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叫‘仙醁’如何?”張根富提議道,或者說極為期盼,渴求的眼神看著張正書。


    張正書突然覺得有點不忍,雖然張根富是他的便宜老爹,但畢竟是他奪了人家兒子的軀殼,卻好像沒盡到做兒子的本分。這本來就不算得是什麽要緊的事,張正書想也不想地說道:“‘仙露’這個名字不錯啊,這酒清澈得確實像仙露一樣……”


    “不是‘仙露’,而是‘仙醁’。”張根富兩眼失去了焦距,好像想起了什麽一樣。“所謂‘醁’,亦即是美酒。‘仙醁’,是個好名字……”


    當然,不學無術的張正書聽得一頭霧水,“這特麽是個什麽字啊?”沒辦法,常用字裏根本沒有這麽一號字,就算到了後世,這個字也變化成了“淥”,也不是常見字。好在,張正書是有係統的人,係統無奈地把這個字弄得大大的,直接出現在張正書的腦子裏。


    “嗯,‘仙醁’這個名字不錯!”


    張正書這句恭維的話倒也不算違心,隻是奇怪張根富為啥能想出一個這麽有“內涵”的名字來。


    很快,張正書就明白過來了。


    原來,張根富年輕時的夢想,就是開一間青樓,開一間正店,名字都想好了,叫做“大桶張宅園子正店”,不僅是一間青樓,還帶著園林式的園子。釀的酒,名字就叫“仙醁”。當然,這個名字也不是張根富能想出來的,而是用錢請一個秀才想出的名字。以張根富的水平,估計把《廣韻》(宋朝的官方字典)翻爛了,張根富都未必能找得到一個拿得出手的名字來。


    然而,事與願違,張根富雖然有心經營一間酒樓,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喝酒、狎妓不花錢了。但萬事俱備之後,原先那正店東家卻說不賣酒樓了。不賣酒樓,就算張根富把酒樓建起來都沒用,因為拿不到釀酒權啊!而原因,居然是那正店東家說這是他祖上產業,不能在他手上變成青樓,成了大宋的“紅燈區”。


    末了,那正店最後還是轉手了,結果後來的買家比張根富少出了千貫錢,張根富實在想不通,居然還有人嫌錢多的。


    後來,也不是沒有機會。先前白礬樓的東家,因為涉及到朝政問題,又經營出錯,不得不賤賣了白礬樓。張根富也參與過問價,但很快就出局了。白礬樓作為皇家酒樓,是不可能讓一個沒有朝中靠山的商賈拿下來的。正因為是這樣,範大郎才能拿下白礬樓,並且改名為“樊樓”。


    於是,張根富開春樓這個夢想開始一直擱淺,一直遺憾到了現在。


    聽完便宜老爹的追溯往事,張正書是被雷得不輕。沒想到他這個便宜老爹,心中居然有這麽騷包的夢想,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不過,張正書也知道,想要開正店啥的,基本不用想了。因為釀酒權這東西,基本不會交由到沒有背景的商賈手中。這是因為宋朝統治者們害怕,商賈為了利益,不斷地消耗糧食釀酒。因為宋朝的漕運實在太多弊病,而汴梁城又是倚靠漕糧才能維持運轉的,所以高層不敢賭。畢竟有背景的商賈基本是聽話的,災年荒年之時讓他們減少釀酒量,沒有誰敢不聽。不聽的後果,太嚴重了。釀酒少一點,最多就是少賣一點酒,可酒價會漲上去,對於利潤也沒啥影響。但是,不聽話的後果,很可能就要被拋棄了。


    張正書想明白了其中利害關係,也歎了口氣,心道:“沒辦法,誰叫現在的釀酒產業就是國企壟斷行業呢,私人無法經營也是對的……”


    “不曾想,臨到老了,我居然還能釀酒!”


    張根富也是感慨,“誰能想得到,果酒也能如此清冽甘甜?”


    這句話裏,也包含了辛酸。誰都知道果酒不在榷酒的範圍內,可誰都對釀造果酒沒興趣,因為果酒太酸太澀了。口感不好的酒,在宋朝是賣不出銷量的。哪怕張正書把後世的高度酒搬到宋朝來,估計也是銷量慘淡,除了某些民風彪悍的地區喜歡烈酒之外,大部分宋人喜歡的還是低度酒,因為口感好。倒是西夏、遼國等苦寒之地,會喜歡高度烈酒。可以西夏和遼國的經濟狀況,他們的民眾又有多少錢來買酒?


    最大的市場,還是在大宋,這是所有人的認識。


    哪怕遼國自詡為正統中國,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世界的中心,此刻還是在大宋,在汴梁城中。


    “果酒儲備已經差不多了,超市一旦開戰,就擺上貨架!”


    張正書非常有信心,這果酒必定是會大賣的,而且利潤恐怕要比香水都恐怖得多。香水的成本,其實不低的。哪怕一小瓶賣出二十貫錢來,成本也在幾貫錢。畢竟蒸餾高度酒,這是一個耗費極大的工程。再加上工匠的工錢,哪怕是用了流水線和標準化生產,成本也是居高不下。


    但是,果酒的成本才多少?


    一大壇果酒,才二十文錢。但是酒壇子,已經值個八、十文錢了。


    用豬油提取的甘油,耗費也不過一貫錢,卻能得到一大壇了。勾兌一點點,就能讓果酒發生質的變化。這樣低廉的成本,就是優勢。這果酒別說賣到一百文錢一壇了,就算便宜一半,利潤率也超過百分之七十!


    張正書甚至還預料到了,一旦他的果酒進入市場,肯定會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本來汴梁城的酒市場已經很飽和了,突然又殺出一匹黑馬,還帶走了不少的銷量,恐怕會把酒價拉低不少。隻是誰要和張正書打價格戰,那他們恐怕就打錯算盤了。論價格戰,張正書還真的不怕誰,哪怕是汴梁城所有正店聯手,恐怕都不是張正書的對手。


    沒辦法,張正書的成本太低太低了。


    而且用豬油弄出來的東西,不單止是甘油,還有肥皂、香皂,甚至還有蠟燭。把附加產品算上的話,就算果酒不賺錢,這些附加產品一樣能賺錢的。這才是張正書的底氣,也是張正書的底牌。再加上超市的客流量,張正書早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好!”


    張根富不明白果酒作坊的運轉,但他明白,這“仙醁”果酒是攪亂酒類市場的利器。就拿他的口味來說,他寧願喝這“仙醁”果酒,實在沒得選才會選擇黃酒,最後才是高度數的蒸餾酒,也就是“大酒”。興奮過後的張根富,好像想起了什麽,連忙又說道:“吾兒也不用太過操勞了,此事交由管家去辦就是了,這些天你就好生歇著罷!”


    張正書嘴上答應著,但其實根本不當一迴事。時間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寶貴了,沒有浪費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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