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寶玉阻止了名揚篇章所有的威能溢出,要使用這首版銀頁書寫的驚天大文!


    果不其然,隻見寶玉正氣加身,把璀璨的首版銀頁連著十丈靈泉一起,平平的推了出去……


    “名揚大文已出,那麽,該算賬了!


    孫長久孫老賊,意欲殺我賈寶玉的親近人,你怕是不知死?”


    聲音剛落,除了孫長久以外,每一位朝堂官員的身後都出現一名四大家族的妖將。


    刀出鞘、戟如龍,已經呲起了鋒銳的利牙,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胡鷹是學士文位,可是就在此時,沈千穿著白鶴虛影環繞的華美服飾靠近了他,很是苦澀的扯住了他的袍袖……


    “這是永昌侯的袍服?寶哥兒為了今天,真的是用心良苦……”


    胡鷹歎了一聲,想要出手阻攔的動作停下了。


    如今沈千代表著任簾,隻要他還記得任簾的忠心大義,他的儒家修為,他的心,他的信仰,就不允許他出手阻攔半分……


    靜,死一般的靜;


    難以置信,所有的官員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


    賈寶玉是要斬殺三朝老臣孫長久?


    是要給九娘出氣?


    是要再次警告天下人,不要動他的親近人半根毫毛?


    不可能吧!一定不可能吧!


    且不說孫長久是三朝老臣,地位已經超越了品級、文位,單單是孫長久的實力,是賈寶玉一個奠基進士可以斬殺的嗎?


    聖途進士確實厲害,也聽說斬殺過二靈妖將,可是孫長久這個和二靈妖將同等級別的立柱進士,根本不是東山惡蜈的實力可以比較的啊……


    這可是朝堂進士!


    這可是三朝老臣!


    底蘊、積累,還有五千裏銀台的根基,孫長久也可以瞬間斬殺東山惡蜈!


    寶玉的實力,恐怕還差了幾分……


    孫長久呆滯半晌,也反應過來了:“你要斬我?你有膽子斬我?你有實力斬殺老夫?”


    連續三問,句句譏諷、譏誚,孫長久的發冠陡然炸裂,白發根根豎起,白胡子也飄蕩起來。


    他是在譏諷賈寶玉,但是,他更怒!


    斬他?整個大周,誰敢說有膽子斬他?


    “你以為,老夫真的是沒本事?真的是傳言中的……碌碌無為?”


    孫長久大笑起來,老眼乍放精光,要捭闔四方。


    他的視線掃過千名文武官員,除了掃向胡鷹的時候略微低順一點,就算看了太上皇水英光,也不曾低順半分。


    更奇怪的是:水英光竟然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看來有秘密呢?”


    寶玉笑了一聲,箭在弦上,卻是不得不發。


    什麽秘密?什麽詭異?他都不在乎,厲聲鏗鏘道:“文人約戰,今日,殺老賊!”


    “混賬!你真以為老夫是個軟柿子?”


    孫長久大笑出口道:“老夫乃是朝堂進士,數百年的積累,五千裏銀台文宮的才氣渾厚如海,況且……”


    他猛然長嘯,怒嘯破空:“不知足,欲壑難填!”


    道理,竟然是孫長久的道理?


    隻見孫長久的周身盤繞一條漆黑成形的饕餮大獸,和別的進士不同,他的道理,已經凝聚成了實質的大獸……


    官員們的臉色都是大變,仿佛就在此時,就在此刻,他們明白了為什麽,三朝老臣如今隻是個侍郎品級?


    又是因為什麽,孫長久做了兩百多年的立柱進士?


    不知足,欲壑難填?


    不知足,欲壑……難填!


    原來孫長久的道理是這種大逆的類別,怪不得三朝天子,不,到了如今是四朝天子了,都不肯給孫長久立功升官,以及提升實力的機會。


    既然是欲壑難填,那麽,別說是封官晉爵,就算讓孫長久改了朝,換了代,孫長久也不會知足。


    這是,天子大忌!


    …


    “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聲連成一片,官員們全都挪開眼睛,去看寶玉。


    他們不敢再看孫長久,有些事情明白了,總歸是不能說出口……


    寶玉也有幾分驚訝的表現,隨後,卻是輕聲笑道:“原來如此,那麽,斬殺你,本爵爺就更喜歡了。”


    他低低的笑,再笑,注視手中火紅帶血的筆毫:“本爵爺一直好奇,這進士文位用上出口成章是厲害的,那麽,用上紙上談兵,又是何等威能?”


    “你可以試試!”


    孫長久的白發轉黑,白色的胡須也漆黑如墨。


    寶玉靜靜的看著,輕吟道:“沽之妄之且聽之,你,看好了……”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迴首,離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


    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


    拄其間!


    寶玉把才氣靈泉吞掉,書寫了名揚大文的首版銀頁宛如流光一束,徑直射向了孫長久。


    孫長久冷冽笑著,周身纏繞的饕餮大獸張開大嘴,登時把這道流光吞了進去……


    “欲壑難填,哪怕你有再強的能耐,也填不滿老夫的饕餮大獸!”


    孫長久仰天大笑,他的實力,怎麽可以用文位測度?


    可是此時,寶玉雅笑出口……


    “原創金光,增幅六成威能。”


    唰!一聲大響,道理幻化的饕餮大獸綻放金色微芒,孫長久的臉皮抖了一抖;


    “首版銀頁,增幅六成威能。”


    呲~~銳利的破空聲跟著響起,饕餮大獸的身上射出千百縷鋒銳銀光,孫長久的臉皮抽動;


    “文寶墨條增加一靈,三靈級別的惡蜈靈韻血墨,增幅六成威能。”


    血光暴起,饕餮大獸開始痛苦扭動,孫長久已經端正了神色,雙手大開,浪一般的才氣洪流注入了饕餮的體內……


    然而,還有……


    寶玉朗聲笑道:“我之道理,就是無窮;我之道理,就是無盡……


    無窮道理乍放,插天峰鄂,給本爵爺捅破了這天!”


    哧啦~


    隻聽一聲破布撕裂的聲響,一截鋒銳的山崖捅破饕餮大獸,要往無盡高的長空中去。


    孫長久愕然咳出一口大血,怒道:“賈寶玉,你的道理,好古怪!”


    他的額頭裂出銀芒,竟然是五千裏的銀台文宮,加上一十八條才氣凝合的銀色大柱,一起鎮壓在了山崖的頂端……


    “可惜你小看了老夫,就算你再強,也沒資格和老夫幾百年的底蘊比較!”


    “你不敢晉級文位,你不敢爭鋒朝堂,你壽元盡了才敢踩我賈寶玉一腳,求一個風光大葬……


    你孫長久,空活數百年!”


    寶玉猛然執劍虛空一斬:“名揚大文,綻放全部威能!無窮道理,最大增幅……


    你欲壑難填,本爵爺不去填你的欲壑,本爵爺直接,炸了你的道理根底!給本爵爺,起!”


    一聲大響,寶玉連連跌退,白南煙伸手去擋,仍然一起倒跌了百步有餘。


    他們差點摔進了大觀園,而那邊的饕餮大獸,卻是猛然碎成了漆黑煙氣……


    煙氣四溢,隻要觸碰到的地方,萬物流轉、春夏秋冬的天地規則盡數破碎,一時間赤紅如火,一時間又是大雪鵝毛。


    隻是被破碎的道理碎片,每一片,就粉碎了百丈方圓的整座天地!


    孫長久更加淒慘,道理破碎,他的雙眼陡然黯淡,一句話出不來,氣息也猛然停滯。


    五千裏銀色文宮同樣黯淡,被峰鄂穿透、破碎,散成了漫天的才氣靈雨,晶瑩宛如田野夜空裏的螢火,灑落金陵。


    青山峰鄂捅入雲霄,漫天靈雨晶瑩灑落,眾人抬頭看去,隻覺得這三千裏金陵,如今便是夢幻天國……


    “死了?”官員們低聲呢喃。


    “死了啊!三朝老臣……”水英光睜開眼睛,歎了口氣。


    “確實死了。”水溶卻是放鬆了,任何帝王,都不願意有孫長久這樣的臣子的……


    死了?


    死了?


    死了!


    官員們滿心淩亂,三朝老臣就這樣死了?


    他們覺得孫長久的道理不妥帖,但是……那是三朝老臣呐!


    孫長久一死,他們兔死狐悲……


    “賈寶玉,你大膽!”


    “賈寶玉,你膽大包天!”


    “賈寶玉,今日你若不死,我等有誰可以剩下存身之地?”


    文武,千官……官員們都怒吼起來,這種怒火,連胡鷹和令狐熙也阻攔不住。


    兩人看向水英光,發現水英光也是滿臉無奈,這種事情,他和水溶加起來也不夠威儀了!


    …


    亂,官員如同暴民;


    怒,怒火燒徹大周天地……


    官員們真個亂起來,四大家族的妖將根本奈何不得。所有的妖將都被漆黑的道理逼退,大觀園好像成了道理的殿堂,原有的天地法則盡數破碎……


    然而……


    寶玉緩步走來,輕聲吟哦:


    “終日忙忙隻為饑,才得飽來便思衣。


    衣食兩般俱豐足,房中又少美貌妻。


    娶下嬌妻並美妾,出入無轎少馬騎。


    騾馬成群轎已備,田地不廣用不支。


    置得良田千萬頃,又無官職被人欺。


    七品五品猶嫌少,三品四品仍嫌低。


    一品當朝為宰相,又羨稱王作帝時。


    心滿意足為天子,更望萬世無死期。


    總總妄想無止息,一棺長蓋抱恨歸……”


    出口成章後,寶玉僅存的才氣變成異象顯化,別的異象都被寶玉抹去,隻剩下一口糙木的薄棺,驀然夯砸上孫長久屍體的腦門。


    嘭!


    一聲大響,薄棺破碎,孫長久的屍體,也被砸成了一片血靡……


    “吼什麽?鬧什麽?此等大逆不道之人,爾等也敢替他抱冤?”


    寶玉一聲大喝,登時讓千名官員沉寂了那麽一瞬。


    不是寶玉的聲音大,而是那口薄棺……‘一品當朝為宰相,又羨稱王作帝時’,這一句,誅心呐。


    “賈寶玉,你休得妄言!”


    “這話誅心,但是再怎麽說,孫大人也是三朝老臣。”


    “不隻是三朝老臣,連上當朝,已經是四朝老臣了……四朝老臣都能隨便斬殺,等你厲害了,我等拿什麽保全身家性命?”


    都是朝堂進士,哪個比哪個弱了?官員繼續鬧騰,道理就要出手……


    可是,寶玉連連冷笑:“等我厲害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才氣耗盡,臉色蒼白,卻是絲毫不怵,“我賈寶玉年紀尚幼,隻想提升自身能力,要龍潛於淵……


    新皇登基,我賈寶玉做那國監太史令,不入朝堂;


    這些日子,我賈寶玉在國監、書館苦讀,可曾插手朝堂事物?


    這些日子,我賈寶玉準備冠禮、大婚,要做那閑樂文人,可曾對爾等出手?


    別說現在,就講永昌侯府邸門外,那一把大火,難道是我賈寶玉癡傻失手?


    爾等,不記恩否?”


    寶玉的五句四問,句句好像利刃刺進人心。


    三百多名被燒過罪狀的官員停了半晌,一個接一個的,最後成群的插入寶玉和別的官員的中間;


    胡鷹和令狐熙也跟了過來,附屬他們的官員沒有跟著,卻也低垂眉眼,道理黯淡……


    突然,寶玉長笑,怒嘯道:“你們以為我賈寶玉是在告饒?是在挾恩圖報?錯了!


    我賈寶玉的‘龍潛於淵’,是對外,是對那天狗、地狼、贏魚三族,是怕大周還沒有足夠強盛,就落個外患紛騰!


    可是……”


    寶玉眯著眼睛,抬起手指,對那些還有殺意、怒容的官員一一點去,點了數百次……


    “對內,我乃滔天洪流,擋我者死!”


    亂,又亂了,官員們紅了眼珠……


    水英光歎了口氣,提醒道:“寶哥兒,你怎麽不講清楚?”


    寶玉磨了好一陣子的牙,終於冷聲道:“好,看在世伯的麵子上……”


    他輕聲道:“大周地域廣大,交通不便,政令難以施行,國家難以強大。所以我對外要藏起鋒芒,對內則是殺伐不可軟弱……


    我賈寶玉得了百姓願力,收錢辦事,擋我者死,是百姓讓你們死!


    這話有點大了,是蛤蟆大喘氣,可是,我賈寶玉在理!


    今個告訴你們,誰再動我親族,死!


    誰要亂我政令,死!


    穆府的事情,就是前車……”


    “寶哥兒,夠了!”


    水英光嚇了一跳。


    胡鷹、令狐熙和文武千名官員也嚇了一跳,有那麽多官員攔在中間,寶玉是死不掉了,那麽,他還要斬盡殺絕?


    寶玉嗤了一聲,“罷了,孫府沒個有本事的,我賈寶玉放他們滿門一次,不過,要是有下一次的話,誰都不可能有這麽幸運。”


    說罷,寶玉在背後擺了擺手。


    盧照鄰連忙扯了九娘,九娘愣了一下,立馬是黑白兩色星點散落。等星點落下,寶玉等人已經消失了蹤影……


    …


    “唿~~~嚇死本爵爺了!”


    大觀園最偏僻的廂房裏,寶玉軟在凳子上,抓住茶壺就喝。


    海灌,


    牛飲……


    盧照鄰乖巧的給寶玉捏著肩膀,湊笑道:“恩師,您也會怕?”


    “怎麽不怕?”


    寶玉反問了一句,後怕的道:“今天可是兵行險著,九娘,我可是把你當成小十八她們了,你得記得我的好。”


    “這時候你還想著落好處?”


    九娘低順著眉眼沒吭聲,白南煙就替了盧照鄰,給寶玉捏著肩膀:“算我錯怪你了,不過,事情還沒完吧?”


    “當然沒完,怎麽說那老賊也是個四朝老臣。”


    寶玉接著牛飲茶水,砰砰跳的心髒才舒緩下來。


    他低低的笑道:“有水英光護著,本來覺得官職和爵位都保不住……現在好多了,扔個爵位給官員們一個交代就是,官職丟不了。”


    一個交代就是?


    官職丟不了?


    寶玉說得輕鬆,九娘卻是眼睛一紅,差點落了淚……


    那可是……一等侯!


    是,世襲罔替……


    她九娘,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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