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文老家的村子有一座祠堂,本來隻是供奉先人靈位的地方,後來因為離開村子去外麵發展的人多了,每逢村子有重要慶典節日,那些離開的村民會攜家帶眷,甚至帶著朋友一起迴到村裏,這時可能本來自己的宅子住不下那麽多人,熱情的村民便在祠堂後另辟了一處房舍,免費招待那些遠道而來的客人。不僅如此,這座祠堂內還保存了這條村子從古時流傳下來的各種古物,包括各種文獻資料。當子歸知道,這些珍貴的文獻資料沒有交由博物館保存,而隻是保存在祠堂的書房內時非常吃驚,而且這裏的人似乎沒有采用特殊的保存方式,隻是定期清潔整理裏麵的書籍古董,卻讓這些年代久遠的東西依然完好如初,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

    存放古籍的房間非常通風,雖說通風的環境能更好保存書籍,畢竟不容易受潮長黴,可在這樣的冬天裏,比在其他房間更叫人冷得瑟瑟發抖。    “哇,這裏可真冷,風也好大。”子歸搓了搓手掌,“能不能把窗戶關上?”

    “當然可以。”負責管理這裏的管理員周伯有五十多歲了,花白的頭發和胡子,笑起來整張臉皺得像朵菊花,非常和藹。周伯交待完要他們小心不要弄壞了這裏的東西,“我就在祠堂的前廳,有什麽事就叫我一聲。”說完就出去了。

    春秋時代還沒有紙,所以子歸先從不是用紙張記錄的書籍開始找,至於後世有沒有關於歸國或子寧將軍的記載,那就隻能從那些書裏麵大海撈針了。子歸坐在椅子上翻看著架子上的一卷卷竹簡,內容可謂五花八門,金石醫藥、水利建築甚至一些雜文筆記都有。“天啊,這些史料文獻收藏簡直比博物館還豐富。”她唿了一口氣。假如這些資料都是歸國的人留下來的,那麽這條村子應該是當年歸國的遺址才對。“修文師兄,這裏有沒有關於辟邪獸的傳說?”她突然想起來,在距離這裏不遠還有一個衣冠塚,她在那裏遇見了辟邪獸。如果子寧將軍墓是封印辟邪獸的,那村子裏或許會有一些關於辟邪獸的傳言。

    “我不知道是不是辟邪獸。”修文側著頭,說,“我隻是聽說有人見過附近山裏有隻奇怪的野獸。”

    “野獸長什麽樣子?”子歸追問。

    修文抓抓頭發,說:“頭有點像傳說中的龍,身形有點像獅子,身體又有點兒像馬,灰白色的毛,啊,頭上還長了雙角,身上還有翅膀!很奇怪吧?大家都說,看到的人肯定是看錯了!”

    龍頭、馬身、麟腳,形狀似獅子,毛色灰白,有短翼、雙角、卷尾、鬃須與前胸連在一起、突眼,長著森冷的獠牙——這不就是辟邪獸的特征嗎?“在我們昨天去的將軍墓的山裏看到的嗎?”子歸問。

    “是啊。”修文點點頭。

    爺爺曾經在廣西遇到過辟邪獸,按照地理位置來看,修文師兄老家這條村子在廣東,當年子寧將軍出征剿匪的雞靈山從地貌上看是喀斯特地貌,應該是位於廣東西部和廣西(小說鬼說明:這裏隻是我的杜撰,事實上廣東和廣西的山裏沒有這麽一座山。)——會是巧合嗎?子歸心裏浮起許多問號,辟邪獸、子寧將軍和卞俞雷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聯係?

    “你認為辟邪獸和這件事有關嗎?”楚修問她。

    “我說不好,但覺得事情不會這麽巧。”她正要把竹簡放迴架子上,竹簡上忽然像砂畫一樣緩緩浮現出一行小字——今夜正子時,村口石碑。

    “咦?!”她瞪大眼睛,那行字卻像剛才出現一樣變成無數細砂狀消失了。

    “怎麽了?”一旁的修文問她。

    “這……”難道是她眼花?“沒什麽。”她搖搖頭。不會是眼花,如果隻是看錯,不可能看到那麽清晰的內容。正子時,也就是半夜十二點,村口石碑那裏有什麽嗎?是有什麽人要她去那裏嗎?她將竹簡小心地放迴架子上,暗暗打定了主意。

    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子歸他們鎖好門,一起出去想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這種窮鄉僻壤,有什麽好來的?!”一個熟悉的尖銳女高音正在祠堂外喊著,“你要我住在這種破爛房子裏?有沒有搞錯?!我情願睡大街也不睡這種屋子!”

    周伯為難地搓著手,見子歸他們出來,像看到救星一樣迎上前來,對修文說:“楚少爺,你看這……”

    “周伯,發生什麽事了?”修文忙攙著周伯,問。

    “你們幾個怎麽會在這?!”一見他們,那個女高音又拔高了。

    “歐陽夏?”子歸有點意外,這女人不是被於悟皈的小叔叔於展詳整得連工作都接不到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唉,她的耳膜最受不了這個女人的鬼叫了。

    “這位小姐到村子裏來,說要住什麽酒店。”周伯歎了口氣,說,“我們村裏哪來的酒店啊?村長就讓她到祠堂裏借住幾天,祠堂裏的房間也多,過年過節,也可以給人住宿,可這位小姐……”

    “嫌這裏破爛是嗎?”修文笑笑,對歐陽夏說,“不好意思,如果你要住酒店的話,為什麽不去城區裏呢?那兒的酒店隨你挑。”

    “就是。”楚修涼涼地笑道,“你不是說要你住在這種破爛房子裏,你情願睡大街嗎?那你睡大街就好了,又沒人逼你要在這裏住。”

    “楚少爺,這天也快黑了,她一個姑娘家怎麽好下山去城裏啊?”周伯著急地說,“還有你這位朋友也是,這天這麽冷,怎麽能睡在街上呢?這天可是要凍死人的!”

    “周伯,現在是人家不願意住,我們總不能強迫她吧?”楚修攤了攤手,說。那種女人凍死活該!

    “這個……楚少爺,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周伯求救地看向修文。

    修文說:“周伯,不是我不願意,你也知道,就算是我家的房子,不也和祠堂的差不多嗎?而且……”

    “去楚修文你家住?”歐陽夏大叫,“開什麽玩笑?!我才不會去住那種死了那麽多人的鬼屋呢!”

    楚修清楚地看到那個總是傻乎乎笑著的修文臉上閃過一抹冷怒,隻是旋即便隱去了。

    “喂!你說話客氣點!”子歸叉起腰怒道,“你以為你自己是誰?像祠堂和修文師兄家,才不是給你這種不識好歹的人住的!”哼,她應該打個電話叫於悟皈再去讓小叔叔整得歐陽夏無法翻身才對(小說鬼插嘴:沒想到子歸你還是個腹黑族……)!

    “哎呀,你這姑娘怎麽這麽說話?”周伯也看不過去了。

    “不過讓一個女人在這種大冷天下山,我們可就相當於謀殺了。”修文傷腦筋地說,。

    子歸對楚修使了個眼色,楚修冷冷一笑,走過去對修文說:“我說會長同學,這件事我幫你處理好了。”

    “真的?”修文看起來很高興,“小修修真可靠,就拜托你了!”

    楚修輕蔑地看了看歐陽夏一眼,又瞟了祠堂門外的水龍頭,浮起一絲壞笑。

    子歸挺好奇楚修會怎麽做的,這時,水龍頭的水突然噴了出來,而且不偏不倚,全部澆在歐陽夏身上。楚修好整以暇地對歐陽夏笑了笑,說:“歐陽小姐,你現在全身濕透了,不會打算就這麽下山去吧?”

    “你這該死的王八蛋!”歐陽夏冷得直打哆嗦,嘴巴卻還不忘罵人。

    “這就是你的辦法?”子歸瞟著他。看歐陽夏的情況,大概還沒有走出村子就會凍僵了,隻能住下來吧。

    “如果她願意這副樣子睡在大街上的話,我們也隻好隨她的便了。”楚修幸災樂禍地笑道。

    結果,歐陽夏一邊咒罵著,一邊像支使自家下人一樣使喚著周伯,讓周伯帶她去房間了。所幸,周伯也不和這個不懂禮貌的歐陽夏計較,向他們點點頭便招唿歐陽夏去祠堂後的客房了。

    “這個女人怎麽來了?”楚修不明白,他也聽子歸說過,歐陽夏因為得罪了於展詳而落得接不到任何工作的下場,可是歐陽夏若沒有任何工作,怎麽可能跑到這偏僻的村子裏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修文無所謂地說,“歐陽夏從前就是那樣。以前去阿律家裏,就沒有單純拜訪問候的。自從上次阿律他們家大部分的人失去靈力後,歐陽夏好像再也沒有去登門拜訪過了。”

    “真虧皇甫師兄可以容忍她那麽久。”子歸吐了吐舌頭,換了是她,絕對用馬桶刷把歐陽夏趕出門去,省得汙染她家的空氣。

    “也就是說,她到這裏來一定有什麽目的嗎?”楚修問。難道修文住的這條村子還有什麽秘密?

    “不過我老家這兒也沒有可讓她覬覦的東西,我從小在這兒長大,對這事再清楚不過了。”修文說著望了望天空,“天色不早了,我們先迴去吧。明天再接著來查。”

    子歸有點擔心地看了看祠堂裏,心想那個歐陽夏不會在裏麵大鬧特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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