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話好像有千斤之重壓在秦章的心間,他渾身一顫,便有幾分不安。


    褚均離看著蒼白羸弱,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雖然官拜丞相,卻連私兵都不曾養,他有什麽膽量在這裏說這些話?


    秦章卻不信那個邪,指著褚均離,麵色陰沉的道:“拿下!”


    幾個黑甲侍衛立馬上前,手中的長劍架在了褚均離的脖子上,隻要黑衣人的手一抖,褚均離勢必會血濺當場。


    秦章在等,等褚均離妥協,褚均離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大臣,這個君主誰當,都對他沒有什麽影響,所以,他應該沒有道理為了雲家的皇位而犧牲自己,隻要褚均離站在他的這邊,百官勢必會倒戈。


    不過,沒有等來褚均離妥協,卻見百官紛紛摘了烏紗帽,放在地上,似乎都要辭官還鄉!


    “若是國舅爺如此強權,不將百官放在眼裏,這江山社稷,遲早要毀於一旦,如此,我們還不如早一點離開!”


    “老夫年紀一大,早該返鄉,老夫告辭!”


    “相爺為江山社稷忠肝義膽,若是還不得善終,著實讓百官心寒,讓天下人寒心,秦家想要一手遮天,這個江山,便留給秦家好了!”


    你一言我一言,不過須臾片刻,朝和殿上的人便走了大半,那些丟了烏紗帽離開的大臣無不決絕,秦章頓時氣的臉色煞白,這個褚均離,當真是小看他了。


    若是百官都撂挑子不幹,這個江山豈不是一盤散沙?


    秦章頓時瞪著褚均離,雖然很想殺了他,可是,若真的殺了褚均離,這個局麵不是他能控製的!


    他不得不揮了手,讓侍衛下去:“都下去!”


    秦章從龍椅前走下,來到褚均離的麵前,咬牙切齒道:“褚均離,你究竟想做什麽?”


    秦章讓侍衛下去的時候,離去的百官也頓住了腳步,似乎就等褚均離的一句話!


    褚均離抬眸看了一眼素縞加身的秦章,勾了勾唇角,道:“國舅爺知道不是麽?國舅爺在怕什麽?”


    秦章握了握拳頭,不就是給太子把脈麽?給群臣看詔書真偽麽?他豈會怕?


    雲衍的病,諒那些太醫也不敢說,至於這詔書,連他都看不出有什麽不對,這些老糊塗的眼睛難道還看得出來?


    秦章當即就讓人去請了太醫,還有太子出來,與此同時,將詔書傳下去,讓群臣傳閱。


    沒過一會兒,雲衍便由傅承夜護著現身,雲衍穿著一身素縞,雖然因為齊盛帝的離去,悲傷過度,眼睛通紅,看著精神卻是極好!


    有退位詔書在手,他理應是新君,雲衍卻沒有擅自坐在龍椅之上,而是讓太監搬了凳子坐在一邊。


    五個太醫輪番給太子診脈,然後圍在一起商討了一下,這才迴稟群臣:“太子身子體弱,卻無大礙,不過近期有些傷神優思過度,還請太子節哀順變,保重龍體!”


    秦章並未提前打招唿,本想在威脅一二,卻不想這太醫的話著實讓他意外,太子的身子當真無礙麽?


    難道是他的那個妹妹發現了什麽?換了藥?


    他看向雲衍的眸光多了幾分殺意!


    這會兒,退位詔書也傳遍了朝和殿,不少大臣道:“這確實是陛下的筆跡,東昱有律法在,不得擅自臨摹模仿君主的字,能寫這樣字的,便也隻有先皇一人!”


    “既然太子身子無礙,又有退位詔書,我等確實不能再說什麽!”


    褚均離見群臣並未有什麽反對之意,便行了一個大禮:“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褚均離都承認了新君,其他的人哪裏還有什麽反對之意?紛紛重新走入朝和殿,跪地三叩九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跪拜,秦章便也隻能緩緩跪地,懷著滿心的疑惑,跪在地上!


    雲衍看著跪拜服在他腳下的百官,眸中越發清冷,反而有一種諷刺在他眼底緩緩升起,卻聽他緩緩開口:“父皇仙逝,本宮甚是痛心,得父皇信任厚愛,讓本宮代他為天下百姓謀福,本宮定會勤政為民,不辜負父皇之托!”


    太子這麽一席話,倒是讓群臣覺得安心,太子並無過錯,雖然身子差了些,卻沒有隱疾,並不阻礙他造福百姓!


    新帝登基,下了幾道聖旨,第一道便是封皇後秦英為聖母皇太後。


    第二道便是齊盛帝的喪禮,七日後為齊盛帝出殯,在皇陵和皇覺寺舉喪鍾哀禮七七四十九天,以示國喪。


    第三道是讓國舅爺著手處理叛賊,秦章當堂便做出了相應的處理方法。


    尚在潛逃的雲琰,被活捉的三百龍影衛全部梟首示眾,被褚相以謀反論處的顏忠也被下旨秋後處斬,顏家十四歲以上的男子發配邊疆,不及十四歲的男子,還有女子全部發賣為奴。


    秦章話落,群臣都都禁聲,都說新皇登基勢必會給個下馬威,可是這個秦章明顯就是越俎代庖,給新帝一個下馬威!


    不過,新帝剛剛登基,還並無實權,秦章護駕有功,又是雲衍的舅父,他說的話,新帝都沒有反駁,誰又敢質疑?


    褚均離站在群臣之首,麵無表情,不過,聽到秦章處置顏家時,唇角淡淡的勾了一下。


    ……


    封玦聽著從朝和殿傳來的三唿萬歲的聲音,她唇邊蕩出一抹笑意。


    便是不在場,封玦也知道,群臣接受雲衍,勢必有褚均離的功勞!


    褚均離你幫她一次,從今以後,他們兩不相欠!


    蕭傾九早就醒了,他見封玦掀開窗簾看著朝和殿的方向,他擰著眉頭道:“如今雲衍順利登基,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封玦勾了勾唇角,看了看逐漸升上天空太陽,道:“殺了雲赫與雲琰,迴大寧,再也不迴來!”


    蕭傾九聽此,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封玦的手,道:“好,隻要不在這裏,你去哪裏,九爺都陪著你!”


    封玦不說,蕭傾九都看得出來,她對她腹中孩子的爹爹有情,不然也不會不說,她這是在保護那個男人!


    蕭傾九也有私心,自從知道封玦是女子之後,開始雖然他沒有弄懂自己的感情,可是,這些日子,他逐漸認清,他喜歡眼前的女子,就像父皇對母後那樣喜歡,他清楚的明白,他想娶眼前的女子為妻,想要照顧她一輩子,一輩子都與她在一起!


    所以,封玦要遠離京都,一輩子不願迴京,那麽,也就是說明她雖然心中對那個男人有心,可是她一輩子都不願再見那個男人,便也說明她是不信那個男人,對那個男人有怨,這就足夠了!


    封玦並非看不出蕭傾九對她的心,蕭傾九待她太好,好到她無法忽視!


    可是,她又如何配的上他?他有著天下最尊貴的身份,最出色的容貌,最善良幹淨的心,她根本不配與他一處!


    封玦抽開自己的手,扯了扯唇角,道:“我……有些餓了!”


    終究是沒有說出什麽讓蕭傾九失望的話,他這個年紀,正是我行我素,敢愛敢恨的年紀,不撞南牆不迴頭,她與他明說,便也隻能讓他更加堅持罷了!


    蕭傾九聽此便笑了,道:“是該餓了!”


    然後吩咐外麵的道:“銅錢,去封王府!”


    “是!”


    ……


    齊盛帝駕崩,雲衍登基,雲琰對於這個消息很是詫異,他逼宮失敗,卻不想轉眼便傳來齊盛帝駕崩,雲衍登基的消息!


    雲琰瞬間便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雲衍的野心造成的。


    雲衍與封玦同謀,逼他謀反,借此除掉他,父皇從始至終都沒有不信他,雲衍不讓他入宮,不讓他見父皇,就是怕他與父皇對峙,他們的陰謀被揭穿!


    雲衍真的會這麽狠心,連弑君殺父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麽?


    雲琰兵敗,幾次想要逃離京城,可是京城到處守衛森嚴,根本就不得出城,他在京城四處躲藏,連裹腹的食物都沒有,不僅如此,還要東躲西藏,躲開士兵的搜查,當真是狼狽不堪。


    此番羞辱,雲琰從來都沒有受過。


    此刻,他躲在城中一個城隍廟之中,穿著最普通的粗布衣裳,頭上包紮這粗布巾,臉上塗的一層灰色的塵土,根本看不出他的容貌。


    城隍廟之中還有不少人,都是雲琰手下喬裝打扮的人,尋泗也和雲琰一樣,他拿了兩個白麵饅頭和一壺水,遞給雲琰,道:“王爺,屬下又出去轉了一圈,城內全都是秦家的侍衛,密不透風,根本無法出城。”


    雲琰餓了,也沒有講究,拿過白麵饅頭,便就著水壺裏麵的冰水一口一口的吃。


    十月份天氣已經很涼,喝著這冷水,全身都冷的打鬥。


    他吃著吃著,看著手裏的饅頭,羞辱和憤怒慢慢襲上心頭,隨後手一捏,將手裏的饅頭捏的粉碎,咬牙切齒道:“雲衍,本王小看你了!”


    一直以為雲衍就是一個病弱的貓,沒想到是一隻沉睡的獅子,一頭野心十足的獅子!


    “王爺,你兩日都沒有吃東西,身子可受得住?”尋泗見雲琰捏碎了好不容易他才弄來的饅頭,頓時心疼的不行,好些兄弟都沒得吃呢,王爺難道還以為自己是那個錦衣玉食的王爺麽?


    雲琰哼了一聲,從地上站起來,咬牙道:“雲衍,今日本王所受之辱,他日定會百倍還之!”


    他看了一眼尋泗,問道:“前兩日你不是有發現赫連千弋並未離京,反而在四處尋找消失的傅寧?”


    “是,秋獵時,赫連王子被猛獸襲擊,隻查到有赫連王子的衣裳的殘物,赫連王子失蹤,這件事情皇家隱瞞下來,屬下還在猜測,赫連王子是不是葬身野獸腹中,沒想到前幾日才發現有北漠的人藏在京都,到處搜查傅寧的下落!”


    “傅寧?傅寧失蹤了?”雲琰聽此不禁有些詫異,並未聽說褚相夫人失蹤的事!


    尋泗搖了搖頭:“這個到沒有聽說,可是屬下確實查到,有北漠的人在打傅寧的主意。”


    雲琰點了點頭,繼續問道:“褚均離將顏家舉家下獄,說什麽是謀反,其實是因為顏婧淑試圖傷傅寧性命?”


    “是,王爺入獄的那幾天,顏家突然下獄,屬下去查過這件事情,褚均離讓顏家下獄的理由,是因為在圍場發現了顏家追風衛的殘骨,再加上,顏婧淑被人放在城西的難民窟,被人折磨不成人樣,屬下覺得,這都和傅寧有關!”


    雲琰擰著眉頭,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尋泗,然後問道:“赫連千弋在打傅寧的主意?”


    “是!”


    “去查查赫連千弋的下落,本王要見他!”


    尋泗麵色一變,問道:“王爺見赫連王子做什麽?”


    聽此,雲琰眸中閃過幾分陰狠,麵無表情道:“天下之大,隻有我雲琰的容身之地,本王得不得到的東西,雲衍……也休想得到!”


    這會兒,一隻飛蟲一般的東西悄無聲息的留在雲琰的肩上,然後再悄無聲息的返迴。


    封玦迴了封王府,養了兩日,身子好了一些,不過,吃東西卻有些吃不下,才不到一個月,妊娠反應便這麽厲害,封玦摸了摸肚子,心裏便有了不要這個孩子的打算。


    並非她不想有屬於自己的骨肉,雖然這個孩子是褚均離的骨血,可也流著她的血,若是今生能有一個屬於她的孩子,自然無憾。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不過,現在她身子弱的很,實在不宜打胎。


    封玦的人搜查了幾日,都沒有查到雲琰的消息,不過,城門守衛森嚴,她倒是不擔心雲琰會有那麽大的本事,會逃出京城。


    這幾日,蕭傾九都守著她,晚上都陪睡在她寢殿外麵的暖閣裏麵,蕭傾九趁她入睡後,突然離開暖閣,讓封玦心中有了不小的疑慮。


    一想到蕭傾九放出去的追蹤蠱,她便在猜測,蕭傾九定是有了雲琰的下落,可是,他擔心她的身子受不住,便沒有通知她。


    蕭傾九離開後,封玦便也起身,瞧瞧的跟了過去。


    ……


    褚相府,墨硯跪在地上,麵上非常凝重,一副求死的模樣,道:“相爺,屬下沒有找到夫人的下落,這麽多天過去,夫人會不會……會不會有了不測?”


    褚均離哪裏不知道傅寧去了何處?可是,圍場那日,他在他的人麵前丟下傅寧,不少人看見,而且他們的人返迴之時,確實也沒有找到傅寧的下落,褚均離自然要做全的表麵,以免暴露封玦的身份。


    隻要不讓問朗出麵,無人會將傅寧和封玦兩個人混為一談!


    褚均離罷了罷手,問道:“傅二公子的手,可有知覺了?”


    墨硯搖了搖頭:“沈越傷好後,便去瞧了,可是斷指時間過長,傅二爺也不配合,大夫便是勉強接上,筋骨也不受控製,沈越也迴天乏術。”


    褚均離皺了皺眉頭,然後淡淡的道:“去掉顏總父子的三根指頭,給顏婧淑送去,提醒提醒她,她的兄父,家人,因為她一人的糊塗,都將不得善終,等顏忠父子秋後行刑之時,最好讓她瞧一瞧!”


    “屬下明白!”墨硯領命下去,心裏很是不平,相爺不知怎麽的,突然對夫人的態度很是不同,以前他看得出來,相爺是表麵對夫人好,做個麵子功夫,可是,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相爺異常維護夫人,一個醜八怪而已,相爺意思意思就得了,真的就處置了顏忠。


    相爺有今日,多虧了顏忠!


    唉,伴君如伴虎,相爺這都沒登上皇位呢,就翻臉不認人,顏忠那個老頭也太悲催了,怎麽養了那樣一個手段殘忍的閨女,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呀!


    ------題外話------


    看看相爺如何挽迴自己的骨肉,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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