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千裏走單騎!”


    “好一匹,血紅如玉的胭脂馬……”


    下意識的,寶玉甩出碎花軟黃玉四方硯,取出了火烏赤毫,還有一張百兩銀子的十扣紙。


    可是他渾然不知,打從那句‘胭脂馬’出口的時候,羅長纓的臉上,就已經滿滿的都是殺氣。


    “好個登徒子,放眼大周,也沒誰敢調戲本姑娘了。”


    羅長纓的雙眸驀然血紅,纖細的手指同樣掛起赤紅的血光,衝寶玉遙遙點下。


    可是這時候,半道攔過來一隻同樣纖細的手掌。


    羅長纓嚇了一跳,連忙把血氣給收斂了,抓著羅嬋娟的手查看起來。


    “怎麽樣?有沒有受傷!”


    羅長纓滿臉緊張,翻來覆去的把羅嬋娟的手看清楚了,這才鬆了口氣。


    羅嬋娟輕聲笑著,眉眼溫柔的道:“沒事的,你見我要攔著,把血氣收的很快。”


    “那就好……”


    羅長纓放下了心,再看寶玉,還是忍不住露出殺機。


    “別急,你等一會。”


    羅嬋娟連忙插在兩人的中間,側開身子,讓羅長纓能看到寶玉,卻不方便直接動手。


    隻見羅嬋娟拍拍寶玉的肩膀,而寶玉此時,還是兀自鋪陳紙張,研磨墨條。


    “看,寶哥兒是被你的招式驚到了,不是嚇著,而是有所感悟。他不是有心挑逗你的,你也別那麽小心眼呢。”


    羅嬋娟的音線十分溫柔,仿佛情人之間的低語。


    奇怪的是——


    羅長纓這個霸道的,竟然乖乖聽了,寵溺的把羅嬋娟攬進了懷裏。


    “暈,你們在幹什麽?”


    突然,嚇到癡傻的聲音響起。


    羅長纓和羅嬋娟連忙分開,就見羅長纓瞪起來烏黑的鳳眼,衝寶玉訓斥道:“想什麽呢?姐妹情深不行啊?看?你還看?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剛罵了一句,羅長纓突然把眼睛瞪得更大了。


    而旁邊整理好儀表的羅嬋娟,更是妙目流轉,視線在寶玉的身上,幾乎能柔出水來。


    隻是一瞬間的工夫,寶玉鋪陳的紙張之上,已經寫出了兩行小詩。


    “奔騰千裏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


    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字跡勻衡瘦硬,頗有文人風骨。


    “好字!”


    羅嬋娟下意識的讚歎道:“早就聽說寶哥兒的書法自成一家,本以為是以訛傳訛的,沒想到,還真是如此大氣!”


    寶玉謙虛道:“樂夫子,您過譽了。”


    說著,看向地麵鋪陳的紙張。


    隻見紙張之上,正茵茵的沁出一絲絲火紅的煙氣來,


    煙氣雖然細小,但是很詭異的,幾個唿吸,就把方圓百丈染成了一片殷紅。


    這漫天的紅色煙氣中,一匹駿馬騰空而來,如火炭般的通體都是赤紅色,沒有半點雜毛。


    駿馬嘶吼咆哮,聲音不像是一匹馬,反而龍吟虎躍,好像天地間最為兇猛的野獸。


    眉眼開闔間,更是有電光閃爍,宛如一個驕傲的強者。


    “好馬!這才是好馬!”


    羅長纓渾身發抖,突然一伸手,插進演武場地麵足有半丈深的方天畫戟,好像一道利箭射進了她的掌心。


    “本姑娘要是有這麽一匹神駿的靈馬,別說千裏走單騎,就算橫行萬裏,那也是足夠了!”


    羅長纓長歎一聲,漆黑的雙眸,陡然如同日月般爆射強光。


    “千裏,走單騎!”


    隻聽一聲嬌斥,方天畫戟就斜指長空,那遙遠不知在何處的高空白雲,驀然炸出一個通透的窟窿,能看見更高處的蔚藍天空。


    寶玉咕隆咽了口唾沫,滿臉都是羨慕。


    一戟破了長雲啊,


    這,


    到底是何等威風!


    寶玉雖然修行的是儒家法門,但是看見這般肉身強橫的,還是忍不住豔羨了。


    這樣的身體,那是得有多好啊。


    寶玉盯著羅長纓曼妙的身姿,垂涎的眼神,那是真真的掩蓋不住了。


    “登徒子!”羅長纓怒目相視。


    “沒有!”


    寶玉連忙解釋道:“我隻是羨慕你的身體好,我以前,你們知道的,身子骨弱得狠了。”


    羅嬋娟附和笑道:“這點我倒是聽說過,後來是吃了樹參鮫人變好了?你也真是命大,竟然沒變成水生妖族,反而跟吃了樹參小人一樣,落著了天大的好處。”


    寶玉連忙點頭。


    好像有傳言誤會了?


    不過,挺好。


    對此,寶玉樂得順水推舟。


    羅長纓看看寶玉,再看看滿臉讚許的羅嬋娟,有點不甘心的搖了搖頭。


    “好吧,看在你這首詩讓本姑娘突破了極限,終於完美了霸王槍法的這一式,本姑娘就不與你計較了。”


    得咧,是個不知道感恩的。


    寶玉剛撇了撇嘴,就看見羅長纓瞪過來的眼睛,再多的不滿,也隻是憋進肚子裏去了。


    【還好,被她嚇了一次,讓我把這首詩書寫出來了,也不算吃虧。】


    寶玉在心裏安慰自己。


    但是想起來,還真是不吃虧。


    不知道怎麽迴事,《三國演義》的謄寫,必須要把其中的詩詞用才氣書寫出來,不然的話,後麵的字,那是落了紙,也顯化不出來墨跡。


    如今這首關於赤兔馬的詩寫了出來,後麵的章節,寶玉終於可以繼續書寫下去了。


    想到這裏,寶玉覺得公平不少。


    突然有一聲蒼老的長笑,隨風傳進了演武場。


    “好一招千裏走單騎,長纓啊,你是被寶哥兒的這首詩給點悟了,怎麽也不表示一下?”


    “滾!”


    羅長纓幹脆利落。


    羅長纓的‘表示’,寶玉可是心癢的很,但是剛剛騰起了希望,就被一個‘滾’字打斷了一多半。


    【老掌院啊,您可要堅持一點,有能耐一點,加油……】


    寶玉暗自想著,但是,就是不見老掌院再說話了。


    “好威風!”寶玉豎起拇指。


    “別拍馬屁!”羅長纓不吃這一套。


    而在後山懸崖上的方寸平台上,老掌院差點摔進了深淵裏去。


    不當人子!


    這寶哥兒,怎麽見風使舵得如此之快?


    真真的,白瞎了那張清雋秀麗的臉皮……


    且不說老掌院怎麽無奈,寶玉這邊,還真要有了好處。


    隻見天地異象緩緩消失,隨即,書寫詩篇的紙張上湧起了華美的靈泉。


    一尺,兩尺,三尺。


    寶玉笑著點頭,能夠才高三尺,做那名動篇章,本來就沒有超出他的預料。


    可是,


    突然間,


    才氣靈泉猛烈噴發。


    四尺,


    五尺,


    六尺!


    竟然是才高六尺,煊赫一方!


    寶玉的眼睛都呆滯了,羅長纓和羅嬋娟,也都嚇了一個哆嗦。


    而那後山懸崖峭壁上的老掌院,一個趔趄,真真的摔進深不見底的懸崖裏了。


    “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老掌院驚聲大叫,一揮袖子,整個人就好像一個悠揚的紙鳶,卻是以閃電般的速度落在了寶玉的身前。


    老掌院抓起紙張,差點把整張臉都貼上去看了。


    “奔騰千裏蕩塵埃,渡水登山紫霧開。


    掣斷絲韁搖玉轡,火龍飛下九天來……


    這,描寫是不錯,把一匹神馬的靈韻全都寫出來了,但是,一沒有包含深刻的道理,二也沒有加上自身的感悟,怎麽可能成就煊赫篇章?


    妥妥的隻是個名動篇,還隻是個三尺才氣的低級貨色!”


    羅長纓和羅嬋娟對視了一眼,點頭道:“我和嬋娟,也是這麽覺得。”


    老掌院就看寶玉,可是對上他的目光,寶玉隻是撇開了頭。


    好吧,寶玉承認,他也覺得這個詩篇,最多隻是才高三尺的‘普通貨色’。


    可是,


    不管如何,


    現在才高六尺了不是?


    寶玉嘿嘿一樂,衝著紙張吹了口氣,就見六尺靈泉,猛然分化而出。


    其中三尺消散於天地之間,一尺進了寶玉的旁邊擺放的硯台,剩下的兩尺,直接射進了寶玉的雙眼。


    煊赫級別的靈泉才氣,已然是了不得的了。


    雖然沒有《臨江仙》來得厲害,也升騰了寶玉的文火,讓寶玉的百丈文山融化的速度,猛然加強了一瞬。


    這一瞬,就融化了兩寸的文山高度。


    寶玉舒坦的噴出一口帶灰色的煙氣兒,從老掌院手裏拿了紙張,告辭離開。


    老掌院傻乎乎的看著寶玉的背影,越看越覺得詭異,漂亮。


    老臉燦爛成一朵花兒,對羅長纓道:“長纓啊……”


    “想都別想!”


    “算老頭子求你了,就讓老頭子收了寶哥兒當個弟子吧。”


    羅長纓含笑看了羅嬋娟一眼,對上老掌院燦爛的笑臉時,臉色就冷成了一片寒冰。


    隻聽羅長纓斬釘截鐵的道:“想都別想!寶哥兒隻是個秀才,他的恩師,最多也隻能是舉人夫子,這是咱們青廬山文院的規矩!”


    “那就等他成了進士我再收!”


    “哼哼,還輪得到你?”


    羅長纓一點都不給麵子,拖著羅嬋娟的手,丟給老掌院一個驕傲的背影。


    老掌院捂住心口,隻覺得心疼、肝顫,白胡子都要愁黑了……


    …


    迴到居舍,寶玉立馬讓襲人擦幹淨桌子,把書寫了詩篇的紙張,慢慢的鋪開了,仔細研究。


    才高六尺,煊赫篇章?


    不對啊,這首詩怎麽看,也到不了煊赫的水準。


    寶玉覺得奇怪,


    而且,


    總覺得有些事情自己沒注意到。


    ...


    ps:為一天百章加更。這是人名啊,不是一天發一百章,會死青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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