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定輕撫劍柄,看著下方屈膝行禮的侍女們。


    她們來自北原各處,有家族旁係,有大日劍宗境內散修,有大日法宗境內散修,甚至還有來自北原之外,東海的散修。


    各種各樣,因為結嬰的目標來到了這裏,最後成功了。


    還有,地上一具屍體。


    坎雨侍女鐵落落,規山鐵家的旁係之女,在塗山侍女橫掃北原的王庭之戰中立下大功,獲得元嬰機緣,隻可惜機緣和根基似乎不足,沒能突破元嬰,重傷存活。


    其能突破元嬰失敗而未死,可想實力定然不錯。


    說不定再有一次元嬰機緣,就能成功了。


    在坎雨侍女這個位置上,再一次獲得元嬰機緣並不是井中月,水中花。


    積攢許久,是能夠得到的。


    一個未來的元嬰真君。


    現在,是屍體一具。


    死一般的沉默。


    這讓在場的許多侍女本能的戰栗起來。


    尤其是塗山仙城係的侍女,她們不得不迴想起自己出生之時,就覆蓋在塗山仙城上空,陰雲一樣的老祖陰影。


    他的存在,從來不是寬容。


    塗山妖國,血屠殿,神鴉真君,北原二十八家族之一的黑氏……這些等等,都已經死亡了,至今連屍骨都不存在了。


    從來,都沒有例外!


    “主上……”


    春之侍女春劍和夏之侍女尚宮出列,硬著頭皮道:“王庭戰爭兇險,我等不得已采取了很多特別手段,很多事情未來得及請示,還請您恕罪。”


    這二人,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許多侍女心中殺機浮現。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


    但仔細想來,她們是由塗山真君從嬰兒時期看著,撫養長大,親自教導,至今都是待遇優厚。


    不到一定時候,保持忠誠理所當然。


    此前的話語,不過是長久無法聯絡到塗山真君,從而心生沮喪罷了。


    真的到了塗山真君的麵前,許多自小的恐懼,尊敬,儒慕等情緒一下子上來了,說過的話就自然不算話了。


    “嗯。”


    江定輕輕點頭。


    對於這一點,他並不在意。


    隻要不真的做出一些行動,別人如何想,他是不在意的。


    因言罪人,在他這裏並不存在。


    “是!”


    春劍和尚宮惴惴不安地後退。


    “見過諸位道友。”


    “很多道友,與吾是第一次見麵。”


    江定目光向下看去,緩緩道:“諸位都是一時之俊傑,甚好,吾心中很歡喜。”


    “吾來此,是有數問問爾等。”


    “元嬰功法,價值幾何?”


    “軍陣之法,價值幾何?”


    “爾等橫推北原眾軍,是自身天資出眾,才情萬古難有,還是什麽?”


    “承諾的賞賜,戰利品,元嬰機緣,可曾有克扣?”


    一聲聲,一問問,猶如一座座山峰砸進所有侍女心中。


    許多人不由得開始迴想自己加入塗山侍女團的種種經曆。


    處事公正,賞罰分明,答應過的東西從來沒有不做到的。


    元嬰功法,憑借戰功就能獲取。


    元嬰機緣,一分不扣的發下來。


    隻此兩點,就問北原中,有哪家勢力能夠做到?


    沒有。


    一個都沒有。


    出身黑氏的黑樓兮對此感觸更深。


    黑氏之中,即使嫡係中的嫡係,也要麵對各種刀光劍影,各種陰謀暗害,即使排除萬難,從眾多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上麵老祖輕飄飄的一句話,所有的努力,包括自身的性命都要失去,一場空。


    她們的確很努力,經曆了很多戰爭,很多風險。


    但這些努力,這些風險,和元嬰功法,元嬰機緣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橫推北原諸軍,靠的是什麽?


    這個答案,


    所有侍女心中都清楚。


    靠的是道兵飛劍,靠的是軍陣傳承!


    沒有軍陣傳承,再是天驕,再是人傑,再是悍不畏死,萬眾一心,在正魔盟聯軍,在大日劍宗大軍,在大日法宗麵前都會是一觸即潰,不會有任何結果。


    再者說,她們之中,雖有許多人能稱作北原豪傑,在一地範圍內有許多名聲。


    但若說天驕,怕是遠遠不夠。


    金丹天驕是什麽?


    是六道聖子,是血流雲,是韓林,是烈陽劍子等光芒萬丈的人物,在金丹階段就能與元嬰真君過招,能從元嬰真君手中逃亡。


    這樣的人,是天驕。


    她們是嗎?


    一個都不是。


    那為何能在正麵戰場上橫掃這些天驕?


    很多事情,本來就有答案。


    “諸君,我並未虧待。”


    江定淡淡地說著這一句話,目光直視下方的所有侍女。


    這是事實。


    許多侍女低下頭,心中慚愧。


    許多侍女心中暗喜,心中徹底下定決心。


    劍修,一向以劍服人,而不是以話語服人,從不例外。


    例外,隻發生在劍不夠鋒利的時候。


    “吾說這些,不是說,我於諸位有恩。”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強食,爾虞我詐,恩義與否並不是那麽重要,而是,塗山侍女團由我親手建立,注視著它成長到如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江定緩緩道。


    “這些說來,是想給諸位中的一些人,或者所有的人,一個痛痛快快,沒有任何拖延的死法。”


    “走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黃泉之下,不要有怨恨,你我相逢一場,也算有緣。”


    鏗!


    江定坐在王座上,緩緩拔出一口銀白的長劍,指著下方的侍女道:“無需什麽廢話,修仙者之間,當以劍說話,違反我塗山律者,有兩個選擇。”


    “一,自裁謝罪。”


    “二,從我劍下活下來,或者將我斬殺,所有的罪責都會兩清。


    爾等想要的元嬰傳承,元嬰之上的傳承,我承諾,在我死前都可以給予,以劍意誓。”


    “你們可以選擇了。”


    錚錚的劍鳴聲中,可怕的破滅劍意和破滅領域向四方鋪開,禁絕所有,遮蔽所有,斷絕所有的神識、信息、符籙傳遞溝通。


    “主上……”


    所有侍女心中本能地泛起濃濃的恐懼。


    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沒有人膽敢迴答。


    哪怕是晉升元嬰期後,自信心前所未有的暴漲,認為自己可以與元嬰中期修士比肩的元嬰境侍女。


    她們不敢迴答一聲,心驚膽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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