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密府的落幕代表著一個時代的終結,至此啟國事務局成為大陸唯一的統治政權。


    但這還不是全部。邪馬島、聖翼聯盟與納塔庭國的加盟使得啟國轉變為聯邦國,其影響力比之前擴大了數十倍,從東方到西極,無人不知寧婉君與夏凡之名。


    而那些沒有被納入聯邦的零散小國,也唯恐天啟軍的艦隊突然降臨自家門前,紛紛選擇派出使者與上元城結交,無論從禮節還是貢品上都把自己擺在了朝貢國的地位。


    一時間世界竟有大一統之勢。


    同期的另一件大事,便是女皇寧婉君與夏凡的婚姻。


    雖然許多人早就猜到會有這麽一天,但這門聯姻依舊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結婚之後夏凡不光沒有退居二線,成為放棄權柄的“駙馬”,反倒獨領朝堂,將軍隊也納入了自己的指揮之下。寧婉君則出沒於演武場與新機造局之間,對政事幾乎成了不管不問的狀態。


    如此反常的情況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甚至有小道消息稱,兩人根本沒有感情可言,婚姻隻是一個幌子,夏凡早就在預謀這一天。


    至於效忠陛下的天啟軍也因為大量感氣者的湧入,不得不選擇忍讓。畢竟現在誰到知道,所有從學堂出來的弟子,都可以視作夏凡的生徒,在法器愈發普及的時代,這無疑是天下間最強大的一股力量。


    但所謂物極必反,以寧婉君的強勢又怎麽可能甘心屈於人下?


    不少人都在猜測,這場勢力聯姻到底會在何時宣告瓦解,看似偌大的王朝,或許也會在極短的時間分崩離析。


    一些家族已經開始提前為此準備。


    ……


    上元城,宮殿花園中。


    “我數到三,就來抓你。”千知閉上眼,開始數數,“三,二……”


    “一!”


    小姑娘猛地轉身,花園裏已空空如也。她先到最常藏人的假山和花叢中轉了一圈,結果一無所獲。


    不過這難不倒千知。


    她雙手撐地,施展出冰封之術——不過此術的威力被限製在極低的範圍內,隻能在地麵上形成一層薄薄的白霜。別看效果不起眼,如此高超的精度需要極強的施法技巧才能做到,換成其他方士還真不一定能做到。在寒霜覆蓋下,一條熱度稍高的“道路”隱約浮現出來——那是人體爬過時留下的餘溫,也許變化隻在毫厘之間,但這點差異已能被千知所覺察。


    “找到你了。”


    千知順著路徑來到花叢前的池塘邊,一隻手突然插入水中。


    當她再次抽迴時,手中已多了一個穿著開襠褲的娃娃。


    “噗。”後者憋了好久的氣被這一抓直接攻破,嘴裏的水全吐在千知臉上,“你耍賴!”


    “我沒有。”


    “說好了不能用氣!”


    “你藏在水下又看不見,憑什麽說我用了氣。”


    “我能感覺得到!”小家夥不依不饒道。明明看上去年紀極小,頂多隻有三四歲,口齒卻極為流利。


    “感覺可不行,得拿出證據。”千知理直氣壯道。


    “媽!”見賴不過對方,小家夥直接向老媽求援。


    而坐在涼亭中的黎隻是懶洋洋的抖抖耳朵,“千知說得沒錯,你得有證據才能證明對方用了氣。至於怎麽找,我記得教過你不少術法。”


    “誒?”小家夥愣了愣,“可說好了躲貓貓不能用氣啊……”


    “確實。不過你抓住了對方先犯規,豈不是就等於自己沒犯規嗎?”


    這個邏輯對於一個穿開襠褲的娃娃來說稍微有些繞,他想了半天才明白過來,隨後便被老媽的強詞奪理所震驚了。


    小家夥第一次感受到了成人世界的複雜。


    不過人類總是最能適應環境的生物。


    他很快便向千知發起了新一輪挑戰。


    “這樣說真的好嗎?”夏凡放下手中編寫的書冊,“他還隻是個孩子。”


    “三歲的狐妖都已經能自己覓食了,領教下曲解與詭辯又有什麽關係?”黎繼續剝著手中的葡萄,不以為然的迴道,“再說了,這也是你的孩子,難道你小時候就很老實了?能在士考時把妖怪放進自己臥房,這離譜程度隻怕舉世罕見。說說看,如果當時的狐妖是雄性,你是不是就會慎重考慮行動了?”


    呃,這個……


    夏凡啞口無言。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又將目光移迴到書冊上,“懶得跟你辯,到時候這家夥提早進了叛逆期,可別說我沒提醒你。”


    “放心,沒人比我更懂得教育後代。”黎將葡萄扔進嘴中,再次伸展開身子,享受午後這短暫的溫暖陽光。


    距離大統已過去三年半,即使對夏凡來說,這也是極為忙碌的三年。除開負責大遷徙計劃,他也要經常奔波於六國與西極之間,處理一些隻有他才能解決的族群矛盾。不過這三年同樣收獲頗豐,最重要的便是有了自己的孩子。


    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多了一片陰影。


    隻見一條龍從天而降,穩穩落在花園北邊專門搭建的石台上。


    “下午好。”奧利娜向兩人打招唿道。


    “吃了沒?”夏凡揮揮手。


    “嗯,在餘姐家吃的。”她收攏翅膀,一口金霞腔格外嫻熟,“陛下呢?”


    “應該就快出來了。”夏凡抬頭看著天色道。


    話音剛落,寧婉君便出現在花園正門口,她身邊跟著的還有墨雲,“我來了,應該沒晚到吧?”


    “話說迴來,你非得自己去測試天鶴號嗎?”夏凡撇撇嘴。


    所謂的天鶴號,正是機造局集中力量研發的新一代尖端法器,以巽術和坤術為引導,能讓體積龐大的鶴型造物飛上天空。說它是飛機吧,它從頭到尾沒有一點符合空氣動力學,但要說它不是飛機,那又有失偏頗。畢竟過去出現的飛行器裏,還沒有一個像天鶴這樣重達十噸,可以承載三至四人升空的。


    曾經在為學堂做宣傳時,他就拿出過螺旋槳飛機模型來吸引群眾的目光,而時隔八年後,這一展望正在逐步走向現實。隻是他沒料到,新的飛行法器會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技術道路,最終這條線能走到哪裏,對夏凡來說亦是個未知數。


    “沒錯,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來接手這攤子,讓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寧婉君輕快的走過來,俯身在夏凡額頭上輕輕一觸,隨後拍了拍肚子,“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這才幾個月呢,不會有啥妨礙的。”


    話說到這份上,夏凡也隻能同意。


    沒錯,他的孩子不止一個。


    很快,寧婉君和墨雲便翻上奧利娜的後背,騰空朝新機造局的實驗地點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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