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玦被蕭傾九逼問的有些急,轉身跳下牆頭,邁著闊步離開,然後悠悠的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孩子都指著一副好容貌過活,本世子也免不了俗。”


    蕭傾九也跟著封玦跳了下去,完全不將另一邊的廝殺放在心上了。蕭傾九幾步跟上封玦,擰著眉頭,極為不讚同封玦的說法,他道:“你需要容貌過活?你以為九爺好騙麽?”


    封玦走的急,蕭傾九突升一股怒意,伸手握住封玦的胳膊,一把將她拉了迴來,他隱忍著怒意道:“你給九爺說清楚,你封世子需要什麽好容貌,難道你還需要以色侍人,用皮相去勾引男人不成?”


    人前,封玦是男人,是封於唯一的世子,一個男人自然不需要在意容貌。即便她是女兒身,是愛美的女孩子,也沒必要將自己身上的疤去掉,便是把疤去掉就罷了,她連手上的繭都去掉,這般,她以後如何拿劍?難道要每次拿劍都要弄成這麽一副血淋淋的樣子?


    蕭傾九想不明白,難道她還有另一個身份不成,以至於,要將封世子身上所有的痕跡全部祛除幹淨?


    蕭傾九一拉,封玦募得撞入了蕭傾九的胸膛之上,他雖然年紀小,可是終究是男人,胸膛寬厚硬朗,疼的封玦倒吸一口冷氣,無端被蕭傾九以這種口吻斥責,封玦無端升起一腔怒火。


    她也在想,或許,她說了事實的真相,蕭傾九或許對她不會這麽執著,便會迴了暨墨。


    封玦握著拳頭,然後揚起一抹笑意,故作輕鬆的道:“為什麽不行?我也是女人,總要嫁人的,總不能以一殘驅伺候夫君不是?”


    封玦的話讓蕭傾九麵色幾乎是在一瞬間沉了下去,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封玦,見女子唇邊帶著一抹沒心沒肺的笑意,他幾乎想將這笨女人的這份笑撕碎!


    什麽叫做總不能以一殘驅伺候夫君?


    她是封玦,是他……想要保護的人,她該是至高無上的,需要伺候什麽男人?


    哪個男人又有什麽資格需要她的伺候?


    若是連她的傷,她的痛都接受不了,她還指望著嫁給那樣的男人不成?


    何苦,何苦為了別人讓自己受罪?


    “九爺不允許!”蕭傾九死死地握住封玦的手腕,卻不敢碰她傷痕累累的手心,一字一頓仿若宣告:“九爺絕對不會允許你嫁給其他男人,更不允許你這般委屈的嫁給別人!”


    “阿九!”封玦驚訝於蕭傾九的霸道,以前,小阿九都是軟萌可愛的,沒想到恢複男裝,他竟是這般霸道,便是年紀小小已經有一種令人無從抗拒的霸凜之氣。


    她竟是不敢說,不敢說她已經嫁人了,或許,她若是說了,蕭傾九沒準會忍不住將褚均離暗殺了!


    她抿了抿唇,道:“此地不宜就久留,我們先迴去吧!”


    封玦不願意說,蕭傾九也沒有問,他將自己內心的狐疑埋了下去,點了點頭,不過麵色卻早就不如之前剛見麵時溫和可人:“去藥鋪,你的手,還得上藥才行。”


    他今日身上沒有帶藥膏,也就隻能去藥鋪。


    離這裏最近的,無非是百草軒,蕭傾九心疼封玦手上的傷,便直接拉著她來了百草軒。


    看著百草軒三個字,封玦眸光微閃,卻沒有故意迴避。


    她和花靳落終是無緣無分,他也已經娶妻,慕容黎月是個好姑娘,他一定會幸福的。


    隻可惜,自從他們大婚之後,她連與他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一個是有夫之婦,一個是有婦之夫,都需避嫌!


    不過,解釋,該如何解釋?她隻能將自己的無情推給齊盛帝的賜婚罷了。


    這麽晚,身為少主的花靳落不可能在百草軒,封玦自然不怕遇見他。


    蕭傾九如今盛裝出席,一身華服到哪裏都是驚為天人,他一入百草軒的門,裏麵的夥計便被他絕色容貌驚豔住,以至於所有的人都停住了手裏的活,呆愣的看著蕭傾九。


    他似乎對別人的目光習以為常,並不放在心上,走到藥櫃前,將一張銀票往上麵一砸:“將你們最好的外傷藥拿出來。”


    掌櫃的嚇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點了點頭:“好,好!”


    然後從藥櫃上拿出一個精致的藥盒,恭恭敬敬的遞給蕭傾九:“小公子,這是百草軒最好的外傷藥,一日換一次藥,不要碰水,三天便能結痂好了。”


    蕭傾九懶得聽他說,拿了藥膏便走,他拉了封玦坐在一邊的椅子上,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人:“沒看見有傷患麽?不知送點清水上來?”


    連封玦都被蕭傾九這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到,然後一笑:“不過是小傷,也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


    蕭傾九抬眸看了一眼封玦,眉頭微擰,這個女子似乎就沒有將自己的身子當迴事。


    還說她也不落俗套,愛惜自己的這皮相,所以連手上的繭都祛了,可是,看她這副樣子,哪裏珍惜自己的皮相?這傷,不得留疤才怪!


    他離開不到一個月,她就將身上的疤祛盡,也不知用了什麽兇險的方法,虧得她待自己這麽狠。


    一想到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哪一個不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長大,唯恐照顧不周,大舅舅家的小阿霓,二舅舅家的小阿羨,還有他那個小姑姑,哪一個不是被嬌寵著,一點委屈都受不得,唯獨封玦,卻是……連自己的安危都保證不了!


    這又如何讓他放心?


    虧得他來了東昱,不然,他還不知道她過的是什麽日子!


    蕭傾九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會兒,夥計端著一盆清水上來,他盯著封玦看,似乎認出了封玦的身份,嚇的他手一抖:“封……封世子!”


    許是早就知道封世子的名聲,那夥計竟是嚇的將手裏的水盆都從手中滑落,直接潑向封玦,封玦麵色一沉,身子一仰,長腿一抬,足尖在盆底一踮,水盆連同裏麵的水齊齊飛起。


    蕭傾九玉手一抬,便將水盆穩穩接住,然後視線掃向那夥計,殺意凜然。


    “媽呀……”夥計更是嚇的雙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縮著腳往後退,其他的夥計也嚇壞了,齊齊下跪:“世子息怒,世子息怒!”


    封玦嘴角一抽,雖然她知道自己名聲不好,怎麽也不會到這種地步吧?


    若是之前,她肯定會讓他們滿意,真的將這個冒失的夥計處置一番,可是他們是百草軒的人,封玦豈會真的處置?


    “滾吧!”就不能期待封世子能有什麽好態度,一個滾字卻讓百草軒的人如釋重負,慌忙退下。


    眾人下去,蕭傾九才沒好氣的看了一眼封玦:“這會兒威嚴勁兒倒是出來了!”


    說完,將水盆放在桌案上,蹲在封玦麵前為她清洗傷口,封玦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拒絕:“我自己來吧,這也太失體統了!”


    “別動!”蕭傾九抓著封玦的手不讓她動,拿著幹淨的棉布為輕輕擦拭傷口,蕭傾九這樣的事情做的並不好,可是為了封玦,他願意耐著性子去學,生怕弄疼她似得,時不時還輕輕的吹封玦的傷口。


    “小時候,九爺受了傷,娘親就會唿一唿,便不會痛了。”


    封玦看著蕭傾九的腦袋,聽著他的話,她勾了勾唇角:“母妃若是在,也許,也會和阿九的母後一樣溫柔。”


    封玦不過隨口一說,聽在蕭傾九的耳中,卻不是滋味,他本就對封玦有同情和內疚,如今聽封玦這麽說,更是愧疚。


    他默了聲,便不該在她麵前提及父母。


    蕭傾九默默的將封玦的傷口包紮好,將藥瓶遞給封玦,道:“我有些事,讓銅錢送你迴府,好不好?”


    “不必了,這裏離封府不遠,我走迴去便可!”怕蕭傾九要跟著她,封玦忙道:“這裏是夜市,人來人往,不會有刺客!”


    “嗯!”


    封玦看了看右手被包紮的不像樣的手,她笑了笑,和蕭傾九離開百草軒。


    百草軒的人這才出來,一個小夥計道:“掌櫃的,要不要通知少主呀?也不知封世子來百草軒有沒有其他事,若是他要對百草軒不利,那可出大事了不是?”


    “現在在哪裏去找少主?剛剛少主聽說傅家的四姑娘失蹤,便匆匆離開百草軒,也不知去了何處!”


    “也不知少主是不是魔怔了,放著少夫人那麽好的姑娘不要,偏偏心心念著那個醜八怪,老爺都氣出病了!”


    “你懂什麽?情人眼裏出西施,傅家的四姑娘有過人之處也說不定!”


    幾人正小聲嘀咕,卻不想門口突然出現了一片陰影,幾人一驚,卻見是去而返迴的封世子。


    幾人嚇得跪了一地:“封……封世子!”


    封玦嗯了一聲,裝作沒有聽到,走到剛剛自己坐過的地方,拿起沒有帶走的藥瓶。


    再次離開百草軒,封玦的心情卻無比沉重。


    剛剛百草軒中幾個夥計的話她全都聽見了,就是因為聽見,她的心才會這般內疚,這般痛。


    他們都已經沒有可能,他還去尋她做什麽?


    封玦握了握拳,閃身離開。


    京城四處都是尋找傅寧的人,有齊盛帝派的官兵,似乎生怕不知褚均離的夫人失蹤了一般,挨家挨戶的搜查,褚均離的人自然也在尋找夫人的下落,也有傅康冀的人。


    不過,傅康冀表麵上是在搜查,實際上卻是在製造障礙,阻止對方查到傅寧的下落。


    封玦沒有換迴傅寧的身份,而是先派人尋找花靳落的行蹤,她在京都的人脈很廣,想要查一個人,隻要那人沒有遁地,不像她這般可以憑空消失,不過半盞茶的功夫便尋到了。


    或許,花靳落也熟知她身份不凡,不可能失蹤,不可能遇到危險,竟是一個人在他們第二次相遇的那個小巷子裏麵發呆。


    一模一樣的馬車,卻早不複當日境況。


    花靳落坐在車轅之上,一手放在蜷起的膝蓋之上,看著黑暗的巷口,不知道在想什麽。


    封玦擰著眉頭,從暗中走出。


    “你怎麽會在這裏?”


    突然出現熟悉至極的聲音,花靳落全身一顫,驟然迴頭,竟看見那個自己朝思暮想,差一點就該是他妻子的姑娘,他瞳孔一縮,胸腔盡數被激動的熱血所侵占。


    不過,他剛想上前,卻猛然意識到,雖然隻是差一點,卻依然是失之交臂,她……已經是別人的夫人。


    可是,他終究是不甘心,心裏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問她,雖然知道他們之間已經不再可能,他還是想親口聽她說,以絕他的心。


    花靳落跳下馬車,來到封玦的麵前,問道:“嫁給褚均離,是你的本意麽?”


    封玦搖了搖頭:“不是!”


    這是老實話,若不是傅爹爹橫插一杠,她不會想著要嫁給褚均離,便是任何一個人,也不會是他。


    封玦的話好像一抹星火,點燃了花靳落早已熄滅的希望之火,他眸中閃過幾分光亮,伸手扶著封玦的肩膀,道:“若是沒有賜婚……”


    “靳落!”封玦打斷了花靳落的話,道:“若是沒有齊盛帝賜婚,我不會嫁給任何人!”


    看見花靳落跪在祠堂的那一幕,她心裏不是滋味,是她自己害了他!


    已經有一個花靳落,她又豈會再去害別人?


    “我知道的,傅將軍從始至末,便沒有同意過我們的婚事,父母之命,你無法違抗,我不怪你!”


    被傅康冀算計,花靳落心裏耿耿於懷,很難釋懷。


    以花靳落的聰慧,不難猜到,什麽賜婚是假,麵前女子和褚均離的大婚,全是傅康冀一手造成。


    不僅是他花靳落,便是眼前這個女子,褚均離,東宮的雲衍,以至齊盛帝都被傅康冀算計在內。


    他覺得,傅康冀廢了這麽大的周折將傅寧送到褚均離的身邊,不僅是因為褚均離位高權重,可以保護傅寧,更多的是兩人身份許是都不像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這些日子,他調查了傅家的幾個子嗣,似乎,傅寧與傅家的幾個子女性格,模樣都大相徑庭。


    所以,花靳落甚至在想,傅寧,興許不姓傅!


    一個不姓傅,卻被傅康冀從大寧帶迴來的姑娘,還是一個滿身都是秘密的姑娘,會是誰呢?


    花靳落的自欺欺人,讓封玦搖了搖頭,她拂開花靳落的手,說出了不得不說的事實:“靳落,你應該知道,便是成親,你我隻會是交易。我選你,是以為你身份背景單純,不如朝廷權貴之人複雜。可是若是其中受阻,那麽,我會全身而退,另擇他人,你……明白麽?”


    剛剛燃起的希望因為封玦的話而一點點消失殆盡,花靳落不禁諷刺的嗤笑了一聲:“好一個全身而退!”


    他上前一步,兩根指頭抬起封玦的下巴,看著封玦的臉,眸中帶著幾分失望和埋怨:“好一雙美麗清透的眸,好一顆狠心無情的心。”


    饒是花靳落知道麵前的這個女子不會輕易動心,也沒有料到,她會這麽輕易的說出全身而退這幾個字!


    那麽,她完全就沒有考慮過他,也從不將他的心放在心上。


    看著女子水潤瑩澤的唇,鬼使神差的吻了下去。


    “唔……”封玦瞳孔一縮,嚇的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然後抵著花靳落的胸膛推了一下。


    不過,她沒有想到,她不過是推了一下,花靳落卻退了好幾步,封玦還沒有反應過來,卻不想頭頂上傳來一陣涼涼的聲音:“夫人都被人調戲了,褚相就站著看好戲麽?”


    赫連千弋?


    封玦瞳孔一縮,轉身一看,卻見巷口站著無數人,她的夫君也正站在那裏,眸光平靜無波,卻讓她脊背生寒。


    ------題外話------


    完了,咩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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