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焰巨人的氣息肉眼可見崩塌,下降一大截,實力急劇衰弱。


    戰到了現在,


    已經有二十餘位角魔帝族的王者死了!


    他們有的是來自焰石星域之外,是蒼空帝子的禁衛,有的是蒼空帝子在本域收服的王者,魔花王,霸刀王等人。


    他們盡皆都是一地,一個小千世界中赫赫有名的強者,壽元萬年,家族老祖一樣的人物。


    然而,這樣強者,在戰場中卻是螻蟻草芥一般地輕易死去,無法產生什麽漪連。


    到了現在,角魔帝族王者陸續凋零,隻剩下蒼空帝子、蛛星王等數位重傷的王者,反抗力量衰弱到了極點。


    她們驚恐地看著天空的血袍道人。


    此前,她們從未想過自己要死在一個奴王手中,認為這是天方夜譚,一笑置之,把戰爭當做狩獵的遊戲。


    然而,現在卻反過來了,自詡獵人的人要死了。


    轟隆!


    天空中,血袍道人麵無表情,璀璨血陽在他手中綻放,又是一輪血日從天而降,威力沒有任何衰減,對著瀕死的敵人轟殺而下。


    “難道,”


    “劍術,真的獨屬於人族嗎?”


    獨角魔神略顯冰冷的低語。


    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他刀術,的確是弱於這個奴王。


    然而,怎麽會這樣?


    他是蒼炎古帝家族的古帝子,擁有角冥域最好的資源,自小都是被大帝、古帝教導,諸多天材地寶,帝經密藏予取予求,沒有什麽難度。


    他的一個言語說出,諾大的星域,近百個小千世界的眾生都被會牽動,竭盡全力來完成他的命令,為此死傷億萬都在所不惜,哪怕隻是他隨口說出,玩鬧一般的念頭。


    他的老師,他的對手,他的踏腳石,無不是人中龍鳳,天驕俊傑。


    他本人,更是蒼炎古帝家族的古帝子,天賦冠絕界域。


    如此種種條件,怎麽會在劍術上敗給一個低賤的奴族王者?


    為何?


    這個奴仆有什麽?


    功法是燃燒精血的法術,自小便是在爛泥中打滾,飯都吃不飽,修行之餘每日都要以精血和壽命、法力祭煉帝族礦材,短短五千餘年便已經走到生命的末尾,即將死亡,活不到帝族王者的一半壽命。


    不過是偶然有些奇遇,得到了古神道的殘缺劍術傳承,得到了《道心種魔奴經》這種不值一提的奴帝經文罷了。


    這些,比起他擁有的又算得了什麽?


    就是這樣,這個奴族還是擁有超過他的不滅劍術!


    這實在是讓人氣餒,甚至心生魔念,道心動搖了,懷疑劍術,刀術,這些後天之道是獨屬於人族之物,其他種族,哪怕是帝族這樣天生強大的種族,都無法走到極致,因為不夠契合,天生存在缺憾。


    獨角魔神思緒在瞬間流轉萬千。


    轟!


    天空中的血陽不管其他,鎮壓而下,屠戮,焚毀一切。


    “沒錯。”


    “這個戰場,血河王,你的確勝了。”


    獨角魔神目光中恢複了冷漠。


    他手打開,取出一個古樸滄桑,多有殘缺的畫軸,展開,虛空中似乎多了無數水墨筆畫,瞬間鋪開一個小河村莊,牧童驅趕老牛從村子邊走過的場景。


    這副水墨畫是如此的突兀,出現在天空,周圍破碎動蕩的虛空無法影響到什麽。


    轟!


    血陽落在虛幻村莊上,沒有受到任何力,也沒有發生任何爆炸,造成什麽破壞,就這樣從中穿過,將大片虛空打得崩塌,爆炸不斷,天地動蕩不堪,掀起毀滅成片生靈的餘波。


    然而,這些空間破碎餘波卻無法影響到小河村莊什麽。


    這些波蕩從中穿過,像是穿過了虛幻的空氣,就此消失不見。


    “這是……”


    江定瞳孔一縮,目光死死地盯著小河村莊水墨畫,還有其中氣息極致衰弱的魔焰巨人。


    這蒼空帝子所化的魔焰巨人已經走到了瀕死的邊緣,本該不堪一擊,但是現在卻像是走入了另外一個空間次元之中,再無法被傷害。


    這是什麽空間技術?


    江定心中震動,驚駭無比。


    隨時隨地,在戰鬥中也能做到隨時虛化,躲避攻擊,讓敵人束手無策,這簡直是神跡一般,太過賴皮。


    咻!


    水墨畫勾勒的小河村莊化作一道流光向遠處飛去,速度迅疾絕倫,遠遠超過了化神修士。


    “逃?”


    “你的身體可不是你的嘴那樣硬。”


    江定迅速收斂心中的震動,冷笑一聲,身化一道血光,沒有任何猶豫地追上去。


    血河王,乃是位卑之人,前進無路之人,他正在以生命搏殺,以得到帝境大道,不應該有什麽猶豫,哪怕可能麵對死亡。


    臨走之前,江定看了一眼遠處黑沉沉的天空,目光停頓片刻。


    ……


    黑沉星空中,焰流帝子身體一顫。


    在他周圍,沉山王,魔山王,還有諸多焰石家族的十餘位王者同樣是臉色煞白,身體本能地發抖,不敢上前去接近那個奴王,表現自己即將勝利的欣喜。


    更是不再敢居高臨下地嗬斥,表露自己主人的威儀。


    那已經戰死的數十位角魔帝族王者,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是個百無禁忌的奴仆,沒有一絲奴仆應該有的恭順,誰敢如此,誰就要死,沒有什麽例外。


    周圍一片沉寂。


    這些焰石家族的王者都被殺怕了,即使有人的家族被血河王屠滅,也不敢在此時怒罵,向焰流帝子告狀什麽。


    “恭喜帝子!”


    “您的帝子冠冕,應該在不久後就可以摘取了。”


    沉山王定了定心神,恭喜道。


    “恭喜帝子!”


    “賀喜帝子……”


    “……”


    周圍王者謅媚著恭賀,姿態低下到無以加複,不再有什麽長輩架子,各種討價還價,居高臨下地指點。


    他們心中,多出了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恐懼,不再有底氣。


    那奴王,可是修煉了《道心種魔奴經》!


    這意味著,焰流帝子未來會擁有一尊如此可怕的奴仆,他們這些家族王者若是還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什麽時候死了都不知道。


    “帝子冠冕……”


    “孤的帝路……”


    焰流帝子心潮起伏,有些沉醉於此時的諸王徹底臣服,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未來晉升大帝的輝煌。


    “帝子,蒼空帝子必敗無疑。”


    “這是在帝子戰中,他無法逃出焰石星域,最後必定會被血河王抓住,俘虜,應該不會有什麽意外了。”


    沉山王鄭重道:“您的帝子冠冕必定屬於您。”


    “血河王的確是一口好刀,可也是一口兇刀,擁有十分可怕的危險性,傷敵傷己,還請您在未來十分謹慎十分慎重的對待,哪怕晉升大帝後都是如此。”


    “這個奴王,若是給他一絲的機會,必定會背叛!”


    沉山王作為時刻跟隨焰流帝子,從未背叛過的王者,長輩,給予了他嚴肅的告誡。


    “孤知曉了。”


    “七叔,您請放心。”


    焰流帝子認真道。


    ……


    一道血光,一枚畫軸在黑沉虛空中追逐著。


    可以看到,古樸畫軸的速度要比血光快許多,轉眼間就將血光擺脫,但這不是結束,短則數日,長則數月,血色遁光又會再次出現,找到古樸畫軸,繼續追著不放。


    無論古樸畫軸逃到哪裏,隻要不離開焰石星域,就必定會被追上!


    因為,在魔焰巨人,在蒼空帝子,蛛星王等人的神魂和血肉中布滿了不滅的血河劍意,永遠都無法擺脫,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傷口中的血河劍意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在吞噬諸多血肉後,越發恐怖!


    這種追逐,一共持續了十年。


    這十年之間,江定偶然消失,恢複法力,但又很快出現,繼續追殺那古樸畫軸,將其追得上天入地無門。


    它曾躲藏到星空深處,躲藏到隕石中,躲藏到地心深處,躲藏到生靈血肉之中……想盡力了各種辦法,但都是統統無用,都一一被追上。


    那畫軸的確是玄妙莫測,深藏於另外一個空間次元之中。


    但顯然,它必定需要消耗龐大的能源,必定無法堅持太多的時間,經過了足足十年的時間,同樣來到了極限。


    嘩啦!


    江定注視著那正在展開的小河村莊水墨圖卷。


    它從虛空中再次出現,從虛化狀態凝實,又恢複了真實不虛的存在感。


    真實不虛的小河村莊中,蒼空帝子,蛛星王,霸刀王,魔葉王等五名重傷垂死的王者跌跌撞撞地滾出來。


    蒼空帝子沉默。


    他身上的魔神圖騰虛影最後看了一眼血河王,身體緩緩消失不見,諸多嚐試之後,徹底放棄了這裏。


    “別殺我!”


    “我願投效焰流帝子……”


    霸刀王,魔葉王等王者驚惶地求饒,沒有任何王者的風度。


    鏗!


    一道血色劍光綻放,凝固了他們的動作和話語。


    蛛星王,霸刀王,魔葉王等人身體僵硬。


    咕嚕!


    幾顆碩大的,英武的,嬌豔的獨角頭顱滾落虛空弄中,脖頸處鮮血衝天而起,王者如螻蟻一樣死去,沒有被寬恕什麽,原諒什麽。


    這個時候,焰流帝子和沉山王親至,怕是都不敢說一句阻攔的話。


    “焰流,真是好大的運氣。”


    “孤,不甘。”


    蒼空帝子木然的表情露出慘笑:“如果不是你這個低賤的奴仆,孤現在必然已經勝利,日後必然晉升大帝。


    你這雜種,孤來日必定屠滅你整個人族,雞犬不留,給予你世間最殘酷的痛苦,讓你後悔今日……”


    有些明顯,他在試圖激怒什麽。


    江定麵無表情。


    鏗!


    又是一道血光綻放,卻沒有將其斬殺,而是化生出一縷縷血紅劍氣,將蒼空帝子包裹,一層又一層地纏繞。


    所謂的抵抗,所謂的掙紮,根本就是軟弱到完全忽視的東西,根本不需要理會。


    血色劍氣一層又一次,包裹,封印。


    數十個唿吸之後,原地便隻剩下一個柱狀的血繭,裏麵封印著角魔帝族的蒼空帝子。


    必須如此。


    帝子,身上必定有大帝手段,非帝子不可斬殺。


    “或許,要……結束了。”


    “……我的道路……”


    江定注視著麵前的血繭,低語道。


    蒼空帝子戰敗,他將會不得不前往麵見焰流帝子,然後在奴帝天劫中,嚐試突破大帝,掙脫奴印,徹底迎來自由。


    不成,就死。


    從今往後,將會是大帝的戰場,不再有什麽自主之力。


    他重新,迴到了奴仆的地位。


    這是一個奴族王者的宿命,短暫的超脫,現在看起來不過是在帝子之戰這個短暫虛幻的時間段裏的幻象。


    “帝路,一定要成功……”


    血袍道人默默思索著。


    他不知道,在同一個時刻,在魔石小界之中,一個意誌開始複蘇,一位真正界域霸主的人族仙宗道子開始複蘇,向這裏投來目光。


    “數百年的等待,”


    “終於,”


    “要開始了……”


    這位人族仙宗的道子,在人族中實質地位超過了古帝子,論尊貴程度超過了蒼炎古帝子的仙宗道子,靜靜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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