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定很快明白過來:“就像水火不相容。”


    蘇二狗點頭:“就是這個道理,你接觸神秘靈性便會明白魔主的偉力千奇百怪,不同魔主之間的偉力甚至會相互衝突,這種衝突又擴大至供奉它們的門閥,這才是根本無法調和的矛盾。”


    “所以說,咱們家……敗了?”


    蘇定覺得既然用了數代人的努力才成為門閥,總該不會是突然想開了,覺得功名利祿不如逍遙自在來得好。


    看便宜老爹這幅窮酸模樣,可一點沒有逍遙自在的樣子。


    蘇二狗吹胡子瞪眼:“放屁!京都蘇家的名聲可是從邊境一路打出來的,當年無論南北門閥,哪個不得給咱們蘇家一個麵子!之所以退出,完全是因為你和你姐。”


    又讓老子背鍋!


    蘇定嗬嗬冷笑。


    見兒子一副不信的樣子,蘇二狗隻能解釋:“有個秘密你恐怕不知道,你姐也是‘災厄’體質。”


    昨晚裝睡就知道了。


    蘇定戲精附體,震驚無比道:“這麽倒黴?”


    蘇二狗將自家老爺子當年替大姐頭扛下因果的事說了出來。


    “那也是我姐的問題吧,幹嘛扯上我。”


    蘇二狗輕輕搖頭:“你爺爺為了救小青直麵‘無形青鸞’的偉力,苦苦撐了整整兩年。最後為了遮掩她的靈魂光輝,你爺爺獻祭了自己的靈魂和生命。彌留之際,他將我拉到身邊,他說,他看到整個世界正在被一雙恐怖的無法想象的手不斷拉入深淵。他讓我帶你們遠離京都。”


    “這……大概是老人家彌留前的幻覺?”


    “不可能!咱們蘇家曾經供奉‘道德上君’,神秘靈性第三層稱‘古老’,供奉者年紀越大,靈性越強,人之將死之時就是靈性最強之時。神秘靈性第五層‘死兆’,能看人、物毀滅前的征兆。‘古老’和‘死兆’相結合,老爺子在死前達到了此生的靈性巔峰,那一刻他本想看一看蘇家的未來,但他卻看到了世界的未來。”


    蘇定挑挑眉,覺得幹貨來了,他笑著問:“世界的未來是什麽?”


    蘇二狗鄭重道:“這世界,沒有未來!你爺爺說,深淵中有一雙眼注視著世界,有一雙手牽引著世界,有一張嘴吞噬著世界,他要我遠離京都這個深淵的中心,越遠越好。”


    蘇二狗看著蘇定,認真道:“要是你你覺得該怎麽做?”


    蘇定沉默下來,許久才露出笑容:“我該怎麽做?當然是聽老爺子的嘍。現在這樣不好嗎?開一家小作坊,不愁吃喝、家人健在,這比什麽都強。”


    蘇二狗沒想到蘇定迴答的那麽幹脆,他欣慰道:“都說少年意氣,我本以為你小子成了世間少有的‘知命人’怎麽也得膨脹一下冒出幾個不切實際的野心,怎麽還跟以前一樣憊懶?”


    “知足常樂嘛。”蘇定懶洋洋靠在椅子上。


    曾經被無數人心之惡洗禮的他更明白平凡才是真,他借了蘇二狗兒子的身體在這個時代重生,那就算承了前身的因果。


    許久未享受過親情的蘇定或許在內心之中渴望著有這樣一個平凡的家庭,有一對願意守護自己的父母。


    因為穿越而尤其信命的蘇定覺得,新的人生從平淡開始也不賴。


    山長水遠,以後有的是機會見識這個有趣的世界。


    蘇二狗和蘇定說了那麽多其實就一個意思。


    當個平凡人。


    蘇青大姐頭是‘災禍’體質,蘇家給她改了命,寧願她人格分裂也不願她在詭秘的道路上越走越深。


    蘇定的情況有不一樣,他直接成了‘知命人’,不管想不想接觸黑暗世界,他已然身處其中。


    所以蘇二狗最怕的就是自家蠢兒子失了輕重以為成為‘知命人’就冒出些危險的想法。


    蘇二狗相信老爺子的話,所以他不能看著蘇定踏入深淵。


    想到這,蘇二狗認真道:“從明天開始,你就去老玄頭那住吧,沒什麽事不要迴來。”


    蘇定坐直身子,終於說到正題了:“老玄郎中能幫我度過生死關?”


    蘇二狗搖頭:“不能。”


    “那我去幹嘛。”蘇定莫名其妙。


    “你小子過生死關,那魂兒在黑暗中就跟個煤氣燈似得賊拉刺眼,還不知道要招惹多少詭秘存在。你還是到老玄頭那禍禍他去,別傷了我寶貴閨女。”


    臥槽!


    蘇定一口老血十丈遠。


    其實蘇二狗倒也不單純是護女狂魔。


    家裏養了兩個小祖宗,一個是‘災禍’體質,一個就幹脆成了‘知命人’。


    生死關是最混亂的一個階段,這時候讓兩人在一起不是天雷勾地火,幹柴遇烈火了麽?


    危險啊!


    蘇二狗想了想,又覺得兩個比喻不太對。


    果然當年老爺子讓自己多看書是對的。


    ……


    身份問題,暫時搞定。


    便宜老爹沾了蘇定的光,一件‘精工級’輪軸徹底解決了眼前的困擾,所以屁顛屁顛地扛著東西去隔壁王富貴大人家拿錢去了。


    至於今後的家族生意怎麽辦?


    便宜老爹不說,他也懶得管。


    小鎮本就不大,老玄郎中的醫館就在三條街外,走過去最多十幾分鍾。


    街上的煤灰愈發濃厚。


    便宜老爹說這是因為春節將至,一年到頭辛苦不休的工人們也總得迴家過個節。


    所以,無論是鎮上的作坊還是其他地方的大廠都加班加點趕工。


    完成了這個月的指標才好迴家過年。


    剛到老玄頭古色古香的宅子前麵,蘇定看到前麵門前站著齊齊整整一排麵帶苦相的人。


    說來有點意思,苦相兩個字不是感覺,而是真的一眼就看出苦逼的那種。


    比如最前麵的骨瘦如柴、身形枯槁年輕人。


    身上穿著一件類似古代儒生的長袍,但在這年輕人身上就跟個穿了個破布簾子似得,瘦得那叫一個可憐。


    再往後的那位倒是身材壯碩,可經不住這老哥那塗了二斤墨水塗黑的眼袋和三天沒睡覺般疲倦的雙眼。


    網吧連戰一個月的通宵大神都不一定有這成色。


    蘇定嘖嘖一聲,邁著四方步進門了。


    關他屁事。


    老玄頭的兩個美名其曰‘學徒’的童子,正坐在堂前一人抱著一本醫術苦讀中。


    見蘇定進來二人立刻放下書,眉開眼笑地迎上來:“是定哥來了。”


    定哥?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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