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容貌的過程,其實很痛苦。

    黎楓將冰晶石的粉末和毒龍草及另外兩味藥混合在一起,塗抹在輕塵那半張傷臉上,然後以紗布包裹。那些藥沫每時每分都在刺激著輕塵的傷口,而這樣的煎熬,她需要忍受十天。

    按照黎楓的說法,前三天,需要每天換藥,中四天,需隔一天換一次,而最後一次,就意味著要堅持三天,待到第十天的子時,便可以拆卸紗布了。

    每次換藥,黎楓都吩咐紫荊有意加重藥量。起初,輕塵還可以忍受,可是慢慢地,隨著藥量的逐漸增加,臉上的疼痛也隨之增長,到後來,甚至整夜整夜因著疼痛而冒冷汗。

    幾天下來,幾個人幾乎都滴米未進,看著她痛,月佩寒唯一能做的就隻有在她實在堅持不住的時候,點了她的昏睡穴,然後緊緊地抱著她,一直守著她。不敢睡,因為怕她還會被痛醒。

    直到第六天的時候,傷口的痛楚開始有減輕的趨勢,因為那些傷口,已經在慢慢地平複。

    輕塵看著鏡中的自己,頭上該有的皮膚幾乎都被紗布纏起,隻露出一雙眼睛,一張嘴和兩個鼻孔,簡直就是活生生的木乃伊。

    第七天的時候,黎楓小心地提醒她,“輕塵,今天是最後一次換藥,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次。你要記住,在這三天裏,不管你臉上有任何感覺,切記不要用手去碰它,臉上也不要出現過多的表情,盡量不要去牽扯傷口,如果你要是實在難熬的話,就讓六爺來點了你的穴道,知道嗎?”

    看著他一臉嚴肅的表情,輕塵也跟著嚴肅起來,重重地點頭。她知道,黎楓的每一條告誡,自己都必須要遵守,這場十天的戰爭,從現在起,才真正的進入白熱化階段。成敗在此一舉。

    第十天的時候,入夜,涼風習習,輕塵看著夜空中的月亮,緩慢地向頭頂處遊去,子時就快到了,眾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

    沒有人能體會到輕塵此刻的心情,她亦無法表達,隻是從她緊握著月佩寒的微微顫抖著的手可以看出此刻的她,心情是多麽複雜。

    緊張、煎熬、不安。這種痛苦等待時候的感覺,在輪番地撞擊著每個人的心扉,越是接近子時,他們的心,就越是慌亂。

    在距離子時隻剩下一盞茶的時候,輕塵將月佩寒、黎楓還有紫荊通通都推到了房門外,這樣的時刻,她還不習慣和別人一起分享。靠在門上努力地調整了一番唿吸之後,然後迴到房間,準備好一切,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等待。

    而另外三個人,在木門外焦急地等待著。

    紫荊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地在祈求佛祖保佑。

    黎楓緊緊地皺著眉頭,抬頭望著頭頂的一輪明月。

    月佩寒一雙鷹眸死死地盯著房門,薄唇微抿,隻有在他背後緊握著已經骨節泛白的雙拳,泄露了他此時的心事。

    子時到了,他們仔細地傾聽著房間內的一切聲響。

    輕塵伸出自己有些微顫的手,低聲嘲笑著,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竟改變了這麽多,會緊張、會害怕、會不安。

    閉上雙眼,將纏繞在頭上的紗布一圈一圈地拆開,在這個過程中,輕塵越來越清楚地感覺到風親吻著自己的肌膚……

    終於,將那卷紗布隨手扔在腳邊,輕輕地用手拂去還粘貼在臉上的藥沫,慢慢地,睜眼看向鏡中的自己…

    咚!

    門外原本一直將自己的心高高地揪起的三人,在聽到了一聲異響之後,來不及思考,身體便急忙推門而入,看到的,就是一襲白色長裙的女子站在梳妝台前,一頭柔順的青絲遮去了她的臉頰,而她剛剛坐過的凳子,此刻,正倒在她的身後。

    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她緩緩地轉過身子,然後,她看到了所有人的麵容由驚訝而轉為狂喜。

    一張絕美的臉,看不出任何傷痕與瑕疵。

    她慢慢地走向黎楓,滿目真誠,道:“謝謝你,黎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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