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兒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明日,可否請你帶我去見一見他?”


    “可以,前提是你要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林海海直視著她。


    星兒直起身子,想了一下問道:“問你一個問題,假如你很愛一個男人,而這個男人失蹤了十年,你一直以為他死了,但是忽然有一天,你發現他沒死,卻忘記了自己,另娶了他人,你會怎麽想?”


    林海海愣住了,傻傻地看著星兒,這很明顯是感情題,沒有深刻體會的人是不會作答!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問,寧願他在那女子心中深情地死去,還是讓女子知道他還活著,卻另尋了幸福。這要視乎這女子愛他有多深!”林海海若有所思地說道!


    “應該很愛吧!”星兒也沉思了一下,“但是每個人愛人的方式不一樣,你的老楊愛你,卻要把你逐離他身邊,隻為保你一命。”


    “恩,如果是我,我希望他還活得好好地,就算和另一個女子一起,也無所謂!”林海海想起她與楊紹倫的前塵往事,她不也曾經用過這種極端的方式,隻為讓他幸福?


    “無所謂是假的,是自己騙自己的話,但是相對要他死去,那還不如他幸福地活著,盡管忘了自己!”星兒忽然感觸良多地說道,這段日子以來,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想愛一個人,想起龐皓雲,想起他堅定地說要娶他的神情,心中除了感動,還有無奈。腦海中浮現起夜澈衝出來興師問罪的時候,眸子裏的焦急讓她心裏一陣陣揪緊,他悲憤地問她,為何要廢了他心愛女子的武功,她心中為何會一陣陣悲痛?前生的債,她還他一段情,不就該完結了嗎?


    “難得你對愛情如此上心,有心上人了是嗎?”林海海打破憂傷的氣氛,笑著揶揄道!


    星兒尷尬地轉過頭,臉色緋紅,“哪裏是,你知道我不能結婚的!”


    “結婚和愛情是兩碼事!”林海海捏著她的下巴,痞痞地笑道!


    星兒看了她一會,才低低地說:“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初初穿越之時,遇到一個男孩,剛確定戀愛關係,他就迴家了,而我這兩個月也沒見過他,甚至半點音訊也無!”


    “那這兩個月,想他沒有?”林海海疑惑地問,什麽叫剛確定戀愛關係?確定了戀愛關係而後又分開兩個月,難道不彼此思念嗎?假如不思念,這叫什麽戀愛?


    星兒蹙眉道:“想啊,經常也會想起他的!”林海海見她的神色,分明就是對朋友般平淡的想念,戀人豈是這個模式的。


    “那攝政王呢?”


    星兒瞟了她一眼,“為什麽要說他?”想起他,心中便糾結如麻!


    “你對他,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麽?”林海海湊近她問。


    “能有什麽感覺?”星兒冷哼一聲,“你沒見,她女人被我廢了武功,他跑出來興師問罪的臉色多難看!”


    “你為什麽廢人家的武功?”林海海驚呆了,廢人武功可不是說著玩的,假如是因為爭風吃醋,那也太過分了!


    “這事情跟你說不清楚,反正她不是一個好人!”星兒悶悶地說,“我廢她武功,也不過是短時間的事情,過一些時候她就能恢複!”


    “傻女孩,你沒有正視自己的想法!”林海海可憐地看著她。


    星兒潑了林海海一臉,麵無表情地站起來,“快起來穿衣吧,水涼了!”林海海微笑著看著星兒倔強的背影,她戀愛了,隻是戀愛的對象是誰,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兩人一夜沒睡,交換著彼此在這時空的樁樁件件,夜風清涼,伴隨著蟲鳴哇叫,點綴著人間的美夢!


    第二日一早,由於林海海要先去衙門交代一些事情,星兒跟高漸離便先迴客棧了,星兒也想藉此機會,跟蝴蝶夫人好好談談,給她一個心理準備,綠荷也曾經說過,這萬哲如今很愛他的妻子,雖一直未有所出,但沒有納妾的念頭!


    蝴蝶夫人已經醒來,星兒昨夜曾交代過說可能晚上不迴來,所以她也沒有著急。見到星兒,也隻是淡淡地點頭問道:“迴來了?可有見到你的故友?”


    “見著了!”星兒在想著應該怎麽跟她開口,她把蝴蝶夫人摁到梳妝桌前,拿起梳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


    “怎麽了?”蝴蝶夫人察覺她的異常,用手扶住胸口,從鏡子中看著星兒問道!


    星兒放下梳子,拉過一張凳子坐在蝴蝶夫人的麵前,定定地看著她說:“有件事情,我想你聽我說!”


    蝴蝶夫人淒惶地笑了,“他另娶了他人,對嗎?”


    星兒愣住了,“你怎麽知道的?”


    蝴蝶夫人不語,沉默了一會,她抬起頭說:“帶我去見見他,隻要他過得好,我便放心離開!”


    “你不想和他相認嗎?”星兒輕輕握住她的手,語氣極盡溫柔,她感覺到她的手微微顫抖,這種傷,怕是痛不欲生的吧。


    蝴蝶夫人掙開她的手,緩緩拿起梳子,失魂落魄地梳著額前的劉海,喃喃地道:“隻要他還說著,就是值得慶幸的事情,相不相認,都不重要了!”


    門口處,高漸離與昭然聽到蝴蝶夫人的話,相視一眼,都黯然無語!


    江北確實是富庶之地,大街上川流不息,商鋪林立,玉器店成街,出入皆富態之商賈家眷。


    寶玉齋是老字號,經營著玉器珠寶,規模頗大。今日,寶玉齋迎來了兩名貴賓,男的溫文儒雅,女的秀麗端莊,坐在寶玉齋的前廳,慢慢地挑選著麵前的首飾!


    “相公,我還是喜歡這塊碧玉,要不,就這塊玉算了!”女子溫柔一笑,拿起一塊玉佩,在手心握緊,再放開,玉身碧綠青翠,溫潤細膩,確實是上等的好玉。


    “娘子,這玉雖好,卻非最完美,嶽母一向喜歡瑪瑙,送玉佩多有不妥!”男子搖搖頭,對一旁伺候的老板說,“掌櫃,把最好的瑪瑙拿出來給我娘子挑選吧!”


    “不必了,相公,何必破費?娘親重視的不是這些身外之物!”女子出言阻止,眉宇間卻蘊含著一絲幸福。


    “生辰一年一次,又怎麽算是破費呢?娘子,你也該添置多幾樣首飾了,”男子柔柔地看著女子,“你看看喜歡什麽,我送給你!”


    女子麵含微笑,輕輕地點頭,慢慢地挑選起眼前的首飾。


    男子站起身來,看著外麵或匆忙或悠閑的腳步,神情平靜悠遠,仿佛是在品味一種幸福,一種雋永!


    一個婦人緩緩走進來,清雅高貴的裝扮,精致的妝容,行動間卻有一股淡淡的憂傷,婦人定定地看了他一下,他有些疑惑,她認識他?正欲出口相詢,卻見婦人收迴眸光,徑直走了進去,掌櫃連忙上前招唿,婦人隨意挑選了幾件,目光有意無意地掠過那正在挑選玉器的女子,女子也仿佛感受到她的目光,遂抬頭微微頷首,溫婉的笑容透露出淡淡的幸福。目光卻在她頭上的金釵停留了一下,欲言又止!


    婦人給了銀子,接過掌櫃包好的首飾,把首飾藏在了袖間,手習慣性地捂了胸口,眸子裏卻不知道何時盈滿了淚水,她快速地走了出去,為怕讓人見到她的失態!


    走了幾步,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這位夫人,請等等!”蝴蝶夫人轉過身子,肩頭微微顫抖,他認出來了嗎?


    隻見男子歉意地走到她麵前,先是施了一個禮,才不好意思地開口道:“夫人頭上的金釵很是別致,我家娘子見了一眼便喜歡得不得了,不知道夫人能否割愛?再多的銀子,我也願意給!”


    蝴蝶夫人緊緊地盯著他,啞聲問道:“你愛你娘子嗎?”


    “那自然是愛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俊逸的臉上有一絲紅暈!


    蝴蝶夫人把金釵自頭上摘下,細細地觸摸上麵的花紋,幽幽地說道:“這支金釵乃是我先夫所送,名為長壽如意釵,是在我生辰的時候他送給我,寓意長壽如意,如今他都不在了,這份祝福,就轉送給你與你娘子,希望你們永遠幸福長壽!”蝴蝶夫人把金釵放置男子手上,沉沉地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男子怔怔地站立原地,看著蝴蝶夫人漸行漸遠的背影,雙肩微微抽動,她在哭泣嗎?心裏似掠過火燒一樣的痛,這背影,竟如此熟悉!


    “相公,她願意割愛嗎?”身後走來溫婉的女子,在見到他手中的金釵後不歡喜地叫了起來,“相公,你用了多少銀子換迴來的?”


    男子愣愣地站立原地,聽到女子的問話,才恍若隔世般迴過神來,再看,那夫人已經失去了蹤跡,消失在人海中了!


    “相公,你沒事吧!”女子擔憂地看著男子,“是不是很貴?假如貴的話我不要了,你追她換迴來!”


    男子收迴目光,看著女子,“這釵,我們不能要,原來竟是她先夫送贈給她的,她說送給我們,也許她心灰意冷,欲隨她先夫而去,我還是先找到她,免得出了人命!”他把釵放進懷裏,扶住女子的雙肩,“娘子,你先迴去,我去府衙一趟!”


    “恩,那你快去吧,我在家裏等你!”女子聽他如是說,亦連忙焦急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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