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夜深,月光如水,從窗口照了進來,灑在地上,如霜雪一般。

    王二傻,隻想一個人出去走走。

    迴廊清清,悄無人聲。

    二傻想到明日就要與舒雅的比試,不禁歎了口氣。

    便在這時,黑暗中,仿佛有一道身影閃過。

    二傻心中一動,跟了上去。

    那身影跑得並不快,而且一邊跑肩頭似乎不斷聳動,倒似是哭泣的樣子。王二傻遠遠看去,認出了是田園園,心中更是奇怪,同時看著師姐哭泣的樣子,心中又有了一絲莫名的難過。

    田園園直跑到廣場上,來到中心的擂台邊,看看四周無人,仿佛再也忍耐不住,蹲在地上哭出聲來。二傻從未見到師姐如此傷心,腦海中一陣恍惚,緩緩走到了她的身邊,低低叫了一聲:“師姐,你……”

    田園園嚇了一跳,跳起轉身,見是二傻,才放下心來,隨即心頭又是一酸,忍不住撲到二傻的懷裏,在他肩頭大聲哭泣。

    過了好一會,田園園離開了二傻的肩膀。

    他的肩頭,已被淚水打濕了。

    田園園用手揉了揉紅了的眼睛,看見了被自己哭濕的二傻的肩頭,臉上一紅,道:“對不住了,二傻。”

    二傻搖了搖頭,道:“師姐,你怎麽了。”

    “從來沒有過的,二傻,從來沒有過的。”這女子站在黑夜月光之中,淒清美麗,帶著幾分哀愁的對著二傻說道:“爹和娘從來沒有這麽罵過我的。”

    看著那哀痛中美麗的臉龐,二傻柔聲道:“師姐,怎麽了?師父師娘為什麽罵你?”

    田園園猶豫了一下,抬頭看了看二傻,從小到大,這個小師弟一直都是她除父母以外最親近的玩伴,此刻在她心裏,似乎隱隱約約想到了一個念頭:二傻師弟是什麽時候開始,一直就對我這般溫柔的?

    然而,這念頭卻隻是一閃而過,她的心中此刻滿是悲傷,終於還是向二傻帶著哭聲道:“還不都是為了宋輝大哥!”

    “你還不知道吧?”田園園一旦打開了話頭,對這個小師弟就再也沒有防備之心。

    “宋輝師兄與我兩情相悅,我對他們說了,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他的。”田園園平靜了一點,卻沒有發覺,她每說一句話,二傻心裏痛一下。

    “……但是爹卻大聲罵我,說我不懂事,就連一向疼我的娘也變了臉色,站在爹那一邊。怎麽會這樣,二傻?”

    二傻搖頭,輕聲道:“師父師娘怎麽會知道的?”

    田園園心情激蕩之中,嘴角一扁,幾乎又要哭了出來:“我本來也想不到,後來才知道,是與我同住的白蓮峰張玲師姐她們告訴了蘇師叔,蘇師叔又和我娘說了。我與張玲師姐她們那麽要好,叮囑了她們好多次了,可她們還是說了出去,我、我……”

    她眼眶一酸,淚水終於還是流了出來。

    二傻無奈的搖頭:“師傅師娘也有苦楚的。”

    田園園擦幹了眼角淚珠,大聲道:“他們懂什麽!他們隻懂得門派之見,隻知道宋輝大哥是青蓮峰道古師伯的得意弟子,隻知道若是我與宋輝大哥好了他們就會在蓮花派中抬不起頭來,根本就沒有為我想過。”

    她帶著幾分傷心幾分憤怒乃至幾分決然地道:“那些麵子和我的幸福比起來,算得了什麽,我真懷疑他們是看重麵子還是看重我這個女兒?”

    二傻仔細看著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師姐。

    那是何等傷心的一種眼神啊!

    彷徨無助,像失去父母的小鳥獨自佇立在風雨之中,哀傷中帶著一絲驚惶!

    “我要和他在一起,”田園園決然斷然地說道,與其她是對二傻說的,還不如說她是對著自己內心、對著不在此處的田磊夫婦說的,“我一定要和宋輝師兄在一起,我們山盟海誓過了,就算爹娘再怎麽反對,就算等到海枯石爛,我們也會在一起的。”

    她仰望夜空,對著那輪明月這般發誓。清冷月光靜靜灑在她的身上,她美麗的像是一朵帶著哀傷在夜晚盛放的百合,讓人眩目於她的美麗而忘卻了在她身旁,那道蕭索而心死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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