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的困境,是張正書一開始就預料到的。


    曆史上,李乾順的陰謀之所以能順利達成,完全是因為契丹人在裏麵扮演了一個最為重要的角色。沒有遼國再背後撐腰,李乾順是無論如何都壓倒不了外戚,親自掌權的。再一個,如果沒有遼國出麵調停,宋朝早就滅掉西夏了,就算沒有滅掉西夏,占盡了西夏膏腴之地的宋朝,隻需要幾年時間,就足夠困死西夏了。沒有糧食,空有一條絲綢之路,還是弱化版本的絲綢之路,西夏能翻得起什麽大浪來?


    但遼國介入,這一切就不一樣了。宋朝也怕遼國一言不合就動刀兵,所以不得不退步,把占領了的土地給吐出來。也是這樣,讓西夏有了喘息之機。等宋徽宗上台後,對西夏放鬆了緊逼,讓西夏可以恢複元氣,甚至連絲綢之路都打通了,根本不用再和迴鶻人分享利潤。


    不過嘛,現在李乾順想要這麽簡單親政?怕是不可能了。


    張正書早就看穿了西夏和遼國的虛實,引進了一個他們誰都沒想到的敵人——女真。


    不得不說,現在女真是真的窮,現在大冬天的,他們還在白山黑水之間苦哈哈地求生存呢。


    隻要挑撥離間得好,窮瘋了的女真人,肯定會出手搶掠契丹人的。女真人什麽都不嫌棄,人口也好,糧食也好,牛羊馬匹什麽的都行,隻要能帶走的,統統帶走。隻要遼國敢屯兵在雁門關外,女真人就敢不斷掠劫契丹人。等到遼國迴過神的時候,人家早就遁入長白山中了。


    此消彼長,隻要這種事情再來那麽幾次,女真崛起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再加上遼國的稅賦越來越重,剝削越來越多,普通契丹牧民承受不住壓力,肯定會紛紛逃亡的。女真人也樂享其成,遼國把它的子民往外推,女真人沒理由不接收的。等女真完成了人口的蛻變,那就是和遼國硬剛正麵的時候了。初步估算,這個時間還有個二十年左右。


    耶律洪基雖然瞧不起像叫花子一樣的女真人,但張正書知道他命不久矣,肯定也不敢輕易動刀兵的。為了西夏,導致耶律洪基一脈丟了皇位,那是傻子做的事。


    有了這些個利益糾葛,互相掣肘的局勢,張正書就心中大定了。


    這些分析,早就通過皇城司的渠道,擺在了趙煦的龍案上。至於趙煦信不信,就不關張正書的事了。


    不過,趙煦要是忍得住絲綢之路的利益誘惑,那就不當一迴事吧。


    “不知道曹錕那邊,弄得怎麽樣了……”


    張正書也是擔憂,“黑客”初創,成員不多,刺客人才更是少之又少。


    曹錕雖然悍不畏死,但說他有多大把握嘛,那又不見得。地雷雖然犀利,但也總歸不是太可靠,那隻是土地雷啊!眼瞅著遼國就要派出使臣了,張正書的心也要揪起來了。


    就在張正書眉頭不展的時候,眾人都以為他是在擔心明天的拍賣會,其實張正書想的是幾千裏外的曹錕,能不能成功刺殺遼國使臣。國與國之間的鬥爭,向來是沒有情麵好講的。大宋這個正人君子不肯用卑劣的手段對付鄰國,但張正書就沒有這個顧慮了,什麽手段能達到目的,他就要用什麽手段。


    刺殺使臣,是最能拖延時間,也最能暴露遼國虛實的。


    如果使臣沒了,遼國都不敢興兵問罪的話,遼國外強中幹的虛實就暴露出來了。朝廷諸公這都看不出來,那他們就蠢得跟豬沒啥區別了。等滅掉西夏,宋朝壯大了實力。那時候,就算是遼國新皇登基,想要和宋朝幹一架,怕也打不過宋朝了。新皇登基,沒個三五年穩定內政,他要是敢興兵來攻,那遼國境內的野心派會很高興的。立足未穩就急吼吼想要找鄰國麻煩,遼國又不是中央集權國家,那些手中握有兵權的契丹貴族,肯定會有點想法了。


    張正書嘿嘿一笑,如果按照計劃,一切順利的話,那麽大宋是可以在這一場競爭中崛起的。隻要大宋奪迴了幽雲十六州,那遼國是不是被女真人滅亡,那都無關緊要了。女真人滅亡遼國,建立金國,然後像契丹人一樣橫征暴斂,惹得鐵木真起兵反抗,那也隻是草原上的問題。


    到那時候,中原的科技已經可以碾壓草原人。


    鐵木真再厲害,在火器的攻擊下,他能怎麽樣?


    所以說,現在就是一切看宋軍經不經得起考驗了,如果這麽好的機會沒有滅掉西夏,最不濟也要把西夏逼到死角裏,大宋才能在未來必定滅亡的局麵中,尋覓到一線生機。如果沒有把握住機會,那麽大宋就是要慢性滅亡的。


    絕非危言聳聽,組織一場戰役不容易,打贏一場國戰就更難了。


    下一次宋夏之戰,宋朝還能不能勝利都是兩說。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張正書很明白,但他就擔心趙煦不明白啊!


    長籲短歎之後,張正書才慢慢地收迴目光。


    “咦,下麵這個人這麽眼熟的?”


    張正書的念頭剛剛起來,下麵那人就叫道:“小官人!”


    “是周銘?”


    張正書一愣,他不是去幫曹錕布置退路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要知道,此去北境邊關,路途遙遠,再加上大雪封路,沒有個一兩個月都迴不來的。


    “小官人!”


    張正書正思慮的時候,周銘已經上了小樓。


    “你怎麽迴來了?你不是去幫曹錕布置退路了嗎?”張正書覺得有點奇怪,他不應該在這裏的啊?


    周銘抖了抖身上的雪花,才笑著壓低了聲音說道:“退路一直有的,我早就把遼國暗子的退路告訴了曹錕,能不能逃出來就看他造化了。再說了,小官人先前不是讓我送糧食給西北禁軍麽?我已經發動了各路商賈,他們已經到達西北了,正在和他們交易。這一下,他們算是發了,那些青、白鹽,我見了都眼紅!”


    這不是開玩笑的,在古代鹽是比錢更好的硬通貨,除了海水煮鹽以外,就是井鹽、鹽池出產鹽了。曬鹽那是不可能出現的,再加上官府的限製,鹽比什麽都珍貴。鹽比錢更硬通,這確實存在,怪不得周銘這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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