銘一路上趕路,身體狀況很差,他是知道的。而且這個小鎮還不知道安全不安全。

    天空裏冷風吹過,帶著刺骨的涼意。

    “咳---!”張銘捂著肚子,吐出了一口血。小女孩嚇得縮了縮自己的腳。

    “我叫張銘,人類,十八歲,來自哈蒙代爾。你叫什麽名字,女孩?”張銘盡量用輕柔的語氣說話,嘴角還有一絲血跡。

    “我,我--”女孩凍得烏青的嘴唇喏喏的開口,“蘭貝斯,今年十四歲!”

    “走,哥帶你吃飯去!”張銘的鼻子一酸,這女孩兒和他的弟弟一般大。他伸手去握住女孩蒼白的手,女孩沒有動,而是問道:“你在為精靈做事嗎?”

    “不,法魯克將軍是個人類。我們在我們自己做事。”張銘肯定的說道。

    長時間的沉默。女孩猶豫不決,張銘等著她的決定。他看向了遠處黑沉沉的天空,這黑色仿佛就壓在了他的心頭。

    “我恨精靈!”半響,蘭貝斯咬牙切齒得說道,她虛弱的站起來,“我跟你走,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

    張銘點了點頭,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哀傷的道:“我有個弟弟,他和你一般大。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哥哥。”

    蘭貝斯沒有說話,跟在張銘身旁。走在冰冷的石板,破爛的衣服隨風飄搖,蘭貝斯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張銘讓卡爾森拿了一件厚實的衣服過來,他給蘭貝斯套上。厚厚的製式棉衣套在蘭貝斯身上有些寬鬆,看上去很滑稽,可是保暖效果卻很好。

    “精靈裏麵有好人也有壞人,蘭貝斯!”張銘說道,“先吃飯,吃完飯好好睡一覺!”

    聽到這句話,蘭貝斯露出個思索的神情,然後又咽了咽口水。吃飯,多麽遙遠的名詞啊!她記不得她有多久沒有好好吃飯了。她聽話的跟在張銘身旁。

    隊伍在一間空屋子裏住了下來。大家升起幾個火堆,分成幾堆圍坐在火堆旁。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共有500人,可現在隻剩下70人。大夥兒都在默默的吃飯。

    “這是我的妹妹!”張銘帶著蘭貝斯走屋子,對大家說道,然後讓蘭貝斯坐在火堆邊,一個精靈給她拿了水和食物,蘭貝斯狼吞虎咽著。她餓壞了,連滾燙的茶水燙破了嘴都沒有留意。金黃色的幹麵包散發出的香氣,讓她忘掉一切,隻想把它咽下去,吞到肚子裏。

    張銘心疼的說了一聲“慢點”,在蘭貝斯的後背輕輕的拍了一下,然後接過卡爾森遞過來的木杯,喝了一口熱水,他發現自己的木杯子全是血色,小腹的傷正在惡化,他必須要盡快趕到維爾寧,恢複魔力,然後療傷。

    “你很難受嗎?中尉!”克羅莉斯瞪大眼睛問道。張銘看向克羅莉斯,那清秀的臉龐依舊,隻是他現在心情不好,不太想和她說笑。

    克羅莉斯湊到薩麗爾耳邊,“主人,那個中尉受傷了!我看到他吐血了。”

    薩麗爾小聲道:“我知道,克羅莉斯!”她本來想出手的,隻是這個中尉在早晨的那一句話讓她倍感不舒服。他似乎很懷疑她們前往維爾寧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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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爾卡姆,把格蘭登和尤佛瑞丁都叫過來吧!我有話問他們!”張銘喝了一口血水,鎮定的道。身體的痛苦反而讓他的腦子倍加的清醒,反正死不了,他也不怕,放鬆得很。

    “大人!”不多時格蘭登就站在了張銘麵前,他笑嘻嘻的向張銘施禮。

    而矮人族長尤佛瑞丁被破布堵住了嘴巴,不斷的哼哼。張銘已經餓了他一天,而且也沒有給他治傷,渾身插滿了箭支讓他看起來像一隻肥碩的刺蝟。

    “這個村子裏的人為什麽這麽少?”

    格蘭登露出個尷尬的神色,沒有迴答,而是看向了族長尤佛瑞丁。

    尤佛瑞丁瞪他一眼,哼了兩聲。張銘道:“拿出他嘴裏的破布。”一個精靈上前扯出了尤佛瑞丁嘴裏的爛布條。

    “我怎麽知道!唿唿---!”尤佛瑞丁大口的喘氣。格蘭登小聲道:“族長,這裏是伍爾夫常來收購糧食的地方。”

    尤佛瑞丁大聲道:“這絕不是原因。不可能的,絕不可能。伍爾夫是一個好孩子。我們矮人雖然會向人類收購糧食,但那是用礦石去換的。”

    格蘭登無語,暗道:“你還不知道你兒子是個什麽貨色,咱們矮人幾時和人類換過糧食,那價格低到和搶有區別嗎。”他是這裏矮人中有數的挖礦高手,屬於尤佛瑞丁的部落,一些事情他還是知道的。

    “是這樣的嗎?蘭貝斯”張銘問道。“不,他們矮人每次來都是搶,他們就像田裏的害蟲!”蘭貝斯憂傷的聲音迴響在屋子裏麵,憤怒之後無奈的憂傷。精靈們都迴過頭來看向這邊。

    喝過熱水之後,她精神恢複了少許,接著道:“他們矮人是強盜,高興的時候就給一點石頭,說這是石頭礦可以換錢。不高興的時候就什麽都不給。”

    張銘道:“這裏歸誰管,沒有人處理他們嗎?”

    “沒有”蘭貝斯神色黯然,接著憤怒的道:“我爸爸就是因為去維爾寧市告狀,被那些精靈打死的。”

    “你胡說,我們精靈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薩麗爾忍不住反駁道,這顛覆了她對精靈的認識。

    蘭貝斯道:“我爸爸被打他們打傷,矮人又搶光了我家的糧食,迴家又冷又餓,沒錢治病,沒多久就死了。我媽媽沒多久也餓死了,你們精靈沒有一個是好人。都是混蛋,混蛋!”她失聲痛哭,大聲罵道。

    卡爾森手下的精靈都尷尬的互相望著,打死人他們不信,打傷人類他們絕對是信的,這事在哈蒙代爾也有,克蘭丁子爵的親衛裏麵就沒少做這事。

    凱莉忍不住道:“牧師治病難道不是免費的嗎?這件事的罪魁禍首應該是這個伍爾夫。”

    “這裏沒有教堂,隻有德魯伊!他們是不會管我們的。是免費,但沒有錢我們見都見不到他們。”蘭貝斯道,“他們根本就不會來這裏。他們關心的是自然的平衡,大陸的和平,怎麽會管我們這些賤民。”

    張銘擺手製止了凱莉的反駁,道:“打傷致死與直接殺人有什麽區別。精靈的責任也跑不了。尤佛瑞丁,伍爾夫是什麽人?”

    尤佛瑞丁小聲道:“是我兒子。”

    張銘突然仰天的大笑,“哈哈---!”他笑得很開心。但是克羅莉斯卻聽得毛骨悚然,那笑聲裏的殺意凜冽,她卷縮在薩麗爾身邊,小聲嘀咕道:“這個中尉瘋了。”

    “好,好,真是好!”張銘的眼淚都笑出來了,看著尤佛瑞丁一字一頓的道:“那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動手?”

    格蘭登道:“那個,那個。“他搓搓手不安道,“大人,這是維爾寧地區的慣例,隻是伍爾夫做得有點過分了。”

    凱莉也開口道:“中尉,這是維爾寧地區的事務,你沒有權利插手。”

    博裏斯看不過去,說道:“維爾寧本來就是人家精靈的地方,是你們人類強行跑過來居住,還砍掉了精靈賴以為生的森林,這會兒受到了不公平待遇,怪得了誰?”

    張銘冷笑道:“卡爾森,這件事你怎麽看?”卡爾森尷尬的撓撓自己的頭,“大人,我是一個精靈,我保持中立。”

    “強盜的邏輯總是強大的。”張銘站了起來,臉色平靜,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他拔出了自己的劍,劍身反射著從屋頂漏下來的月光,寒意似水。

    “張銘,你要幹什麽?”凱莉站起來,急道:“不要遷怒於人,我知道你很恨尤佛瑞丁將你打傷,你要借機殺了他嗎?作為一個男人,你的胸懷隻有這麽大嗎?他兒子做的事和他有什麽關係?”

    張銘頓了一下,冷聲道:“哼,沒有他的庇護,他兒子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嗎?你問問格蘭登,他敢這樣做嗎?”

    格蘭登眼珠子四處骨碌骨碌的轉,這話還真不好接。不過確實他沒有一個好爸爸,太過的事情他真不幹做。這個女孩的爸爸太天真,居然跑到維爾寧市告狀,他不知道尤佛瑞丁族長與索沃爵士私交甚好嗎?不過看她口齒清晰,也像是受過教育的孩子,家庭條件按理說應該挺好的,隻是不知道她爸爸為什麽那麽不通實務。

    張銘將劍架到了尤佛瑞丁的脖子上,“不要將自己打扮成英雄的模樣,尤佛瑞丁。誰知道在你的庇護下你兒子幹了多少壞事!你還有什麽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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