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啊,若是這麽說,我怎麽聽著這作惡的還有理了呢?這可怎麽說的,感覺三觀都碎了。」


    嗬嗬,這孩子,學阿木的口頭禪學的不錯啊,都能用來反擊了。不過阿木可不是這麽容易就被問倒的。他一個白眼過去,沒好氣的說到:


    「什麽叫三觀碎了?你這是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是,既然天地有日夜之分,黑白之明,那麽這個世上,有好人壞人,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倒是你們的想頭很不靠譜。」


    「我們什麽想頭?我有想頭?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看著阿木的火似乎燒到了自己身上,田豐子也有點懵,這什麽意思?自己不過是感慨了一下,怎麽就好像是犯錯了呢?


    阿木既然說了,就沒含含糊糊的意思,他很是直白的看著田豐子,一牽嘴角,說到:


    「剛才你一口一個邪路,一口一個可惜的,可是想著天下大同?可是想著人人皆善?想著佛國樂土?」


    嗯,天下大同?田豐子腦子一過,也知道這是儒家的說法,不過這想頭,他確實也有些贊同,隻覺得若是如此,那這世道必定如桃花源一般的美好。可惜,這樣的美好夢想,還沒開口就讓阿木給戳破了。


    「看來你確實這麽想過,隻是你有沒有反過來這樣想,若是這世上的人都沒有了威脅,人人都是善良的,那以後呢?一個個放鬆了警惕之後,還有人會習武嗎?若是沒有了人習武,那怎麽麵對猛獸?怎麽麵對外敵?即使這些都拋開,沒了敵對,沒了危機,人人都活在暖陽裏,那後果又是什麽?都說春困秋乏,暖陽和那些溫柔鄉豈不是雷同?如此一來,又有幾個有上進的動力?人人都不思進取,不想努力了,這世道又會變成什麽樣?大同?這夢做得太假,騙騙人還差不多。」


    阿木這些話說的,簡直就是振聾發聵,猶如洪鍾大呂一下子將這一屋子三個同伴給鎮住了。田慶子更是兩眼放光的看著阿木,吶吶的說到:


    「這就是陰陽存在的意義,這才是我道家的核心思想。果然,師傅說的是對的,隻有道門才是最清醒的,比儒家那些假道學,酸夫子,還有那些個一天到晚說空的和尚強多了。」


    嗬嗬,他真的隻是想給他們開解開解,真心沒和儒家幹仗的意思,這田慶子,以往被他師傅洗腦洗多了吧,這樣都能扯到這上頭來,嗯,可見道門在府城的生存狀態也堪憂啊,壓力挺沉重的。


    什麽?還有和尚的事兒?這個還用專門拿出來說?雖然日常走動也有,可道門和佛門,一直都是競爭關係好不,這樣的攻擊屬於常規操作,沒什麽可說的。


    「那,那,那要這麽說,這……」


    田玉子無語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怎麽問,田豐子更是一時失了神,眼睛都有點沒了焦距,順帶的,順著阿木的話往下想了想,有些事兒那真是不能深想啊,一深想,那就滿腦袋都是冷汗。


    人人皆善?那可自廢武功都差不離了,至於陰陽?他想到以往師傅們在解說道經的時候說的話,看著自己在陽光照射下,顯現出來的陰影,不由得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對的,陰陽本是天地至理,隻有陰陽相合,才是混沌一體,是我想岔了,隻是即便如此,我依然希望這天下善多幾分,惡少幾分,好嗲讓良善百姓,能多幾分生路。」


    這倒是真慈悲的實在話,對於這一點,阿木也是贊同的,所以他推開窗,指著外頭人來人往的熱鬧街道,笑著說道:


    「看看外頭,這是王朝盛世,天下安寧的寫照,隻要烽煙不起,百姓自能安居樂業。大局穩固了,那零星的陰暗又能如何?這所謂的惡,那不是還有那麽些為了賞金奔波的人嘛,有此壓製,惡自然不能升騰成勢。隻要陰陽運轉如意,你我有何須太過操心?」


    他這一說,其他幾個也露出了笑容來,「盛世天下佛門昌 ,道家深山獨自藏。亂世菩薩不問世 ,老君背劍救滄桑。」這一句話不是道門的人自己說的,而是他們用數千年的時間,用自己的行動,一點一滴的,刻入這時間長河的印記。作為道門中人,他們為此自豪。


    瞧著師弟們的心氣重新迴來了,田慶子心下也十分的高興,看著阿木的眼神愈發欣賞起來,這小子武功一流,本事不少,連著道家學問也學的挺不錯,還真是個天才,這樣的人,多結交一二,對自己以後隻怕也有不少裨益。不說能借力什麽的,這個有些虛,隻一個相互切磋交流,自己以後也就不缺相互印證,共同提升的人了。所謂陰陽,勝負之上又何嚐不是如此?教學相長從來都是不錯的激勵手段。


    「行了,這事兒咱們就到此為止吧,想要說經講道的,等著迴去了在發揮,走,收拾收拾,一會兒就去送帖子。」


    「哎呦,那我還得洗一洗,換身好看點的,不然可就跌了咱們道觀的份了。」


    「你還洗?不是洗過了嘛,潔癖啊你。」


    「什麽啊,那外頭的泥水灘子,去個血腥味而已,那裏算的上幹淨?我總覺的身上好像有泥,癢死了,哎呀,洗一個澡而已,快的很。」


    「你不說我還不覺得,這一說……阿木啊,你嗯?」


    「本就是權宜之計,你還指望多幹淨,趕緊的喊水吧,你當咱們來客棧幹嘛?要真是不用,那剛才就直接去了。」


    田慶子覺得,自己在阿木麵前那真是半點秘密都藏不住啊,他不過是先來了客棧而已,怎麽這小子立馬就能說出他的意思來呢?唉,和妖孽做朋友,還沒相互切磋呢,他就已經感受到壓力了,自己這算盤真的要繼續?罷了罷了,總比沒人知道有趣,嗯,這麽想,心理好受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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