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天清晨,寶玉和林黛玉溫存了一陣,如同以往一般,和求不得、方思民去了茶樓的雅閣。


    他每次出現都有不少的百姓願力湧進身體,所以,最近出門的次數多了起來……


    寶玉、求不得、方思民走出大觀園,門口有成型的鐵路,每隔一刻鍾有寬敞的篷車在門口停留。


    三千裏金陵,覆蓋的地域特別廣闊,如果沒有鐵路,舉人、老妖根本沒法和中都城一樣用駿馬代步,劍光、妖風滿天亂飛的話,京城的太平又是何在?


    所以寶玉弄了鐵路,自然出了新的衙門:鐵軌司。


    這個衙門沒有讓他統率,不過分給了賈政手底下的妖將,和他自己統率,根本沒什麽區別……


    他們走上篷車,負責篷車的是鐵軌司的老妖,篷車用的是姬公輸的機關術,有老妖甩起膀子,機關術運轉起來,比普通的千裏馬快了兩倍有餘。


    “黑狐大氅……是寶二爺!”


    “後麵的是草莽舉人求不得和儒僧方思民吧?都是人中之龍!”


    “噓,別吵了寶二爺的清淨。”


    能夠坐上篷車的,最起碼也是富貴人家,可是寶玉上車,議論聲隻響了幾次,就全部沉寂。


    身份、地位、實力全都差距太大,在這空間寬闊的篷車上,他們隻能充滿豔羨、感激的盯過去。


    飲水思源,隻要坐在這裏,就算是法道的文人,也不能對寶玉他們有任何意見……


    寶玉偏頭看著窗外,窗外的殘影倒映在他的眼中,和不時掠過的文字相映成趣;


    求不得和方思民卻是玩著雀牌——他們隻是跟出來玩的,整個金陵城的情況,早就被他們摸了個通透……


    很快的,就到了寶玉常去的茶樓。


    篷車停穩,負責篷車的老妖連忙扯了簾子,讓寶玉等人安穩下車。等寶玉走後,他甩起膀子,篷車就飛快的遠去了……


    “寶二爺來了,還是雅閣!還是滴泉的水!還是洛水的香茗呐~~~”


    看見寶玉的黑狐大氅,掌櫃的立馬拉長了嗓子。


    寶玉第一次來的時候嚇了他一跳,現在熟絡了,知道規矩。


    茶博士把寶玉等人迎上雅閣,附近的民眾、茶樓裏的雅客看著他們上去,一股稀薄的,然而不算很弱的百姓願力,不斷的飄向寶玉的周身。


    寶玉靠著三樓雕花的窗戶坐下,求不得和方思民擺好桌子,繼續玩樂雀牌。茶博士很快衝泡了他們留在這裏的洛水香茗,恭敬的奉上來,又連忙退走……


    “金陵城越來越漂亮了。”


    求不得一邊把雀牌蓋上,一邊笑吟吟的說話。


    方思民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腦袋,擺手道:“都是寶玉兄的功勞,不過這麽漂亮的城池屬於誰,還真不太好說。”


    提起大周的國勢,兩人幹脆甩開了雀牌,要和寶玉論上一論。


    方思民摸著腦袋道:“三千秀女早就選拔完畢,她們很聽雪千尋的,但是能不能成為元春姐的力量,這還不太好說。”


    寶玉很隨意:“這是小事。”


    求不得緊跟著問道:“陛下大薨的日子越來越近,你還沒成就進士文位,到底在等些什麽?”


    “這個也是小事。”


    “水勿語要到金陵了。”


    “這個……不是小事。”


    自從出了大觀園,寶玉的心神就好像不在自己的身體裏一樣。求不得和方思民知道這是什麽情況,他們剛剛修習‘行走坐臥皆是苦讀’,也就是一心二用的時候,和寶玉的狀態一樣。


    可是,寶玉早就能夠一心二用。


    寶玉在吃飯、喝水、聊天,甚至在睡覺的時候,也在不斷的理解書籍裏的經意,能夠讓他出現這種魂不守舍的狀態,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麽了……


    在他們的注視下,寶玉閉上眼睛,把處在文山世界裏的心神全部收迴。


    再睜開的時候,眼眸已經是一片清明……


    方思民說的沒錯,水勿語馬上就到金陵城了,哪怕聖途金池再詭異,再奧妙,哪怕他現在還沒弄清楚自己為什麽無法凝聚第九顆文膽,他也必須收迴全部的心神。


    大皇子水勿語,是一個必須全力對待的對手!


    …


    噹~


    噹~~


    噹~~~


    …………


    ……………………


    有鍾聲響起,是從皇城的方向傳來。


    這鍾聲沒有威武,沒雄壯,沒有以往那般的充滿了皇家貴氣和天子氣魄。


    似乎隻是普普通通的鍾聲,在平平淡淡的敲擊著……


    一次,


    兩次,


    三次,


    一直到了三十聲停止。


    這鍾聲一次比一次的悠長,到了最後一下,震顫的音調足足十個唿吸才漸漸停歇……


    三十聲鍾響,一次比一次悠長,然而在這不短的時間內,三千裏金陵一片死寂。


    有鍾聲,也隻有鍾聲!


    鍾聲過後,寶玉捏起茶盞放到嘴邊,歎了一句:“天子大薨三十鍾,這是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


    “是啊,隻剩下一個月。”


    求不得提醒道:“水勿語也要來了,咱們至今還不知道他的實力,可是八百大日鐵騎是明擺著的,那種恐怖威能,足夠掀起一場不小的暴亂了。”


    “你怕他造反?”


    “是啊,如果陛下傳位給了三皇子,水勿語要是造反的話,三皇子頂得住?還是你我,能夠頂得住?”


    “不清楚,咱們還不知道水勿語的力量。他很恐怖,或者說,他才是大周的真命天子。”


    寶玉悶幹盞中滾燙的茶,興奮著,渾身的血液都在咆哮。


    他知道鬥不過水勿語,但是他很渴望,渴望和水勿語的第二次相見。


    這一次的天子大薨,他也很希望水勿語真個造反一迴……


    那一定會……很有趣……


    寶玉把茶盞緩緩的放下桌麵,茶盞刺刺拉拉的,深深的嵌了進去。


    他轉頭看著窗外,低低的道:“天子大薨三十鍾,如今三十鍾響完,水勿語,應該已經進了三千裏金陵……”


    …


    沒錯,水勿語已經進了三千裏金陵。


    八百鐵騎映襯陽光,個個宛如在地表上奔馳的大日!水勿語一馬當先,胯下的蛟龍獸霸氣威武,每一次腳掌落下都好像要鎮壓大地,飆射出破空的亮痕。


    他本想在天子大薨三十鍾的最後一聲鍾響,就在鍾聲停歇的那一個瞬間進入皇城,可是進了三千裏金陵,這座城池裏他沒見過的這一切,讓他放緩了胯下的獸……


    “鐵軌、篷車、水塔……這一切都有利民生……”


    水勿語幹脆讓胯下的蛟龍獸停下步子,他一身黃金龍甲,手持如同護殿金甲一般的威武大戟,緩步向著皇城走去。


    他不斷的掃視金陵城的一切,等看見書館,眼睛猛的一亮……


    “好啊,賈寶玉,真賢臣也!”


    水勿語頭也不迴的道:“今後,見賈寶玉如同見孤,若賈寶玉身死,以孤亡之禮對待之。”


    “諾!”


    八百大日鐵騎齊聲唿喝,聲音壓抑在百丈方圓,周圍百丈的地麵,瞬間炸起一片煙龍……


    對此,水勿語冷了一次,喝道:“收斂威能,莫要傷了百姓!”


    他的大戟隨意一揮,登時把八百大日鐵騎的首領砸了個吐血倒飛,那人連忙跑了迴來,下跪認罪後,繼續跟在了他的身後。


    水勿語衝著周圍的百姓露出個很真的笑容,然後,猛然,向著右側的上方看去!


    “賈寶玉,第二次見麵,可還認得孤?”


    “大殿下的賢名,天下皆知。”


    雅閣裏,寶玉站起來,拱手問好。


    水勿語點了點頭,突然指向寶玉,硬朗的臉部線條扯起微不可查的一絲柔和。


    他想了想,手指往下一彎,問道:“如今,你可願意跟隨孤?”


    “敢問大殿下,可否饒了水溶性命?”


    寶玉沒有迴答,給出的卻是反問。


    兩人對視,空氣突兀的,變成一片肅殺……


    八百大日鐵騎後退了十步,求不得、方思民也退出了雅閣,隻剩下寶玉和水勿語互相對視,兩人的眼睛,那是同樣的古井無波。


    沒錯,寶玉和水勿語都是平靜,靜得好像深潭裏的水,但是他們的周圍一片肅殺,是那種很清澈,沒有半點火氣,卻冷如寒霜的那種肅然的殺意……


    “賈寶玉,你的君子爭鋒如火呢?”


    水勿語突然開口,他記得寶玉的爭鋒如火。


    那是寶玉的道理之爭,敢喝罵蒼天,直言天不可奪,而如今,寶玉和他的對視,沒有一絲一毫的火氣,似乎,弱了些……


    寶玉搖了搖頭,嘴角挑起。


    他的嘴角不斷上挑,再上挑,挑出來很是誇張的弧度。


    隨後,寶玉拱了拱手,消失在雅閣的屏風後……


    “大膽!竟敢不應了殿下問話!”


    八百大日鐵騎的首領爆喝出聲,手中斬馬大刀,橫唰要碎了茶樓的樓閣。


    可是此時,清冷喝聲,驀然響起……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人之極為龍,龍脈九品正法之——


    以罪加身!”


    ...


    ...


    嘭!


    一聲大響,鐵騎首領雙膝落地,猩紅的血瀑噴出麵甲。


    他連忙丟下斬馬大刀,以頭觸地,鏗鏘道:“屬下認罪,然,不知屬下犯了何錯?”


    “你錯在,誤會了賈寶玉,也丟了孤的臉麵。”


    水勿語輕笑道:“爾等都是進士、妖將裏的強者,然而,並非天之驕子。爾等不明白,賈寶玉已經迴答了孤的話,孤很滿意。”


    “屬下愚昧,不明白殿下的心意。”


    “不明白才是正常,爾等,不是天驕。”


    水勿語的話引起一陣喧囂,哪怕以八百大日鐵騎的軍紀,也忍不住混亂了馬蹄。


    他們不是天驕?他們哪一個,不是曾經名揚大周的天之驕子?


    可是他們看向水勿語,麵甲之下的臉龐突然劇烈抽動,臉色鐵青,又是猛然赤紅!


    沒錯啊,和大殿下比起來,他們算不上是真正的驕子,可是和賈寶玉比起來……


    他們,難道還比不上區區的舉人嗎?


    …


    大觀園內,寶玉迴了香溢樓,躺在軟塌上怪笑。


    求不得一直嚷嚷著問寶玉,想知道寶玉和水勿語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寶玉捏著葡萄放進嘴裏,笑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管它呢,反正和水勿語講清楚了,以後各憑本事,他不能怪我坑他。”


    “你說清楚啊,我就看見你們在那打啞謎了。”


    求不得急得抓耳撓腮,弄不清楚寶玉心思的話,他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


    方思民也是如此,不過此時,方思民的眼神不斷閃爍。


    突然一拍桌子,明明是個和尚,竟然罵了聲:


    ……


    ………………


    “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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