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黎一龍對寶玉同樣咧嘴一笑,露出整齊而且潔白的老牙,大笑著化作流星飆射騰空……


    “二爺!”


    樂陽申一下子恢複動作,撲過來道:“這老東西是把您當成標杆了,蓋過您就收閉門弟子,這……沒壞了大周的規矩啊!”


    “我知道。”


    寶玉笑了笑,沒當迴事。


    想殺他,簡單,來個四膽舉人就夠他拚命的,來個五膽舉人,他可能都逃不掉。


    但是拿他當標杆,蓋過他?難嘍……


    寶玉看了看周圍,隻見月光下的穆府越發陰森,小閣的影子、樹叢,每一處都好像藏著猙獰惡鬼。


    他打了個哆嗦,拍拍手,叫罵道:“兩個憊懶貨色,出來!這次的活計,給你們三千兩銀子。”


    “好咧,”


    頓時從地麵跳出一人,正是知秋一葉;


    遠處也飆射來黝黑劍光,燕赤霞看了眼穆元成的屍體,千般惡心,萬種作態,嚇得他噗的一下,把嘴裏的烈酒全給噴出來了。


    寶玉丟出一張造竹紙,吩咐道:“燕赤霞去追殺穆府的餘孽,殺了就是,不用折磨;


    知秋一葉你留下,把這座府邸產生的所有靈魄用道家法門淨化了,再住上個半年八個月的,隻要產生的東西,不管是鬼怪精靈還是魑魅魍魎,一並斬殺。”


    “這樣的話,三千兩銀子可不夠花。”


    知秋一葉眼冒金光。


    “一人三千兩。”


    “好嘞,您就瞧好吧!”


    知秋一葉滿口答應。


    可是此時,寶玉摸了摸袖口,就帶人往外走。


    “沒銀子了,記賬。”


    “……”知秋一葉。


    再說寶玉帶人迴去,雖是深夜,路上仍有行人。


    這些人看見浩浩蕩蕩的一群舉人、老妖,登時往邊上退,看寶玉的眼神全是恐懼。


    “二爺,連累您的文名了。”


    樂陽申湊過來,很是羞赧的道。


    寶玉搖了搖頭,死抿著嘴,聲音從牙縫裏嘶出來。


    “不提這個,總歸應該沒有不長眼的,要打著滅殺你們,剪除我羽翼的主意了。


    咱們先迴去,都好好休息,等緩兩天,再思量讓吟哥兒活過來的事情。”


    “我懂,那兩樣東西都難找,不急於一時,而且今天……”


    “閉嘴!別提!”


    寶玉悶了聲咳嗽在喉嚨眼,眼珠子都凸出來半寸……


    他們迴到榮國公府,三間獸頭大門剛剛關閉,寶玉就一下子摔下了馬,抱著肚子幹嘔不止。


    舉人們也是吐了個痛快,可惜早就吐過,一樣隻是幹嘔。


    倒是老妖們見過‘世麵’,嘔一次也就罷了,隻是臉色有點發白,看起來難受得很。


    唯獨沒臉皮金文翔,沒心沒肺的在旁邊笑……


    金文翔抖動著滿臉橫肉,指著三爪狐玉柱兒笑道:“主子也就罷了,你在西海鏖戰一十八名同等級贏魚老妖,殺五、殘四,自身斷了一爪,改諢號成三爪狐,怎麽也跟個沒見過血腥的孩子一樣?”


    “閉嘴!”


    玉柱兒臉色難看。


    他看向寶玉,眼中多了些許懼怕,還有好些的敬重出來。


    【我這樣的都害怕那種酷刑,寶二爺弄出這許多東西,自己吐成這般模樣,卻隻為了……手底人的性命?】


    “服了!”


    三爪狐玉柱兒沒頭沒腦的吐出個服氣,扯著嗓子嚎叫起來。


    “江流,江大管事,聽說您要安排這沒臉皮的去看守玎璫太爺?別介,換我去,我比這個沒臉皮的厲害!”


    “玉柱兒,你是想和老子打架嗎?”


    兩個狐妖你追我趕的跑遠了,連著別的賈府狐妖,都悄悄消失在夜色中。


    剩下寶玉等人,幹嘔不止……


    “都歇著,養好精神……申哥兒,明天跟我去麵聖。”


    寶玉丟下一句,讓襲人和麝月扶著自己,往北邊走去。


    他看見了,在前方拱門的陰影處,晴雯正扶著黛玉等他……


    …


    說是迴去休息,寶玉卻沒能睡著。


    他一身是傷,卻不免擔心起六郎的事情來——他知道黎一龍不能對舉人出手,但是六郎例外。


    不管承不承認,六郎到底是黎府自家的後裔,黎一龍有絕對的處置大權!


    “應該沒那麽早查出來,今晚,我也沒有辦法幫他……”


    寶玉強迫自己睡下,隻等明天一早,就要去找陛下討個人情,不要丟了六郎的性命。


    可是他沒想到,此時的月色高空中,一點寒星,向著問天宮急速墜落……


    與麵對他的時候相比,黎一龍顯化的是森冷寒星,氣勢小了不少。


    哪怕以黎家老祖宗之能,也不敢在問心宮太過放肆……


    黎一龍苦笑了一聲,在問心宮的邊緣停下來,嘀咕道:“一輩子不想來啊,但是穆小妹……


    罷了,答應的沒照顧到,自家小輩又坑了穆府,總要有條性命摘了交待。”


    說著,黎一龍緩步向前,如同虛空中有向上的台階,載著他,慢慢走上了烏雲星照的文心台。


    看見他的身影,問心台上,苦讀兵書的六郎站起身,跪伏大禮道:“六郎,參見老祖宗。”


    “知道老夫會來,那就應該知道自己要怎麽做。”


    黎一龍淡淡開口,眺望更高處的一座雲宮。


    六郎歎了口氣,笑道:“六郎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瞞不過老祖宗,自然也準備好頭顱一顆,以供老祖宗送上穆府先祖之墳,好生做個交待。”


    說罷,六郎從背後掏出一個三寸方圓的錦盒。


    看那大小,恰好能盛放一顆頭顱……


    他吟哦出口,讓錦盒虛浮在自己的臉前,剩下的獨臂掌握利劍,對著自己的脖頸,橫劃而過。


    他的動作如此之快,以至於隻見寒芒閃過。


    幹脆利落,毫無拖泥帶水!


    可是寒芒閃過,他的腦袋,卻沒被血液衝激而起?


    六郎疑惑的看向黎一龍,很意外的,也看見黎一龍在詫異的看他。


    突然,漫天星光如同薄霧,紛紛灑灑,化作數不清的亮銀小星。星芒中,更加閃耀的銀色星紗逐漸浮顯……


    雪千裳手持一個亮銀的小箍,哢嚓一下,把六郎的脖頸鎖死……


    “這是萬兩級續命銀鎖,脖子痊愈前不要亂動。”


    雪千裳警告了六郎一句,斜著頭,饒有興趣的打量黎一龍。


    “小師妹,你……他是我黎府的後裔。”


    黎一龍苦笑道。


    雪千裳挑了下黛眉,好像一個純真的少女,卻多出好些的古怪邪氣。


    她輕聲道:“本宮不管這個,倒是你敢來,讓我好生意外。”


    “當然敢來,”


    黎一龍的神色陰冷下去,老眼眯起,森然道:“小師妹,今個老夫隻想摘了他的腦袋,去給你穆師姐做個交待,你不要攔我,你也攔不住我……


    你應該記得,咱們九個師兄弟中,我的實力不是最強,但是你的實力,可是最弱。”


    “那就打打看?”


    “好啊。”


    黎一龍很幹脆的應承下來。


    他譏嘲的看著雪千裳萬般風華的美麗臉龐,手掌往上一扯。


    這一下扯動,好像把整個天地給拉扯而近!


    天地一片大亮,高空黑夜的繁星點點,陡然有數百顆大星不斷擴大,熾亮,好像被黎一龍給牽扯而來;


    問心宮也開始劈啪作響,似乎這數百顆大星的吸引力全都作用在問心宮,要把整座問心宮連同雪千裳,一起擠壓成肉眼看不到的粉塵!


    “玩星星啊,本宮記得,小時候你幫本宮摘星拿月,真個是寵溺本宮……”


    雪千裳臉色不變,輕笑道:“所以本宮最喜歡星星,衣服上,全都是銀星的紋路。但是在本宮的麵前玩星,真個,讓本宮很不舒坦。”


    她很悠遠,很無聊,百無聊賴的那種態度,輕輕的閉上了左眼。


    那一顆右眼,朝著天上的星,還有黎一龍笑吟吟的看了過去…...


    隻是一眼,高空大星陡然爆碎!


    隻是一眼,黎一龍倒噴鮮血,通體濺射無數血泉!


    他驚愕、惶恐、懼怕的吼了一聲,瞬間消失在原地,隻剩下不斷嘔血的聲音,縹緲傳來。


    “小師妹,你,你為何如此照應一個晚輩?老夫怎麽說,也曾經寵溺於你!這……


    你的力量,又到底是什麽道理?”


    “嗬嗬,你關心的,還是最後一個問題吧?不過沒關係,本姑娘都給迴答了。”


    雪千裳睜開閉上的左眼,嬌笑的模樣,頓時一片森然冷冽!


    “左眼為是,右眼為非,是為是非大道。還有,老匹夫你給本姑娘記好——


    這問心宮……我罩的!”


    罩的?


    黎一龍沒聽過這個詞,但也懂了意思,神念傳來苦澀笑聲。


    “好一個是非大道!你都如此實力了,卻隻鑽研一個道理,原來……這麽強?


    你罩的?好好好,老夫,閉關就是。”


    這個迴答,讓得雪千裳莞爾一笑。


    她噏動嘴唇,一縷柔軟的聲音傳了不知多遠,又是猛然炸開。


    “臭小子,管好你自己就是!為了這幫家夥濫用酷刑,不怕蒙昧了本心?不怕成了進士後墮入之障?不怕自個的修行壞了?”


    連續三問,聲聲如同炸雷,在寶玉的耳邊響徹。


    寶玉滿臉是汗,許久沒有做夢的他,今天卻陷入了深沉的夢靨。他被聲音一炸,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


    “你欠本宮的,《子不語》寫出一篇,就要拿來送我!”


    又是一聲嬌斥,讓得寶玉渾身發冷,卻是扯起一絲,


    十分微妙的笑容……


    ...


    ...


    大家新年好,大吉大利,全部開年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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