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精在靈棺被拿出來之後,便試著從雲璟身體底下爬出來。剛爬出來便被一個菩提果給砸中了,當下葡萄般的小眼睛一亮,兩個小爪子立刻捧起菩提果,吭哧吭哧啃了起來。濃鬱的生命之力,立刻布滿全身。地精眯著雙目,小爪子不由得舒展開來,看其模樣是享受至極。地精將菩提果完全啃完之後,將果核扔在一旁,而後一躍起趴在了靈棺邊上。


    小小的鼻子動了動,底下全部是菩提果,但是它的主人,還有鳳主人都暈倒在地。地精瞪著雙目,仔細的看了看之後,一躍而下。剛下來,便看見一個菩提果就在身體旁邊,當下雙目一亮,爪子張開就要動手,但是看了看秦九之後,還是先放棄了,先奔到了秦九的身邊,小鼻子嗅了嗅。


    又去了鳳辛的身邊,將所有人都看完一圈之後,地精有些懵。但是這些人外麵的陣法,地精倒是認識的。因為在小世界裏經常可以看到這樣的陣法。然後目光一轉,便看到了地上的菩提果,雙目放光。複又看了看秦九,於是地精便開始行動起來,將一顆顆菩提果全部抱著放在了秦九的手邊,一個一個的收集,待地上的收集完之後,地精瞄向了眾人手裏握著的那些。


    一片霧蒙蒙的地方,腳下似是踩著虛空,秦九就這麽站在原處。沒有方向,沒有路,不知道該怎麽走,或者就停留在原處。


    “原來鎖了神識之後,便到了這個地方,可為什麽要來到這裏呢?”秦九喃喃自語道。


    “因為你有所求啊。”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秦九立刻轉身,一個穿著碧綠色裙子的女娃娃不知道何時出現在秦九的身後。麵容很是可愛,額間是一個葉子的標誌。女娃娃看起來約摸十歲大小,頭發隨意披散著。隻是隨著那句話說出口,那嘴角微微咧開,露出了有些尖利的牙齒之後,那份可愛便蕩然無存了。


    “你是菩提樹衍生出的樹靈?”秦九猜測道。


    女娃娃冷笑一聲道:“誰告訴你我是獸靈,我的本體就是菩提樹。既然妖蓮在你那裏,你應該有點眼力勁才對。”


    “你想做什麽,或者說,你要做什麽。”秦九冷靜道。


    “你所求什麽?”那女娃娃問道。


    “我所求,是要你救人。”既然她就是菩提樹,秦九便幹脆說了自己的所求。她要的不過是救活雲璟罷了。


    “救人?”女娃娃看著秦九,然後小手臂一揮,雲霧散去,露出了雲霧外的景象。秦九看到了靈棺,看到了昏迷的自己。自己看著自己,這感覺有些奇怪。但是看到了自己身邊抱著菩提果狂啃的地精的時候,秦九不由得愣了愣。


    女娃娃也愣住了,而後手臂又是一招,地精抱著菩提果,突然出現在了這片地方。


    “菩提果好吃嗎?”女娃娃陰森森的看著地精道。


    吭的一聲脆響,地精抬頭有些傻眼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左右看看突然看到了秦九,便立刻跑到了秦九的身邊,躲在了秦九的腳後。躲好了之後,又是吭的一聲,地精開始繼續啃食菩提果。


    空曠的地方,迴蕩著地精啃食著菩提果的聲音,那聲音清晰的傳入到耳朵裏。


    女娃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屏蔽那聲音,然後看著秦九道:“你要救靈棺裏麵的人?”


    “嗯。”秦九道。


    女娃娃剛要說話,突然眉頭一皺,而後又舒展開,嘴角似笑非笑,突然身形消失不見。


    秦九無奈,便隻能席地而坐,而後地精不知道從哪裏又拿出來一個菩提果遞給了秦九。秦九看著地精哭笑不得,隻得揉了揉地精的頭道:“你到底吃了多少。”


    與此同時,鳳辛處,君離處,秦琬處等等等等都出現了一個女娃娃,一模一樣的女娃娃,隻是問出來的問題各不相同。但是沒聊幾句之後,都突然同時消失了,唯二還留下的便是聞人禮這邊的一個,還有一個在北城涼那裏。


    聞人禮訕訕然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娃娃,小女娃娃的火氣卻是大得很。“下手可真夠黑的啊~一把長劍,摘了菩提果,還砍了我的枝丫。”


    “那不是不知道你迴來找我嘛。”聞人禮低聲道。


    “現在我來找了,你要為你所做的付出代價。”女娃娃怒道。


    “你又不現身,我以為隻是一棵樹。你說,你會和樹商量嗎?你不會啊,所以啊,不知者無罪。”聞人禮說道最後,十分認真。


    女娃娃突然消失了身體,聞人禮叫了好幾聲,而後有些頹然的坐了下來。這可如何是好,這菩提樹鎖了他的神識,他根本逃不走。


    “不過好像秦九和蘇洵都說過,菩提樹的存在是有時間限製的,所以等菩提樹走了,我便重獲自由了?”聞人禮喃喃自語道。


    “想得美!”


    稚嫩的聲音迴蕩在這片地方,聞人禮立刻閉了口,看來得想別的法子。


    北城涼麵前也站著一個女娃娃,他來的最早,那女娃娃也來迴消失了有三次左右了。北城涼就這麽坐在地上,而後那女娃娃再次出現,看著北城涼便露出一口尖牙。


    “什麽辦法?”北城涼直接問道。什麽事情,怎麽解決,北城涼一開始便都說了。後麵北城涼不打算浪費時間,直接問那女娃娃辦法。


    “你猜?”女娃娃笑道。


    “我想到了,是玉媚子。”北城涼忽然道。


    眼前的女娃娃突然身影閃爍,慢慢的嘴角笑容擴大,待身體穩定下來之後,女娃娃一步一步走到了北城涼的眼前。那是北城涼第一次見到這女娃娃走路,當下雙目緊緊盯著那女娃娃。


    “是玉媚子。”女娃娃走到了北城涼的眼前道。


    北城涼是坐著的,所以女娃娃走到跟前的時候,比北城涼要高一些。雙目微微向下望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思。隨後女娃娃手中出現了一朵潔白的花朵,將花朵遞給了北城涼之後,女娃娃一揮手,一個靈棺出現在了這片地方。


    北城涼立刻起身飛奔過去,雲璟正穿著一身錦衣,安靜的躺在靈棺裏麵。雙目微閉,氣息平緩,像是睡著了一般。但是北城涼知道,雲璟沒有睡著,是假死的狀態,之所以會保存的這般完好,是秦九拚了命之後的結果。


    “你能救他。”北城涼帶著一絲篤定,又帶著一絲不確定的看著那女娃娃。


    女娃娃嘲諷的看著北城涼道:“我當然可以救他。”


    北城涼將雲璟打橫抱了出來,平放在這處地方。雲璟麵容安詳,雙手交疊在腹部,看著像是一個鮮活的人。北城涼就這麽跪坐著,就這麽看著,而後拿出了一樣東西。


    這東西是原本墨蘭給秦九的,秦九最終給了北城涼。


    那是接觸血契的方法,是最穩妥的,對二人都沒有傷害的方法。這裏麵的內容北城涼記得十分清楚,自秦九給他這個東西的那個時候起,北城涼便隻要一有時間就看著這個東西。細細看著,直到倒背如流的地步。


    “阿璟,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北城涼一邊說著,一邊將雲璟的衣袖拉起來,露出了血契的標誌。“我趴在地上,很是狼狽。因為你看著我的眼神,很是嫌棄,所以我想,我當時應該特別的狼狽。”北城涼將自己的血契標誌也露了出來。“你站著,我趴著,你居高臨下的看著我。你還記得我跟你說的第一句話嗎?”


    輕輕的聲響,那是利刃劃破了皮膚,北城涼用手指沾染上了自己的鮮血,然後在那血契的標誌之上,開始動手去畫符印。“我說,你是女扮男裝嗎?”


    北城涼笑出聲,眼淚順這臉頰滴落下來。眼眶已經通紅,畫著符印的手顫動不止。


    “你當時迴我:想死麽?”


    “我說我不想。”


    北城涼收迴了手,沒有再繼續動作。按照墨蘭的方法是用各自的鮮血祛除對方的血契,北城涼用了自己的血祛除了雲璟手臂上的血契,但是自己的,北城涼看了看,沾染著鮮血的手捂住了那血契,沒有動手。


    “阿璟,我好像自私了。你都不知道,我卻瞞著你種下了血契。你會不會惱我?不會,你一般很少惱,你會直接動手。阿璟你的血魄針十分厲害,我門第一次見麵的時候,我便差點嚐到了那恐怖的靈器。”北城涼頓了頓,道:“我解除了你的,可是我的,不許任何人動。那是我唯一留下的東西了。”


    血色的符印漸漸的沒入雲璟的皮膚,血契漸漸的消失了。


    “阿璟,對不起。”


    女娃娃看著傷心至極的北城涼,嘴角勾起,眼裏精光閃爍。


    “你想救他?”


    “是,什麽條件,我用這玉媚子割破自己的手腕,用鮮血將其染紅就可以了是嗎?”北城涼問道。


    “用鮮血染紅,用靈魂祭祀,那麽你的願望就會被實現。不過我要先告訴你,這人傷的太重,雖然斷斷續續用過很多種方法保住了那一口氣,但是要想救活要費一番力氣的。”


    “現在呢,有兩個方法,一個是你不必死去,你雖然重傷但是可以活下來。但是他,我不會完全救治,所以他會失去一些,包括他得到的東西,他的修為,他的靈器,等等等等,都會失去,他會變成一個普通人。還有一種,便是你獻祭靈魂,我盡力救治,但是他會損失有關你的那一部分記憶。他將永遠都不記得你,所以,你要選擇哪一種?”


    “我要選擇哪一種?”北城涼閉了閉眼。我能選擇哪一種?我該選擇哪一種?


    ……


    秦九站在原處,那女娃娃一直都沒有來,身邊隻有地精陪著,具體的情況絲毫不清楚。理了理衣服,秦九盤膝坐在地上,閉著雙目,開始試著用神識來溝通這裏。但是卻處處都是阻礙,神識根本無法穿透這雲霧。地精一下子爬到秦九的腿上,秦九將其抱起,然後揉了揉地精的腦袋道:“怎麽辦,那個女娃娃消失了,我要怎麽救大哥呢。”


    地精看著秦九,它也不知道。


    秦九抱著秦九,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白色裙裝,上麵繡了大朵的花朵,是三娘給她縫製的。這花朵,是白色的山茶,看著很像是小號的玉媚子。


    等等,玉媚子!秦九瞪大雙眸。


    “用這鋸齒割破自己的手腕,讓血滴在那玉媚子的花瓣上,直到將花瓣染成鮮紅的顏色。魔鬼就會出現,會答應你的條件,但是得用命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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