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蘇定剛才的話有一定技巧,‘格式塔療法’的一個關鍵點就是讓對方看到希望,讓他知道有人願意為他負責,為他承擔。


    還能有什麽比自家兒子更靠譜的希望?


    心理治療是一個複雜的過程,也是雙方的一種心理博弈。


    有時甚至會存在心理醫生被患者給帶跑偏的情況出現。


    當然這對蘇定來說不算什麽。


    畢竟在之前他也是鼎鼎有名的心理醫生,一小時收費幾千的那種。


    蘇定不斷地試探,使用投射、倒轉、預演等幾個心理治療模型,不斷給蘇二狗灌輸未來可期的想法。


    終於……便宜老爹印堂的情緒波動完全由黑轉白,他的情緒開始好轉了。


    蘇二狗長舒一口氣,笑道:“跟你這麽一聊,忽然覺得未來的事也不一定就沒辦法。”


    蘇定笑道:“那必須的,辦法總比困難多。”


    “我去洗個澡,迴頭咱爺倆好好尋思尋思怎麽把魔主他老人家請迴來。”蘇二狗美滋滋迴了自己房間。


    心理治療是一個需要持續的過程的,暫時的情緒好轉不代表蘇二狗的心理疾病已經被祛除。


    之後必然還會有波動直到他的想法徹底被扭轉。


    但歸根結底,想要真正祛除心病還是要解決問題——如何重新獲得魔主的眷顧。


    可獲得眷顧意味著神秘力量重新開始影響蘇二狗,反過來繼續加重他的心理疾病。


    這還真是一個無解的難題。


    當然,蘇定免費給便宜老爸心理治療可不是單純的好奇。


    而是……


    蘇定站起來,眼前忽然嗡得眩暈了一下,某種刺骨而冰涼的力量忽然間從腦門間鑽進去。


    這感覺跟昨夜吸收灰霧之力時一模一樣。


    蘇定麵色嚴肅,急忙迴到自己房間,閉眼內視。


    腦海中的太極圖依舊在緩慢旋轉,但是原本因為蝕刻輪軸而徹底黯淡下去的黑紅色區域又多了一絲光亮,大約占據整個紅黑色區域的二十分之一。


    那大片延伸出去的觸角又重新開始緩慢如唿吸般伸縮。


    這一絲黑紅之力從哪來了?


    蘇定莫名其妙,突然想起便宜老爸。


    太極圖原本沒有一絲能量,直到自己嚐試給蘇二狗進行心理治療。


    難道是自己的治療將蘇二狗的負麵能量吸收進來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沒準自己還真就找到一條在這個世界生存的路了。


    如果這太極圖真的無害的話。


    蘇定正摸著下巴作思索狀,又見便宜老爸從屋內出來。


    蘇二狗憨厚地臉上寫滿了慈祥,他招招手,道:“阿定,你來一下。”


    “怎麽了?”


    “你來我這,家族珍藏的三種‘吉’禮,我覺得是時候讓你了解一下了。”


    蘇定有點疑惑,便宜老爹對這件事一直諱莫如深。


    心情一好久打算全部交代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來,屋裏黑燈瞎火的連煤氣燈都沒點。


    蘇定摸索著想要打開牆上的煤氣旋鈕。


    忽然聽見背後有躡手躡腳的聲音。


    一迴頭,他正好看見好大一根棍子直直朝腦袋襲來。


    臥槽?


    隻聽嘭的一聲悶響。


    蘇定眼前一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在昏迷的一瞬間他看到蘇二狗那張陰晴不定的臉。


    娘的,這是老子第幾次暈倒了?


    蘇二狗將木棍放到一旁,對躺在地上的蘇定輕聲道:“無論如何我總得確認一下你還是我兒子才行啊。”


    隔壁屋門打開,一襲青裙的蘇青從裏麵出來。


    蘇二狗沒迴頭,將蘇定小心扶起來,道:“今日如何?”


    身為主人格的蘇青似乎對任何人都是同樣的疏離態度,即便是自己的父親也並未見有多親昵,她淡淡道:“早上他一個人出門,遇到擺錘作坊的人,蘇定表現地很好並未引起雙方衝突,之後他們進入店鋪大約一個時辰,蘇定便一個人迴家了。”


    蘇二狗點點頭:“之後呢?”


    “之後他就去了工作室,一個人坐在那發呆了兩個時辰,然後突然拿起輪軸熟練地開始蝕刻。”說到這,一向表情平淡的蘇青露出幾分疑惑之色,接著道:“在沒有經過任何‘禮’的情況下,他的蝕刻完整而且迅速,並且零件直接具備了那位的神秘靈性。”


    蘇二狗臉色陰沉,他看著陷入昏迷的蘇定,輕聲道:“一一還有你三妹都認為小定不太對勁。你覺得……他還是你弟弟嗎?”


    “不是。”蘇青迴答得很快。


    蘇二狗一驚:“為什麽?”


    蘇青淡淡道:“因為我們本來就沒有血緣關係。”


    蘇二狗鬆了一口氣,白了一眼自家閨女,然後道:“就你知道的多。不管原因是什麽,先送去老玄郎中那邊檢查吧。”


    ……


    時間迴到昨日。


    蘇一一檢查完畢離開。


    蘇二狗也借口把好消息告訴家人出了門。


    剛一拐彎,蘇二狗就看見自家閨女戴著個烏鴉麵具人不人鬼不鬼地站在角落裏。


    蘇二狗歎氣,家裏怎麽就沒一個正常人呢?


    “一一郎中,你看我兒子的病怎麽樣?”蘇二狗走過去。


    蘇一一的人格確實不清楚自身的狀況,但此人格每月初一穩定出現對蘇二狗的家庭包括蘇定本人還是熟悉的。


    師承老玄郎中的蘇一一治病的本事沒學多少,關於神秘領域倒是頗有心得。


    她道:“從嘔吐物看精神汙染確實非常低,低到比新生嬰兒還要幹淨。”


    蘇二狗欣喜道:“那就是沒事了。”


    蘇一一搖頭:“一個直視偉大而昏迷的人沒有精神汙染可信嗎?”


    蘇二狗愣了,半晌才搖搖頭:“不可信。”


    蘇一一雙手環抱:“有些隱蔽的邪惡之物普通法子是沒法檢測出來的,想要了解真相還得去老師那。”


    蘇二狗知道閨女的意思是什麽。


    可老玄郎中是鎮上唯一的郎中,在官府那是掛著號的。


    如果在老玄郎中那進行精神檢查的話,無論結果如何都要登記上報。


    萬一小定真的查出點問題來不是害了他嗎?


    蘇二狗猶豫許久,最終還是沒能下定決心,他搖搖頭道:“今夜是我釋放精神汙染的日子,雜事太多不宜見醫。我再觀察觀察,也許真的隻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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