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覺得自己最近的臉皮越來越厚,有點跑偏了,不過本心沒事,就等於說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當然,寶玉肯定不會承認就是……


    坑人,隻是手段;


    算計,隻是謀略。


    他做的一切都是為國為民,順便才給自己謀取好處,所以他做的這許多,肯定不是為了最近暴漲的百姓願力。


    嗯,一定不是……


    寶玉一邊想著,一邊吩咐王善保轉告老山魈,要多派幾個心狠手辣的妖將過去主持拆橋的事情——


    紫紗飛天不地道在先,他才不會有丁點兒的客氣……


    然後……


    寶玉歎了口氣,收起紙筆,神識遁入文山。


    不知道怎麽迴事,他到現在還沒能凝聚第九顆文膽,同樣不知道怎麽迴事,他竟然擁有了,進士才能擁有的神念。


    進士神念,瞬間就是千裏,十個瞬間就是萬裏之遙。


    他和陳長弓就是用這個聯係的,至今為止,他還記得陳長弓接收到他的神念時,那種張大了嘴巴,好像喘氣的蛤蟆一樣的表情……


    神念飆射而入,隻見萬裏金汁,浩浩蕩蕩,連連綿綿——


    他的文山世界擴大了何止百倍有餘,已經沒了文山,全都是百姓願力凝聚的聖途金池。


    說是聖途金池有點過了,這一望無際的,應該是聖途金海才對。


    金海浩蕩,卻填不滿他的文山世界,隻能映襯萬丈毫光,讓得這裏,仿佛黃金澆築而成……


    他閉上眼睛,神念一動就站在了一灘略微黯淡的金色液體上。這是他的第九座文山熔煉的文膽雛形,漂浮在願力金液的上方,中間空著十丈距離。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想凝聚第九顆文膽,必須讓願力金液觸碰到文膽雛形,也就是說——


    要讓金池澎湃如海……


    【可是金池根本沒法驅動,繼續填充的話……】


    寶玉隻是想了一下,就放棄了等待金液升高到文膽雛形的高度的想法。


    聖途金液已經升高了很多,但是兩者之間的距離沒有縮短,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聖途金池澎湃起來,掀起十丈高的金色浪潮。


    可是問題出來了:聖途金池,怎麽才能澎湃?


    劈啪!


    突然,文山世界傳出難堪重負的碎裂聲。


    寶玉歎了口氣,挪移到了文山世界的邊緣,隻見眼前是黑漆漆的一片濃霧,他就站在聖途金池與濃霧交接的地方。


    濃霧好像是一個罩子,把聖途金液圈住,不會流淌出去,而此時‘濃霧’挨著聖途金液的地方,好像玻璃一樣裂成了蛛網的模樣……


    【書館的事情匯聚了太多的百姓願力,哪怕很多地方沒實行起來,仍然讓我有了數以百億計的百姓願力。聖途金液太多了,多到了……要撐爆我的文山世界。】


    寶玉調用了全部的文火,三息就把濃霧燒融、補好。


    看起來很輕鬆,但是等萬裏文山世界的邊緣到處開裂,他就隻能幹看文山世界崩潰,一身修行,自然也是化作流水。


    他覺得不會到達那種極端的地步,但是也同樣感覺到——


    如果不盡快成為聖途進士的話,他的下場,一樣好不到哪去……


    “主子,兵部尚書西門不死,還有賈雨村求見。”


    耳邊傳來聲音,寶玉微微睜眼,隨口說了個‘請’字。


    緊接著突然跳起來,笑著往外迎去……


    他對賈雨村的名字很敏感,迷糊中隻聽見了這個,一個‘請’字就是給了天大的待遇,不過前麵的那個西門不死——


    寶玉覺得,單單看在西門雪的麵子上,也要迎上一迎。


    當然了,西門不死在‘大薨’時的那一手,也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幾人在大廳落座,客套過後,寶玉看向西門不死的身後。


    自從進了廳堂,賈雨村就一副‘我是晚輩,長者先’的架勢,要讓西門不死和寶玉說話。


    而在西門不死的身後,站著他很熟悉的倩影。


    西門不死扯了雪千尋上前,笑道:“寶哥兒,老夫不喜歡彎彎繞繞,咱們開門見山。老夫今日來,就是幫千尋求個人情,讓你出手,幫她消了婚約吧。”


    “婚約沒消?”


    寶玉很是詫異,他以為雪千尋做了秀女,婚約自然就給消除了。


    西門不死搖了搖頭,恨道:“三千秀女的事情已經暴露,既然不給陛下活葬,別的……也是雪家的那些家夥混賬,他們和對方行了豎筆之禮,除非對方悔婚,不然千尋就躲不掉。”


    “要是寶玉能夠出力,自然是責不旁貸,可是對方……”


    寶玉不介意幫下雪千尋,但是西門不死都解決不了的事情,他怎麽解決?


    西門不死的實力,他可是親眼見過……


    幾經交談,寶玉有點哭笑不得。原來對方隻是隱世的文人世家,沒什麽能耐,隻是藏匿太好,西門不死把對方的地盤翻了個底朝天,都沒能找到人家老窩的入口。


    讓他幫忙,隻是覺得他的時運好,說不定可以找到……


    西門不死輕笑道:“龜孫的老窩就在月滿銀崖的附近。你的小君子晉級進士級別了吧,正好,去月滿銀崖找塊子石,說不得,可以擁有一方文寶呢。”


    “前輩這就說笑了,子石要是能成就文寶,月滿銀崖早就被盛唐占了吧?”


    寶玉搖頭笑了一句,不過說真的,他一直有這個想法。


    黃玉硯台的級別不低了,是時候融入子石,要是有機緣的話,說不定在他成就聖徒進士之前,真的可以擁有一方文寶。


    如此,聖徒進士凝聚一方文寶,加上同為文寶的黃玉硯台,他的底蘊,簡直能嚇死進士……


    眼看寶玉正在思量,西門不死催促道:“另外,老夫還有一件事情:如果你能讓問心宮宮主開口,西門家可與你共進退。


    我們西門家的老祖宗,可是唯一一位,至今還和雪宮主兄妹相稱的。”


    “寶玉記下了,雪千尋的事情,晚輩也應了,有機會去月滿銀崖的話……”


    “嗬嗬,寶哥兒,要說去月滿銀崖的機會,存周恰好有一個。”


    一直沒說話的賈雨村突然開口,“存周不知道怎麽成為聖途進士,但是月滿銀崖那位老前輩知道。她的一位故友是存周的長輩,和她是莫逆之交,而那位長輩,就是走的聖途。”


    “等等,有關盛唐的事情,老夫不能聽。”


    聽到是賈雨村的長輩,西門不死臉色大變,匆忙告辭。


    寶玉送他到了門外,眼看著西門不死帶著雪千裳破空離去,突然迴頭,怪笑,捏拳頭。


    他想揍賈雨村很久了,而且最近好多不要臉皮的,他不介意跟著不斯文一次……


    “寶玉兄,你是真的不把存周的後台當迴事啊。”


    賈雨村無奈搖頭,別說西門不死,就算水勿語和水英光,也不敢隨意的欺辱他。


    隻有這個賈寶玉,太聰明了……


    寶玉笑道:“儒家六門之一的雅門,確實是一棵根深葉茂的大樹,可惜雅門也得守著規矩,沒規矩的話,你們犯得著弄個什麽三門妥和司?”


    “正是如此。”


    賈雨村略微後退,現在的話,他還真不是寶玉的對手。


    他連忙道:“存周今天來是續上咱們的盟約,存周提供佛門萬裏香一支,以及成就聖途進士的信息,交換條件則是續上盟約……


    寶玉兄,你知道存周來大周的目的,如今書館之事深得民心,存周會大力推行,隻想寶玉兄分潤一點百姓願力就好。”


    “這麽好的東西,我為什麽要分給你。”


    “因為你吞不下。”


    賈雨村繼續道:“要不是寶玉兄開的百丈文山,文山世界堅固無比,恐怕早就被聖途金池撐爆了文山吧?存周提供百姓願力的調用法門,你可以緩解聖途金池的壓力,也可以用佛門萬裏香趕去月滿銀崖,探尋成就聖途進士的方法。”


    聞言,寶玉覺得不錯,這是一條龍服務,他很滿意。


    賈雨村倒也地道,先是遞上了一卷竹簡,這才轉身離去……


    對於賈雨村,寶玉是不會送的,賈雨村這個人,根本不在乎所謂的禮儀。他翻看竹簡,瞬間把調用百姓願力的法門記憶完畢,隨後衝著賈雨村的背影一指,笑道:“原來是孔聖人的法門……


    夫君者,舟也,人者,水也。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之——


    摔!”


    寶玉感覺天地間有玄奧蕩過,無法理解,無法看清,隻能略微感覺。


    但是隨著聲音落下,


    嘭!


    賈雨村堂堂的九膽舉人,竟然摔了個嘴巴著地。


    他迴頭看了眼寶玉,嚇得猛一哆嗦,連忙吟哦遠離……


    “跑什麽?開個玩笑而已。”


    寶玉有點納悶,也不怎麽在乎。


    他把竹簡燒掉,興奮無比。


    這等法門,堪比進士的言出法隨!就是,消耗的百姓願力多了點……


    …


    開個玩笑而已!


    隻是而已?


    賈雨村跌跌撞撞的摔進水勿語的府邸,直奔自己的廂房。


    他的廂房裏有很多書卷,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找到一丁半點的答案……


    “恩師,您找什麽呢?”


    林修竹已經長到了三歲孩童的身高,和萬載青木相比,轉生靈藕的級別差了點,他還要慢慢長大。


    看見賈雨村神色慌亂,他很是納悶……


    賈雨村劇烈喘息,很久才平複過來。他保持為人師表的風度,卻保持不住,臉色死紅的道:“賈寶玉剛才對我出手了,可是,他沒有之障。”


    “他隻是舉人,哪來的之障?”


    “他已經是半步聖途!”


    賈雨村沒法解釋,這是雅門的秘辛,不能和林修竹講。


    之障不隻是針對進士,賈寶玉凝聚了聖途金池,又斬過奠基進士,已經會被之障侵擾了。


    可是……


    賈寶玉對他出了手!


    而且……


    賈寶玉沒被之障侵擾!


    也就是說——賈寶玉壓根、絕對,一丁點都不懼怕之障。


    【唯一的解釋就是一元本心,這麽強悍嗎?那麽,我可不可以領悟一元本心?如果不怕之障的話,在大周可以得到十倍以上的好處!】


    賈雨村的眼睛不斷閃爍,突然咬緊牙關,取出一截雪白的玉闋。


    他捏碎玉闋,衝著玉闋濺射的白霧跪地行禮,肅然道:“弟子賈雨村,懇求恩師解惑,如何領悟一元本心?”


    …


    盛唐,竹林飄香。


    簡陋的竹桌、竹椅,擺放的卻是宮廷禦膳,還有千年老酒。


    竹桌的兩邊分別坐著兩人,一人白衣飄飄,腰係紫色緞帶;一人飄飄白衣,豔紅大氅瀟灑不羈。


    突然,腰上係著紫色緞帶的那人放下酒盞,手掌騰起白霧,隨即化作一方紙張。


    他看了一眼紙上的字跡,猛然呆滯了眼球,尷尬的把紙張往袖口裏掖……


    “鳳林,藏什麽呢?拿來!”


    李太白打了個酒嗝,伸出一隻手,又抬起一隻腳:“紙張拿來,另外,幫太白脫靴。酒喝多了,就是嫌靴子累贅。”


    “太白兄,罷了,我給你脫靴子就是。紙張上是小徒的求教,汪倫才疏學淺,沒的迴給他,就別讓汪倫丟臉了吧?”


    “哈哈你被弟子難住了?有趣,拿來給我看,我教他!”


    “你教?要是你也不懂呢?”


    汪倫一邊給李太白脫靴子,一邊隨口迴了話。


    他覺得這種問題,哪怕李太白才高八鬥,應該也迴答不出……


    “小小弟子的請教,有什麽解不出的?拿來,要是解不出,太白幫你洗腳!”


    聞言,汪倫傻眼。


    李太白才不管他,一伸手,從汪倫的袖口扯出紙張,笑眯眯的看了。


    很簡單,一句話而已。


    很難受,李太白整個人都凝固了。


    他呃呃了兩聲,抽迴脫了一半靴子的腳……


    招唿道:“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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