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爭揉著眼睛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問陳桉:“要上課了嗎?第一節什麽課?”“語文。”陳桉說。他看方爭開始低著頭在桌盒裏找課本,就也低下頭去裝著翻找的樣子,小聲問方爭:“這才第一天呢,你就和新同學混熟了?他長得那麽嚇人,你都不怕嗎?”方爭抽出語文課本,直起身疑惑地看看周敬年,見周敬年正看著他,下意識地對他笑了一下,然後小聲對陳桉道:“哪裏嚇人了,新同學長得很帥啊,別說我這個班草了,隻怕江勉的校草頭銜都要保不住了。”陳桉先是讚同地點點頭,隨即不以為然道:“江勉他算哪門子的校草,以為轉兩下籃球惹得一群女生花癡尖叫就是校草啦?要不是你不參加我們班籃球隊,一放學就神農見首不見尾的,校草哪有他的份兒。”方爭笑:“這麽說你也折服在我的帥氣之下啊?”陳桉:“臭不要臉。”後麵的周敬年皺著眉。國慶長假返校,同學們上課的興致都不高,第一節語文課,不少沒午休的同學嗬欠連天。最後一排的周敬年,上課一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前麵的方爭身上。他們學校高一高二的走讀生不用上晚自習,所以下午最後一節下課鈴聲一響,方爭提著書包和大家說了聲再見,第一個跑出了教室。開學一個月的相處,讓其他同學對此都習以為常了。周敬年第二個出了教室,他站在圍欄邊向下看,方爭已經跑下了樓,單手提著書包向校外跑去。周敬年看著他奔跑的背影,很想追上去,但是他現在隻能停在原地,忍不住急切地喊他:“阿爭!”方爭腳步沒停,他迴過頭來。側麵的風吹起他略長的頭發,他揚著大大的笑臉對周敬年揮手:“我先走啦,明天見。”很快,方爭消失在周敬年的視線裏。見不到方爭,做什麽都索然無味起來。周敬年慢吞吞地走出校門,迎麵便走來一人。那人開口:“請問是周少嗎?”周敬年看向那人。那人笑道:“我叫溫洋,柳叔叔讓我帶你去玩兒。”——方爭一路不停地跑著到的酒吧。這間酒吧叫夜色,傍晚六點開門,前麵大家先做做準備工作,搞搞衛生什麽的,一般七點過後才會有人來,差不多九點那個樣子才會真正熱鬧起來。方爭十七歲,但是身高已經1.78米了,長胳膊長腿的,他人又長得帥,雖麵容還顯得青澀,但穿著酒吧的馬甲製服,帶著小領結的帥氣模樣,總是讓同是服務生的幾個小姑娘臉紅心跳。這也是這家酒吧老板一直留著方爭在這裏上班的原因之一,方爭嘴巴甜,腦子活泛,雖然他無意,但在這裏上班三年時間,不少人都是衝著他來的。這會兒方爭正趴在吧台上做作業。領班李哥走了過來,拍了拍方爭的肩膀:“明年就得住校了吧?”方爭眼睛盯著書本不放,筆也沒停,嗯嗯應聲,可惜道:“是啊,高三必須住校了,還得上晚自習。”到時候住校期間,方爭都沒法再來上班掙錢了,所幸他一直考慮到這一點,這幾年也存了點錢,生活不是問題。酒吧裏酒水都有提成的,他每個月的成績基本都是服務生中最高的,工資一直是最高的那一個。方爭做好作業,酒吧也迎來了第一撥客人。晚上九點整,周敬年跟著溫洋和被其叫來的一群朋友,走進了夜色酒吧。酒吧裏燈光色彩斑斕,散台基本被人占滿,卡座也所剩無幾,溫洋早訂好了包廂,李哥殷勤地領著一群人上了二樓。周敬年一路搜尋著方爭的身影,但燈光明滅不定,周敬年看花了眼,也沒有找到人。等大家坐定,李哥領著幾個清秀的姑娘走了進來。在場的人,身份地位比起來,比溫洋都要差點,而溫洋比起周敬年,又要差許多,所以大家的話題中心,都以周敬年為主。然而周敬年興致不高,話說的不多,喝酒也隻是象征性地碰杯,並不喝。一個姑娘坐在了周敬年身邊,她看周敬年板著臉,倒也識趣,給他倒了酒,就規矩地坐在旁邊,看其他人玩骰子。溫洋端著一杯酒就坐在周敬年旁邊,看他不喝酒也不參與玩鬧,總是興致缺缺的樣子,不由關心地問:“周少想玩什麽?”柳楓是溫洋他爸的上司,而周敬年本人的身份,更是大集團未來的繼承人,黑白兩道都吃得開。對待這麽一位太子爺,溫洋不敢有任何疏忽。周敬年搖頭,正在這時,包廂的門忽然被闖開,一個身軀肥壯大約三十來歲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對方手裏端著酒杯,臉上印著好幾道口紅印子,腳步虛浮,滿臉酒氣。原本熱鬧的包廂因為這人的闖入,頓時安靜下來。溫洋看著來人,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那人嘿嘿一笑,自顧地往沙發上一坐,摟著就近的一個姑娘,不顧對方的掙紮,強勢地在對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看著溫洋:“溫少爺,你也來這玩啊,我就說,剛才看到你們上樓,還以為我眼花了。”溫洋搖晃著酒杯,並不想理會這人,隻是衝旁邊一人使了個眼色:“曾大少喝醉了,去看看他在哪個包廂,叫人來把他扶過去,交給他的朋友。”曾大少不樂意,看著溫洋陰陽怪氣道:“酒都沒喝一杯呢,溫少就要趕人走了?”他把目光轉到周敬年身上,瞬間就直了眼,眼底全是對美色的驚豔,像色中餓鬼一般地湊向周敬年:“這位朋友是哪家公子?今兒相見就是緣,哥哥我敬你一杯!”溫洋臉色一變,直罵姓曾的找死,等不及酒吧叫人,就要起身去拉曾大少,想要把人架出去。曾大少不爽地揮開溫洋的手,兇狠道:“你特麽碰我試試!”溫洋還是頭一次被人這麽下麵子,但是他雖然看不上姓曾的,但對方家裏勢力也是不可小覷的,真論起輩分來,他還得叫對方一聲叔叔,他作為一個小輩,也不能與對方撕破臉。曾大少隻把目光放在周敬年身上,他已經喝得醉眼昏花,不然也不會注意不到周敬年眼底的冷色。他舉著酒杯,看周敬年隻是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了事,萬分不爽,“你這是什麽意思?看不起你曾哥?”周敬年掀眸子看他,情緒毫無起伏:“那你想如何?”酒杯被重重地放下,曾大少不爽地“嘖”了一聲,顯然他橫行霸道慣了,此時和他同行的人都竄進了這間包廂。作為領頭人,曾大少和溫洋不睦,導致他們身邊跟著的人也不對付。對方人多,溫洋他們被對方的人逼到角落裏,眼看雙方劍拔弩張,氣氛僵持,一名推著酒推車的服務生出現在了門口。酒瓶輕輕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室內,這響聲被無限放大,無比突兀,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周敬年轉過頭去,看著一如前世那樣忽然出現在門口的方爭,心髒狠狠地跳動了一下。前世就是從這一刻開始,他餘下的人生都與這個叫方爭的人緊緊地纏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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