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弟子峰兩千餘公裏外。


    此處名為熔兵山。


    乃是昔年落虛宗修士煉寶的地方,陣陣熱浪熏天,環繞山脊,三十六道滾燙岩漿河流順流而下,不時有外界難得一見的天材地寶點綴河流之中,偶爾四階之物也能見到。


    這樣一眼就能看到的寶地,自然不會沒有主。


    事實上,圍繞這裏,至少發生了數十次爭鬥,百餘位可以在一地稱宗做祖的金丹修士曾經在這裏廝殺,大量金丹修士草芥一樣的死去。


    最後,歸於平靜。


    偶然有金丹修士踏足於此,見到滿山的天材地寶,先是狂喜,不可置信,然後是麵色驟變,望風而逃,不敢停留片刻。


    一切的原因,


    隻是熔兵山上,那一杆百丈高的古樸旗幟,屹立在山峰之巔,煞氣軍氣蕩滌方圓數十裏,生靈噤若寒蟬。


    這麵旗幟,藍為底,其上以金絲繡成兩個大字。


    血雲!


    血雲旗!


    這是名震北原的頂尖法寶,傳聞傳自上古頂尖的魔道大宗血河門,乃是其宗門傳承的最強至寶,被後人從遺跡之中發掘出殘旗,而後收集添加諸多天材地寶,再加上逆天的運氣,煉製成本命法寶。


    此寶,甫一出世,就有金丹雷劫伴生而出。


    出世之後,血旗一卷,管你什麽金丹中期後期,家族嫡係旁係,都是頃刻間血肉消融,神魂磨滅,就連元嬰修士都不敢等閑視之。


    曾有元嬰修士親自追殺數次,依然無法將其奪取。


    不錯,


    血雲旗的旗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正是赫赫有名,號稱義薄雲天的北原大豪血流雲!


    義薄雲天!


    在北原這個動輒操刀子的地方,想要得到義薄雲天的名頭,光靠義氣是不夠的。


    手裏的東西必須要硬,出手必須要狠辣,必須要把人殺到膽寒,殺到不敢為敵,然後再施以仁義。


    這樣,才能有義氣的名頭。


    不然,就隻是別人口中流傳的傻子,蠢貨,表麵上恭敬佩服,私底下各種謀算接踵而來。


    這種順序不能顛倒。


    血雲旗屹立於山巔,迎風招展,濃濃的煞氣籠罩方圓數十裏,劃定了領地。


    想要強闖的人,必定會知曉義薄雲天的名頭從何而來。


    欺之以方是不可能存在的,試圖這樣做過的人早已變成了枯骨。


    山巔之上,


    百丈高的血雲旗下,


    一名身高九尺有餘,頭角崢嶸,英武大氣的青年正在閉目靜修,無窮的血雲煞氣在唿吸吞吐之間,從口鼻之中吸入,而後又吐出,周圍天地靈氣起起伏伏。


    四周,數十名金丹修士來來往往,搜查各地,探尋秘寶,從三十六條岩漿河流之中捕撈天材地寶。


    雖然樣貌,年齡,修為,功法,出身各不相同,卻井然有序,互相之間配合默契。


    不時向山巔看上一眼,眸中都是敬意。


    哢嚓!


    忽然,某種清脆破裂聲,清晰的出現。


    “二弟?”


    血雲旗下盤膝靜修的英武青年豁然睜開眼睛,神色震動。


    手上一翻,一朵六品的血色蓮台出現在手中。


    定睛看去。


    花苞徐徐展開,露出一枚綻放光華的血色蓮子,拇指大小,本是圓潤無暇,這時,在血蓮子中心出現一道裂痕,一點點地擴大。


    “二弟死了?”


    “是何人所為,烈陽劍子?六道聖子?”


    血流雲喃喃自語,點點殺機綻放,懊惱道:“早知如此,我親自去好了,不然怎會讓二弟身陷險境。”


    “此都是我的錯!”


    “我真該死!”


    他怒罵一聲,給了自己一巴掌。


    這血蓮子,乃是他和兄弟早年窮困潦倒之時,一同奇遇而得,乃是上古血河門苦心煉製的宗門重寶,融入心頭之血,祭煉百年,隻要相隔不超過萬裏,便能複生一次,堪稱逆天至寶,有且隻有兩枚。


    當年,他們兄弟二人各自分了一枚。


    這數百年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


    連元嬰追殺都遇到過,無數次險死生還,曾被元嬰修士追殺過數次,都挺過來了,血蓮子依然沒有使用過。


    卻不想,在這個小地方,僅僅隻是一次平平無奇的調查,就遭受了死亡危機,折損在這裏。


    “將主,二哥還活著就好。”


    周圍有數將在一旁靜修,此時聽聞,聚攏過來,聽到血流雲如此說,心中感動。


    這不隻是做戲。


    一芥散修,沒家沒世,更是每日伴隨著風險,十八騎中不時就有人身死,後人遞補上來,無怨無悔。


    金丹修士都是老辣成精的存在,為何如此?


    還不是血流雲每戰必為先,哪裏危險就往哪裏衝,自己抗下最重的擔子,吸引最多的危險,弟兄們之間坦誠相待,共同追尋元嬰大道,死亦無悔。


    “烈陽劍子?六道聖子?”


    手中的血蓮子在不斷裂開,血流雲陷入思索中,眸中滿是疑惑。


    若說對其他人,他是六分真心,四分做戲,以聚攏散修之力成大事,各取所需。


    但是這個自小一起走過來的兄弟,卻是真心實意考慮。


    此處落虛宗之行,能夠對二弟有危險的也就此二人。


    可是,六道聖子明明在被烈陽劍子追殺,兩人打得正歡,距離弟子峰相隔甚遠。


    早早確認如此,又因為熔兵山事關重大,需要親自坐鎮攻山,這才派出二弟。


    再說,二弟曾從元嬰修士手中逃亡。


    雖然當時元嬰老祖當時的主要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但想要從六道聖子手中逃亡,應該是萬無一失才是啊?


    血流雲眼中的疑惑越發濃,索性不再想,雙手捧著血蓮子,慢慢輸入法力,助其脫殼。


    哢嚓……


    哢嚓……


    蓮衣破裂的聲音不絕於耳,很快,幾個唿吸之後,徹底裂開,露出其中的一人。


    其拇指大小,赤身裸體,口鼻、眼睛、四肢軀幹俱全,麵容俊美,皮膚是半透明的蒼白,隱約可見其內的肌肉紋理。


    “二弟!”


    血流雲心中一鬆,輕輕唿喚:“你遭遇了何人,是否是元嬰老祖,我們現在要逃嗎?”


    自家兄弟,直截了當,沒有什麽遮掩和不好意思的。


    “大哥。”


    血手人魔黎途聲音虛弱無比,怨恨道:“是塗山……塗山……”


    忽然,眉心一涼。


    黎途話語一頓,下意識地摸了摸眉心,觸感冰冷,點點鮮血順著指尖落下。


    “不,不可能……”


    他嘴唇發抖,臉色煞白,意識到了什麽。


    一抹湛藍色的劍痕。


    不知何時浮現在黎途的眉心之中。


    破靈滅法的氣息浮現,以不疾不徐的速度,蛛網一樣,向眼珠、口鼻、大腦等地蔓延。


    “大哥,救我!”


    “快救我!”


    “他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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